第一百五十五章 黯然神傷(二)
第一百五十五章黯然神傷(二)
慕瀲塵的背脊變得僵直,他冷聲回了一句:“那只是傳聞,並不可信。”
慕瀲愷凄然一笑,平靜地說:“皇兄……我從小就體弱多病,母后怕父皇派人暗殺我,私下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她說,父皇刻意把皇兄培養成一個堅強絕情的孩子,就是為了皇兄日後能長命百歲,而我……早已是父皇棋盤上的棄子。”
慕瀲塵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然一顫,他拉着慕瀲愷的手着急地問了一句:“若這個傳聞是真實的,你十六歲開始咳血,吐血,難道……你愛上了一個人?”
慕瀲愷閉上眼睛,平靜的表情被鋪天蓋地的凄然取代。良久,他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與慕瀲塵一模一樣的灰色眸子裏,映着慕瀲塵深深的投影。
“皇兄,我深愛着那個人,等我察覺之時,我已無法回頭了。”他伸手覆蓋在慕瀲塵的手上,“我知道,如今你對她的情意不算太深,若是此刻你能抽身,你就可以逃開被這種咒語的折磨至死的命運。”
“愷,我捉她來這裏,完全是為了你!”慕瀲塵反手握住慕瀲愷的手,急切地低吼了一句。
慕瀲愷拚命地吞下不斷湧上喉嚨的腥甜液體,他微笑着搖頭,伸手輕輕地撫過倒在床榻上那個女子的臉,輕聲說了一句:“太子殿下,為了汀國為了您的安危,請下令處死她吧。”
慕瀲塵沉默了許久,他嗖的站起來,冷冷地說了一句:“這件事情,容后再議。”
慕瀲愷隨着他向房門走去,踏出房門前,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慕瀲塵重傷昏迷之時,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許諾與誓言驀然在他耳邊響起,他輕嘆一聲,跨出房間,抬頭看着陰霾的天空,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不要怨我,若是皇兄沒有愛上你,我這次真的會放你離開。”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捂住嘴唇,輕聲咳嗽了幾聲后,快速地把染血的帕子收入衣袖中,風把他最後一句話吹散了。
“你有恩於我,我本不想再殺你,可惜……皇兄偏偏喜歡你,在他未完全愛上你之前,我一定要除掉你,即使讓我化為塵土,即使代價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轉生,我亦不會再容你活下去。”
那夜,彩雲閣里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間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由於要經過幾重宮牆才能進入守衛森嚴的彩雲閣,因此皇宮裏的侍衛直到清晨才察覺到彩雲閣失火了。太子慕瀲塵匆匆趕到彩雲閣時,看到侍衛們把一具燒焦的屍體搬出來,由於屍體被燒焦了,他們無法辨認她是否水熒雪,只能從她腳上那條細長的金鏈,以及她身上所佩戴的飾物,推斷出她是水熒雪,因為……她身上的飾品是慕瀲塵吩咐緋特別為她戴上的,那是代表汀國皇族的飾物!
慕瀲愷怔怔地立在彩雲閣的灰燼前,看着那具被燒焦的屍體,他覺得心痛得像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割開,一股腥甜猛然湧上喉頭,他抬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跡,低聲喃喃了一句:“我不該……用鏈子鎖住她。”
冷風拂過,捲起地上的灰燼,而那條金色的鏈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似乎再一次提醒他,她是真的死了。
而此刻,一個披着黑衣的少年,抱着一個昏迷不醒的蒙面女子從一輛簡陋的馬車上下來,走入汀國皇都一家不甚出名的酒家內。
他走入酒家后,酒家的大門立刻關閉,他抱着女子跪在地上,對端坐在酒家中央的那位男子說:“皇上,臣已按照皇上的吩咐,把她安全救出,只是……”他遲疑了片刻,痛苦的低聲繼續說道,“臣無法解開她腳上的鎖鏈,因此臣只能對她使用了戴國宮廷的秘葯,恐怕……她的腳必須要等待半年後,才會康復。”
“被囚禁在汀國宮內的人,可是……她?”端坐在酒家中央的那位男子驀然站起來,彎下身子正要扯開女子臉上的面紗,黑衣男子突然微微側身,巧妙地躲過了藍衣男子的手。
“洛將軍這是何意?”
“皇上,她的容貌已被體內的劇毒摧殘得慘不忍睹,臣唯恐……”
“無妨。”藍衣的男子揮了揮手,抬起手扯掉了覆蓋在女子臉上的面紗
“怎麼……會變成這樣!?洛辰!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素色的面紗順着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滑落在地上。
那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長滿了十分可怕的斑點,看着那張佈滿青黃交錯斑點的可怕容顏,讓他實在無法把懷中的女子和記憶中那個面容白皙,膚如凝脂的少女重疊在一起。
“皇上……姐姐……不,水公主她體內混雜着多種毒素,這些劇毒未清除乾淨,導致她的容顏盡毀。”洛辰咬了咬牙,抬頭看着那位俊朗非凡的藍衣男子,此刻他的表情十分複雜,絲毫不見往日的平靜沉穩。
蕭翼聞閉上眼睛,良久他才沉聲說了一句:“洛辰,朕命你立刻啟程回國,從宮中的密道里取出我戴國皇室獨有的秘葯,速去速回!”
戴國的國內有許多珍貴的奇花異草,戴國的皇族自幼就得學習醫理,蕭翼聞記得,父皇曾經說過,戴國密道盡頭藏有戴國皇室的獨門秘葯,此葯可解百毒,並且可以調理服藥者的身子。
他的皇兄死後,知道這條密道的人唯有他與洛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