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變故
第五十一章變故
“跟我回龍宮——”
麒麟冉冉黑霧的長劍,無情抵住莫邪纖瘦的背,那嫣紅妖嬈的身子,往昔的光彩已不復,僅剩凄婉的,邪佞,蒼涼的笑聲,硬拖起修長的身子......本便消瘦,此時更似竹竿,細而飄搖,風雨一吹,便腳根不穩......
細細聆聽麒麟的威脅,莫邪倚住門檻,轉過身,深深凝視眉宇陰鷙,含情帶怨的同父異母兄弟,前刻他將他的劍刺入麒麟的背,此時,是該輪到他被刺......沉甸甸的刺激,已粉碎他的一切,這最後致命的打擊,令他已似死灰般,再吹,吹不起波浪,僅有的是笑,淺笑妖嬈,深笑魅惑,行將入木般無所懼......
終於,他不再怕失敗,不再怕喪失小丫鬟,亦不怕孤零零一個躺於棺木中休憩,等待開棺者,給他幾許溫暖的氣息。
終於,他不必再強求,心碎了,淚亦幹了,糾纏一場,便這般叫他付出該有的代價,叫他承擔該有的苦果,罷了......見那黑劍荏苒,吞噬殺氣,他笑得愈邪佞,衝著麒麟,故作輕蔑地冷嗤:“我剩下的東西,你揀來,有何值得驕傲?本王腳底踩的,不稀罕的東西,你得到有何意義?”
“九王弟......”
“本王什麼都不要了,你什麼都能拿去。”話落,莫邪指了指那個蹦蹦跳跳的韓歪歪,魅笑依舊。“可憐的小丫鬟,放她求生吧!”
“這兒,已,沒有你說話的份兒!”麒麟冷哼一句,劍尖刺入他前襟,一寸寸的,先從皮肉開始,那骨子怨,蔓延成濃烈的恨,他多年的仇恨,便似這柄劍,欲吞噬得莫邪骨頭渣滓亦不剩......
“殺了我吧!”莫邪笑語,修長的指,撫上劍尖,輕彈兩聲,清脆的響,幻化為優美的曲調,彷彿他彈起琵琶時,那般的優雅尊貴,閉眸深思,瀲灧春色,那絕代的容顏,盡收一切風華,中性的美感,自唇瓣的勾起時流瀉。
許久,不見他如此誘惑,如初離龍宮時,那般的逍遙自在,不為情困,不為心擾,不為傷而哭泣......
“殺你?殺你豈有這般痛快?”
“殺了我吧,麒麟......”
“我不會殺你,和我回龍宮,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我要讓你,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像當初我一樣。”麒麟的劍再深一寸,明知莫邪已落得絕路,走向懸崖,卻依舊咬緊牙不肯放鬆......“因為你的愛,她瘋了,因為你的自私,兒子死了,又因為你的自負,大皇姐死了,本王叛變了。當你以為你得到了一切時,其實,你已經喪失得一無所有,九王弟,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聰明一世,卻也糊塗一時了......”麒麟頓了頓,給他致命的攻擊,亦正亦邪地挑起眉宇,粗獷英俊兼俱。“愛情沒了,親情沒了,友情也沒了,你的報應到了,哈哈哈......”
“麒麟......”
“你想死嗎?”
“哈哈哈......”莫邪亦忽而笑起,幾根彎曲的頭髮,被陰風蠱入嘴唇,微微吹拂,沿圓弧蕩漾起。“我知道,我若不回龍宮,你會一刀一刀剮了我骨,令我剩最後一口氣,亦得接受你的懲罰,真那麼恨本王嗎?”
“恨——”
“哈哈,恨的對,你該恨的,連我,都開始恨我自己了。”莫邪一直保持紳士的風範,優雅魅惑地淺笑,柔情脈脈瞥向韓歪歪,亦那般的凄婉,慘白的臉上,綻起嫣紅的花瓣,那是血和淚滴......
待麒麟一寸寸剮他的骨時,眉梢蹙起,疼痛貫徹心扉,細細的喘息,從喉中輕逸,不知何時,韓歪歪忽然撲過來,以十根手指,全數抓住了麒麟黑色的長劍,“噗”狠狠拔除莫邪的前胸......
“別殺他!”
她目光渙散,卻執拗地護住莫邪,張開雙臂,蓬頭垢面地盯着麒麟,那雙骨碌的大眼睛濕漉漉......
“霓裳?”
麒麟微愣,忙撫上她染血的手,見那十根指,紛紛佈滿血痕,不由心中抽痛,像被什麼扎中了那顆冷絕的心。
“不要殺他!”
韓歪歪瞪圓大眼,抱住莫邪的身體,轉過身,甚稚氣地要求:“不要殺我兒子,不要殺我非兒.......”
“霓裳,是他把你害成這樣!”
