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將愛情進行到底
第二百零九章將愛情進行到底
桑玄月巧妙地將心事隱藏得很好,為了宣告丁薇的所有權,他將自己的胳膊攬上了他的肩。
一小時的迷路,他已經領教了啟楓的本領,這地方真夠偏的。要不是自己安排的那家旅館,能從這裏的羊腸小道開過去,他是絕對不會來這條鄉間小路的。“小夏,你知不知道怎麼去海邊?”
夏斕攏攏衣襟,這麼大的風,去海邊?他沒有什麼緊急的事吧?
丁薇取下桑玄月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出乎意料地打開了車門。她對海邊的農家樂提不起多大興趣,這趟出來,她本意就是準備告訴桑玄月自己心裏的話——讓他等自己至少一年。她會和他走到一起的。
要是桑玄月能提前知道這樣的結果,那夏斕也大可不必要受這樣的累了。可小動作過多的桑玄月,卻因這次與夏斕的巧遇,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震驚地看着夏斕手中的飯盒,腌菜拌飯?啟楓領悟能力也太強了吧?雖然自己玩弄了權勢,對付情敵,但做人還是要有原則的。
叉着手,站在車門邊的丁薇提高了音量:“桑總,‘皇朝’下鄉吃得這麼苦?”
夏斕趕緊擺擺手,在農村自然比不得城市,只是這飯盒裏原本的那些五花肉,自己素來不吃,剛才被清理掉了。“小薇,你別激動。我有些挑食啦······”
好心的丁薇死拉硬拽地將夏斕拖上了車,催促着駕車的桑玄月:“桑總,往回開。我記得那裏有家飯莊,我們去吃午飯吧。”
桑玄月自知理虧,完全遵循了夫人的指示。雖說那是家不大的餐館,他還是和兩人飽餐了一頓。吃得夏斕心滿意足,摸着肚皮,靠到椅背上:“哦,今天謝謝你們了。我又沒有車,就算知道這裏有東西吃,也來不了。”
這頓飯吃出了麻煩。不但丁薇取消了跟團的興緻,而且在回程的路途中,還給“皇朝”醫院院長千金撥了個電話。
“什麼?你說夏斕過得好艱苦?吃腌菜拌飯?”電話那頭的院長千金聽到丁薇的描繪,氣得滿臉通紅。
丁薇也着實地為夏斕心疼,開餐館的少主居然淪落到這個田地,是個人,都心痛。“沒想到,下鄉是這麼苦的。我之前還安慰他,下鄉就當作郊遊。”
“郊遊?那個地方忙得要命!根本不存在自己炒菜的空檔!我爸也真是的,憑什麼每次都聽啟楓的話?把夏斕往外派?”
丁薇眉頭間隆出了個小丘,啟楓?這麼又是他?他不是“皇朝”的特助嗎?插手醫院的人事安排······
她猛地側頭,看了眼悶不作聲地開着車的桑玄月,心裏忽然“咔嚓”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裏滋生開來——桑玄月和啟楓,從來就是秤不離砣,啟楓這麼大幅度地在醫院發佈指令,那桑玄月就難辭其咎了。
收了線的丁薇輕聲問:“桑總,你有沒有什麼事瞞着我?”
桑玄月心知肚明自己的小女人在問什麼,不過這個節骨眼上,還是撒個善意的謊吧。反正啟楓和自己是同一戰線上的盟友,諒他也不會背叛而將事情說出來。他隨意地笑笑,故作鎮定地開口道:“除了公事,你不屑知道的,其他的事情,我還能瞞你什麼?”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話說得太滿,一旦出現紕漏,就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桑玄月就遇到了這樣的麻煩,他實在低估女孩們的活動能力了。其實在丁薇看來,是桑玄月做事太絕對,不擇手段了。
丁薇抱着自己的枕頭,坐在床上,她對桑玄月真的無話可說。回家的路上,她就給過桑玄月機會了,自己又不是個棒槌,啟楓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將手伸向“皇朝”的下屬醫院,更何況院長還惟命是從。為什麼他總讓自己失望?
丁強聽完女兒的陳述,實在感到無語,這小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人家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他卻是扛着木頭,不轉彎。
丁薇使勁地捏着手中的枕頭:“爸,你覺得這種人,過一輩子,會不會很危險啊?”
丁強笑笑,愛之深、恨之切,桑玄月是愛到了極點,錯誤也就跟上了頂峰,“小薇,性格決定每個人的做事態度。其實,像玄月這種,手段用得猛了點,也是人之常情,要麼我去跟他說說?”
丁薇看着起身的父親,嘟囔了句:“夏斕就不會這樣。”
丁強伸手揉揉女兒的腦袋,戀愛中的人鑽牛角尖的又何止桑玄月一個,夏斕這麼持之以恆地追求女兒,還不是另一種程度的鑽牛角尖嗎?這孩子明明被女兒回絕了兩次,還一根筋地走到了底。那天與自己聊天時,仍舊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只要丁薇沒有披上嫁衣,我就一如既往地喜歡她。”
丁強拉開女兒卧房的門,丟下了句:“你們現在太年輕,過幾年成熟些,都不會犯這種錯的。”
若是桑玄月聽到這番話,他一定不會上演妹妹和自己假扮情侶的大戲。書房裏的他一遍遍地對妹妹交代着,明天琳達的精彩出場。甚至為了表演的逼真,還進行了排演。
“大衛,你確定這個辦法行嗎?會不會越描越黑?”
桑玄月鬆開環住妹妹腰間的手,輕嘖一聲:“你嫂子對我很有感覺的,臨門一腳,我想快點。”
排練真的天衣無縫,上演時,若不是桑玄月是策劃和參與者,連他也會信以為真。他親熱地摟着假作重逢的琳達,故意提高了音量:“琳達,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
和桑玄月一起下車的丁薇,眨了眨眼睛,這個混血美女是誰?她怎麼會知道桑玄月搬到樓上的事?西方人動作幅度一向大些,她還是知道的,禮貌地走到兩人身邊,沖兩人點了點頭,丟下句:“桑總,不耽誤你們,我上樓了。”
桑玄月豎著耳朵,直到腳步聲消失,才鬆開懷裏的妹妹。都怪自己為了投入,表現得太目不斜視,居然沒有看清自己小女人的表情。她這麼急着走,是吃醋還是不在意呢
桑玄月心中糾葛的問題,被琳達一語道破:“嫂子好像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桑玄月拉着妹妹就往樓上跑,只要速度快,應該還能在她開門時,再上演一出親熱大戲。他快走到丁薇家的樓層時,便提高了自己說話的音量:“琳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琳達側頭看着哥哥,這句話該怎麼答?怎麼昨天的對白中,沒有預演過呢?
