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狼叔叔
第37章狼叔叔
風澈抱想鬆開，寧願雙雙跌在地毯上了。他還是緊緊地抱着，不想鬆手——
“不要開燈……就讓我抱着你，好好地想像着你的樣子。”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熟悉的氣息——只有在夢裏，在回憶中才能感覺得到。
他呼出的暖暖氣息，在某人白玉似的頸間弄得酥酥麻麻。她緩緩地伸出了手臂，環上他的腰……
“喊我名字，喊我名字。”他天天在夢想着她喊自己的名字。
“澈……”她輕輕的一聲，感覺到他身體在輕輕悸動着。片刻后，她覺得有水滴落在自己肌膚里，溫熱着水——不，那是淚，澈的眼淚。
她負了他——這是不爭的事實。這種時刻，碧兒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會顯得無力，負了就是負了，連補償的機會也顯得很微弱。
五年了，她的心已經不再波動了，見到他那一刻也僅是跳動了一回，慢慢的，恢復了沉靜。她知道自己已經不配再得到他的愛了。
忽而，她身子輕顫了一下，風澈吻上她的耳垂，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的反應，對風澈來講即是鼓勵，慢慢他的唇，游移着，在她的臉上，眉間……最後，停在她的唇瓣，輕輕的磨着。
“我恨你……真的很恨你！可是我又好想你，好想……”想得心都在滴着血。他的柔柔的親吻突然變得很重，很霸道，像忍了許久突然爆發的火山！要在霎時將她融化掉！
不會再讓你逃掉，絕對不會了！他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現在她就要補償我！先取一點點利息。他解開了胸前幾顆紐扣，微敞的襯衫，結實的胸堂若隱若現。
危險的信息也直入顏碧兒的感官！但是，她能反抗嗎？貌似沒有資格，她欠他的太多了，現在即使他叫她去死，她也得要照做。
但是——現在不能做這事啊！
“澈！不要……”碧兒抓住風澈在自己身上遊走的手。可是，風澈很快用吻封住她的嘴巴，兩隻大手像鉗子一樣，將她的雙手反按在頭頂。
他是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了。沒得商量！我是要定你了！現在就要。他的吻太狂，也太野了！碧兒有點窒息的感覺，根本沒有機會開口——
果然，她擔心的事出來了。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兩個人的動作一頓，同時看向門口。
風澈的眸子瞬間一閃，激動的光芒傻瓜也能感覺到。這時，有一個長得很標緻的小男孩呆在門前，骨碌碌的大眼疑惑的盯着他們。
小男孩當明白過來時，突然羞羞似的捂住眼睛，可仍是透過小小的指縫，看着風澈和碧兒！稚嫩的嗓音，開始認真地說，“媽媽，我捂住眼睛了，什麼也沒有看見。”像一個乖寶寶似的，慢騰騰轉過身子。
睜眼說瞎話！碧兒很窘，她就知道他快來了，才會喊停的，可是澈沒有給她機會說。
風澈抓住碧兒的手輕顫着，他激動，真的很激動！兒子，我的兒子！他全身因為太過緊張，也由於太過激動了，一時間，忘記了動彈！俯首軟軟地把頭貼在碧兒的懷中……
他在享受着，感受着，這一刻——內心無比的喜悅和興奮。五年了，他時時刻刻都在等着這一刻的降臨，就是這種希望，在一直支撐着他的。
“媽媽，要不要我救你啊！或者打電話報警？這‘狼叔叔’一瞧就知道很厲害！能將媽媽按倒在地上。”小寶很有救媽媽的精神，這裏，他的小腳已經快踏出門外了。
狼叔叔？碧兒一聽又是一窘，都怪自己常常就碰到一些不軌的男人，還因此不得不搬回國。他年紀雖小，懵懂間卻明白一些事情的。
“回來，把門關上。”碧兒試着推開風澈，不料，他真固執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一點也不想移開。她知道他很激動，或者，激動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抱着她不放。
小寶果然聽話，腳又移了回來，還把門給掩上了。
“小寶，過來媽媽這裏……”碧兒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朝兒子伸去。小寶猶豫着，最後是伸出小手抓着媽媽，小小的內心中，也感覺到氣氛和以前的不一樣。
“靠向媽媽，這人……不是色狼。”碧兒慢慢地把小寶拉向自己，拉向風澈。
倏地，風澈長臂一卷，將小寶，也捲入懷中！緊緊地抱着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熱淚，無聲落着。
一家三口，緊靠在一起。
團聚了！
終於團聚了！……
風澈是高興了！但是，有點高興過頭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不認自己！理由是——我有爸爸的，叫鄒天傑，有一個就好了，不需要太多！
碧兒替風澈說話，小寶堅決不承認，神情還不是普通的倔強。
風澈是苦着臉無計可施，碧兒倒是有點不明白，小寶突然這麼執着幹嘛？他不是一直很想有一個爸爸的嗎？
這時，她才想起小寶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問關於爸爸的事情了，是不是她這個媽媽當得太沒用了？
“小寶，我就是爸爸，不就是一個嗎？”風澈不死心，蹲着誘惑着小孩。