“不要殺我非兒,不能殺他。”
“小丫鬟......”
莫邪回纜雙臂,微擁住了她,眼角的淚,奈何止亦止不住,將頭埋入她的頸間,似往常般輕嗅她的氣息,冰涼的液體淌入,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對不起,如果我死了,你能好,那我永遠不再糾纏你!”他的話,一字字刺入心骨,令韓歪歪一怔,忙推開他,笑眯眯地點起腳尖,替他擦乾眼淚,笑得好甜,像春月麥田,那般充滿生機,勃勃向上,洒脫如朝陽一般......“不哭,不哭,不要哭!”她慌張地替他擦拭眼淚,不知為何,眼角也濕潤了,原本,她內心是知痛的,僅是意識開始偏向,她欲回歸的軌道......
“小丫鬟,我愛你!”莫邪輕柔低啞地向她傾訴,半響,卻“哈哈”邪笑起來,含淚說:“不過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愛你了,你忘了我,回到蛇王身邊,就會好起來......”話落,他狠心地推開了她,倚向門檻,悲戚如殘灰,燭台倒了,燈燭熄了,何等的凄歌唱晚?“麒麟,我和你回龍宮......”
“不要——”韓歪歪扯住了莫邪......
“隨你軟禁!彌補我的罪過!”
“不要啊——”韓歪歪又撲向麒麟,拽住他的手腕,楚楚可憐地搖晃他,金色的長袍染滿鮮紅的血。
“霓裳......”
“不要啊,麒麟,不要殺我兒子,不要......”
“霓裳......”麒麟那般殺無赦的長劍,“哐噹”墜地,吹亂的劉海,遮住了他疼痛深邃的黑眸,半響,他攥緊拳,指着門口,凜冽斥道:“你滾吧,隨便死在哪裏,別再來傷她......”
“麒麟——”
“滾啊!”麒麟猛地抬起頭,愛恨交加的他,那般無助,無力,光環照耀的男子,氣勢十足的戰神,卻似個被屏棄的孩童,蹲於角落中喃喃舔傷......當恨蒙蔽內心,他成為世上最狠毒的羅剎,而當愛盛滿雙眸,他卻成為世上最可憐的壞人。
用殘酷對待殘酷,比誰皆殘酷,對自己,亦如此殘酷不堪,顫抖着手指,握住韓歪歪的手指,他耐心地替她吹拂。“為了你,我饒了他......”
“嘿嘿......”
“所以別哭,我會給你一個禮物。”麒麟溫柔替她擦拭眼淚,此時,莫邪已孤獨地走出門檻,遠離客棧,迎着春風,曬着餉午最暖的陽光,踉蹌踩着腳步,滿身是血地攆着腳步,走向荒野......
“啊......”
“啊,血啊......”
荒野外的路人,被莫邪嚇的驚慌叫喊,而那美麗的容顏上,始終未蛻下笑意,一路走向那高高的懸崖,迎着凜冽的風,挺拔地站於最高處,瞥向懸崖下紅艷艷的花,綠熒熒的草,青青的樹木和那湍急的溪流......
迎着風口浪尖,瞥向山下大好風光,感觸那濃濃的氣流,從鼻息中流淌,清新的似脫胎換骨一般。
也許,他早該來到此......
對着眼前的美麗,洗清他渾身的污濁,令他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也許,沒了他,小丫鬟便會幸福。
沒了他,麒麟便會恢複本性......
沒了他,世界便平和了,回歸原本的清凈。
他果真是個罪孽!
一個徹頭徹尾的罪孽,從他擁有這絕代傾城的容顏開始,從鑄造他無以倫比的美麗開始,便註定,這個妖孽,將顛覆一切!!!!!
如果消失了,是否不會再孤獨?
如果消失了,是否不會再痛,再愛,再流淚?不會再輸光光?依他現在的虛弱,或許,跳下去,心便停了,元神便再亦不屬於他......
或許......
他真的不該存在。
或許......
他真的是妖孽!
或許......
這懸崖上的風,清清涼涼,最適合為他送行。
無數的或許,在那一日的懸崖邊響起......
懸崖峭壁,冰冷異常。
陽春的好天氣,不知為何,那一日,卻冷的出奇,凍的渾身冷颼颼,嫣紅的外衣,被一陣呼嘯的風吹抖。
天外,飄起了小雨。
細細長長,綿綿延延,將他彎曲的頭髮淋成瀑布般的柔順,清澈的液珠,從下頜,滑向腳尖,是那般的長......
荒野中,有處燃起炊煙。
渺渺的煙霧撲入鼻中,雜食的芬芳,令莫邪緩緩勾起邪笑,魅惑的光環,令雨下的愈急,愈冰冷。
渾身,濕透了,亦如他濕漉漉的嫣紅長襟......
