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感猶如針刺
第4章:痛感猶如針刺
“明日就可。”林瀲衣話畢便轉身回屋。
“等等。“
“還有何事?“林瀲衣不解的回頭。
七夫人的臉上也隱現憂慮,卻見她道了一句:“沒什麼,你好生留足精力,其他的事情自可交給我。”
“你?”
見林瀲衣面帶遲疑之色,她淡淡一笑:“虞姑娘信不過我?”
“民女並非此意。”林瀲衣輕嘆一聲,“既然如此也好。”
微閉雙眸,一陣寒風吹過,鬢間的髮絲被吹得有些凌亂。顧夜闌指尖輕顫,胸口傳來一陣輕微的痛感,那痛感猶如針刺。一日的勞累,讓此時病弱的身體有些無力支持。顧夜闌苦笑了一下,放慢了腳步。
空氣中隱幽傳來一陣淺淺的花香,顧夜闌腳步一頓,抬頭望去,正見宮闈小道上站着一名青衣女子,女子此時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顧靜宛。”聲音清冷,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其中多了一份淡淡的漠視。“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府?”
“殿下。”顧靜宛身體微微晃了晃,今日一早便知道他入了宮,奈何陛下召見,她不能貿然與他相見。顧靜宛心底澀然,太后憐惜她,本欲傳召顧夜闌入太後殿,只不過被顧靜宛當即拒絕了。
顧靜宛怎會不知曉,如今的顧夜闌恐怕是不願見到自己吧。事實上,顧靜宛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顧夜闌了,縱然心中思念的發狂,可她只願在這裏等他,親眼看一看他。
她盡量鎮定:“我在這裏等你。”
顧夜闌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顧靜宛本有千言萬語,可此時此景,口中苦澀難言,話到嘴邊卻又咽下,終究化作一聲愧疚:“對不起。”
顧夜闌唇邊含笑,那笑容很淡很淡,包含了太多無奈,他沒有看顧靜宛,輕聲道:“夜深了,快點回去吧。”顧靜宛愣了愣,看着顧夜闌如玉俊美的臉龐,聽他道,“是我對不起你。”
眼角濕潤,顧靜宛搖頭:“我知道此次賜婚非你所願,我也不想你為難。”
顧夜闌望着她,很久才淡淡道:“你沒有錯,不必再自責。”
“我......”顧靜宛心中一痛,“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非因為你的拒絕而自縊,儘管那個時候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她終究放棄了解釋,只輕聲道:“那只是一場誤會。”
顧夜闌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吧。”
默默看着顧夜闌從身側離開,顧靜宛心底一片凄然。
“九皇叔,如果可以,顧靜宛希望你可以忘記唐輕容。”顧靜宛的聲音有些顫顫。
顧夜闌身體僵了僵,腳步未停:“我不會娶你,誰也不可以逼我。”
望着顧夜闌漸行漸遠的背影,顧靜宛狠狠咬着唇,直到濃烈的甜腥味傳遍唇齒,她才黯然的垂下睫毛。
清爽的溫室沒有一絲冷意,林瀲衣幽幽轉醒之時,只覺得身體輕軟舒適,身體的不適早已在夢中消失而去。
幾聲鳥啼之聲隱約傳入耳中,林瀲衣披衣從床上坐起,鳳目輕輕一瞥,已見燭台之上的燈燭已剩尾芯。
鼻尖傳來淡淡的梅花清香,林瀲衣只覺得周身爽適。
視線慢慢移入窗邊,秀麗無塵的臉龐微微抬起,林瀲衣步下床,踏上蓮鞋,緩緩來到窗邊。纖白細膩的柔荑將窗戶輕輕推開,一陣久違的清氣撲鼻而來,夾雜着梅花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今日的天氣乍暖還寒,陽光明媚,難得讓人心情大開,抑鬱盡散。望着窗外一株青樹上的雀兒跳躍覓食,林瀲衣不覺的竟含染了一絲難得的笑意。
“姑娘今日睡了好久,剛醒來是否對這花兒雀兒喜愛的緊。”來人的語調輕緩含帶淡淡笑意,林瀲衣回首,正是青紅姑姑。
林瀲衣微微一笑,淺色的玉眉更顯明媚,她輕啟朱唇,幽幽道了聲:“青紅姑姑。”
青紅微笑着點了點頭,她的手上帶來了兩盤精緻的糕點和一碗細粥。香氣正濃,也許的確是睡得太久了,林瀲衣只覺食慾大開。
“姑娘一定餓了吧,快些趁熱吃吧。”青紅唇邊含笑,憐愛的將食盤放下,又將銀筷遞致林瀲衣手邊。
林瀲衣接下銀筷,卻遲遲未動,只是微蹙着眉頭,自顧的算着什麼。青紅有些奇怪,關切的問道:“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
見林瀲衣不答,青紅又道,“還是這些東西不合胃口?姑娘想吃些什麼,奴立即去吩咐。”
林瀲衣輕輕一聲嘆息,搖了搖頭,抬頭有些抱歉的望着青紅道:“姑姑莫多想,姑娘已經招待的很周到了。”
青紅這才輕抒一口氣,輕聲道:“姑娘好好保重。”
林瀲衣放下銀筷,悠悠起身,有些遲疑的問道:“殿下今日的身體可還精神。”
青紅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輕嘆一口氣,柔聲安撫道:“殿下此時安好。”
