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手臂

第十二章 手臂

哪知突然間變生肘腋!在他意料中應當處於半昏迷狀態,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石平,雙目霍然一睜,將那藥瓶夾手奪過!傑克正待右手用力將其擲向旁邊的大石,對手那隻一直沒有動過的右手竟並指如刀,向著他的雙目疾插而來!傑克大叫一聲,頭部極力後仰——與此同時他心中一涼,便在這一分神間,右手中頓時輕了。本在手心之中的獵物已然成功逃脫了出去。

風紛亂的四處吹拂着,颳起了這頭巨齒羊長長的鬃毛,它的右腿前段正被前方三米處那頭黑色雄壯的獅虎獸用力咀嚼着,發出可怖的骨碎聲。巨齒羊的目光業已獃滯。石平此時的心情,便一如這頭待死的巨齒羊!前方絕望的傑克的右手前方,又開始發出白光,這個瘋狂的黑人竟然不顧一切的再度使用生體能量炮!而石平才承受了傑克的猛烈膝撞,又費盡心力與體力搶奪到了那瓶藥物,實在是身心具疲。普一落地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實在毫無餘力來閃躲接踵而至的這一次死命攻擊!剎那間,他的心中一片空白。

突然,傑克狂吼起來,猛的轉向了另外一方——卻忽略掉了他手上蓄積着的能量炮——石平記得那個方向正是那名實驗體獵食者卡羅倒下的地方。三枚看起來比先前小得多的白光球擊中了那片草從。在劇烈爆炸發生的同時,他看見三根粗大鮮紅的“蛇之發”蠕動着鑽入了傑克的背心。

石平後退了幾步,長長呼出一口氣,緩緩地坐了下來。內臟中的鑽心巨痛再次傳來,石平卻感受到能夠體會到痛苦實際上也是一種幸福。這起碼錶示着自己——

還活着!

活着的人,還有傑克。

他在地上翻滾,慘叫着,張嘴咬着地面,用牙齒撕扯草根,泥土和任何他夠得着的東西。石平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惡臭,這個黑人已經因為痛苦而大小便失禁。他此時肩上的那條疤痕竟變作紫黑色,更開始蔓延,準確的說是融合,吞噬起周圍的細胞及其組織!石平低下頭去,仔細地看了看手中的藥瓶,再冷酷地瞧了一眼傑克,便欲轉身離去,卻如被雷擊,僵在了原地。

這都是因為一句話,

一句自傑克口中模糊吐出,口齒不清的話:

“給我葯,我告訴復活啊你兒子的方法啊”

石平的眼中升起狂熱和期望的光芒,他傾出一粒藥丸,擲在傑克的臉前,冷冷道:

“你說,要是能讓我相信,便給你剩下的三粒。”

傑克扭動頭着用發紫的舌頭捲起藥丸,左手死力捏住那條疤痕。喘息着道:

“聯盟中已已經開發出克隆大腦中記憶區的方法,若你保有你兒子的腦組織細胞,就行了。我是偷偷聽見瓦蒙大人和龜三四郎談話時候說的。”

接着石平又問了些出入基地的密碼和瓦蒙說話的細節。經過反覆詢問后,確定傑克沒有說慌。與此同時,他在四周的草地上尋覓了一些植物的葉子,或者是地下根莖嚼爛,覆在小腹和右大腿的傷處。多餘的吃了下去。而後一瘸一拐的到河邊掬了些水喝了。再從瓶中傾出三粒藥物,用一種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哀求着索葯的傑克,象把一塊骨頭扔給野狗一樣,將藥丸丟給了急不可待的他。見傑克忙亂吃下后,半靠半卧在河畔一塊石頭上閉目養起神來。