血,順着長靴流向懸崖下,響起了漣漪,不知為何,睫毛變的很重,沉甸甸的難以負荷,終於,淚被雨催落了,一滴,一滴,每一滴,皆是往昔的是是非非......
那日,風急,吹散炊煙。
有一抹嫣紅的身影,挺拔站於懸崖邊。
陡峭的峭壁,一顆顆石頭滑落,莫邪笑得愈心碎......“小丫鬟......”他喃喃自語,嘴角銜着咸澀,原本,愛,便是這個滋味,對了,便如棉,軟而甜,錯了,便如鹽,咸而澀,而他,恰恰,選擇了最鹹的鹽......
撒上傷口時,痛得窒息,他說過,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再愛了,終於明白愛的意義,不在於擁有,而是默默的祈禱,卻是最後一刻......
清淚,啪嗒,啪嗒......
小雨,嘩啦,嘩啦......
他的腳尖湊近幾許,身子不穩得顫抖,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尖叫,狐狐鬼魅地趕到懸挂邊,厲聲大喊:“邪哥哥——”
“你來陪我了嗎?”
“邪哥哥,不要死——”狐狐淚眼汪汪地瞥向他,小蘋果的臉,紅彤彤的誘人,衣裙奔跑半片,狼狽邋遢。“不要死,不要撇下狐狐。”原本,她一直偷偷地跟着他,不論他娶誰,愛誰,她從未放棄過默默地愛他......
哪怕明知被利用,卻天真的以為,他是有苦衷的,替他心疼,替他流淚,替他......替他默默承擔一切.......
“本王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世上,已經沒有再需要他的......
“不,你有,你有,狐狐需要你,我一直等着你回頭,怕你找不到,總偷偷跟着你,怕你會嫌我,總不敢出來......邪哥哥,不論你做錯了什麼,狐狐都原諒你,因為,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本王不值得!”
“值得......”
“真的不值得,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不——”狐狐悄悄走上前兩步,小心翼翼瞥向轉過身的他,見他滿眸滄桑,卻強顏歡笑,忙撲上前,擁住了他。“邪哥哥,狐狐求你不要死,要死,我陪你一起......”
“傻丫頭,你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
“做黑棋,做白棋,做什麼棋都無所謂,邪哥哥,只要你不做傻事,再利用狐狐也沒關係的。”
“哈哈哈......”
斷崖邊,他迎風而笑,將狐狐稍微推開,縱身一躍,那抹嫣紅的身影,便似殘荷,墜入萬丈深淵......
“邪哥哥......”
狐狐一把扯住莫邪的衣袖,隨他一起跳入,只聽到“嘶啦”布帛破碎的聲響,接着,那嫣紅的長襟,便飄忽忽,飄向一片無垠的荒野......
那日,小雨淅淅瀝瀝。
從餉午,下到傍晚。
待夕陽西下時,斷崖邊的風愈凜冽,吹飛殘餘的幾根頭髮,彩虹鋪滿天際,美麗絢目的不可思議......
“邪哥哥——”
依稀聽得到,許久,許久以前,那細細膩膩的叫聲,可惜,那一處,早不見了他,亦不見了她......
千丈的懸崖,激起點點的漣漪。
幾隻鳥兒,降落其上休戚,一切,皆那般祥和,沒有誰知,凜冽的四月殘風中,有兩個傻瓜奮不顧身跳入......
粉身碎骨?亦或......
夕陽西下,萬物復蘇,將客棧的牌匾吹的愈遠,幾個夥計踩踏着木椅,重新將牌匾掛上,正在好奇,那長得美得絕倫的公子,為何,沒有來結帳退房?
傍晚十分,韓歪歪一個人依靠着小軒窗,抱着小莫非的屍體,獨自哼起小曲,瞥向麒麟那抹離開的身影,笑眯眯斂起眉.......
“非兒乖乖,娘給你吹吹。”
“非兒......”
過會兒,房門被“啪”踢開,卡斯匆匆奔入房中,瞥向軒窗邊,那抹愣愣傻傻的人兒時,胸口一窒,似被掐住咽喉,根本喘息不得......踉蹌扶住門框,跨過門檻,繞過血泊中修羅的屍體,跨起修長結實的雙腿,悄悄地走向韓歪歪的身邊......
“你是誰?”韓歪歪笑面如花,柔媚千轉,幽起莫非,顯給卡斯看。“你看,我的兒子,長得是不是很像卡斯?”
“蠢女人......”
卡斯的嘴唇一直顫啊顫啊,似在抑制內心的抽搐,粗糙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撫上韓歪歪柔嫩的臉頰。
那冰冷的寒,刺傷了指尖,見他溫柔的對待,韓歪歪下意識抬起眼,對上他火紅異惑的眸,感觸溫暖蔓延開,內心暖烘烘的,清淚,便不自覺滑落,一滴滴滑向卡斯的指中,被他珍惜地拖起......
“卡斯?”
