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驚嚇【3】
第九章驚嚇【3】(本章免費)
梳洗完畢后,冬瑩陪着我來到了他的書房門前。
我佇立在門外仍是有一絲猶豫,想了想,最終還是推了門進去了。映入眼帘的卻是他着上身的樣子。
我一時未反應過來,只得愣愣的盯着他。
他抬頭見是我,停了手中的動作,我這才發現他的手中捏着一個小小的瓷瓶。
“你不知敲門之數嗎。”他冷冷道。
“你受傷了?怎麼不叫太醫?”我不理會他的責難,擔憂的問道。
他聞言,冷哼了一聲,但仍是答道:“這麼點兒小傷,何必興師動眾。”他低下頭,又繼續擺弄傷口。
“我,我來吧。”我走過去,拿起紗佈道。
“你?”他望着我,語氣中難掩懷疑,“這事兒,你會?”
“恩。”我淡淡的應了他一聲,未理會他的挑釁,仔細的將紗布層層的纏在他的手臂上。
這傷,該是他扯過我時被那名女子的短刀劃到的吧,當時我竟未注意到。
“倒是難得。”他忽然冒出這麼句話,言語中竟帶了笑意。
我抬起頭不解的望向他,道:“何事難得?”
“難得你如此好脾性。”他答道。
我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平日裏我見了他,要麼躲,要不就是與他頂嘴,劍拔弩張的。向來確是從未如此和諧的相處過。又想到適才他故意向我挑釁,不禁覺得好笑,若非親眼所見,誰曾想這個冷麵王爺會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可愛?
想想這兩個字被安在他身上我便笑得更開心了。
“何事值得你如此開懷。”他不快的問道。
傷口包紮完畢,我抬頭望他,他的雙眉又緊緊地皺了起來。
“沒什麼。”我答道,“只不過沒事兒偷着樂罷了。”
“沒事兒偷着樂?”他重複了一遍我的話,似是尋思的神色。
“天兒那麼晚了,你還不歇息嗎?”我問道。
“你自個兒先回屋吧。”他淡淡道,站起身坐到了書案前。
我走至門前,又回身問了一句:“晚上歇書房裏?”
他望向我,挑了挑眉。
我打量着他的神色,又回味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並未覺出什麼不妥,便仍是坦然的與他對視。
沉默了會兒,他以平淡無奇的語氣道:“今兒個,就歇你屋裏罷。”
我的手一抖,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忙道:“您,您手上傷着呢,這樣,對您的傷不好……萬一要是發炎什麼的就麻煩了……”
他緊盯住我,戲謔道:“你倒說說,怎樣對我的傷不好。”
“嗯?”我吶吶道,“你明白的……”
“好了。回屋去吧。我遲些再過來。”他拋出這句話后,便低下頭,伏在書案上寫着什麼,不再搭理我。
我杵在原地磨蹭了會兒,見他鐵了心不理睬我了,只得回了屋去。
待回到自個兒屋裏,我一下倒在床上,嘆道:“老天啊,怎麼辦?”
“格格,這是好事兒啊,您愁什麼?”冬瑩湊過來笑道。
“什麼好事兒?你聽見什麼了?”我忙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問道。
冬瑩神情曖昧,古怪的笑道:“格格,奴婢在書房外候着您,可是什麼都聽見了。”說完,仍是樂個不停。
“好啊你,竟敢取笑我?看我怎麼治你!”我一把將她扯到在床上,兩手不住的撓她痒痒。
“格格……好格格……奴婢以後不敢了……”冬瑩縮着身子求饒道,直笑得喘不上氣來。
我停了手,坐回床沿,嘆道:“冬瑩,如果我說,我不樂意教貝勒爺歇我屋裏呢?”