“不和你說，怪叔叔。”小寶不甩風澈，扭頭便出了門。“媽媽，我去找老師，今晚在老師家中過不回家了。”說完，他小小的身子即出了門。
顏碧兒無奈地聳聳肩也沒有阻止。
汗！風澈是極度流汗中，我兒子幾歲？怎麼說話是種獨立的口吻？“喂，老太婆，你這是什麼態度？他那麼小，你就讓他一個人自主？”
“嗯？有什麼不妥？他很獨立的，他在我面前也一直要求獨立。”碧兒在國外住了幾年，教育的方法也很西化，自小便求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包括他自己一些日常生活的事。
“別看小寶年紀小，他認識很多漢字，英文也說得挺流利的，畢竟耳濡目染了長大的。”應該也是他老師的教導有方，若由她來教，恐怕早帶壞了。
“我兒子很聰明？對不？”雖然氣碧兒，但爸爸的天性很是驕傲，風澈總來講，還在興奮中啊。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是誰教的。”碧兒毫不客氣接收，既然三個見面了，慢慢的，心情也平復下來，人也恢復了冷靜。
“他老師住在什麼地方？”
“出門，右拐，步行二百米左右，再向左拐，走五十米就到了。”
“他一個人去嗎？在晚上？”擔心，晚上壞人多，遇上了怎麼辦？
“有問題嗎？”顏碧兒一點沒有擔心的跡象。她坦然地在辦公椅子上，情緒起伏太大了，有點不適應。
風澈不滿地挑眉，她還挺得意的。“死老太婆，我看你是一直在偷懶！有關心兒子的安全不？外面壞人多，被拐去了怎麼辦？”
“……”碧兒本想說什麼，卻碰上一雙生氣的眸子，隨即噤聲。
“我去找小寶，這女人一直就是沒心沒肺的。在這等我回來，再收拾你！”風澈警告了碧兒一下，即出門去追小寶。
碧兒神情一斂，表情一松，有點無力靠向椅背。再一次面對風澈，她也不知道怎麼用什麼心情，什麼方式和他相處。
只是心情會因為他的到來很亂，思緒也很凌亂。怎麼樣才能解決呢？好像也沒有辦法可以解決。她拉開了辦公室的抽屜，取出一包煙。
她熟練地點燃了一根，放在嬌艷的唇瓣，神情有點木然，有些頹廢，憂鬱的眸子帶着沉淪的氣息。
五年，很多東西都變了，包括她自己。
或者，很多人會覺得她這五年應該像一個合格的母親，好好的照顧兒子，守着孩子吧，認真地過活，但是她沒有。
她墮落了，除了見到男人靠近就想逃之外，沾了許多不良的習慣。甚至有一段時間，她吸毒了……若不是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執着地拉她一把，恐怕她早已經在監獄中度過。
這一切變化，源於那一個晚上，她收拾鄒天傑遺物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的電腦中的日誌，那一晚，她整個人的靈魂都變質了。從來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認識就在傷他，而且會傷得那麼深……
自己更傻瓜一樣，什麼也不知道。無數次，是真的無數次，幾年下來的日誌……她數不清楚。傻瓜，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傻瓜。
他的一生不是毀在趙菲菲手中，而是敗是一個叫顏碧兒的女人手裏。她逃不掉，逃不掉良心的譴責。她在恨自己——非常恨的那一種。
好幾次，她想用死來解脫，但小寶呢？若不是小寶，世界上早已經不會再有“顏碧兒”這個人了。
以後，要怎麼面對風澈？她不知道，只能走一天算一天吧，未來，她已經不再想了。
……
風澈剛出去一下，即轉了回來，表情有點怪怪的。他沒有料到，原來小寶有兩個專業的私人保鏢，汗！白擔心了，還錯怪了老太婆。
他一進門，反手將把門給鎖上了！當視線觸及她唇間的煙時，視線馬上變得晦暗。
“你？在幹嘛？”他低吼壓抑着急躁，不明白突然見到她這樣，胸口的洶湧上來的劇痛算什麼？
“啊？……”碧兒一愣，唇瓣一松，煙即掉落——幸好風澈眼明手快接住了。不然，肯定會燙到她。
回過神，她不明白地問，“你吼什麼啊……”
風澈這時才注意到，她桌面上有一個煙灰缸，上面還有不少煙頭。看來，她吸煙的歷史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怎麼會這樣？這五年，她到底是怎麼過的？
“你怎麼啦？”碧兒仰起臉見到風澈陰暗的神情，她倒感覺不到他有什麼變化，真好啊，沒變化……
“起來！”風澈堅決問。
碧兒一笑，卻沒有起來的意願。“有話說吧。”
“起來！我說你起來！”他瞅着她，眼中有着堅定。
碧兒瞧他那麼堅持，算了，就遷就他一回吧。她慢騰騰站了起來，不料——馬上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抱着她，那樣心口才不會痛。
“以後，由我守着你……還有我們的兒子，不會感覺孤獨……”原本就不敢問她這五年是怎麼過的，一瞧她剛才的神情，他更怕問了。
碧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更沒勇氣推開他，很無力，這懷抱……她太渴望了，騙不了自己的心。
只是愛會令人很無力。
“澈，賞個臉一起吃宵夜，怎麼樣？這多年不見，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五年前，他在事業最高峰的時刻，退出影壇，在演藝界轟動一時啊。她在國外都知道了。
風澈沉默了，心慢慢地沉了。她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顏碧兒了嗎？不再是了嗎？“一定要用這種像朋友似的語氣和我說話嗎？見到我……你不高興嗎？”
