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運的交叉點
崔西從昏迷中醒來，一睜眼便看到丈夫正關心的看着她，她給了丈夫一個微笑，讓他放心，而後迷惑的看了看四周，惡魔的身影不在了。“力克，惡魔呢？”
看到妻子沒事，力克鬆了一口氣，輕聲道：“它走了。”
“走了？”崔西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是啊，和所有其他召喚物一樣，啪的一下就沒了。”力克試着扶崔西坐起來。
“哦。”崔西配合著丈夫，坐了起來。“那結果呢？”
力克沉下了臉，隨即又露出一個笑容，“你說召喚？相當成功呢。”
崔西搖搖頭，“我在說項鏈，項鏈怎麼樣了？”
力克什麼也沒說，將項鏈遞到了崔西面前。
項鏈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崔西看了看項鏈，又看了看力克的陰沉的臉色，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項鏈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力克無奈聳了聳肩，“我想到了召喚失敗，考慮到了惡魔的爆走，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不過，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這裏的殘局怎麼收拾。”
力克這麼一提醒，崔西才發現自己站立的地方猶如修羅地獄，一片狼籍，她不禁脫口而出：“天那，我們竟然沒死！”
“多虧了你的魔法盾。可是現在怎麼辦？”力克的目光在四周不斷漂移着，眉頭緊鎖。
“現在我們有辦法也做不了什麼，力克，我們的魔力都透支了。”崔西知道力克在擔心什麼，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力克點了點頭，“是啊，我去封鎖現場。今天就先回家，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你先坐下休息吧。”力克離開崔西去設置界結。
崔西坐在地上，看着手裏的項鏈發獃，腦海里不斷閃現着剛才惡魔的身影。
一個黃魔法師雖然不象白魔法師那樣，是專門訓練來對付邪惡的力量的，可是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對付邪惡力量的第二選擇。魔法師在學習和使用黃魔法的過程中，貫穿魔法的信念就是用火的力量消滅邪惡，用水的力量幫助弱小，用土的力量來守護眾生。
可是，今晚的可怕經歷完全撼動了崔西的信念。惡魔，這個高位邪惡的存在，在它的面前，人類變得太渺小了。崔西想像不到有什麼光明的力量可以摧毀這個惡魔，它太強大了。眼前的廢墟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既然有黑暗惡魔，難道就沒有光明的天使*了么？崔西記得還在當魔法學徒的時候，她的老師，一位四星黃法師曾經給她講過的天使的故事。
天使是光明神的使者，它們是人們勇氣和力量之源泉，它們不會接受任何邪惡之人的召喚，只會響應善良力量的呼喚。天使會在聖之月降臨於聖地，給蒼生帶來光明神的祝福。聖地在天使降臨一刻光芒四射，白色的光芒柔和而溫暖，給受到祝福的人帶來寧靜，給被傷痛折磨的人帶來痊癒，給罪惡之人洗滌心靈。
天使的力量有多大呢？崔西曾這樣問過她的老師。
只要你的心堅強，天使則永遠是不滅的，你要對正義的力量保持永遠不敗的信心，這樣，天使會永遠伴隨在你身旁，給你戰勝任何邪惡的力量。老師如是說。
可是，崔西今天完全被恐懼打倒了。她心中充滿了悔恨，為什麼自己會這樣的軟弱啊，她知道自己連聖水的一半威力都沒有發揮出來，正是自己的信心不足，才差點斷送了兩人的性命。后怕而沮喪的崔西嗚咽起來。
力克回到了崔西身邊，雙手搭在妻子的肩上，對着雙眼發紅的妻子輕聲道：“好了，老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們回家了，銀狐還等着我們呢。”
崔西終於抑制不住，抱着丈夫大聲哭泣起來。許久，崔西才停止了哭泣。
抬起頭看着一臉不知所措的丈夫，崔西露出一個微笑，“我們回家吧。”
“恩”，力克看到妻子笑容，安心許多，“我們走吧，要不要我背你？”
崔西笑了，“你上次背我是什麼時候啊？還背得動我么？”