不過,桑玄月如此大聲地狼吼,還是引得了丁薇的注意。她回頭看了眼攀肩摟脖,親熱走上來的二人,微微皺了皺眉,他們很熟嗎?她推門的手頓了頓,沒有給桑玄月再次表演大戲的機會,走進了自己家。
“小薇,怎麼你一個人進來了?玄月呢?”看電視的丁強,吃驚地看着女兒,隨口問了聲。
丁薇“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說:“他遇到熟人了。”
趴在丁家門上的桑玄月沒有聽清如此輕聲的話,他劍眉倒豎,難道自己在丁薇心目中分量不足?素來信心滿滿的他,開始質疑自己的魅力了。這樣的疑惑困擾了他近半個晚上,最終他決定去樓下走一趟,試着探聽丁薇的口風。
丁強對於深夜的敲門聲,早已司空見慣。若不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潮流,都願意將自己家的大門鑰匙配一把,送給桑玄月了,省得每天上床后,還得留心敲門聲。
“今天借什麼?”丁強在開門的瞬間,不經意地問。
桑玄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小女人的閨房,笑容滿滿地回答:“伯父,跟您聊聊天都不行嗎?”
話音剛落,丁強就掃了眼牆上的掛鐘,自己還真的比不得年輕人啊,晚上一點,還有心思聊天?“坐吧。”他指指沙發。
有備而來的桑玄月,話題自然離不開丁薇,他轉彎抹角地打聽着丁薇今天看見自己與妹妹親熱后的精神面貌。
丁強不清楚桑玄月為什麼對女兒回家后的各種小動作感興趣,甚至對她吃了多少晚餐,都問了好幾遍。難道,他們倆發生了不愉快?他使勁地回憶着女兒進屋后的神態,一切正常啊。
桑玄月托着腮幫,一臉失落,自己的小女人開始進入狀態——吃醋了嗎?“伯父,薇薇今晚好像沒有提到我嘛。”
丁強挫敗地看着桑玄月,這愣頭小子到底想問什麼,他憋不住開門見山地開了口:“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桑玄月着實為難,他總不能在自己岳父跟前說——自己演了齣戲,現在來探聽老婆的反應吧?不過丁強是長輩,桑玄月覺得自己也不好騙他,出於尊重,桑玄月巧妙地回答了岳父:“哦,我今天和朋友多聊了幾句,怕薇薇不高興。”
丁強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小薇沒那麼小氣。你自己坐會吧,我先睡了。走時,你記得幫我把門關嚴實。”
幹勁十足的桑玄月起早貪黑也不會像丁強這樣睏倦,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妹妹琳達也會像丁強這樣,有了瞌睡。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就電話通知了琳達起床。可現在眼看都到丁薇出門的時間了,琳達還沒來,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勁地盯着窗外。左等右等的他,最終還是錯過了在自己小女人跟前上演,那出與妹妹表演親熱的戲。
“你怎麼來這麼晚?”桑玄月語氣不太友善。
琳達掃了眼僅有一張床和寫字枱的房間,走到唯一的那把椅子邊,坐了下來:“大衛,從家到這裏,開車都要一個小時。對不起啊。”
桑玄月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真的急啊,眼見春節將至,他可不想孤零零地過年,都成家的人了,逢年過節,還像個單身漢。他可憐巴巴地看着妹妹,還沒有開口,就博得了同情。
“大衛,要麼讓賈特(啟楓)在這裏加鋪床,我一定配合你。”琳達豪氣地開了口。
血濃於水啊,桑玄月開心地擊了擊掌,他相信,在自己和妹妹的親歷演出中,一定能讓自己的小女人吐露真心。
桑玄月全力投入了這場演出,他算準了丁薇回家的時間,僅僅提前了不到兩分鐘,挽着琳達緩緩地走上了樓,濃情蜜意地說著分離后的種種。
巧遇的丁薇路過兩人身邊,再次禮貌性的一笑:“下班了,桑總?”
這樣的場面出現了幾次后,桑玄月不得不需求新的解決途徑,但在此之前,他做了總結——
“啟楓,你覺得我們薇薇是不是不在意?”
啟楓看着桑玄月假裝挽着琳達,重演的那幾幕場景,琢磨了半晌,給出了中肯的話:“桑總,我如果是個女人,也不會吃醋。”
桑玄月一愣,自己怎麼如此失敗?錯在哪裏,他一頭霧水,立刻請教起來:“提點意見。”
啟楓一五一十地說出內心的看法,桑玄月聽得頻頻點頭,原來自己精心排演的那幕,沒有給丁薇足夠的觀賞時間,會出現幾種揣測——可以解說為很熟的異性哥們;也可以琢磨成言歸於好的情侶;還可以看成親戚。但上演更親昵的戲,他不願意,他敢肯定琳達也不願意,那隻能在時間上有所突破了。
桑玄月努力尋找着能夠在丁薇跟前多表演的時間,最終他有了發現。丁家對門那家,貼出了“出租”的消息。這個絕頂的好消息,立即引發了他一系列的動作,甚至連為他租賃這套房子的啟楓,都誇他有才華。
為了讓自己名正言順地住在這裏,桑玄月還舉行了個像模像樣的入住儀式,當然自己的小女人當之無愧地成為了座上賓。
丁薇接過桑玄月剛煮好的咖啡:“這房子看起來不錯,比你樓上那間強多了。”
桑玄月也有同感,這地方至少不是石灰刷刷的牆,而且最大的優點就是——防盜門上那個貓眼,以後製造巧合,一定會得心應手。他掃了眼自己邀請的賓客,湊近丁薇跟前:“夫人,你說我們的卧房是否要買一張大點的雙人床?”
丁薇臉上表情依然沒有變化,但她的腳下卻有了動作,她狠狠地踹了一腳桑玄月的腿。
悍妻的潑辣舉動,引得桑玄月的臉皺成了一團,但他的心情卻異常的好,自己的小女人終於開始和自己打情罵俏了。
他強忍着腿部的疼痛,一把攬住丁薇的腰:“老婆,我們該去跟夏醫生打個招呼了吧?”