林瀲衣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今晚近來心情可有鬱結。”
青紅沉沉的看了林瀲衣一眼,頓了一下方才低眉言道:“一切如往常,殿下的心事總是不便我們下人胡亂猜測。”停了停,青紅看着林瀲衣的眼睛道,“奴知道樓信總管讓姑娘多勸慰殿下,奴雖心憂殿下,但也知曉殿下的鬱結何在。奴不求其他,只望姑娘可以盡心儘力就好,奴來生結草銜環,必會報答姑娘恩德。”
林瀲衣略微一愣,略低頭,眼波顧盼嫣然一笑:“姑姑放心,林瀲衣自知自己的本分。林瀲衣只是一介醫者,必然不會忘記自己當初的承諾。至於報答之類的話語,倒也不必再說。”
青紅姑姑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之意,“如此便好。”青紅點點頭,對林瀲衣一笑,“姑娘如若有興緻,可讓小風隨姑娘去府外散散心。殿下今日不在府中,或許晚些才能回府。”
林瀲衣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淡淡道:“我知道了。”
青紅見已無事可言,隨便與林瀲衣聊了兩句,又簡單的對小風做了一些交代,便告辭離去了。林瀲衣素來喜歡一人獨處,青紅亦不是煩厭之人。
今日一早,青紅姑姑便將林瀲衣前兩日交代下來的必用藥材準備妥當,送了過來。
而今日午時,太后竟然駕臨了王府。
太后與顧夜闌單獨聊了很久,林瀲衣本想照常去為顧夜闌把脈,但見太后在此,便悄然退了回去。
林瀲衣呆在房中靜心打坐,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伴隨着敲門聲的,是一個平穩的女音:“請問屋內可是虞姑娘?”
林瀲衣稍稍驚訝了一下,起身開了門。門外是一位宮裝侍女,想來是太后的侍女。
“正是。”林瀲衣點點頭,問道,“你是?”
“我是太後身邊的侍女,太后想見見姑娘。請姑娘隨我來。”侍女客氣的說道。可雖是客氣的話語,卻不容林瀲衣拒絕。
林瀲衣心知太后找她必是關切顧夜闌的病情,遂點了點頭。林瀲衣沒有拒絕的道理。只輕聲道了一句:“有勞了。”
“姑娘客氣。”侍女舉止間皆是穩重的氣韻,林瀲衣心下讚歎。
跟着侍女出了門,走過一座橋,沿橋而過,是一處水上亭台。
亭台上坐着一位華服貴婦,貴婦的手撫琴箏,沒有彈出音調,只是輕輕地撫摸着,似乎在懷念着什麼。
“民女虞氏,見過太后。”林瀲衣停在適當的位置,端正的行了禮。
太后聽見柳林瀲衣聲音,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淡只一瞥,已讓太后不由得眼前一亮,她點點頭,語音溫柔淡淡:“是一個靈動的女子。”
林瀲衣眉頭微微一蹙,就聽太后對着左右開口,“你們都下去吧。”
左右的侍女皆乖巧的點頭,屈身拜過之後依次走下水台。
此時的亭台中只剩下林瀲衣與太后。
“太后讓民女前來,可是為了殿下的病情?”林瀲衣見太后不曾舒展的眉心,於是稍稍上前了兩步。
太后緩緩站起身,淡淡的看了林瀲衣一眼,輕嘆了一口氣:“虞姑娘可否如實告知我,殿下的病情如今怎麼樣了?”
林瀲衣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好好調理不會有大礙。”林瀲衣不露痕迹的一帶而過,顧夜闌不願被他的親人知曉,她雖覺得該說,但也不忍心拂了他得意。
“本宮不想聽這些敷衍之詞。”太后淡淡的打斷林瀲衣的話,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似乎驚覺自己失態,太后語中含上了一絲無奈,“九弟傷愈卻不見好開始,就一直有人在本宮面前說些敷衍之詞。”
她轉過身,慢慢踱至台邊,眼眸染上濃濃的愁意:“所有人都說九弟心結未解,御醫也查不出究竟。本宮開始也相信他是為了唐輕容的死才會變得如此消沉,可是本宮始終不相信他會因此而染上頑疾。”說道這裏,她稍稍停了一下,“整整一年,本宮尋訪了多位名醫,可無一人能看清她到底生了什麼病。”
林瀲衣聽了太后的話有些震然,也有些很深的感動。她是顧識彥的生母,卻這般對待顧夜闌。她望着太后的背影低聲開口:“太后既然察覺,為何不去詢問九殿下?也許,殿下那裏才有答案。”
太后沉默了良久,終是低聲一嘆:“九弟不願說,自是不願我們知曉擔憂。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也可以任由他的任性。可兄嫂如母,我必須要保證我的九弟可以健康的活下去。”
顧夜闌體內的毒針是多恐怖,林瀲衣曾親眼在父親的身上見識過。看見此時太后的焦慮,再想起自己的父親,林瀲衣心中黯然。
“林瀲衣心有疑問,殿下能支撐到如今,是否有名醫相助?”顧夜闌武功雖高,但支撐一年,卻不見心血流失的跡象。她曾想過顧夜闌自己精通醫理,是否是他自己的配藥之因。可她自青紅姑姑的口中聽聞,殿下自己並沒有配置過何種丹藥,反而太后皇后每個月都會送來一瓶丹藥給殿下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