力克認真的想了想，“是7年前吧。別看我變瘦了，力氣可是一點都沒有變小哦。啊，難道你變胖了？”
“胡扯！”崔西嬉笑着錘了力克一粉拳，“我真的沒事了，一起快回去吧。”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
“力克，惡魔後來說什麼了？”崔西打破了沉默。
力克看了看漆黑天空，長嘆了一口氣。“它無法辨認這條項鏈的金屬。它還告訴我，這條項鏈不是三界之內的金屬。恩，不對，它的原話應該是：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個世界的金屬。”
“它不知道？”崔西想了想，“難道是因為它的閱歷不夠？”
“呵呵，惡魔也有閱歷這種說法啊。”力克笑了笑，“不過你說的也許沒錯。哎，我一直認為惡魔和神一樣，是全知全能的，這次的召喚看來打破了我的幻想了，它們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呢。”
“這麼說，這次的召喚是失敗了？”
“不，不，不。這次的召喚十分成功啊。”力克用力的搖着頭。
“我是指在調查銀狐方面，徹底失敗了吧？”
“也不全是。”力克明白了妻子所說的失敗是什麼，“惡魔告訴了我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惡魔界和天界也要遵循魔力的規則。”
“恩，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不論天使，惡魔還是召喚精靈都是高階的魔力存在，這每個魔法師都知道啊。”崔西沒看出這裏面有什麼玄機。
“是啊，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是，惡魔無意透露給我的是，在它們存在的高層次的世界裏，魔力的規則和我們的世界一樣，也是通行的。這意味着，它們世界的萬物也會受到魔法的影響。可是，銀狐的項鏈，是完全不會受到魔法影響的事實存在，這隻能說明，這串項鏈也不是惡魔界和天界的物品。”力克的眉頭緊鎖。
“天啊。那銀狐的這個項鏈，到底來自何方？”崔西的音調里透出慌亂。
力克搖了搖頭，“最後我問那個惡魔，神是否也要遵循魔法的規則呢，那個混蛋居然迴避我的問題，跑回老家去了。”
崔西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力克，“力克，你難道不怕那個惡魔么？你居然咒罵它？”
力克看着崔西恐懼的表情，突然大笑起來，“難道你剛剛哭就是因為害怕惡魔？”
崔西的臉漲得通紅，“有什麼好笑的！”
“老婆，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剛剛那麼擔心。還以為你受傷了呢。”力克停止了大笑，卻依然捂着嘴，“你完全不用擔心。惡魔能在我們的世界行動，完全是由於我的魔力在支撐着我們的世界和惡魔界之間的門，只要我切斷魔力的供應，它就只有馬上夾着尾巴回老家了。”
“這麼說，你是有意讓惡魔施展那個恐怖的魔法的了？”崔西氣得臉色發白。
“不要一副吃了我的樣子。我也沒想到那個魔法的威力會那麼大。”力克擺了個苦臉，“而且，我實在是太好奇了，惡魔的魔法，正是我們黑魔法的始祖啊。”
“差點送了命！”崔西可沒想就這樣放過力克。
“老婆，我是相信你的能力。”力克趕快哄哄崔西。
崔西一言不發，眼睛裏又充滿了淚水。
力克最怕的就是妻子的眼淚，趕忙上前：“又怎麼了？怎麼又要哭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我剛剛哭並不是因為害怕那個惡魔，而是恨我自己差點沒能頂住惡魔魔法的衝擊。力克，我根本就沒有發揮出聖水的威力。我剛剛的表現差點害死了我們倆。我施法的時候就失去了信心、我甚至暈倒了，我是在為自己的無能而哭。”崔西緊緊的控制住感情，不讓眼淚落下來，“可是，你卻這麼相信我，我，我…..”終於，淚水落在了臉上。
力克緊緊的抱住妻子，“好了，我知道了。崔西，我要告訴你，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差。老婆，你真的幹得太棒了，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你是我見過的最棒的女魔法師了，你不應該為這而沮喪。哭可不適合你漂亮的臉蛋哦。”
“還貧嘴。”崔西轉哭為笑，淚痕依然掛在臉上。
“我可沒有開玩笑哦。句句屬實。”力克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