丁薇輕“哦”一聲,尋着桑玄月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夏斕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和桑玄月這邊。丁薇推推桑玄月:“放手啦。”
小兩口的打情罵俏,引得桑玄月特意請來的“皇朝”那些丁薇曾經一起聽課的小姑娘們的關注——
“文梅,你太不仗義了!都不早點告訴我們,小丁是桑總的老婆。”
“哦,我沒有希望了。人家好般配哦。”
······
文梅聽着這些議論,翻翻白眼,這兩人在人前的親昵舉動特別的多,她早就領教了。她也懶得回答同事們的話,從桑氏夫婦事情曝光,自己不知回答了多少句這樣的疑問。
夏斕路過文梅身邊,從她點了點頭,便揚聲叫了起來:“桑總,這地點選得很特別嘛。”
這地點的選擇,對於任何知情人來說,也只能用特別來形容。桑玄月大手筆了買了丁薇家樓上的房子,風趣幽默地租住了她家對門的屋子,整個移動以丁薇家為中心,向外畫了半個弧形。
丁薇看看跟前拿着蛋糕的夏斕,又看看身邊春風得意的桑玄月,“桑總,今天怎麼沒有看見你朋友?”
夏斕來找丁薇時,也撞過幾次桑玄月與神秘混血女郎親密的畫面。他也曾問過丁薇,這女孩是誰?但答案總是三個字“他朋友”。如今看來,丁薇似乎對他這混血朋友,也有幾分在意嘛。
桑玄月終於盼到了丁薇開口打聽琳達了,他是個誠實的人,絕對不會欺騙自己的小女人,但以目前的情況考慮,他選擇了最中庸的回答:“你說琳達,她一會就到。”
體貼自己小女人的桑玄月,和姍姍來遲的琳達保持着適度的距離。他親熱地攬着夏斕的肩,兄弟般的開口道:“小夏,幫我招呼一下。”
如此巧妙的安排,讓那些對夏斕有非份之想的小姑娘們,徹底沒了希望。
夏斕陽光帥氣,金髮妹妹笑容燦爛,天造地設一對。
桑玄月英俊成熟,可惜名花有主,是個結了婚的男人。
這場餐會,到頭來,被女孩們團團圍住的,便另有其人了——啟楓。
琳達和代哥哥盡地主之誼的夏斕,聊得倒也投機,只是她的目光時不時地望向花叢中的啟楓。
夏斕捕捉到了這樣的眼神,他雖不能十分肯定,但也猜到了琳達絕非桑玄月的往昔戀人。“琳達,你去和朋友去聊聊嗎?”
琳達正錯愕地看着夏斕,他指的朋友是哥哥還是啟楓?就聽夏斕揚聲喊道:“啟特助,過來喝一杯。”
陽台上的桑玄月聽見了夏斕清晰的聲音,他趕緊挽着丁薇走進客廳。妹妹有念父情節,上幾次來中國,都點名要啟楓陪同。他掃了眼廳里的眾人,決定給妹妹保留適度的面子,“啟楓,這幾天你太忙了。如果累了,就先回去吧。這裏,小夏會幫我招呼的。”
丁薇原本就有些詫異,琳達跟桑玄月從前那麼親熱,今天卻顯得疏遠了,而且桑玄月還特意指派琳達給夏斕照顧,可桑玄月和自己說話時,那眼角的餘光,卻總跟着琳達轉,甚至連到露台拿點心,他都會為琳達特意選一份,帶進來。“桑總,我也先走了。阿斕,你不是說你晚上要到我家拿東西嗎?”
桑玄月微微抽了抽嘴角,他將啟楓指派走,是不希望琳達圍着啟楓轉。這會麻煩了,自己的一句話,居然讓老婆也有了回家的念頭,雖說就是門對門,可畢竟還是隔了兩層門啊。這新家裏什麼也不缺,想找個理由敲開岳父家的門,就得費勁心思了。
夏斕跟着丁薇來到丁家,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着若有所思的丁薇,輕聲問:“小薇,你讓我來拿什麼?”
丁薇趕忙站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他:“拿杯水啊。”
夏斕“撲哧”一笑:“你想說什麼?”
丁薇坐到夏斕身邊,歉意地說:“阿斕,對不起。”
夏斕沒等丁薇說完,伸出手指附上她的唇:“我都明白。”
丁薇微微側頭,剛想開口,又聽夏斕搶先道:“我喜歡你,從前這樣,現在還這樣。至於你的感情,我不能強求,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
丁薇苦笑一記,她很心疼夏斕對自己這種沒有結果的愛,但知道多說無益。陪夏斕坐了一會,便將夏斕送走了。
桑玄月可是送不走的,而且他的出現總是顯得那麼不經意,就連丁薇和文梅吃宵夜回來,都能在樓道里遇到和琳達依依惜別的他。
“琳達,今晚不要走了。”說話間,桑玄月側頭瞟着拿着鑰匙開門的丁薇。
琳達對於哥哥這種壓根只是在嘴皮上溜達一圈,絕無實際留人誠意的話,也懶得回答了。
桑玄月聽着鑰匙轉動門的聲音,趕緊補充了一句更加情意綿綿的話:“我一個人好無聊,今晚陪陪我嘛。”
琳達絕不上道,哥哥晚上從來就不無聊。不是處理公務,就是找着理由去對門的嫂子娘家,死皮賴臉地坐到深夜。“大衛,今晚你早點睡吧。有黑眼圈了。”
······
站在丁薇身邊的文梅豎起耳朵,偷聽着這兩人的對話。剛走進丁家,她就亟不可待地報告了全部內容。
丁薇托着腮幫,和文梅坐在床上:“文梅,我也覺得他們兩人說話文不對題。”
文梅一個勁地點頭,她剛才瞟了眼桑玄月的臉,怎麼感覺他聲音很柔和,人卻心不在焉?完全像個三流演員。這麼差的表演功底,還讓自己來幫腔,算了,看着他對丁薇一片真心,等會離開后,記得去串個門,提點提點。“小薇,說不定桑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些動作有所收斂。”
丁薇玩弄着手指上的珍珠戒,琢磨着文梅說的“收斂”二字,想了許久,她也沒得到滿意的答案,“現在晚了,要不今晚你就住這裏。反正我們倆一起睡,也不是頭一次。”
文梅和丁薇倆小姐妹同床而眠,確實不是頭一次,而對面的桑玄月苦苦等待文梅的到來確實頭一遭,“這小丫頭搞什麼?不是說好了,演完戲,就來跟自己對對丁薇的反應嗎?”心急如焚的桑玄月在房間裏來回地踱着步,“琳達,要不你撥個電話給文梅?”