黎明的日光自密實厚重的雲層中噴薄而出,給空中的深色雲朵鍍上了一道耀眼的金邊,那數朵白雲更被霞光映照得像在燃燒。而在另一邊天空裏,意圖與光明所爭鬥般,墨雲和黑暗齊翻湧,然後四合,再分開,在聚集。彷彿正在蓄積一次猛烈的進攻。傑克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停歇,霍然昂首挺胸地站了起來!這個片刻前還在地上痛苦扭曲呻吟的黑人此時看上去竟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強壯威猛!他一雙如野獸般赤紅的佈滿血絲的雙目死死盯住了數米外悠閑養神的那個宿敵。傑克躡手躡腳地緩緩向石平接近着,那小心翼翼的動作配上他龐大獰惡的體型,不免為這緊張的氣氛中添上一份滑稽的意味。

傑克不懷好意的動作於瞬間被凝固。只因他的眼睛看見了那瓶葯。

那瓶對別人一無用處對他性命攸關的藥物!

那瓶被鬆鬆放在石平手心中的白色藥丸!

它的瓶蓋已被打開,下方四十厘米處便是平靜淌流的清澈河水。石平仍然沒有睜眼,半靠在石頭上懶懶的道:

“若你再向前走上1厘米,那麼你恐怕就得去河中找尋這些藥物了——如果它們還沒有被融解的話。”

他慢慢地將瓶子傾斜成與地面平行的角度,那些小小的白色圓形顆粒便滾動起來——隨着它們一起滾動的還有傑克的心。有數粒更滾動到了瓶口,停止在那裏,伴着石平的手掌的輕顫微微的晃動着。傑克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串惡毒連貫的詛咒,退到了距離石平遠遠的地方。

溫熱的陽光慢慢堅定的覆蓋上了周圍的一切,樹木迅速發出新芽,極力將葉片伸展。那些地表部分枯萎死去的植物更是用着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生長。片刻間,這荒涼的河灘上竟被蔥綠和花朵所覆蓋!石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接用肺部體味這在溫暖的陽光中飄蕩着的清新強烈的香氣。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氣,微笑着道:

“這種生機勃勃的香氣,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氣味啊!你說是嗎?傑克。”

被問話的對象顯然無意回答這個問題,繼續惡狠狠的瞪着他。石平也沒有理會他的眼神,繼續說到道:

“恩,很久沒有吃到聯盟中的食物了,你去拿幾聽罐頭來,對了,記得洗手。恩??還不去?”

彷彿為了加強自己的話的說服力似的,石平將自己的右手輕輕擺動。那藥物便“嘩啦嘩啦”的響了起來。

傑克的瞳孔瞬間縮小,聚焦在那瓶藥物上,之後轉到了命令他的那個人的臉上。若眼神能殺人,相信石平已經死了一百次!然後傑克轉身,回到了他們的宿營地,取了兩聽罐頭。狠狠的向石平拋了過去。石平卻皺了皺眉,將那兩聽罐頭順勢揮進了河中,用一種很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你沒聽見我叫你先洗手嗎?”

說話的同時他竟倒出一粒藥丸,將其輕彈入河中!

傑克額頭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雙目怒睜,“呼哧呼哧”的呼吸聲音清晰可聞。石平全身放鬆,把頭枕在石頭上,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

終究,傑克屈服了,默默地走到河邊,洗手,搽干,重新返回去取了兩聽罐頭,拋給石平。誰知石平依然如法炮製,兩聽罐頭又便宜了河底的魚蝦。傑克終於爆發了,怒罵道:

“你這狗娘養的是什麼意思!你他媽的耍我啊?”

石平微笑道:“我只是忽然又不想吃了。何況。”這一剎那間,他目光一轉,竟變得鋒銳如刀,語氣也隨之森冷。“我他媽的就是耍你!你待如何?”

傑克氣得面色蒼白,手腳發冷。他本是器量狹小,睚眥必報之人。自從其記事以來,就以蠻力,兇殘,狠毒為身邊的人所懼怕,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來。偏偏此時命懸人手,所擅長的本領一樣也派不上用場。只得生生的咽下這口惡氣,心中早把各種惡毒下流的詛咒加在了石平及其所有女性親屬身上。嘴裏更是不肯服氣,憤然道:

“你這個軟蛋是男人就把葯還給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石平聽了這句話微微一笑,他只是把玩着手中那個小藥瓶,不停的將其輕拋起。傑克碩大的頭部便隨着那瓶子的起落而上下點動。良久,石平看了看天色,悠然道;

“我是不是男人你去問問《夢巴黎》中的那幾個頭牌小姐就知道了。至於那葯——

還給你又如何?”