碧兒輕推開兩人的距離，淡然笑着說，“怎麼會不高興呢？我很高興啊。”
“看着我眼睛說話！”不由提高的聲音，她太平靜了！平靜得他害怕！她還愛我嗎？
碧兒的目光對了風澈的眸子，有點滄桑的味道。
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瞧在風澈眼中，就像一個人掛着人皮面具一樣。他看不懂了……曾經的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豐富多彩，簡單一猜，便能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麼。但現在呢？瞧不懂……太深了，看不明白。或者是他潛意識在拒絕了看下去。
“你怎麼啦？”碧兒流露了一絲關切，“臉色不太好。我去給你倒杯水。”她想去，風澈正巧當著路了。
風澈把她的身子扳正過來，面對着自己，凝重着問：“碧兒，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感覺不到嗎？”
他握起她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心臟，眼中帶着希冀：“感覺一下，用心感覺一下。”
碧兒不着痕迹地抽了回來，微笑着說，“高興吧，終於見到兒子了。我對不起你啊，讓你們父子隔了五年才見面。”
“……”手悄然地放開了她。風澈一度迷惘了，還要再說什麼？真要用強的留在她身邊嗎？用強的？一定要用強的嗎？
風澈稍移動了一下，碧兒即出來了，到旁邊的茶水桌子上，給他倒了一杯水。“喝一下。咱們難得見面，說點開心的。”
風澈沒有接，碧兒即放在桌面上了。
“開心的……”風澈失笑，只是眼中太多複雜的情緒，偏偏沒有一點真心的笑意。“除了兒子，我最想念的人……你告訴我是誰？”
“是我嗎？”碧兒接得很快。
風澈微愣，望着她——沒有想到她會直接承認。
但片刻，又聽到她說：“澈，真傻啊。人會變的，感情也會變。專一的愛情啊，太完美了，現實一向很少的。沒有誰會為誰守候一輩子……”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已經不再愛我了？”風澈深沉凝視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傻瓜才會相信愛情會一直不變……對吧？瞧瞧離婚率一直居高不下就明白了。估計啊，都是一些讓愛情沖昏頭腦的傻瓜。”碧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心想：說幾句話而已，怎麼會覺得喉嚨特別干呢？有點說不下去。
風澈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認真問：“你罵我是傻瓜嗎？”
“呃，不是了……”碧兒表面不好意思笑了笑。內心卻因為他這一句話生起了片片漣漪……他、他還愛我？
“顏碧兒，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不再愛我了？”嚴肅，這話很嚴肅的！
碧兒移開了視線，微垂着眼瞼，淡淡地點了點頭。
風澈握着的拳手一緊，忽而，無意中瞥見到桌面上的照片，思緒一頓，小寶？！不由眨了眨眼，越瞧越像自己小時候。
他心情一緩，暗暗地吁了一口氣，不能着急！在心底說服着自己不能着急。
“老太婆，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語調變了？隨意，或者說，有點散漫了。
某女微怔，轉變怎會這麼快？疑惑中，還是如實說了一句，“沒有。”
“嗯，那就好。我會重新追你的。”準確點是——我會重新纏你的！
碧兒一聽，腦袋有一點短路，恢復過來時，黯然說，“澈，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你的時間……”
“切，早告訴過你，這輩子你甩不掉我的。”風澈拿起桌面上的水，一口就喝掉了大半，“怕我浪費時間，就早點接受我。”
“……為什麼要這麼執着？”
“老太婆，我會等的。五年都等了，再等五年，又如何？我只是想，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現在啊，有兩個人會心疼的。一個是我，還有一個，自然是我們的兒子。
風澈把最後的話吞到肚子裏了，她的心結，他會用無比的耐心去慢慢打開的。
“……”碧兒有點無奈，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
風澈心中的疑惑沒了，決定的事也不想再更改。他會努力讓一家人真正團圓的。喝完杯中的水，將空杯放回茶水桌。
他幾乎挨着她站着，低頭她的眼睫毛都能數得清楚。在她面前，他一直是無賴，那就繼續將無賴進行到底。
“老婆，兒子叫什麼名字？”
“鄒承恩。平時，大家習慣叫他小寶。”提到兒子，碧兒臉上有一種別樣的光芒，大概就是母愛。她一時倒忽略了風澈的稱呼，由“老太婆”轉成“老婆”了。
“鄒承恩……”風澈慢慢地念著兒子的名字，鄒天傑啊，承恩，這恩真的令人承受不起。
風澈雖然這麼想，內心還是很感激鄒天傑，若不是鄒天傑一直在碧兒背後默默付出，碧兒不會安然無恙。或者說，風澈也不會和碧兒有相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