琳達摘下耳麥,雖然CD機里什麼也沒有放,但她還寧願塞着耳麥,這樣就不用回答哥哥的一系列關於嫂子的問題,不過這會兒看是躲不過去了。但她有不得已得苦衷:“大衛,我的中文講得這麼不標準,電話一透出來,不就知道是誰了,可能會暴露文梅哦。”
若不是桑玄月擔心自己的聲音更容易暴露,他才不會出這餿主意。等待對他來說,確實是一種煎熬。收到消息,是十二個鐘頭以後的事了。
雖然文梅給的指點很中肯,但是要再度改進演技,桑玄月完全一籌莫展。就連桑玄月的得力幹將啟楓,都沒了主意。他已經為了支持桑玄月出賣了色相,常常對於琳達的粘人要求,隨傳隨到。他給予桑玄月的,這回僅僅是幾個鼓勵地眼神。
不過,夏斕的親友團,就遠遠地勝過啟楓了。他強勁的後備力量接力棒,由夏平轉交到了姜維的手裏。要知道姜維與丁強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深厚。為人素來和善的姜維,很容易就將丁強約了出來。
“姜廠長,您讓我到茶樓······”
姜維呵呵一笑,自己出門時,就被妻子反覆叮嚀,一定要讓丁強感受到夏家對夏斕這場戀愛的重視,讓這老人對他女兒有可能嫁的男孩子的家庭有所放心。“別客氣,坐,丁師傅。”
丁強和他的老領導喝了一個多鐘頭的茶,話題也極為投機——從丁強退休,領退休獎狀,說到了丁薇考大學,甚至連丁薇畢業時差點到洗滌劑廠工作,都如數家珍。
丁強感嘆領導對自己這樣普通的職工如此關心:“姜廠長,要是沒有您,我們洗滌劑廠哪裏有今天!”
姜維擺擺手,他差點脫口而出:要是沒有小薇這丫頭,我今天也不坐在這裏啊。“丁師傅,我們都是老一輩了,說不定將來還會成親戚呢。”
丁強猛地一愣,原來老領導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丁強嘆了口氣,要是早一點點認識夏斕就好了,這孩子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不過,女兒最終嫁給誰,還得她來選擇。
丁薇的選擇,最近幾乎每天都有機會,她聽着桑玄月撥到辦公室的電話,從身邊對自己辦鬼臉的同事,靦腆一笑:“桑總,我要加班。”
桑玄月不氣不餒,只是陪同加班的,從來不止他一人。就算夏斕被公事絆住腿腳,而他的親友團總能排出強勁後備軍,坐在業務部的辦公室里,名義上檢查業務部工作,實際上就是夏平利用權力之便,監督自己在丁薇跟前的表現。“桑總,我們其實很有共同語言。”夏平折了折手中報紙。
桑玄月挑了挑眉,他不明白這口齒伶俐的夏平又要拿什麼做文章,但他感覺自己很可能說話稍有不慎,就會敗下陣來。
“我們阿斕現在都還在出差。哎!”夏平說著嘆了口氣,將後面半句話聲音提高了些,“還是桑總領導有方啊,“皇朝”附屬醫院近段時間上山下鄉的工作,做得很到位。”
丁薇如期地聽到了夏平的話,她將手中文件夾對着桌子猛地一敲,為了夏斕的事,她跟桑玄月不知費了多少唇舌,可這大灰狼總有義正言辭的理由——“小夏醫術不錯,人又年輕,多鍛煉鍛煉,有好處。”
丁薇找不到反駁的話,但也知道桑玄月這是玩弄職權。
不過,夏斕人未到,聲音卻天天到,資訊時代嘛,哪裏還存在距離產生的隔膜?“小薇,還沒下班?”夏斕明知故問,表姐一分鐘才給他發了短訊,通知自己——現在是找小薇聊天最方便的時間。
丁薇幾分鐘前,才向部門經理彙報了工作:只需要半小時,客戶就會發來確認購買木材的傳真。“還好,不過,我也快下班了。”
今天得夏斕心情也出奇的好,他接到了來自皇朝最高領導桑玄月的電話:三天後,自己就可以結束這種滿世界跑的生活了,他可以回到醫院正常工作了。“小薇,三天後,我們去哪裏玩?我自由了。”
“哦?”丁薇點點頭,看來桑玄月還是知錯就改的人,不過她也奇怪,為何夏斕還要等三天?難道現在夏斕下鄉那裏,還有很多病患嗎?“阿斕,你們那還很忙嗎?”
夏斕嘆了口,城市和農村真的差別太大了。哪怕是城市附近的鄉鎮,就醫條件也完全比不得城裏。“難道你覺得三天很長嗎?還是急着想見我?”
丁薇倒不一定覺得三天漫長,桑玄月可為這三天,急得火燒眉毛,自己和妻子的團聚就只有三天的時間了,他雖然不是自己絕對的威脅,但麻煩肯定會增加。他之所以讓夏斕回來,其實他早就有這種打算了,自己為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支派情敵,也是迫不得已,形勢所逼啊。
桑玄月看着啟楓和妹妹,用手指輕叩桌面:“快點,誰給我出個主意,速戰速決!”
啟楓早已黔驢技窮,儘管涼伯一日三通電話,但他所出的主意毫無建設性。他側頭望着琳達,卻意外地與琳達愛慕的眼神交匯,不由臉一紅,低下頭來。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能讓如此的少女春心蕩漾!
桑玄月也看見了自己妹妹這種如狼光的眼神,他只得清清嗓子,將話再說了一遍。
琳達吐了個舌頭,站起身來,走到哥哥身邊,“大衛,我聽說中國有句俗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桑玄月還未聽完妹妹的話,就感覺幸福在沖自己招手,丁薇對自己有感覺,他能得到丁家樓上賣房的信息,不就是丁強透的話嗎?“很好,繼續!”
琳達感到自己已經說完了,而且已經說得很透了,一拍哥哥的肩:“提親時,叫上我。”說完,轉身離開了書房。
桑玄月知道妹妹暗指什麼了,她還真是個人精,居然一語雙關,既讓自己有機會追到老婆,又讓自己與母親那微妙的關係,由此找機會改善。他琢磨了很久,就在啟楓打算退場時,這才訕訕開了口:“啟楓,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活着的家人,可以擔當提親重任嗎?”