他說完,竟手腕輕甩,遽然把那瓶葯向著傑克丟了過去!

傑克呆立在那裏,顯然沒有想到因為一句話就得回了自己的命根子。見有東西飛來反而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拿右手擋在了頭部前面。直到那葯“啪”的一聲落到了他的面前這才如夢初醒,慌忙疾奔過去拾起。更是將裏面的藥物傾出來一一對着陽光分辨,仔細辨認,嗅過。待他確定其未被動過任何手腳的時候,這才以一種極慢地動作緩緩直立起身體。十根手指逐一捏緊,握拳,骨節發出啪啪的響聲。他猛的扭過頭去,一雙凶厲的眼神牢牢的鎖定在前方仍然懶洋洋閉着眼曬着太陽的那個人。身型更是有意無意的移動到了堵住石平逃向密林的必經之路上,殘酷而惡狠狠的說道:

“現在,我很仁慈的給你一個選擇,你是希望剝掉皮后被地上的螞蟻咬死,還是願意遭巨螞蝗吸得缺血而死?”

話聲中更含着幾分興奮。

石平沒有睜眼,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嘆息道:

“這太陽曬起來真是舒服啊——對了,你難道不想知道那秘密嗎?”

正為石平的悠閑動作激得勃然大怒準備撲上去的傑克聞言全身都震了一震——是那種很明顯的震動。他乾咳了一聲,喘息了數下,咽入一口唾沫道:

“什麼秘密?”

“嘖嘖嘖嘖。”石平撇了撇嘴角,譏誚的發出了幾聲嘲笑。傑克卻意外地沒有發怒,他躊躇了一會,抬起頭來決然道:

“好,若是你告訴我那個秘密,今天我就饒你不死。”

石平用着一種明顯的戲弄的語氣反問道:“什麼秘密?”眼中滿是嘲弄的笑意。

傑克眼中的怒火再次升騰起來,他踏前一步,大聲咆哮道:

“你別給我裝傻,就是那個值得你丟掉副隊長的位置,甚至連瓦蒙大人都願意拿七千萬來換的秘密!”

石平卻再也沒有出聲,只是眺望着天空中如薄紗般浮蕩着的白雲,一時間好象出了神。

當傑克的忍耐到了極限,他正準備踏上前去捏碎面前這個可惡的夙敵全身的每一根骨頭的時候。石平說話了:

“傑克,我記得你三個月前——那個時候你正準備裝上這條手臂——你曾經打傷了實驗基地中的一個研究員把。”

傑克臉上露出了一個快意與殘忍的表情:

“不錯,我只不過撕了他書上的一張紙擦了擦皮鞋,那傢伙就拉着我不放,還說些什麼尊重知識,智慧才是力量什麼的屁話——我就讓他見識了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力量——輕輕給了他一下。我看當時那些醫生忙的那樣子,那個可憐的傢伙恐怕下半輩子只有在輪椅上度過了,哈哈哈。”

說到這裏,傑克的臉上露出了驚喜和快意的表情,他惡意的道:

“莫非,這個可憐蟲是你的朋友?或者是親戚?哈哈哈哈,我該下手再重些的。”

石平搖了搖頭,微笑道:“被你輕輕給了一下的那個傢伙,肝臟破裂,第一,三,四胸錐椎骨粉碎性骨折。最不幸的是他踉蹌中撞破的試管中的一些對人體非常不好的東西也感染到了他的身上——據說以前的人們把那東西叫做AIDS病毒。因此你開始所說的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對他來說只能是一個如天堂般美好的夢想。他——準確的說應該是他的大腦現在被浸泡在U-ER1高濃度營養液中,勉強艱難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着。

“哦?”傑克一時間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但很快的他又咆哮起來:

“你別想用吹牛來拖延時間!那傢伙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U-ER1高濃度營養液嗎?聽說那東西貴得要命,大概是70多萬聯盟幣才能生產出一點。”