她喃喃地抿住嘴唇,沖他一直笑,一直笑,似笑,是她唯一表達傷痛的方式,除此以外,她難以傾訴......
她愣愣地看着她,笑得愈燦爛,便愈凄婉,懷中的小人兒,早已僵硬,抱起來,僅是越來越冰冷。
看了看懷中的他,再瞥了瞥卡斯,她的淚流的愈凶,笑得愈嫵媚,她抽出一隻手,撫上卡斯的臉,說:“卡斯,你看,我們的兒子......”
“蠢女人......”
“我們的兒子睡著了,你看......”她將那小寶寶遞向卡斯,卡斯微微蹲下身,跪倒於她面前,接過那冰冷的小東西,納入懷中的剎那,似全身被剮碎一般,疼痛,從內到外,凍結了全身血液......
果真,他和他很像......
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一樣的臉,即便未長開,卻有幾許他小時長相的雛形,胖乎乎的很可愛。
拖入懷中,似抱着一團棉,軟綿綿惹人憐,不捨得放開,即便,這團棉,早已冰冷的刺骨......摸了摸他的小鼻子,卡斯的心一痛,摸了摸他的小嘴,他的心痛到極致,氣息被剝奪,喘息那般粗重......
剛剛得知,他有個親親小寶貝兒子,便殘酷的,將他從他的生命中剝除......他甚至未看清他那雙眼睛的模樣,便......
恨恨地握起拳,心如刀絞,恨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們,恨自己......恨得......淚珠滾向下頜,滴答向那張小臉......
“別哭!”
韓歪歪驚慌地撲上前,抱住了他,替他擦拭着眼淚,怕他哭怕的要命。“別哭呀,會嚇壞寶寶的。”
“蠢女人......”
“嘿嘿,你和寶貝長的好像,哭都是一樣的。”
“傻瓜!”卡斯一隻臂迴旋,將韓歪歪擁住,懷中,兩具冰冷的身體,全需他的體溫,蛇,本是冷血動物,可為了她,他變得血熱起來。因為,她在他心中,注入了人的血液,人類的愛......
“卡斯,我們一家永遠在一起。”
“他死了。”卡斯誘哄着叫她將小嬰孩放下,捧起她的臉,嘗盡了喪子,妻神志不清的一切苦痛......
“死了?”
“恩,他死了,我們的寶寶死了。”卡斯邊流淚,邊深深凝視他的眼眸,淚痕斑斑,眼角佈滿血絲。“寶寶他不會醒來了......”
“不會的!”
“蠢女人,你醒醒吧!”卡斯心疼地擦拭她的淚,看着她哭,陪着他哭,淚又何嘗少流一滴????
“你騙我......”
“娘子,你還有相公,還有我,卡斯,還有我......”他激動地將她納入懷中,淚流滿面,誰說男兒的淚是金,痛到極致時,漫天揚沙,那般的憐惜,趴入她肩窩,想放聲大哭,卻唯有憋着,怕驚到了她,想狠狠發瘋,卻怕她害怕......男兒,便該撐的起天,天塌了,他拚死亦要頂住......
“寶寶不會死的......”
“寶寶死了,傻丫頭,寶寶死了,別這樣痴痴傻傻地懲罰我,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別再憋着自己!”卡斯牢牢箍住她的腰,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頭按上自己的頸窩,沙啞地說道:“你痛,我跟你痛,你哭,我陪你哭,你想打,打我吧,想恨,恨我吧,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子倆,是我這個廢物,是我!”他狠狠攥緊拳,手心血淋淋,肉翻翻着,被指甲割破,甚為恐怖......
“非兒真的死了?”
“死了!”
是他這個做爹的,沒有保護好他。
他這個做爹的,僅有眼睜睜看着,他死去的模樣,來懷念當初可愛的他......也許,活着的兒子,一定很可愛......
會像他小時一樣淘氣,一樣可愛,一樣壞脾氣,一樣的怕生,卻一樣的討人喜......也許,他該早抱抱他.......
“非兒死了?”韓歪歪的嗓音,那般的暗啞,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窩入卡斯的懷中,竊竊地顫抖......眼淚,噼里啪啦雨打梨花,內心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依入熟悉的懷抱,嗅着他的體香,便覺得出痛......
笑僵直了,扁了扁嘴,她稚氣地“哇哇”大哭起來,趴入他懷中,大聲起哭泣,狠狠地拍打卡斯......
“還給非兒,你還我非兒,還我......”
“蠢女人,哭吧,對,就這樣大聲地哭出來!”卡斯擁住她,任她打,任她喊,任她狠狠地咬住他的肩,渾身的力氣被抽空,只為她而強撐着......
