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這裏是北京承天門（注）前的大街，雖然還是凌晨，但大街兩旁已經站滿了人，男女老幼攙雜，雖然擁擠卻不混亂，人們帶着對新生活的希望，帶着對未來的憧憬等待着闖王的出現，人們為了親眼見證這新的王朝的開始，見證這個歷史的時刻而期盼着義軍的到來。更有人將香案擺放出來，旁邊放上酒漿，準備犒勞那些給他們帶來新生的勇士們。

突然，前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緊接着，塵土飛揚，一彪人馬呼啦啦衝進街道來。

“哈哈哈……”領頭的黃袍將軍仰天大笑，“皇帝輪流坐，明天到我家。兄弟們，這花花世界，以後就是我們的了。”後面的軍士齊聲歡呼：“大王萬歲！大王萬歲！”黃袍將軍哈哈大笑，一提韁繩，縱馬飛奔而去。

人群先是一陣騷動，接着大亂起來，原來有部分軍士沖入人群，搶奪起人們的財物來。老百姓們驚恐萬狀，都懷疑自己看花了眼睛，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跑到一個將軍摸樣的人面前，大呼道：“你們不是闖王的軍隊嗎，怎麼這樣糟蹋百姓？”

那將軍哈哈一笑，道：“我們當然是闖王的軍隊，可是你們沒準兒就是前朝的餘孽！”說完一揮手，更多的軍士加入了搶奪的行列。

幾個小夥子剛出口罵了一句，幾個軍士刀槍齊下，登時了結了性命。

一個軍士抓住一個女子手上的手鐲，使勁向下擼，可是怎麼也擼不下來，那軍士不由得大怒，一刀砍下女子的小臂，將染滿了鮮血手鐲拿在手中，得意地笑了起來。

幾個軍士踢翻了街旁店面外的香案，酒漿撒了一地，衝進店子裏面大肆搶掠起來。

“哈哈，這個姑娘我要了，兄弟你另找吧！”一名軍士摟着一個美貌姑娘的腰淫笑着對旁邊那個不甘的軍士說道。

“不行！這個是我先看見的！”那個軍士非常不滿，伸手來拉姑娘的胳膊。

“呲啦”的一聲，姑娘那本不很結實的衣衫被撕開了，雪白的上身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兩個軍士一見，更是來了興緻，你拉我拽掙的不亦樂乎。

“他媽地，窮鬼！”幾名軍士渾身鮮血地罵罵咧咧從一間房子裏走出來，其中一個仍不解氣，看到旁邊一個油桶，衝上前去，將油桶中的油向房上一潑，接着掏出火石來點燃了，然後“哈哈”大笑着又看準了旁邊正慌慌張張逃竄的一夥百姓。

“小娘子長的還不賴，跟軍爺我回去，包你綾羅綢緞用之不盡。”那軍士一邊淫笑着，一邊走向旁邊瑟瑟發抖的少婦。

“求軍爺饒了我吧，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少婦和她旁邊的男人跪下哀求道。

“有夫之婦？就他吧，我看肯定是前朝餘孽。”那軍士說罷一刀劈下，可憐那正值壯年的男子一命歸陰。軍士哈哈大笑，伸手來摸少婦的胸口，突然覺得腿上一痛，急忙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手持一把殺豬刀死命地向他大腿里戳。

“小雜種！”軍士大怒，一腳將小孩踢倒在地，手中揮刀就向小孩砍去。原來跪在地上的少婦從驚惶中醒悟過來，見那軍士又向自己孩子下毒手，急怒間生出一股力來，一躍而起，死命地抱住軍士的胳膊，同時大叫：“宇兒，快跑！”軍士老羞成怒，一腳踢開少婦，又揮刀向小孩砍來。

這時間，整座城內到處火光熊熊，哭喊聲震天徹地。

這正是：本為義軍行義事，哪道又是豺狼師。

註：即**，明朝叫做承天門，這座門在清朝初年之所以改稱為**，有一則軼聞。

據說李自成攻進京城時，在承天門前彎弓搭箭射向承天門匾額上的“天”字，可惜沒有射中。其下屬以寬慰他的口氣說：“有天命者任自為。”意思是李闖王是有天命的，不必在乎這一箭準不準。李自成卻誤聽了他的意思，以為是在說他沒有天命，勃然大怒，要殺了這名下屬，之後還是被人勸解開了。清統治者入京后可能聽說了這則軼聞，故而將“承天”改為“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