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具荷拉的濃妝
“這年代,什麼都是假唱啊。”身後不遠處的那個桀驁少年碎碎念道,容栩不禁搖了搖頭,雖然不怎麼想要理會這個無禮而且無知的少年,卻不知怎麼脫口而出,道:“這是廣告,不是演唱會,需要後期錄製與製作,沒有所謂的假唱與真唱。”
少年很顯然沒有意料到自己這麼輕聲的自語都被容栩聽到了,更沒有想到容栩會回復他,愣了一愣之後,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卻不散去,滿臉的傲氣:“對於音樂,就有真唱與假唱的區別。”
容栩笑盈盈的看着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男孩,而後轉過頭,問導演:“導演,廣告的拍攝完工了吧?”
“完工了,就等着後期的製作與錄音了。”導演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似乎有些畏懼容栩。
“那麼,你來表演一下真唱的音樂吧!”容栩笑着看了一眼男孩,平靜而舒緩的聲音卻是一刻都不容質疑。
男孩愣了愣,眼神直盯盯的看着容栩,而後嘴巴斜了斜,一股自信的模樣:“好啊!”
穩了穩新搭建的舞台上的話筒,男孩坐在一個椅子上,結他抱在懷中,左手按弦調品,右手撥弦彈音。
清脆的結他聲緩緩從話筒之中流出,流暢的音符像是從泉眼之中湧出的清水,讓人心曠神怡。桀驁男孩輕輕隨着伴奏哼唱着前奏,而後開口唱起來。
容栩始終掛着一股笑容,男孩的這首歌曲系出至於日本名組合可苦可樂的,與原本不同的是,進行了變奏,速度比起以前慢了二分之一個節拍,有些地方也進行了細微的改動,但是,整首歌卻比起原曲更加清脆,而且,重新填寫的中文詞也將男孩的作詞文化底蘊顯示了出來。不過,由於男孩的聲線偏低,不適合這首委婉抒情的歌曲,論起翻唱的總體實力,比不過聲音清脆細膩的新垣結衣版本的,即使這首歌的結他旋律被編排得很好。
男孩的歌聲停下,容栩點了點頭,道:“中氣過於足了些,溫情的抒情歌最忌諱的就是唱歌太用力,而你正好犯了這個錯誤,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聲線於慢板抒情或是民謠來說,都不夠清脆,不夠明朗,有沒有想過唱饒舌歌曲呢?”
“饒舌?”男孩的臉色變了一變,而後咯咯笑了一下,帶有一些嘲諷意味:“我學了十年的木結他,卻讓我去唱饒舌?”
容栩沒有答話,從張俊則身上拿了一張名片,遞了過去:“如果想好的話,拿了名片去x娛樂公司。”這個男孩的聲線偏低沉,這樣的聲音是不適合自彈自唱的,他和big棒之中的top聲音相似,而top在big棒之中所擔任的是rapper,這個男孩的這首新翻歌曲的中文詞填的還不錯,算來,他比較適合走的是嘻哈風,嘻哈對於聲線沒有籠統的聲線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唱歌具有氣場,所以,容栩便覺得這個男孩不適合彈木結他,反而適合在國內不是主流,但是卻有很大一批支持者的嘻哈樂。
男孩看着名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了一秒,抬起頭,卻已經看不見容栩的身影了。
……
“唐叔啊,你這麼好的手藝,為什麼不去開餐廳呢?你不當廚師的話,也可以教幾個徒弟來噹噹啊,以後我不做藝人的話也可以有個備用的工作。”容栩夾了一小塊菜,細細品嘗着,咕咚咕咚搖頭晃腦大肆稱讚起來。
“一個孤兒院我都忙不過來,還餐廳的話,那我這白頭髮就不只這麼點了。”唐傑笑呵呵的說道,“而且,你會找不到工作?你不是自己當老闆了嗎?那個什麼丟的娛樂公司,聽說你當了第一股東了。”
“j.tune公司,不過,我雖然是股東,但我不是老闆,而且,對於公司,其實,我只是一個注資的外來者而已。以後有錢了,在老家辦連鎖餐廳,這才不辜負你教給我的廚藝啊!”容栩笑道。
“好好好,我看你這一年多下來瘦下了那麼多,我聽說韓國的牛肉很貴,很多人都吃不起啊,來,多吃點,多長點肉才好看。”唐傑滿是關心的加了一大塊牛肉給容栩。
“我也感覺栩哥哥瘦了好多,不過,長得好高啊,感覺要和姚明差不多了。”阿武說道。
“我哪有那麼高啊,哈哈。”容栩笑着輕撫文武兄弟的頭。
“對於我來說,都是……都是我夠不着的個子。”阿文說道。
“想不到我們的阿文竟然還學會幽默了啊。”容栩笑盈盈的,渲染了這張餐桌的氣氛,一片祥和而又安逸的家庭般溫馨氣氛。
x娛樂公司在揚州有一個很小的辦事點,算不上是分公司,按照它的規模以及主要工作來說,是專門進行x娛樂公司的唱片以及其周邊產品的發售工作以及對揚州媒體的雙向合作工作,小小的只有四十來平米的小小辦事點,卻是代表了x娛樂在揚州的唯一機構部門。