啟楓聞聲猛地一怔,像被雷擊過一般,立在門邊。桑玄月也太幽默了,自己都快吃不消了,該怎麼對他說可以請伯爵夫人替他提親呢?他反覆地清了幾次嗓子,面帶微笑地轉過身:“桑總,我覺得你可以一一撥打還在世的家人電話,肯定能找到願意擔此重任的人。”說完,沒給桑玄月再次開口的機會,風捲殘雲般消失在門口。
桑玄月拿着手中的書,猛着對着關上的大門,扔了過去。這些混蛋,個個都在這裏給自己擺刀子。難道都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嗎?桑玄月自認為他的為人沒有糟糕到這樣的田地!
聰明的他總能尋找到適合的時機,委婉地對妹妹開了口:“琳達,聽說你小時候有匹長輩們送的棗色小馬。”
琳達很佩服哥哥睜眼說瞎話,母親將馬牽到自己跟前,她清晰地記得哥哥在場。她悠閑地喝着咖啡,閉口不答。
桑玄月往壁爐里添了些柴火,再次說起了母親給妹妹那些純真的童年時代,但他每次開口,都是用:據說、聽說、曾聽人說······這樣的引子。
琳達由衷崇拜哥哥的語言天賦,她也明白哥哥願意見母親,咬了咬牙:“大衛,我來中國也有些時日了,媽咪和爹地想來中國接我回家,你說他們哪天來合適?”
桑玄月很滿意妹妹的回答,但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透露自己的歡愉之情,拿起茶几上的車鑰匙:“隨便吧。你看着安排就好。我回那邊了。”
哥哥的腳步聲剛剛消失,琳達就從兜里掏出了電話,亟不可待地撥打了遠在愛爾蘭的母親。“媽咪,你最快能訂到哪天的航班?”
李佳期盼與兒子重逢的心,每日遞增。雖然每天聽着女兒講起兒子的情況,但是幾年未見兒子的她,已經很想見見他了。“我這就聯繫航空公司,一會給你電話。”
“媽咪,你和爹地挑對漂亮的婚戒回來,這樣您們就可以喝到媳婦茶了。”
想喝媳婦茶的,又何止李佳呢?那夏斕的父母,成天聽着夏平說丁薇的點滴,這丫頭真的不錯,做業務認認真真,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廠長家重視的人就懈怠,而且當時她退回首月木材廠發的工資,讓夏家人人都感到她人品端正。何況,兒子這樣痴情,讓做父母的很希望滿足他的心愿。
夏平首當其衝地開了口:“叔叔嬸嬸,我覺得今年的年份不錯,要麼我們那口子,到丁薇家提個親?”
話音未落,坐在她身邊的姜維就打了個寒戰,老婆真的有指鹿為馬的水平,阿斕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丁薇回絕,她還一語驚人、出此怪招!“老婆,能不能派個口齒伶俐些的人去,比如說,我們都覺得你最合適。”
誰最合適,夏家還未討論出結果,那桑玄月遠在愛爾蘭的母親和繼父就飛抵了本市。風塵僕僕的二人,從機場直奔丁家而去。
“爸,你······”丁薇說話有些語結,她對着電話,張了幾次嘴,才說了下去,“桑······阿姨和伯父到我們家了?”
丁強在廚房裝着果盤,壓低聲音回答:“你還是請個假回家一趟吧,我現在得出去招呼他們了。”
丁薇長長地嘆了口氣,她還來不及撥電話,問桑玄月他這次又是玩什麼樣的招式,就得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了——請假。經理批丁薇的假條,居然要請示廠長,這可能就是木材廠對丁薇特事特辦的結果了。
夏平看着丁薇的請假條,伸伸手指,與業務部經理嘀咕了幾句,這才讓他離開。
那交假條的丁薇,不停地看着腕上的表,怎麼等了這麼久,經理都沒有回來呢?今天不是很忙啊,批假條難道很困難?
她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夏斕。“你怎麼來啦?”拿着包,坐在辦公席邊的丁薇吃驚地看着衝進業務部的夏斕。
“哦,我順路!”夏斕氣喘吁吁地說:“我就在附近,跟朋友聊天。這會過來看看你。”
此時的丁薇哪裏有心情和夏斕說話,她一心等待的就是那交了近四十分鐘、等待批複的假條。
夏斕聽丁薇說起請假的事,熱心地拉着她,直奔表姐的辦公室。有了夏斕的幫忙,丁薇不再需要等待經理的回復,廠長特批了她的假。而且她還有了個好心的司機,載着她奔家而去。
夏平第一時間撥打了在外面溜達,不能回辦公室的業務部經理電話:“你可以回去了。今天的事,做得很好。”
今天得事,不是經理做得好,而是夏平安排得好。她的號召能力超強,連自己的丈夫都排上了前線——丁薇家。
回到家的丁薇,看着一屋子坐滿的人,驚得說不出話來。居然家裏成了聯合國,賓客的膚色從黃皮膚到白皮膚,甚至連混血的琳達都成了座上賓。
她愣愣地站在門邊,丁強趕緊站起身,他都快應付不來了。桑玄月的母親雖然不是首次和自己見面,但和這種貴婦人溝通,他還是極為小心;至於桑玄月的繼父,他完全無法溝通,不斷地打着手勢,這會連胳膊都酸了;而夏斕的親友團、自己的老領導姜維,一直找着機會,跟自己套着近乎。自己每一次開口,都得小心謹慎,因為接他話的人,總不是原本他丁強要說話的對象。
“小薇,過來!”丁強沖女兒招招手,這可是今天的女主角啊。
桑玄月的父母未等到丁薇走到她父親身邊,就迎了上去:“小薇吧。”他們嘰嘰喳喳地介紹起自己來。
那身負重託的姜維,哪裏甘居人後,不過他比桑玄月的父母做得更到位,拉着夏斕直接走到丁強跟前,鼓起勇氣,說了今生最荒唐的話:“丁師傅,這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小了。要不然,我們就定個親家吧。”最後那“親家”兩個字,姜維說得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他還沒等丁強反應過來,就踢了踢身邊的夏斕,低聲提醒道:“快,快,叫岳父啊。”