“好好，說不過你，你的話我就受用了。”崔西喜歡丈夫的玩笑。“以後準備怎麼辦？”
“你說銀狐的事情？這可真是難到我了，我曾經以為四星認證考試是最難的，沒想到銀狐這小傢伙帶來的問題比那個難多了。”
“你通過了才這麼說。”崔西覺得力克的話里有着炫耀的意味。
“這麼說我就不對了，光銀狐的項鏈就真是難倒我了，我怕這輩子都解不開銀狐身上的迷了。”力克覺得自己說的是事實。
“這樣也好，銀狐當我們的兒子就好了，咱們也不要想這想那的了。”崔西到是覺得無所謂。
“我要是有你這麼看得開就好了。”力克很是羨慕崔西那放得下的器量。
崔西聳聳肩，“我看咱們現在還是討論下明天怎麼解決那塊的殘局吧。”
“我想過了，明天到那裏用幻象界結封住主要現場，然後放把火燒了就行，現在的天氣這麼乾燥，發生森林大火也不奇怪。至於那個坑就填水，變成一個池塘吧。”力克說的輕輕鬆鬆。
“好吧，一切聽你的，我現在只想睡覺了。”崔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也是。”兩人都加快了腳步。
回到家裏，看到銀狐依然乖乖的睡在床上，力克和崔西松下了最後一口氣。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立刻沉沉的睡去。
然而，美夢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嘭嘭嘭！嘭嘭嘭！！清晨六點都沒到，力克和崔西就被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誰啊？”力克大聲問着，無奈的爬起身，看了看錶，嘀咕着：“這麼早，還沒睡到4個小時呢。”披上一件外衣，力克走向大門。
嘭嘭嘭嘭嘭嘭！！！敲門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似乎再不開門就要破門而入。
“輕點！我兒子還在睡覺呢！！”力克對門外人的無禮很是氣憤。
力克拉開門閂的一剎那，他突然知道門外的是誰了。
可是一切已經晚了，門轟的一聲給撞開，力克被撞倒在地，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兩個士兵裝束的魁梧男子已經將閃着寒光的劍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力克抬起頭，仔細觀察闖進屋子的人。進屋的一共有四個人，兩個持劍的男人身穿鎖子甲，頭戴獅鷲盔，很明顯是皇家直屬衛隊的裝束。另外兩人則頭戴典型的法師帽，一位身穿白袍，另一位身着黑袍，年紀看來都五十有餘，眼神犀利的注視着力克。
崔西出現在了走廊上，看到眼前的場面，驚呆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回過神來的崔西，衝著兩個衛兵大喊，衣着不整的撲向力克。
砰的一聲，崔西撞到了一扇無形的牆壁。魔法屏障！
白袍魔法師開口了，“請冷靜一點，崔西女士，我想你的丈夫明白為什麼要抓他。或許你也明白。如果我們大家都冷靜一點的話，相信誰也不會受傷。”
力克的心涼了半截。等等，我要先知道他們到底了解多少。“崔西，你不要動。還有，你們不要冤枉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你們這樣闖進來，到底想幹什麼？”
“不用狡辯了，力克。你6個小時以前在鎮子北邊森林裏的行為製造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死人都給你驚醒了。”黑袍魔法師頓了頓，“我們已經去過現場了，取證都已經結束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力克的心徹底涼透了，獃獃的望着架在脖子上的劍。可惡，他沒想到突髮狀況行動隊的人會介入。該死，昨天晚上的界結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難道我的命數到此為止了么？力克擺頭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崔西，責任感突然湧上心頭，我至少要救崔西，不能連累到她，還有銀狐，絕對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要保護他們。
力克抬起頭，看着兩個法師，“你們什麼都知道了么？”