“七十八萬五千九百四十聯盟幣生產出五百克。"

石平及時的為傑克的話作出了準確的註解。

“對,就是這麼多——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就象魔鬼一樣無所不知——那蠢貨每月的薪水最多兩萬,他怎麼能使用這麼高檔的東西?哦對了,倒是你顱骨裏面那東西很有機會享受這種高級的待遇。”

傑克用着貪婪和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着石平的頭部。

石平對他的挑釁和威脅不以為意,繼續說道:

“按照你的脾氣,自然不會費心去學一些以前其他國家的語言了,比如法語?——看你那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會。那說明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手上那瓶子上寫的什麼——或者你根本就不耐煩去看。自從你裝上右手這個大傢伙后就開始一直吃這個葯把。恩?兩粒,為你移植手臂的那位博士應該是叫你一次吃兩粒,一天吃兩次。對!我以前看見過你這樣吃——雖然那時候我以為你吃的是感冒藥。”

說到這裏,石平停了下來,憐憫的看着傑克,他的眼光就好象在打量實驗室中的一隻白老鼠一樣。傑克也疑惑的回望着他,顯然他不了解石平說這些話的用意,但是之後的傳入他耳朵中的一句話便讓他掉進了地獄裏。

“如果我告訴你這種葯的服法是兩天一次,一次一粒,你會有何感想?”

傑克憤怒的吼叫起來:“你這傢伙,少來這一套!我和那個叫威爾的老傢伙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騙我!他就不怕瓦蒙大人知道了剝他的皮?!”

石平悠然道:“你和他有沒有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你打得只留下大腦那名可憐的小夥子使用的不是真名。好象他本來也叫做威爾的——很是巧啊,和主持你的移植手術的主要負責人的名字一模一樣——這個世界可真小,你說是嗎?親愛的傑克。”

“你胡說!!!連瓦蒙大人都對那老傢伙很是客氣,他為什麼不敢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相認!”

“如果那孩子的母親是自己好朋友妻子的話”

“他完全可以給那個脆弱的笨蛋再換上一個軀體!我可以負擔那費用的!”

“很遺憾的是,AISD病毒已經感染到大腦了,也許十年以後你的建議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你是個騙子!你在騙我!!這都是你捏造出來的,我服藥之後一切都很好,這是些完美的藥物!”

“哦?是嗎,據我所知異體移植都會經過一個排斥融合期——這是一個很痛苦艱難的過程,不乏有人死去——事實上很多時候太過完美並不是什麼好事。當然也許是我孤陋寡聞,或者威爾博士研究出了無痛無排斥的新辦法也說不一定哦。”

“他就不怕瓦蒙大人知道嗎?謀殺聯盟軍官是死刑!死刑!!”

“無論什麼人在某一方面專註了50年之久,那麼他總會在這方面有些心得的——所以他要你每次服藥只吃兩粒而不是四粒,何況若換作是我,只怕也會在殺子兇手要吃下去的東西中偷偷的加上些什麼有益健康的好東西的。”

“”

“”

傑克歇斯底里的吼叫聲和石平平靜的語音在空曠的河灘上交替回蕩着,末了以這樣兩段對白作為了這兩人間這場辯論賽的結尾:

“你這個畜生!開始你騙我吃掉了四顆這種鬼東西,我殺了你!”

“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把葯還給你嗎?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情——我不再需要這藥物來保護自己了——換而言之,你也不再需要這東西了。之所以要你跑來跑去給我拿罐頭,讓你發火,是為了要血液循環加快,令得藥力更快地作用到你的右手,是為了讓“它”更快的適應你的基因,是為了要“它”在單位時間中得到最充分的營養!”

如一尊黑鐵塔一般站立在陽光下的傑克已然臉如死灰,身體簌簌發抖,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年。他明知在宿敵面前如此發抖實在是大失顏面,丟人之至。可是性命攸關,全身自己要抖,那也勉強不來。聽到石平最後的幾句話,更是全身一軟,癱了下去,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說的.它,是什麼東西?”

