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校牆之外
b市,六月初。這個時代,我走過了冬季,走過了春季,來到了夏季。女孩們紛紛換上了夏裝,一時間,大街小巷充斥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她們身體暴露的部分遠不能只稱為細節部分,這個時代,真是個誘惑時代。
周芸是我認識的女孩子當中,古典氣質最濃的一個。她沉浸在琴棋書畫當中,而且很有天分,然而,更多時她仍是一個很現代女孩,這種現代氣息猶如海潮一樣,給人是撲面而來的感覺。
周芸很美,很大方,有時侯又很頑皮,有這樣的女友那一定是件讓別人羨慕自己也覺得幸福的事情。雖然近來我去她那比較多,但她仍然對我說:“你呀,是最懶的。想來就來,不來就好幾天不見人影。”
我一笑道:“我要是和別人來得一樣勤快,那豈能突出我呢?”周芸聽了,一副嗔怒的模樣。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應付那些數也數不清,趕也趕不走的追求者的,周芸說:“其實沒什麼的,大家在一起,做朋友也可以呀。這世界上男女之間又不是只有愛情沒有友情了。”
周芸是好像天生對這種事情有應付自如的本領,不管怎樣,能和她在一起聊聊天,就已經夠知足了,我想也許其他的人也正是同樣認為的,所以大家才能相安無事。
有一天,周芸竟然跑到我們寢室來了,她說:“你很久沒來,所以我只好來看看你了。”
室友們嚇了一跳,本校第一美女光臨鄙寢室,真是無上光榮,搬凳子的搬凳子,倒水的倒水,一下子忙開了。
周芸環顧了一下我們寢室,笑道:“哦?我說鼎鼎大名的5-131,原來就這麼一番模樣呀!”自從那足球一戰之後,我們寢室的名氣噌地一下上去了。
我笑道:“這是男兒本色嘛。”
在以後的交往中,我能感覺周芸對我有好感,發展下去極有希望。可是我愛她嗎?我當然對她有好感,繼續發展下去,我相信我會喜歡上這個現代的女孩,我只是擔心,我只是一個過客,也許哪一天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不知道是在哪一個年代?我能留下一個痛苦的女孩在這裏日夜思念着我嗎?
這個時代每一個幸福地活在愛情當中的人,一旦愛情離去會異常的脆弱。所以,我對周芸總是若即若離。我對命運生出軟弱無力的感覺。
有時侯,周芸和一大幫子人出去玩,會叫上我,有齊雲和楊偉,和她寢室的一些成員。她們玩得很瘋,跳舞,卡拉ok唱歌,齊雲和楊偉歌唱得很好,而我大多時候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笑着。不是我想裝做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因為對於這些活動我很蛋白質的。
有一次齊雲,拉上楊偉請我喝酒,我奇怪,但我不是小家子氣的人。那天去的時候,很有些單刀赴會的感覺,然而事後是自己心理太過誇張了。
那天酒桌上,齊雲端起酒杯,一口先自己幹了,對我說:“對於小蘭,我真的很抱歉。她走後,我大醉一場,罵自己是混蛋,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心裏念着的還是周芸。我們三個是對周芸都有好感的,是追求周芸最有力的競爭者。”
齊雲臉紅了,說:“我們三個,不管是誰,最終哪個人能和周芸在一起,他都要保證她終生幸福,不然另外兩個絕不答應。”
“好”、“好”我們在一起碰杯,杯酒釋前嫌。啤酒泡末在撞擊中溢了出來,也許,這時代的愛情就像這泡末,我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在與周芸的交往中,我突然發現一個緊迫的問題,那就是交往是需要花費的,而我那都是工人的父母能供我上大學就很不容易了。我想去打工,諮詢了一下室友,都說最好是做家教,比較穩定,可一時我也找不到,自己學歷史的,一來找歷史做家教的人很少,二來諸如數學英語之類的,說實話我也不敢,想到周芸,解領還需系鈴人。
我要周芸幫我找一個古琴的家教,果然不久,她就給我找到一個,給了我一個地址和電話,說已經和對方說好了,是教一個七歲的女孩,直接去就行了。我撥通了這個電話,是一個女人接的,說好了地方,我就去了。
我要教的是一個叫萌萌的小女孩,長得很可愛,見到我總是甜甜地叫黎老師。她的母親是一個很美的女人,一點也看不出是有個七歲女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對我很滿意。
萌萌學得很快,很有天賦,我也很認真地教,她的母親有時會拿上兩瓶飲料說讓我們休息一下,於是我們會有一些簡短的談話。談話當中我才知道她叫劉小玉,開了一家服裝設計公司,算是中產階級。日子久了,我叫她玉姐,她叫我小天。我總不見她丈夫,後來才知道她已經離婚了。不可否認和周芸她們比起來了,玉姐要成熟嫵媚得多。
有一夜,我照常去教課。進了門,卻發現萌萌不在,玉姐說她被她外婆接去,我想告辭,玉姐說道:“來一次不容易,先隨便坐坐吧!”