白袍法師點點頭，“是的，力克，我們知道了發生的一切。你召喚了惡魔，雖然不知道到底多麼厲害的傢伙，可是至少是男爵級的，對么？”
“就是男爵級。”力克知道在這方面騙不了專家。“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發現了。”
“你幹得太過火了，力克！”黑袍法師的手抖動着，“你為什麼要讓惡魔使用它的魔法？還是那麼大威力的魔法？你想自殺么？”
這麼激動，一定是個黑魔法師吧。前輩啊，我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這完全是個誤會，我只是想看看惡魔的魔法，我想知道古代的先人研究的魔法。我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力克的話說的並不完全是假話。
“你，你是一個白痴！”黑袍法師激動得大罵，“你毀了你自己！”
力克低下了頭，承受了指責，或許我真的是個白痴吧。我考慮得太不周全了。
“我會怎麼樣？”力克重新抬起頭，看着白袍魔法師。
“你知道私自召喚惡魔，以及使用准戰略級魔法的後果。”白袍法師遺憾的目光看着力克。
“是么，原來是准戰略級啊，我還以為是戰略級呢。”力克乾笑了兩聲，“我會被處死？”
白袍法師揮了揮手，兩名衛兵撤去了劍，退出了屋子。“你是一個四星魔法師，你將有選擇的機會。”
力克摸了摸自己脖子，“是么，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告訴我，那是什麼樣選擇？”
“一條路，就是你我都知道的，死。另一條路，是專門為四星以上的魔法師準備的，”黑袍法師開了口，“為國家終身效力。”
“就這？為國家效力？居然有這麼便宜的事？”力克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但是，在為國家效力之前，要走一個程序。”黑袍法師的表情不再激動，聲音也低了下來。
“那是什麼程序？”力克預感不妙。
“洗腦。”黑袍法師嘴裏吐出兩個字。
力克差點沒坐穩，“什麼？洗腦？”
“我想你也知道聽說過這個黑魔法。”
“可是，那只是一個傳說中的魔法啊。”力克的確聽說過這個魔法，可是從來沒有在任何一本書魔法書中見過，只在一些野史中看到提過。“傳說這個魔法因為不易操作，很容易導致施法目標的崩潰。”
黑袍法師冷哼了一聲，“不用擔心，力克，沒有任何的危險，這個魔法實際上是國家機密。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們不會輕易殺死任何一個四星魔法師。可是，你的召喚惡魔並施行准戰略級魔法的行為，顯然是可怕的思想導致的。國家可以饒恕你的死罪，可是不能容忍你異端的思想。想免去一死，就必須接受洗腦。
你可能要問為什麼要問當事人的意見，因為洗腦魔法的實施，需要一個很重要條件。那就是必須由被洗腦人親自實施魔法。然後才由其他魔法師進行具體的洗腦操作。所以，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放心，這樣的魔法每年都會有一兩例，從來沒有失敗過。”
“可我會失去什麼？”力克的思緒飛快的轉着。
“我們會從你的大腦里讀取你所有的信息，你的知識，你的經歷，你的秘密。我們會篩選出無害的，刪除有害的，然後，我們會用新的記憶替換被刪除的部分，當魔法結束的時候，你會成為一名忠實的國家衛士。”
“那個洗腦魔法結束時，我還是我么？我難道不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么？我，我還能認出崔西么？”該死！這些瘋子會發現銀狐的秘密。我該怎麼辦？為了保護崔西和銀狐，看來我只有求死了？
“這就要看那些記憶是否會被刪除了。相對的，你的妻子崔西也要接受這個魔法。”黑袍法師的話讓力克徹底陷入了絕望。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一切於崔西無關，你們怎麼能把她牽扯進來！”力克衝著黑袍法師吼叫着。
“住手！！不要有任何危險的舉動！”白袍法師大喝，“力克，沒用的！如果這件事情和崔西無關，我們剛剛就請她出屋子了。你看，這是召喚現場的一個捲軸殘片，這可不是一個黑法師能使用的捲軸！”
力克脫力般頹然的低下了頭。
“那麼，你到底要選擇什麼樣的命運呢？”白袍法師冷冷的看着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