容栩坐在這間一覽無餘的小公司裏面,翻閱着公司以往的工作報表,還翻到了小茶的第一張專輯在蘇中地區的銷售記錄是一萬張,第二張專輯是一萬三千張,而他的第一張迷你專輯的銷量是兩千張,相比而言,兩個人的差距還是非常大的。
“咚咚咚。”公司的門被敲開。
“請問,這裏是x娛樂公司嗎?”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您好,這裏是x娛樂公司揚州辦事處,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辦事處的年輕女人站起身來問起。
“我想找這個人。”男聲低沉之中帶着一些懦弱,聲音輕輕的。
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拿起名片看了一下:“張俊則?對不起,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
“讓他進來吧!”容栩彎起了嘴角,在安靜的小辦公室之中說道。
男孩走了進來,站在容栩所坐的位置前。
容栩放下手中的報表,他早就能夠猜到男孩會過來了,所以,等在了這裏。
男孩依舊是一副桀驁不馴的表情,雖然看起來怯怯弱弱的,但是那份融到了骨子裏面的傲氣卻依舊盤旋在他的頭頂。
“想好了嗎?”容栩沒有站起身,也沒有看他,而是頁。
“嘻哈不是我擅長的音樂類型,而且,我對於這種黑人才玩的東西不感興趣。”男孩道。
“那你為什麼來了?”容栩笑道:“你的到來不是已經象徵著你相信了你自己適合嘻哈樂嗎?”
“我學了十年的木結他,你憑什麼否定我的音樂?”男孩不答,反問道。
“不是我否定,而是所有的人都否定,不然的話,為什麼你學習了十年的結他,卻沒有唱片公司找你呢?”容栩說道:“而且,看你的樣子,你也不讀書了吧?”
“我……”男孩無話可說了。
“給你聽一段旋律。”容栩鼠標輕輕一點,一段強烈節奏感的音樂從音箱之中傳出,“我給你十分鐘,為這段旋律即興創作一段歌詞。”
“我為什麼要寫?”男孩感覺到莫名其妙。
“還有九分鐘三十秒。”容栩看了看手錶,道。
“紙筆!”男孩看了容栩一眼,伸出手,道。
容栩輕輕一笑,將紙筆放下,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出了辦事處。
十分鐘后,容栩走了過來。
看着紙上端正的字跡,容栩嘴角輕輕上揚,點擊了一下鼠標,道:“唱一下吧!”
男孩愣了一愣,懷着非常不友善的表情順着音樂唱了起來。低沉的聲音雖然不是天籟,但卻是說唱的很好詮釋聲線,男孩的說唱簡簡單單,未有多加修飾,非常直白的吐念着字句,不過,那種先天形成的氣勢卻是已經表現了一二分。
容栩拍了拍手:“饒舌,真的只屬於黑人嗎?”
男孩怔怔,看着手中的歌詞,出了神。
“俊則哥!”容栩喊了一聲,張俊則立刻跑了過來。
“打一下這邊總部的電話,我推薦一個人。”容栩看着男孩輕輕笑了一笑。
揚州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城市,有歷史有文化,但是流行的辨識度卻不高,對於流行的見解也有偏頗。看着這個男孩,容栩想到了自己。即使身份再卑微,即使性格再懦弱,但是,對於音樂,卻有着一股執念,一股無論多少艱險都撼動不了的執着意念。
揚州的行程在容栩的檔期安排之中只有短短的兩日時間,一日的行程在廣告之中已經消費光,剩下的一日,則是簡簡單單的,無事一身輕。
這個桀驁的男孩叫做秦爵木,十八歲,結他學習了十一年,原是揚州大學高分錄取的免費入學生,後來因為生計問題放棄了學習,當起了結他培訓中心的指導老師,他的歌曲寄到了很多的公司,但是卻都沒有回應,在私下之中,參加了很多的廣告或者音樂唱片上面的龍套或是和聲。容栩的推薦使得他成為x娛樂公司正式簽約的一個藝人,隔日,便被公司派往美國學習舞蹈與饒舌,為期半年。
容栩看着門口停着的兩輛豪華奔馳車,愣了一愣,仔仔細細認了認孤兒院的門派――揚州市三春暉孤兒院。
沒錯啊!容栩心裏疑惑着。這兩輛車是誰的?是哪個人要過來領養嗎?
懷着忐忑的心情,容栩緩緩走入孤兒院大樓。
“荷拉,你怎麼在這?”容栩看着呆在大樓門口的女孩,女孩粉底塗得厚厚的,嘴唇鮮紅得如吸血鬼一樣,眉毛畫得和蠟筆小新一樣,兩腮的腮紅將女孩原本不大的臉全部弄得紅紅的,活像是猴子屁股,頭髮也是如今很流行的大媽頭,也就是四五十歲的師奶經常性燙的捲髮。不過,無論這個女孩的妝有多濃,無論她化成什麼模樣,容栩卻一眼能夠認得出來,她就是具荷拉,他的女朋友,具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