“我的非兒是蛇王的兒子,是個半妖,為何他會死?為何?”韓歪歪瘋了般撲向小莫非,抱起他的身體,對着卡斯厲聲大喊:“他為何會死?他為何沒有元神?沒有法力?為何會死,你告訴我,相公......”她猛地撲上前,揪這卡斯的衣領,大力地搖晃他,像個小潑婦,全然沒了神志......“你告訴我,他沒有死......”
“死、了......”
“啪”韓歪歪的身體被沖空,泄氣般跌倒,扯住他衣領的手鬆懈下,仰望粱柱,喃喃自語:“我懷胎十月,將他生下來,我難產了三日,痛得幾乎死了,我為怕他餓,缺奶也要喂他,非兒,娘還沒有給你做花襖子,娘......”她抽泣着,痛得抓起頭髮,卻看到卡斯滿手是血地溫柔撫向她......“娘子,你還有我!”他柔情脈脈,霸氣變得滄桑,似歷經千年,萬年,像個小老頭兒般......
“卡斯???”
“你還有我呀,快點好起來,我們再生一個兒子,叫非兒來投胎,再投你的肚子裏好不好??”卡斯破啼為笑,笑得燦爛邪魅,有幾許淫褻,幾許色性,幾許的憂傷,還有幾許濃濃難化的深情......
“你別哭!”見他那般的笑,卻亦那般流淚,韓歪歪忙學他,雙手捧起去接淚。“別哭啊,你別哭,我相信你......”
“蠢女人......”
卡斯的苦,哽於嗓眼中,溫吞地憋住。
“別哭呀,不,別笑呀,別哭着笑着,會瘋的!”韓歪歪慌忙地撲向他,雙手捧住他的臉笑眯眯說:“大聲哭出來吧!”
“哈哈哈”卡斯三聲笑過後,便擁住她,大哭了起來,從未試着,如此暢懷地大聲,哭聲淹沒了一切聲響......
他的兒子......
他的蠢女人......
他......
“哭吧,哭吧,不是罪的,大聲哭吧!”韓歪歪笑嘻嘻地拍着卡斯的背,故作卡斯的模樣,脫口而出:“你丫的不要把苦都憋住,想哭就哭啊,要不,會瘋掉的,像我這樣,不知道一會兒認不認得你?”
“蠢女人......”
“恩?”
“明天記得好起來!”卡斯鬆開了她,抬起她下頜,輕柔親吻她的嘴唇,俊美的臉龐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我明天等着你好起來——”
龍宮易主,麒麟榮登龍太子寶座。
不需三日,龍宮忽起禍端,麒麟逼宮,龍王一道手諭,便退居幕後,成為有名無實的傀儡龍王,而沙龍等其他龍子手總兵權,則一概被爭奪殆盡......
麒麟,以他陰險的手腕,奪回一切本該屬於他的至高無上的權勢,於三界中,頓時聲名高升,威望頓漲......
龍宮,已改朝換代。
莫邪的時代,已不復存在。
他的侍妾,側妃,全部被賜死......
而史上最大的冤案為,前龍太子謀殺龍宮長公主,被永恆清除於龍族籍貫,從此,龍太子莫邪銷聲匿跡。
再沒有誰知,那曾叱吒風雲,和蛇王爭霸一時的他,究竟是死?是活?傳言,那斷崖邊,每日皆有斷腸者跳崖自盡,而底下的骸骨,成百上千......或許那皚皚的白骨中,便有一具,是他的殘骸......
龍宮和蛇宮的對峙依舊存在。
而礙於樹精的干擾,麒麟暫緩了對蛇宮的用兵策略,採取坐山觀虎鬥的戰略,見老樹精法力樹族餘力,日日對蛇宮進行威懾......
自古高處不勝寒。
七龍子搖身一變,成為龍宮之首,昔日的部下,個個淪落為奴僕,他清楚的知道,人心不向,他成為眾矢之的。
不再有誰像從前一般替他賣命,暗自培養部落的過程中,他充分體會到,莫邪當初的孤獨,令他變得這般田地的該死的孤寂......
每夜,遙遙相望,那蛇宮中,似乎有一抹俏影,依舊,有始有終地殘餘於他的腦海中,內心中......
“霓裳,你好了嗎?”
遙遙的龍宮中,傳來麒麟的詢問,透過波瀾的水光,響徹水珠簾,他似乎有一件禮物,沒有送還給她......那件,珍貴的,他不捨得屏棄的禮物......
一個月後:
九霄內妖霧繚繞,蛇宮中依舊被樹藤圈得水泄不通,樹精那老骨頭,依舊固執地逼迫卡斯就範。
戰況愈演愈烈,敵軍來犯,卡斯去擋,糧草斷絕,卡斯去奪,毒霧撲來,卡斯去吞,而且娘子犯病,卡斯得去抱......
