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王之傷
蕭晴定定神說：“你今天還有其它事情要做嗎？”
狄克一怔，知道眼前這位善心美女這麼問話，是讓自己先體檢，儘快離開，免得在這遭受尷尬，心裏感激不盡，急忙應聲說道：“是，我馬上還要回去一下。”
“既然這樣，那你快進屋做幾項身體記錄吧。”蕭晴雖然不知道狄克所說的回去一下，到底要回哪去，但感此時氛圍不諧，也就沒有多問。
陳佳、黃微微等人見狄克跟隨蕭晴入屋，便立刻閃出一條道來，狄克從懂事的那天起，就知道如何走完自己的一生，從踏進上海的第一步到現在，狄克已經看慣了周圍的人像掉了魂似的躲開他，或站在遠處指指點點地議論自己。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呵斥自己，辱罵自己的人卻是日夜都想見到的大學同學，內心的酸楚，只有自己一人知曉。
幾位打着如意算盤的女生，乍見另自己心痴神醉的天才狄克竟是這副形貌，無不心寒失望到了極點，易珍珍更是幾欲暈厥，可謂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爬得越高，摔得越恨，如同一盆冷水從頭頂澆落，讓心和身體徹底的涼了下來。
江少傑等男生，看狄克和乞丐無異，多慮和顧忌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些相貌不佳的男生看見女生落寞的神色，內心自有一種暢快，常在班中遭受女生冷眼的大黑、胖子等人，這一刻更是得意之極，都紛紛拿狄克的樣冒與自己作比較，久違的那種飄飄然的感覺又找了回來，感覺自己就想一隻美麗的天鵝，而狄克連只醜小鴨都算不上。
狄克躡手躡腳地跟在蕭晴的身後，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江少傑斜睨着狄克，驚訝的表情中帶着不屑，接着冷冷的笑了一下，心想：“沒想到這個長得和怪物差不多傢伙，竟是那些花痴女生們追捧的對象，還整天在我面前胡吹是我的剋星，說一定有我長得帥，哼！真是太可笑了。”
江少傑的目光又轉到夢中人蕭晴的身上，想到剛才她和狄克說話時的那種親切，心裏不由生氣一股酸意：“難道在他眼中，我真的就不如這隻醜小鴨嗎？”
狄克雖是低頭走路，但已用餘光將班裏同學的樣貌瞟了個大概。狄克回頭看了一下做嘔吐之狀的易珍珍，心力難受之極，尋思：“難怪阿媽這些年來都很少用正眼瞧我，原來我的樣貌是這樣……是這樣……這樣的醜陋。”狄克握一握拳頭，暗嘆一聲。
狄克又像易珍珍身旁的江少傑看了看，心道：“這位同學長得即高大又英俊，倘若自己長得有他英俊改多好，哪怕有他一半，三分之一……”狄克皺皺眉頭，沒有再設想想去，因為這樣的想法在他心中已不知有過多少遍，多想一次，只會多給自己增加一些痛苦，而並非平靜和希望。
蕭晴回過身，淡淡一笑：“狄克，你先量一量身高吧，我幫你做記錄。”
這時，狄克心神不安，沒有聽清蕭晴的話，神色有些茫然，低低地道：“什麼？”
蕭晴的聲音很清脆，普通話也很標準，通常只要說一遍，便能讓聽者明以其意，蕭晴有意對狄克放慢語速，可後者由於太過緊張，耳朵突發性失聰，仍沒能聽到蕭晴說什麼，蕭晴指指測高儀把話意又表述了一遍，狄克剛才沒注意聽講，已是失禮，又想想這些人中僅蕭晴敢於自己接近，自己卻魂不守舍，沒能聽清，心下暗暗自責，愧疚不已，這次，狄克緊繃神經，決意就算天塌下來也要把話聽清楚。
由於測高儀上的電子顯示器有所損壞，所以只能由旁人報答。個子叫高的江少傑幾位男生理應擔下了這個任務。此時見瘦小的狄克走過來，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錢威開抱手於胸像江少傑道：“傑哥，你說這小怪物有沒有一米六。”
江少傑冷笑道：“不清楚，我看沒有小靜高。”李靜剛測完身高，沒有走開，她向江少傑白了一眼，知道他經常拿自己一米五齣頭的身高開玩笑，此刻她見狄克身形又瘦又小，彷彿像他那樣的男生，幾乎不能再用矮字來形容，李靜聽江少傑又拿她的身高開玩笑，樣子雖不是很樂意，但在端詳過狄克的形貌身高后，信心增了不少，暗忖江少傑這次所說並非是信口開河。李靜看狄克怯怯地走來，側過身子，繼續端詳着另自己找會信心的狄克，樣子是那麼的自大。
大黑呵呵一笑，道：“他那個樣子，我一拳准把他打的滿地找牙。”胖子道：“萬一你用力過大，把他打進泥里去怎麼辦。”大黑眼兩眼一睜，道：“倘若打進泥里去，就把他拔出來，再打一次。”胖子道：“你說拔就拔，你還以為你在拔蘿蔔呢？”旁邊的錢威開、江少傑聽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諷狄克，都樂得大笑不止。