“格格!您怎麼……”冬瑩緩過神來,詫異地望着我道,“可是貝勒爺他已經是你的……”
“我明白,可是冬瑩,我不愛他。”我望着她,輕聲道。
冬瑩聽清我的話后,渾身一哆嗦,便跪在了我的面前:“格格,您就是不為自個兒想,也要為老爺福晉想想啊,您這樣……教他們如何安心吶。”她頓了會兒,驀地似想到了什麼般,驚詫的望着我道,“格格,莫不是您……您還想着……”說道這兒,她噤了聲,只是怔怔的望着我。
我沒有回答。
我想,我該是愛着十四的。他給我的感覺那麼舒適,那麼親切。與他在一塊兒,我總是覺得溫暖,安全。這樣子,便是愛了罷。
只是,這樣愛着他,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我會,害了他吧。
呆坐了一會兒,我對冬瑩揮了揮手,道:“我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是,格格。”她低頭退了出去。
我起身熄了燈,鑽進錦被裏。眼皮沉得緊,但我一直撐着不讓自個兒睡過去。就這麼掙扎了好一會兒子,終是抵不過濃濃的倦意,睡了過去。
睡到香甜處,不知怎的忽覺出床前有人,便不自覺地睜了眼望去,果見眼前有一黑影,嚇了我一跳,忙拉着輩子坐了起來,睡意也被嚇得半點也無。
我忽的想起胤禛說過夜裏要來我屋裏的事兒,便試探着叫道:“四爺?”
“嗯。”他在床沿坐下,開始脫靴子。
我見他如此,忙問道:“你不會是真要歇我屋裏吧?”
他不置可否的瞥了我一眼,逕自躺下,還順手拉過我的被子蓋好,閉上眼道:“睡罷。”
睡?怎麼睡?
我坐在床上,起也不是,躺也不是。這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滋味兒我今兒個總算完完全全的體會到了。
我無奈的望着他,試着喚道:“四爺?四爺?睡了嗎?”
正尋思着他這是真睡了還是故意不理我時,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這麼快就能睡着啦?”我嘀咕道。
不過既然他已經睡著了,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我將左手肘撐在枕上,支着腦袋,藉著月光打量他的睡顏。
說起來,還真是難得有機會可以這樣近距離的觀察他,平時見到他他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臭屁樣子。不如,趁現在他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我小小的報復一下?……
只是,似乎在夢中,也有令他困擾的事,使他雙眉緊鎖,久久不曾舒展。
鬼使神差般的,我伸出右手一下一下無意識的輕撫他深鎖的雙眉:“為什麼,你要讓自己如此孤單?有人陪着你笑,陪着你哭,難道不好嗎?……”
目光落在了他筆直的鼻樑上,我轉了轉眼珠,偷笑着夾住他的鼻翼,威脅道:“以後見着我,不許皺着眉頭,不許不笑,怎樣?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見他還是沒有醒,我有些得意,想到他的笑容,不由得低語道:“你一定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有多好看。”
這時,他忽然睜開雙眼,直直的對上我的目光,眼神深邃,竟似要將人吸進去一般。我怔愣了一會兒,自覺窘迫萬分,忙縮回手,拉過被子裹住自己,背過身躺下,不敢再回身看他一眼。
我心下暗罵自己剛才走火入魔了,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回想起我還夾了他的鼻子,不禁冒起了冷汗,生怕他將我揪起來。
等了半晌,身後無任何動靜,甚至連翻身也沒有。靜得幾乎讓我覺得剛才他並沒有真的睜開了雙眼,彷彿那只是我做賊心虛罷了。
“皇阿瑪,曾對我作下‘喜怒不定’的評語。”身後忽然傳來他沉沉的一句話。
我一愣。
所以。所以他不苟言笑,就因為康熙作下的那‘喜怒不定’的評語。如此勉強自己,只為了博得康熙的歡心,這就是所謂天家的父子嗎?
快樂時不能開懷,悲傷時無法慟哭。
“那個位子,對你來說,真的如此重要嗎?”未來得及多想,我便問出了這句話。
他沒有回答。
我等了一會兒,知道他不會答我的話了,便合上了眼,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隱約聽到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但那話的內容卻如何也聽不真切。
清晨醒來時,他已不在身邊了。
我喚了冬瑩進來為我梳洗。
“格格,今兒個要梳個怎樣的髮式呢?”冬瑩問道。
我抿嘴一笑,道:“什麼髮式都行,有心靈手巧的冬瑩在,我可放心的很,過會兒子我要去大屋那邊給那拉福晉請安。”
“貝勒爺原先不是說了格格您可以不必去的嗎?”冬瑩疑惑道,“怎麼今兒個卻………”
“昨兒個,你不是說那拉福晉與年姐姐來瞧過我了嗎?那我今日怎可不去道謝呢?這面兒上的工夫還是得做全了的。”
冬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大福晉奴婢就只昨夜見了一面兒,覺着她不似年主子那般不將人放在眼裏,該是不會為難了了格格您的。”說完,她又隨即皺了眉道,“只是,年主子她……”
我朝她寬慰的笑笑,道:“該來的,躲也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