這一月來,他忙的不可開交。
在外,他是叱吒風雲,抵禦樹族攻擊的堂堂蛇王,三界的主宰,運籌帷幄,橫掃三軍的可怕傢伙。
在內,他卻整日抱着娘子,膝下下跪,哭天搶地,丟臉丟到姥姥家的可憐小相公,為了韓歪歪能好,他想盡辦法,恨不得蹲下來替那幫死神仙舔鞋,只為求一粒仙丹......
這不,清早,卡斯便匆匆奔入寢宮,風塵僕僕地撩開紗帳,欲叫醒韓歪歪,試試他從仙君殿偷......哦,不,該稱為順手牽羊的仙丹,據傳有神效,不知對他的親親王妃,可也能妙手回春???
“蠢女人......”卡斯掀開綉滿大荷葉的水粉錦被一角,輕輕戳了戳韓歪歪的俏鼻,戲謔地調笑:“太陽曬豬屁股了!”
“唔......”
“快點,小豬起床了,本王替你取了很甜的糖果,你不起床,我吃嘍?”卡斯作勢便向嘴中扔,剛銜入舌尖,某女便從床上似風般呼一下躍起,抱住卡斯的腰,將他扯到她伸手可觸的地界,捧住他下頜,瞥向那粒金色仙丹,骨碌的雙眸泛起賊兮兮的光......
“給我吃!”
韓歪歪甚霸氣地向卡斯威脅道。
“呃......”
“吐出來!”韓歪歪扁起嘴,作欲哭狀,見愛妃癟嘴不滿,卡斯忙將舌尖一卷,對着她櫻紅的小嘴親下去,替他哺喂進仙丹,再眨起血色清漾的眸子,小心翼翼問道:“蠢女人,怎麼樣?”
“難吃!!!!”
“呃......我問你,認不認識我是誰?”
“你?”
韓歪歪撇了撇嘴,“啪”拍了下他俊俏的臉,見他熬的兩個黑眼圈那般恐怖,韓歪歪頓時嗤笑道:“你畫眉畫到眼睛上了?”
“蠢女人——”
“幹嘛那麼凶?”
“我問你,認不認我是誰?”卡斯一口氣憋於胸中,恨不得敲一敲她腦殼,可惜依舊捨不得,有時,她清醒的很,知他是誰,知寶寶死了......可有時,她卻糊塗的很,尤其剛起床時,似個小傻瓜,見誰不認誰,乃至瞎認一通的地步......他明明叫她明日醒的,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偏不見她徹底好......
“該死的!”他狠狠握起拳,錘向金絲榻,錘得幾乎挫到手指,見他這般瘋狂,韓歪歪怎能讓,忙拽住他手腕,將他扯向她懷中,拍拍他腦袋說:“兒呀,別亂錘,萬一錘壞床,娘便得睡房粱......”
“你——”
“非兒,你怎麼了?”
“我瘋了!”卡斯被氣得幾欲崩潰,什麼破仙丹,狗X丹還差不多,屁神效,根本就是無效,早知如此,他何必苦守三夜,起早貪黑去偷????到底如何,才能令她徹底好?難不成,再找個非兒給她???
“兒呀,你也和我一樣瘋了?”
“你......”
卡斯被韓歪歪的話,徹底弄的語塞,可謂哭笑不得,俊俏脫俗的臉,似五線譜,變幻多端,色彩斑斕。老天爺啊,他卡斯從未真心求過你,今日,他真想求求他,放他女人一馬吧,做牛,做馬,做騾子,做豬,隨便他選,他統統答應......
“非兒,你幹嘛端着苦瓜臉給娘看?”
“蠢女人......”
“你幹嘛說娘蠢?”韓歪歪倏地摟住卡斯的脖子,將修長的身體,費勁地翻轉,照着他的窄臀,甚刁鑽地叉腰斥曰:“你再沒大沒小的,小心娘親自打你個屁股開花,這招兒你爹最擅用,那個草帽!”
“草帽?”
聞言,卡斯幾乎崩塌,原本以前他打她時,她心中一直念叨的是“他是草帽”......“你聽我說......”
“不聽你狡辯,娘今兒非得教訓教訓你,你什麼不好學,怎能學你爹的粗魯,叫我蠢女人,我是你娘耶!”
“娘子......”被她粉嫩的小巴掌拍兩下,倒是不痛不癢,可這般將了輩兒,他實在,有些吃不消,看樣,病倒未除,反而更加嚴重,見鬼的仙君,待他抽空,非端了他的老巢不可,鐵定下個套,騙他取的假仙丹......
“叫娘——”
“我的親親王妃,你饒了為夫吧,我是你夫君,不是你兒子!”
“哼!”
他到底造了哪門的孽?
上天派來一個她,如此折磨他?
好好的日子,非得三波四折,好吧,倘若必須有九九八十一難,那最好給他娘的來快點,別等他耐心到了,把天給他戳個大窟窿,叫他爺爺的全部替他殉葬......
呼吸急促,將頭偏向一側,耐看的嘴唇奴起,甚為憋屈。“好了,你再補一覺,我替你再尋尋其他仙丹。”
“非兒,你真不餓了?”