丁強鼓着腮幫,猛擺手,這都是哪跟哪嘛。自己的老領導還真的魄力超群,他激動了半天,都沒有發出一個字。
那領着父母站在丁薇身邊的桑玄月,原本沒有留意夏斕這邊的小動作,好在他帶了顆衛星來——琳達。他還未聽清坐在沙發邊的琳達用外語對自己的提醒,趕緊奔到了丁強跟前。“岳父”這兩個字,從兩個優秀男人的口中,同時響亮地喊了出來。
客廳一片寂靜,每個人的胸腔里跳動的,都是波濤洶湧的心。
丁薇震驚地看着兩位愛慕自己的男人,他們真的很有才華,自己從未經歷這樣收追捧的情景,至少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能營造這樣的氛圍。她臉紅到耳根,腦門上震驚地溢出汗,甚至從轉身奪門而去的念頭,都從腦海里一閃而過。
她的父親好半晌都緩不過神來,自己怎麼就生了一個女兒呢?要是有對雙胞胎,該多好。這樣的姑爺,可不是打着燈籠,就可以找得到的啊。而姑爺身後的家人,在他看來,幾乎是世間少有——和善、容易相處,而且還有些幽默。就像這次的到訪,完全沒有預兆嘛。
夏斕看到丁強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趕緊伸手將他扶住。頭一回喊“爸”很艱難,這一次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爸,您到沙發上坐坐,別激動。”
桑玄月看着丁強激動得眼眶裏都快溢出淚了,趕緊伸手將沙發邊的靠枕,墊到了丁強身後:“爸,枕枕腰,舒服些。”
桑玄月的繼父愛德華伯爵,可能是這群人中最難以表達自己心情的人了,和丁強語言不通的他伸手拽拽妻子的衣袖。和丈夫心有靈犀的李佳,趕緊從包里掏出那對伯爵府主傳的祖母綠婚戒,疾步走到丁強跟前:“親家,這是我和······”她頓了頓,看了眼兒子的臉,見他沒有反對,這才將話繼續了下去,“這是我這個媽的,和玄月的uncle給丁薇的聘禮。”
話音剛落,丁薇就拔腿走了過。只是丁家父女誰都沒伸手去接李佳遞出的婚戒。
夏斕雙手握着拳頭,要不要拿出剛才離開表姐辦公室時,她偷偷塞到自己手裏的、那枚表姐的結婚戒指呢?他猶豫不定,眼見桑玄月已經從他媽手上的首飾盒裏,取出了戒指,僅差幾厘米,就要碰到丁薇的手時,他揚聲喊了起來:“小薇,還是嫁給我吧。”
姜維吃驚地看着夏斕,他出門都沒有準備這方面的東西,只是買了些水果啊。現在講究的是實力,不過,當他看見夏斕手中那鑽戒時,差點驚掉了自己的下巴。老婆太有才華了,居然能把自己兩夫妻的結婚戒指貢獻了出來,回家再收拾她。這會,婦唱夫隨吧。他巧妙地將雙手背到身後,咬了咬牙,使勁撥了好幾次,才取下了自己指頭上的那枚婚戒。好痛啊,這東西怎麼這樣緊!
夏斕感激地看着臨時搭配出來的男女婚戒,嘴角抽動了好幾次,都發不出聲音。
丁薇這女主角,更加沉默了。她記得自己告訴過夏斕,自己和他只是朋友,她也記得桑玄月在此之前,從未透露今天來求婚這麼大的事。儘管她已經清楚了,琳達是桑玄月同母異父的妹妹,但父母上門提親,還是得當事人男女事前商量同意吧。
“月,阿斕。”話才剛開口,兩人就同時地答了聲:“在!”不約而同地將炙熱的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夏斕,撒手一搏,雖然成敗,今天不見得有分曉,但,放棄,就肯定沒有結果。
桑玄月,更加明白這個道理,何況自己與小女人是有紅本的夫婦。怎麼能讓第三者插足的婚姻呢。今天的事,早在幾個月前,就該做了。總不見得和林宇一樣,走到離婚的那一步,更何況,林宇是選錯了老婆,我桑玄月素來慧眼識人。他果斷地拉起丁薇的手,就將戒指往上套。
丁強震驚地看着兩個小夥子及他們家人弄出的,由拜訪升級為求婚,最後升華到搶親的畫面。他決定保持沉默,自己作為當事人的父親,任何一句話都可能引起“血雨腥風”。
此時的女主角丁薇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她是一定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的。她猛地抽出桑玄月握住的那隻手,就這麼一個動作,夏斕和他的親友團就看到了希望——丁薇還沒有完全接受桑玄月,自己這邊就有了希望,前途雖然渺茫,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桑玄月大受挫折,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女人會躲開,他握着戒指的手開始顫抖,聲音低沉:“老婆,我們都是夫妻了,你別害羞。”
桑玄月底氣不足的話,卻引來了欣然大波,首當其衝的就是姜維。姜維扯扯夏斕的衣袖:“阿斕,他------他說什麼?”
夏斕沒想到桑玄月總是能做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節骨眼上,搬出他那來路不正的婚姻做底牌。搪塞?不行!桑玄月肯定會解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那紅本聽丁薇說真的存在。承認,不行!這傢伙結婚還簽了份合同。該怎麼說,才能扭轉乾坤,將一邊倒的局勢,扳回正常軌道。
丁薇吐了口氣,她的確與桑玄月領了結婚證,曾經她也想過提出離婚,憑心而論,自己喜歡他,這種離婚的念頭很快就打消了。但是,她不認為,現在就將那紅本的事,說出來,是正確的選擇。她小心地打量着父親的臉,誤將被這場面震得悶不作聲地父親,看成了被桑玄月的話雷倒了。“我······我······麻煩給我靜一靜。月,你出來。”
桑玄月見自己的小女人招呼自己,心裏有些沒底,她怎麼這副表情,自己說錯了什麼嗎?