玉姐的房子很大,裝飾的也很豪華,可說實在的,我不喜歡生活在這樣的房間,說不出來的感覺。倒不是針對玉姐,只是現代的居室,我不喜歡。我喜歡天然的,貼近自然的,象山澗竹屋,屋內木桌藤椅,屋外草地樹林流水。
我坐下,有點局促不安。玉姐拿來兩個高腳的玻璃酒杯,擺在茶桌上,往裏倒了一些紅色的液體,修長的手指舉起了杯說:“來,喝一點紅酒,不醉的。”聲音異樣的輕柔。
我拿起來,一仰脖子一口就幹了,感覺甜甜的。
玉姐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哪有你這樣喝酒的?”
玉姐輕輕地嘬了一口,說:“來點音樂。”說完轉身打開音響,悠揚的音樂在房間裏飄蕩起來。
覺得氣氛有點異樣,我站起身說:“我想我該走了!”
“這麼急!怕玉姐吃了你嗎?”玉姐慢慢走到我身邊,很近,近到能感覺到成熟女性特有的氣息,熱熱的。有香水的味道,像茉莉花,很淡,卻讓人遐想。
“來,我們跳一支舞。”玉姐的手搭在了我的肩,我被火燙了一般跳了起來,連說:“不!不!我不會跳舞。”
玉姐笑了,說道:“來,很容易的,玉姐教你。”
我見多了風月場面,知這形同誘惑。正當我遲疑的時候,玉姐已把我拉到大廳,牽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腰上,身子擺動起來。
我的手觸在玉姐腰上,能感覺到一種成熟女性皮膚獨有的彈性,這種感覺很陌生,很刺激,身體無數電流在狂走,我現在的身軀還不適應這種男女親密。
跳着,玉姐慢慢地靠近我,到後來,索性全身都貼了過來,我心跳得厲害在全面的摩擦刺激下,心底一股慾火騰地上來。玉姐的臉貼了過來,我感覺不妥,卻又不想馬上放棄這美好的感覺。
玉姐發出輕輕吟唱一般的舒服呻吟聲,轉過臉,唇湊了過來,終於找到我的,先輕輕地挑逗,哇!我一下子傻了,只知道積極地回應。我心底大叫了一聲:“天啦!這是怎麼呢?我怎能如此放縱自己?”
暗念一聲:“滅!”靈台一股清流如噴水般淋灑下來,慾火頓時熄滅。
玉姐感覺到我的變化,輕聲道:“怎麼呢?這樣不好嗎?”我推開了玉姐,真誠地說道:“玉姐,你是一個能讓任何男人都動心的女人,只是我已經有心愛的人,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玉姐看了我良久,整理了一下亂髮和衣衫,說:“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會覺得玉姐是個壞女人吧?”玉姐神情有些哀怨。
我說:“不,一點也不,性乃人之天性。只是我真的不行。”
一時間我們沉默下來,我們兩分坐在沙發的一頭。
良久,玉姐抬頭,眼眶中竟然含有淚水:“我不知道是怎麼呢?我以前並不是這樣的。可是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我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鍾情。我覺得我愛上了你,真的!你可能會取笑一個女人愛上一個比她小很多的男人,而且愛得那麼熱烈,就像少女一樣。今天我故意把我女兒送回到我母親那,就是想和你,和你……”
夜色中,我獨自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想着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與女子的親密接觸,這種接觸讓我暫時忘記自己是流落這個時代一個不合適宜的人。我只是淺嘗而止,並非我不想,而是我不知道做了之後接着該如何做,更主要的是我想起了周芸,如果在這個時代我需要一個人,我想就是她了。
再去家教的時候,一切雨過天晴,玉姐彷彿想通了,家教結束玉姐送我出門時,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我驚詫現代女子的洒脫,她們只在某一時刻鐘情於你。看着玉姐豐滿的身體,我微微感覺有些遺憾。
不過,能和玉姐恢復正常交往,我很高興。我回到寢室時,已是晚上近十點了,我衝著在家的各位說道:“今晚我請客,怎麼樣?去幹什麼,隨你們?”