“不餓!”
“乖寶貝,娘親一個。”韓歪歪抱住他的頭,照他柔嫩的臉,狠狠親了一下,紅紅的唇印頓時清晰顯現。被她如此輕薄,卡斯唯有皺起眉,賠笑......“蠢女人,來日你好了,本王非得報復回來你對我的折磨......”
此時,蛇宮忽而傳來一聲爆破的聲響......
“砰”
只聽一聲巨響,蛇宮一顛簸。
頓時,全部長老齊集上陣,商量着對策。
愛露雅和卡盧布率軍,迎出殿外,卡晟搖起扇,一溜煙沖入寢宮,氣喘吁吁道:“老樹精又來鬧騰了,我怕蛇宮並非安全之處,隨時能被他的樹族部落攻破,嫂嫂現在精神不正常,大哥不能潛心對付他,不如先逃吧!”
“逃?”
“嫂嫂神志不清,需找處清幽的地方,潛心修養,在這煙火硝煙的,她何以迅速恢復?不如大哥帶她去不悔那,待嫂嫂好起來,你們一起對付老樹精......”
“也對......”
聞言,卡斯心中犯起了嘀咕,老樹精作惡,蛇宮已動蕩不安,為了他娘子能早日康復,他得先找處安生地兒......想罷,卡斯便邁開大長腿,伸開粗壯的臂,輕鬆將韓歪歪纜入懷中,打橫抱出寢宮,隨着卡晟一起趕赴揚州......
“咻”隨風一躍,踩上七彩雲,飛於雲端下,他結實的臂膀,似避風港,將她安穩的拖起,不必擔憂,隨時會摔落。
韓歪歪尋個舒適的姿勢躺着,一雙骨碌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卡斯,滿眸的寵溺和憐愛,嬌美如荷......
“大哥,你不是偷了仙君的仙丹?”
“什麼偷,那是借!”卡斯黑着一張臉,暴躁斥之,卡晟撇了撇嘴,搖起摺扇風流倜儻地嘟噥道:“對,是借!可仙君下了命令,全仙界緝拿大哥,說你偷他新制好的仙丹,難道大哥不知?”
“屁,破仙丹,還好意思通緝本王?”
“啊......”
“根本無效,狗屁神效,仙君也該撤了,真丟仙界的臉。”想起那毀他名譽偷盜的仙丹,卻將韓歪歪變得愈邪乎,心中便一陣好氣,他還敢通緝他?他爺爺的,他不通緝那死老頭,便算他便宜......
“難道嫂嫂的病情,沒有好轉?”
“惡化了!”
“啊?”卡晟嘴角抽抽筋,俊秀斯文的臉孔亦佈滿怒氣,果真無恥,勿說他家暴君怒,即便是他這好好先生,亦忍不住想踹飛那仙君......假冒偽劣,竟敢大言不慚,可恥,此乃可恥齷齪也!!!
“他爺爺的,越想越氣,待蠢女人好,我非得帶她一起去算帳,叫他瞧瞧我卡斯女人的厲害......”
“卡斯?”
“恩?”卡斯下意識一應,忽驚覺是韓歪歪喚他......“蠢女人,你好了?是不是好了?認識我了吧?”
“你是卡斯嘛!”
“得,忽晴忽陰。”見韓歪歪那般的眸色閃爍,他便放棄了那仙丹能治她的希冀,攜起狂風,捲起半個揚州城......
這揚州城,和兩年前一般,民風淳樸,富饒一方,赤血堡依舊是全揚州江南派別中,最具實力的府邸。
此時的赤血堡,未有閻翼掌舵,卻有風情,風落,風陽當家,於江湖,商界皆鼎鼎有名,尤其閻不悔宅心仁厚,亦將赤血堡幾年前冷血殘酷的名聲,挽回成今日受人愛戴的地步......
腳剛着落,卡斯便皺起眉......
他對這赤血堡的印象,一向甚糟粕,尤其想起閻翼那個情敵,便想起往昔他女人被糟蹋的時日。
切,入住他家避難,渾身倒覺得彆扭......
“卡斯......”
韓歪歪喃喃抿起嘴,瞟向這寬敞的堡門問道:“當年,我是不是和你在這結的怨?你一場風沙,將其幾乎卷飛?”
“呃?”
“我以前的夫君,好似叫閻翼,當初,我幾乎以為他便和殺我爹娘的兇手有關,才入的堡,嫁的他?”
“你想起來了?”卡斯激動地擁緊她,見她點頭,內心一陣興奮,可憐的,待她想起韓歪歪的一切生平時,她的神志,卻是忽好忽壞......非兒的死,對她刺激甚大,即便知她的毛病,她卻自個束手無策,僅有任她的病,繼續纏繞她......