兩小口的離開,讓客廳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儘管有人心裏滿是疑惑。夏斕也清楚,這最疑惑的人,可能是自己的姐夫。他的腳被自己的姐夫偷偷地碰了N次,由於琢磨不定該如何解釋丁薇這場契約婚姻,他始終裝作毫無察覺。
丁強一個勁給大家的杯里續着水,幾次想讓這尷尬的氣氛有所緩和,終因那兩對端端正正擺在茶几上的婚戒,而閉了口。
這樣的緘默,最終還是被那和自己小女人溝通完的桑玄月打破了。“爸。”他衝著丁強恭敬地喊了一聲,他很不願意同意小女人要求自己暫時帶着家人,離開丁家的要求,說話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丁薇。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最終說出了:“我uncle他們剛下飛機,我們就不打擾了。”
最最留心聆聽桑玄月話語的就數他的媽咪李佳了,她很希望在兒子的話中,聽到對自己喊聲“媽咪”,卻始終沒能如願。
臨行前,丁強將那對女兒不肯收下的、來自愛爾蘭的婚戒,塞回了伯爵夫婦的手裏。客氣的他,將四人送到桑玄月的車邊,這才再次上樓,解決留在家裏的老廠長和夏斕——這遺留問題。
桑氏家人一離開丁家,姜維就將表弟拉到了陽台上:“剛才,那個桑······桑玄月說的紅本,是不是結婚證?”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夏斕決定不在隱瞞什麼,其實,他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畢竟桑玄月所提到的婚姻都不一定受法律保護,那是有條件的交換行徑。
口才絲毫不遜於桑玄月的他,愣是有博取同情的本事,不僅說得姜維說得啞口無言,還將自己的家人,漸漸籠絡到了自己這一邊。
夏平看着退回來的結婚戒指,乖巧地將丈夫那一枚套到丈夫手指上,自圓其說地開了口:“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也不提阿斕第三者插足的事。就再幫他一次。”
夏平經營的木材廠,生意做得不錯,銷路也很廣。這女強人的手,居然能伸到了上海這麼遠的地方,這完全是桑玄月沒有預料到的。
“你要去上海工作和學習兩個月?”桑玄月看着收拾行李的丁薇,一臉愁雲。
丁薇點點頭,繼續疊着自己的衣服,上海會不會很冷,過年能不能回家?自己到的那辦事處,工作環境怎麼樣?一系列的問題,在他腦海中閃過。
桑玄月思索了良久,上海自己有分公司,總裁到那裏檢查工作也是理所應當,快過年了,去慰問職工,也會深得民心。不過,年末,“皇朝”可有一大堆得事情等在那裏。忽然離開,那辦公桌上的公務,該讓誰去代為處理呢?他怎麼也沒想到合適的人選。
桑玄月百密一疏,竟然忽視了“皇朝”醫院在這時派了幾位年輕醫生到上海進修——這件大事。直到他載着丁家父女來到飛機場,才看到了拉着行李箱,款款走來的夏斕。
丁強囑咐了女兒幾句:“到那邊,好好工作,注意身體。”之類的話,便趕忙退到了一邊,靜候年輕人的表演。
丁強直接從桑玄月的手裏,接過丁薇出行的手提箱,喧賓奪主地開了口:“桑總,我會照顧小薇的,你別擔心。”
丁薇不時地苦笑,原來自己到上海進修加工作的事,又是夏廠長的特事特辦。她眼前閃過經理將“上海辦事處主管的委任狀”交給自己的情節:“小丁,有什麼不明白的,及時撥電話回來,也可以直接給夏廠長電話,她一定很熱心。”
桑玄月聽完夏斕的話,看着丁薇的表情,心裏滿是擔心。上海那麼遠,自己的小女人就象斷了線的風,他得果斷拿出對策。
這對策便再一次將啟楓推上了風口浪尖。眾望所歸的他,最終接過了桑玄月簽署的委任狀,雖然只是出任“皇朝”副總裁兩個月,但他還是有些為難。公務,他還基本能夠應付;而桑玄月還給自己留下了他的家人,他敢肯定琳達會對自己下手。這段時間,琳達一有空,就不停地騷擾自己——電話、短訊,這丫頭變着法子,向自己述說著她的愛意。
桑玄月對於琳達的做法,不太贊同,應該說是站到了反對的一邊。他為此臨去上海前,和繼父愛德華進行了長談:“uncle,啟楓是個不錯的人,您將他送到我這裏,我一直都很滿意。不過,他和琳達,是不是年齡懸殊大了點?”
愛德華早聽妻子談過女兒的“戀父情結”,但提倡婚姻自主的他,還是採取了民主的態度。“他們相愛嗎?我尊重愛情。”
桑玄月在開口前,就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他拍拍繼父的肩:“我們喝一杯吧,為愛情乾杯。”
桑玄月不僅為愛情乾杯,他還為愛情而忙碌。將“皇朝”總部的事,交接給啟楓后,他就飛往了上海。這人才剛到浦東機場,亟不可待的他便撥打了自己小女人的電話。
“桑總,我很忙,現在不陪你聊了。”丁薇看着下屬交來的文件,決定三言兩語結束這次通話。
桑玄月沖接機的司機指指自己的皮箱,鑽進了車裏。“薇薇,中午想吃什麼?”
丁薇“呵呵”一笑,吃什麼,你都送不來,她敷衍了一聲:“好燒排骨飯,椒鹽子排······”
只要丁薇有需要,桑玄月就絕對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他按昨晚電話與自己小女人聊天時探到的木材廠辦事處的地址,點了一大桌自己小女人喜歡的口味,送了過去。
丁薇見侍者送來的餐點,排滿了辦公室的一整張辦公桌,招呼着同事,開動了起來。這傢伙還真說風就是雨,這些東西肯定是他讓啟楓撥着長話,折騰出來的。
“小丁,這些東西是不是我們夏廠長的表弟······”一個同事邊往嘴裏塞着醬汁排骨,邊開始打趣丁薇起來。
“看,又來帥哥了,點名找丁薇的。”不知誰嚷了一聲。
埋頭大吃的丁薇剛抬起頭,就與桑玄月目光交匯,吃驚的她差點被口中的魚刺刺到舌頭。
桑玄月瀟洒地解開大衣的衣扣,從丁薇眨了眨眼:“來問問大家,我送的飯口味如何啊。”
辦公室里頓時一片“噓噓”聲,有心的桑玄月從此便成了木材廠駐上海辦事處的常客。他與時常來找丁薇的夏斕,越來越熟識,甚至連丁薇忙於公務的時候,兩個在外的年輕人也偶然喝喝茶,聊聊天。丁薇辦公室里的同事們,談論得最多的話題就是:丁薇該選誰?不過,他們也非常羨慕丁薇有這麼兩位出色的男人追求。
轉眼間就到了小年夜,友好的桑玄月在自己安排好上海分公司的公務后,為木材廠在外工作的朋友們,精心準備了一系列的活動。
早早報到的他,遇到了一個丁薇難以啟齒的問題。“你說小夏今天一個人過?”桑玄月聽完丁薇的話,問道。
丁薇點點頭:“嗯。”
雖然夏斕和自己只是朋友,但在異地獨自過節,桑玄月還是於心不忍。他拿起手機,直接撥打了夏斕:“小夏,快點快點,我們等你,到辦事處來。一會去happy!”