老六說:“不會吧,從來沒聽說過你請客,安的什麼心呀?”
我說:“我有過這麼小氣嗎?”
其他成員異口同聲地道:“是!”
真讓我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說:“我做家教發薪水了,我想理應請大家慶祝一下,不信的可以不來喲!”
“真的!”大家高興了,好呀好呀,去喝酒,太晚了,最後大家一致同意去看通宵錄象。原因是大家很久很久沒看那個那個片子了。
老五肖峰惟恐天下不亂地叫道:“應該把周芸也叫來,你這家教是人家幫你找的,請她是最應該的了。”
老六吳以說:“你算了吧,她去了,我們還不自在了。再說人家以後不會單獨請嗎?”說完,朝我一擠眼,那意思是說你說對不對。
我笑了,大叫:“走了,走了,哪那麼多廢話!”
大傢伙儘快地衝到附近一家錄象廳,找好了位子坐下,通宵錄象正開始了。先是一武打舊片,據說是一個很有名的武俠小說家寫的,在片中演繹着現代人對江湖的理解。
劇中人物飛來飛去的,剎是好看。
我問老五:“他們是怎麼弄的?”
老五充內行般回答:“吊剛絲唄,然後在後期處理一下。早期的想往高牆上跳的,實際上是拍他往下跳,然後在倒着放,他不就飛上牆了嗎?連這都不懂,真是傻冒!”
接下來就是那所謂生活片,正是弟兄們所期待的,一時間錄象廳里是一種透着緊張的寂靜,能聽到人們粗重急促卻又壓抑的呼吸。我心頭泛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在這樣一個光怪陸離的時代,充斥着誘惑和浮躁,人們渴望着釋放自我,渴望多種形式的發泄。他們有很多的途徑滿足自己的yu望,在一片幻想朦朧中實現自己是一號主人公的虛幻。
再接着放映的是一香港蠱惑仔片,周遭已經有好幾起鼾聲,而我心頭一片寧靜。我看到現代大都市中混混們的生活方式。據說這片還很受年輕人歡迎並模仿之,那就是香港,那個遙遠大都市的黑社會生活嗎?我有點想發笑。那些黑社會成員個個西裝革履,帶墨鏡,我想,這些人打起架來會拚命嗎?
當我一個人從錄象廳出來的時候,已是凌晨三點多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路燈發散着慘白的光芒。我仰頭看着滿空的繁星,心頭想着我們那個時代刀光劍影的生活,不禁豪氣頓生,瞧路上沒人,身形一展,如夜梟一般在空中滑翔。我想檢驗一下自己現在的功力。
久違了,這種感覺,空氣冷冷地在我兩旁呼嘯而過,我在巷道上飛馳轉躍,感覺一股淋漓的快意,最後我躍到在一高處。
我負手遠眺着這城市。這龐大喧鬧的城市,此刻才有了片刻的安寧。在白日裏有多少人出入於這些高樓大廈之間,而到了晚上,在城市的角落,在那黑暗中又是一些怎樣的人在掙扎生活?白與黑總是在交替着。
正想着,忽心生感應,從高處躍下,向左方猶如鬼魅一般悄聲而去。轉過一路口,一開闊處,四個黑衣人圍住一個嬌小的黑影,無聲無息,卻暗勁涌動,殺氣漫天。我奇怪:這時代竟也有高手?
打鬥已近尾聲。圍在當間的蒙面黑衣人,身材極好,似是個女子,有些眼熟,只見她虛晃一招,人跳竄了出去,在那四人一楞之際,緊接着身子一動,消失在夜色當中。好快的身法呀。那四人互望了一下,卻奔往另一方向。我立時跟了下來,這些人充其量在我們那個年代只算的上江湖三流高手的水平,與我相比,差的太多,所以我跟在後面他們是毫無察覺。
可是我跟下去竟然發現一無所獲得,其中兩個是洋鬼子,另兩個精瘦短小是南方人,我聽不懂他們的話。跟了一會,不得要領,一看天色不早,東方已漸漸露出肚白,只好放下好奇心,從原路返回。雖然沒有查個明白,轉念一想跟自己沒關係,還是少惹閑事,腦海里還記得那女子臨去時候的身法,似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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