石平嘆了一口氣道: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的,其實你比任何人更明白“它”是什麼東西,“它”就是你費盡心機爭取來的好幫手,威力無窮的強武器,“它”就是你的右手!”

傑克突然驚恐的喊叫了出來:“啊!天啊!它正在蔓延,我控制不了它了,它在吃掉我的肩膀!!上帝啊!為什麼我全身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了!救命啊。”只見他整個右手業已不成手型,如一條鮮紅色的螞蝗般自行蠕動着,皮下更是不住痙攣,翻騰。而那道接合處傷疤已然消失,代之的是血紅色如樹根狀的東西以肉眼可辯的速度向著身體擴散過去。傑克凄厲恐怖的嘶喊聲回蕩在陽光耀眼的河灘上,顯得分外詭異。他忽然望到了石平腰間懸挂的匕首,頓時如一個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的移動到石平的旁邊,喘息着道:

“快幫我,幫我把右手臂砍下來,我告訴你一個關於瓦蒙大人的秘密,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就有可能——長生不死!快。快啊!我們合作起來,打敗瓦蒙也不是難事。”

“長生?不死?”冷靜如石平也不禁為之動容,他仔細觀察着傑克的表情看其是否說謊。與此同時傑克又是一聲慘叫:“快啊!那東西蔓延到肩胛了!我有證據的,證據就在我房間的右上角的盒子中,開啟密碼是我生日!!快啊!把這該死的手臂切掉!!”見石平久久無動作,傑克一咬牙齒,似乎作出了一個什麼艱難的決定一樣,正待閉目,卻看見那唯一的希望拔出寒光閃閃的匕首走了過來——這還是傑克第一次如此高興的看到石平靠近自己。

寒光一閃,鮮血噴射。

閉上眼的傑克感受到身體的一部分離開了自己,他如釋重負般長長的出了一口大氣,畢竟丟掉一隻手臂總比丟掉一條命要好得多。何況手臂可以再去裝一條——雖然價格不菲——可面前這個傢伙就值七千萬。就算沒有了右臂,要殺掉他也不是一件難事。領取了獎金就洗手不幹了把——當然這是在殺掉威爾那老頭子以後——也該找個基因優秀的女人生個後代了。

陶醉在美夢中的傑克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血紅色的班痕正好擴散到自己的胸口和頸部,與此同時,他覺得身體中有什麼東西“咯噔”一下斷裂掉了——事實上那是頸總動脈的末端——鮮血在他的體內怒激而出,如甘泉般滋養着來自右手的入侵者。剎那間,那些所有瘋狂生長,蔓延鮮紅的組織都向著頸部貪婪的匯聚了過去——同時也放棄分泌麻痹他痛覺神經的物質。在傑克開始品嘗由於野心給自己帶來的痛苦的那一瞬間,他還聽到了石平冷酷的聲音:

“你當我不知道你們保安員體內都埋入了能隨自己意識控制的炸彈嗎?緊按住某一個手指一分鐘炸彈就會啟動。你這傢伙當然只可能由左手控制,雖然我不知道在哪個指頭——全切掉總夠了把。你這個蠢材,傷害過我兒子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的!”

這也是傑克在這世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便是在這剎那間,傑克背部的肌肉一陣劇烈的痙攣!三道鮮紅色的光芒竟被他背部肌肉逼得激射而出,一閃間附上了石平及時擋在臉前的左手前臂!

陽光開始暗淡,另一邊天空的烏雲業已侵佔了大半個天空,狂風與黑暗一齊蔓卷了過來。一小會兒,天地間便是一片灰澀蒼茫,樹葉為風生生撕扯下來,狂飛起舞向空中,遠方夾雜着黑暗而來的風裏似乎孕着深沉悠遠的嘆息聲。此時,左手緊紮上了一根布條的石平卻艱難地站了起來,向著對面樹叢中,用着一種老友間久別重逢的歡喜口氣誠摯地說道:

“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小弟為了解決一些私事,有勞各位在此處等候半日,真是多有得罪。怠慢之處,深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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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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