桑玄月的友好邀請,夏斕自然參與。兩位男士在狂歡中,都不忘對丁薇大獻殷勤,甚至連情歌對唱,都那麼深情。
夏斕喝了口啤酒,湊到桑玄月跟前,朝和朋友們一塊的丁薇努努嘴:“你不要認為,你希望比較大。小薇還沒有答應嫁給你。”
桑玄月瀟洒地理理他披肩的碎發,拿起茶几上的酒杯,碰了碰夏斕手中的啤酒瓶:“我們快圓房了,你等着吧。”
夏斕瞪了桑玄月一眼,回敬了一句:“話別說得那麼滿!輸的時候,很難堪的。”
其實,丁薇的選擇,在夏斕心裏,他早已明了。儘管如此,他到丁薇工作的辦事處的次數仍未減少。“小薇,你說,你剛才那電話是桑玄月他媽撥來的?”
丁薇輕“嗯”一聲。她早就委婉地探過桑玄月的口氣,也清楚了他對他母親的感情,只是性格使然,讓這個倔強的男人始終低不下頭,與母親和好。“我想讓桑總去送送阿姨和uncle。不過不知該怎麼開口?”
夏斕將手中雜誌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來:“他們是從‘浦東’機場走吧?‘皇朝’的分公司就在這條沿線上,順路啊。”
其實,順路與否都不重要,地球是圓的。夏斕載着丁薇來到了“皇朝”分公司的門口,對丁薇說:“你進去吧,我還有事,趕時間。”
桑玄月對自己的情敵真的找不到可以形容他人品的語言,這傢伙從前開着摩托車,載着丁薇滿世界跑;現在拿着他表姐暫借給他的汽車,居然將丁薇送進了自己的懷抱。既然自己的小女人讓自己去送母親,說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那他也就順着樓梯往下走了。何況,對母親,他早就解開了心結。
不過,這趟送機,桑玄月卻發現少了一個人——琳達。他碰碰愛德華伯爵:“uncle,琳達呢?”
跟兒子言歸於好的李佳,笑容滿滿地拉着丁薇的手,回答了桑玄月的問題:“尋找真愛。”
回程的路上,桑玄月和丁薇所有的話題都圍繞着——琳達和啟楓,這個消息連夏斕都感到震驚:“我也有個讓某些人開心的事要說。”
桑玄月不解地看着夏斕,每次他說“某些人”,都是不指名道姓地暗指自己。桑玄月微微揚起頭,高傲地玩笑道:“那要看某些人的話題,能不能讓某些人開心了。”
夏斕“呵呵”一笑,握着丁薇的手,深情款款地回敬了桑玄月:“小薇,我們醫院有事,我被急招回去了。你一定要等着我哦。”
只是,夏斕離開后,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就在桑玄月與丁薇踏上回家過年飛機的前一刻,接到了啟楓的電話。
桑玄月原本興高采烈的心情,“嘩”的一下從高空墜落,他不敢相信夏斕居然在前天報道的那場——搶救化工廠爆炸而受傷的醫務人員名單中。“他傷得怎麼樣?”
啟楓臉色黯然,他剛才才從夏斕的病房裏走出來,好好一個小夥子因那次爆炸,毀了左邊臉的容。“現在還不清楚,要等拆掉紗布,才能看到最後的結果。”
收到消息的小兩口,一下飛機,就直奔醫院。丁薇看着夏斕紗布裹着的大半個腦袋,眼淚“霹靂巴拉”地落了下來。
無菌室里的夏斕將手擱到玻璃窗上,用沒有受傷的那隻眼睛,沖丁薇眨了眨眼。
這個春節,丁薇無數次的往返於從醫院到家之間,她很希望在自己還沒有結束假期前,就看到夏斕情況轉好,但她不知道夏斕的燒傷,比她想像的更嚴重。
夏斕也很清楚丁薇的心在桑玄月身上,而丁薇卻在大年初三那天,拒絕桑玄月精心安排的求婚。在自己病床外的走廊,守了整整一夜。
夏平沒有在結束春假后,立即安排丁薇回上海辦事處報道。時間過了快半個月,還未拆紗布的夏斕,終於可以和丁薇坐到了一起,面對面地長談了。“小薇,你天天來看我,不是想嫁給我吧?”
丁薇抿嘴一笑,桑玄月對自己很好,她知道,可夏斕需要有人陪他走過。她聽醫生說,夏斕的情況並不太好,破相的幾率挺高。丁薇伸手握住夏斕:“難道你不想娶我嗎?”
夏斕很感激丁薇有這念頭,自己真的沒看錯人。但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開心,讓她快樂,讓她笑。其實,夏家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看的,憐憫的婚姻不一定不能牽手百年,但是深深地拆散一對相愛的男女,他們不忍心。
就在夏斕接近拆線的前一星期,丁薇收到了一個對她一生的事業都極有利的消息:她被選為木材廠首批送往英國深造的員工之一。
丁薇拿着這樣的好消息,她卻猶豫不定是否該離開。她琢磨了幾天,都沒有接受,她告訴夏平:“也許我永遠都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不過,這裏有夏斕,我不想走。”
夏平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沒有讓丁薇看到。表弟早已說服自己和桑玄月,讓兩家人,甚至拉上了丁強,一同參與了這趟丁薇的出國深造之事。她仍舊保持着一連笑容:“別那麼看不起我們阿斕,好幾個妞在後面等着呢。”
丁薇不太相信這樣的話,卻意外地看見了夏斕和文梅握在一起的手。她含笑地離開了病房,原來有許多事,都在發生,也都會發生,只是自己沒有留意。
丁薇走了,她踏上了英國的土地,開始自己的求學生涯。
就在她開始新生活的時候,桑玄月也為夏斕聯繫了東京醫科大整容科。
夏斕、夏平、桑玄月在三家人,以及陽城江的祝福中,走進了機場安檢處。夏斕碰碰身邊的桑玄月:“給小薇撥個電話吧。她今天沒有課。”
桑玄月看着手中的登機牌,撥打了遠在英國的丁薇:“薇薇,‘皇朝’最近很忙,接了幾筆大生意,我要出國一趟。”
丁薇往嘴裏塞着薯條,遺憾地嘆了口氣,這傢伙又爽約了,都說好了——過幾天來看自己的,算了,公事重要啊。“那你自己小心點。還有,前幾天,夏斕給我電話,說他情況不錯,過個半年就可以恢復了。是真的嗎?”
桑玄月遲疑了,他看着包裹着圍巾的夏斕,開出口。
夏平拍拍桑玄月的肩:“是不是問我弟的情況?”這丫頭真的跟弟弟無緣,不過去了英國的她,天天都會在QQ上給自己留言,問弟弟康復的情況。
夏斕聽到二人的談話,從桑玄月點點頭,用唇語說了句:“告訴她,我很好。”
機場的廣播響起了催促登機的播音,三人朝登機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