可這些話在狄克聽來，心腹如刀割一樣。狄克年幼時聽見有人說他不好，定會衝上去於別人撕打，不管是出於憤恨，還是為了維護自尊，總是拼到被別人打得爬不起來，讓那些齷齪的孩童在身上隨意的撒小便為止。十二歲那年，他的母親告訴他，他是一個被丟棄的孩子，一個沒人要更無人愛的孩子，來到世上註定是要受折磨的，反抗只會受到上天更多的懲罰，狄克常問上天為什麼要懲罰自己，他的阿媽總是冷冷地告訴他：“你的前世做了太多的壞事，因此上天要懲罰你作為補償，不要埋怨天意，上天一直都是公平的。”
年少無知的狄克，信以為真，自此變得消沉起來，再也沒有和別人打過架，不管別人說他什麼，他都忍在心中，他時刻告訴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忍三分，人再犯我，我忍七分，就這樣，狄克在別人的嘲諷和奚落中度過了八年，在這八年時間裏，他的知識足以讓他認識到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神，若有神，那也是在心中，即使這樣，他還是領教了上天的懲罰力度，先後把他最好的兩位朋友帶進了天堂，傻妹妹和啞巴爺爺。
食不果腹，衣不暖體，母親的打罵和超重量的生活負擔，壓制了狄克身體的發育，比起同齡人要瘦小的很多。
由於蕭晴要去記錄其他同學的體重，因此沒能陪在狄克的身邊。狄克向旁邊的“大漢”們看了看，見這些人神情不是很友好，也就沒有多想，顫顫地站上測高儀，微微挺起胸膛，等着江少傑等人報身高指數。
錢威開呵呵一笑，道：“大黑，伸頭看看這小子有多高，得向我們的美女班長有個交代。”大黑搖搖頭道：“這小子太矮了，我這樣俯視他，有誤他的身高指數，還是找個和他差不多高的人來看吧。”
江少傑拍了拍身旁的女生李靜，道：“小靜，我看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吧。”李靜半轉身子，嬌滴滴道：“他長得那麼丑，又那麼臟，我才不願意去接近他呢？”胖子嘿嘿笑道：“又不是讓你嫁給他，哪來那麼多不願意。”李靜突然轉過身子，雙手掐要，剁了一下腳，憤憤地看着胖子：“你這個死胖子，比豬還肥還笨，我這輩子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你。”胖子也毫不口軟：“咋的了？就你這樣？還想找我這樣的？你還是等到下輩子吧！”
李靜又跺了一下腳：“等！等！等！就算我等到一萬年以後，成老人精沒人要了，也不會嫁給你！”胖子眉頭一皺：“你別整天和我鬥嘴，有本事你就長高兩厘米給我看看。”李靜怒道：“你還有臉說我，你也不看看你那模樣，有本事你就瘦兩斤給我瞧瞧。”
江少傑生怕胖子、李靜像上次那樣升華成武鬥，打得不可開交，有損自己紳士的風度，於是溫言向李靜說道：“小靜，辦正事要緊，別和胖子計較了，俗話說，好女不和男掙，你說你和他這麼吵下去，除了向社會貢獻點噪音，還能有什麼意義呢？”
李靜欲要開口說話，江少傑又搶聲道：“你不是想約會計班的劉飛吃飯嗎？我告訴你，胖子可是和劉飛是鐵打的哥們，你和他吵架，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萬一他在劉飛面前說你兩句不好聽的話，你說你還有機會嗎？如果你現在對他好的話，不僅前事不究，沒準還能幫你撮合撮合。”
李靜暗戀劉飛可謂是耗神又耗情，乍然聽見劉飛的名字從江少傑的嘴裏跑出來，一時間靦腆嬌羞的竟不知道怎麼站了，剛才的怒氣也被劉飛兩個字洗刷的一乾二淨，覺得世界是這樣的美好，於是向胖子柔聲說道：“小胖，以前都是我不好，不是和你鬥口就是和你動手，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我現在就像你陪個不是，以後我和小飛的事還得指望你呢？”
江少傑扭頭偷笑，心想：“這個小花痴，對劉飛果真是一片情深，平常精神的不得了，比誰都難纏，可一提到劉飛，立馬就像換個人似的，不吵也不鬧，斯文的不得了，比淑女還淑女，如果劉飛讓她去跳河，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男人一直都在為女人消沉，沒想到女人也會為男人變得這麼脆弱。
胖子知道幫她約劉飛是不可能的，可難得她能這麼安靜下來一次，為了讓自己的耳朵少受點折磨，還是假咳了一聲，說道：“小虎在班裏比較沉悶，不喜歡和女生說話，我想你也打聽了，如果哪個女生主動要和他約會，他肯定不會願意，要是我出馬帶勞的話，我想憑着我和小飛的交情，他應該會給我幾分薄面。”
李靜一聽，覺得大有希望，眉花眼笑地說道：“如果你能幫我追到劉飛，我就請你吃一個月的八寶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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