好時,她便是她,一個喪子的母親。
壞時,她亦是她,可卻自我封閉,神志模糊......“哎!”韓歪歪微嘆了嘆,無奈地閡上眸稍作休息......
罷了!
早晚有一日,此病得除,希望她的好夫君,別總為她愁眉不展邊好......剛跨入赤血堡門口,府門卻被大關,他們被無情阻隔於門外......
“請問......”
卡晟剛有禮詢問,侍從便皺皺眉,將門一掩道:“想找小姐,想找風家三少爺,想找管家,全去堡主出家的廟宇吧!”
“恩?請問為何?難道連我家不悔也出家了?”
“不是......”
“那好,那好,不悔若出家,我去自盡。”卡晟煽起摺扇,煽掉額頭的冷汗,聽那侍從娓娓講述道:“我們小姐和風家三少爺,全是寺廟看堡主,聽聞堡主出嫁之期已滿,方丈特地允了他今日還俗,府中上下,皆夾道歡迎,準備大紅地毯,迎我們家少爺堡主,再次回堡主持大局......”
“閻翼要還俗?”
“是呀......”
“切,他還個古俗?”
“去!”卡晟將卡斯向邊一推,對那侍從好聲好氣地詢問地址,便拽起卡斯向寺院走......“大哥,你給為弟幾分薄面,再不濟,那是我大舅子,是我不悔他哥,有個出家僧人,你我都不光彩......”
卡斯狠狠剜他一眼,不再嘟噥,穿越大街小巷,來到閻翼出家的寺院,門外,依舊兩尊石像,有二小僧掃門口,迎進卡斯和卡晟。“請問施主出上香火?還是剃度出家?”
“阿彌陀佛,我們不出家,也不上香,來找你們的師兄亦或師弟閻翼......”
“閻翼?”
“哦,他法名叫勿嗔!”卡晟忙補上一句,見那兩僧豁然開朗,方半臂背於身後,一手執摺扇,翩翩始入......
“等等,施主,佛門聖地,禁止女施主進入內堂!”
“什麼?”聞言,卡斯臉一黑,眉梢抽搐,額前爬起黑線,一隻只黑烏鴉,嘎嘎叫起,驚得兩僧忙咄咄後退......
“請施主見諒,此乃佛門清凈之地......”
“滾——”
卡斯氣得咬牙切齒,眉一挑,眼一瞪,血芒凜凜,甚為驚悚,那俊美如畫的容顏,頓時菱角分明,凶神惡煞起來,嚇的兩僧忙賠禮道歉,“砰”欲將寺門一關,卻被卡斯一腳踹的寺門紛飛......
“啊......罪過,罪過......”
“少和我打佛語,說禪宗,這是我娘子,不讓她進,便是不叫我進,不叫我們,你們死定了,把你們扔鍋里,炒成菜,總之肉體凡胎,叫全寺和尚破戒,看你罪過到底大不大?”卡斯惡狠狠地威脅一句,耐看如花的嘴唇一撇,魅惑的血眸半眯,瀲灧迷醉的容顏青筋暴動,尤為震懾......
“施主,你不可......”
“少廢話,看哪樣罪過大?”
“大哥,你高,實在是高,為弟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招兒你都能想得出來。”卡晟“噗嗤”笑開,以古扇掩唇,神情自若......見那兩僧,面色慘白,渾身顫抖,不由得暗暗豎起大拇指......這嫂嫂的公例可見一斑,將他笨笨的大哥,訓練得如此......如此地刁鑽......
“施主,請饒了貧僧吧!”
“屁話,佛門聖地,不許女子出入,那你們從誰肚子裏生的?你們是誰生的?”
“我們乃佛的孩子!”兩僧面紅耳赤回一句,便被卡斯一個冷眼翻過去。“佛個六,全從女人肚子裏擠出來的,還說女子不聖?她們都不聖潔,你們全是野種,聖個鬼呀!”話落,卡斯兩步跨入,兩僧亦不敢阻擋,呆於原處,拎着掃把,忙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禪房中,傳來“南無阿彌陀佛”的念經響,其中,有一老方丈靜坐於正中,那光頭的閻翼攆着佛珠,定神靜坐,眼不睜,頭不抬,邊誦經,邊道:“請施主回去吧,我這一世不會再還俗......”
“哥......”
“勿替我白費心思,我的罪孽深重,得替那些死難者贖罪。”清晨的光,灑落閻翼的僧袍上,那一席不和諧的裝扮,絲毫不礙他的英俊......從側面看,依稀看清他眉宇的犀利,幽深的眸,緊抿的冷酷唇瓣,乾淨的下頜,雖蜷縮卻依舊挺拔如斯的身材,和兩年前一般,英氣凜凜,粗獷冷酷......
他渾身,有雕琢不盡的冰冷,即便佛家洗禮,依舊難平易近人,始終保持他冷酷的風情,拒人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