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2)塵埃落定
第三十一章(2)塵埃落定
隨着高山龍被“雙規”后,涉案醫院的醫療黑幕被揭開,為了達到立功的表現,高山龍終於說出葉蕾蕾藥品的回扣的事……
駱川被“雙規”一個月後,隨着調查的深入,期間的利益食物鏈亦逐漸浮出水面。
星期一下午三點。葉蕾蕾正在公司主持一個業務會議,這時有人推開會議室的門,進來一男一女,“我們市檢察院的,有些問題需要和你核實,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一下子愣住了,因為葉蕾蕾知道這一走也許很難再回來了。
葉蕾蕾就在這個下午被檢查院帶走了。
夏小雨在葉蕾蕾被檢查院帶走的那個下午,因為科室發了第一季度勞務費,夏小雨很高興,三點下班時,就蹬車回家,在經過甘海燒烤店時,就特地買了一隻燒雞。從燒烤店出來,夏小雨又騎車去農貿市場買點小菜。
夏小雨搬家到何誼飛單位的宿捨生活區已經有好幾天了,還一直沒有時間告訴過葉蕾蕾,這主要是心情不好,是啊!三姐妹中,現在蘇蘇不知是死是活,她一直放不下心。正好今天何誼飛也從工地回來,她想到要叫葉蕾蕾過來一起吃飯,也好認識自己的新家。然後,三個人好好地吃一頓飯。
夏小雨的新房不大,九十平方米,三房一廳,是何誼飛單位的集資房,是按揭貸款買下來的。從此,夏小雨徹底地告別了市棉紡廠的那個出租房。想想啊,在那個出租房,一呆就是六年了。記得那天搬家時,夏小雨還流淚了。記得那時三姐妹一起住時,那是多麼溫馨啊!如今物是人非,蘇蘇不知跑到哪裏了,葉蕾蕾的變化也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一切都在悄悄地變化……。
夏小雨搬進新房后,因為按揭貸款買房,一個月銀行要扣近兩仟塊錢的工資還貸,日子過得也很緊張。為了節約日常開支,夏小雨花了九十塊錢到二手市場買了一部半新的自行單車,不論是颳風下雨,上下班夏小雨都是騎着單車。從菜場回來,正好路過葉蕾蕾公司的大門時,看看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夏小雨就想進去看葉蕾蕾,順便叫她今晚一起去她新家吃飯。夏小雨剛走進葉蕾蕾公司時,就覺到了有點異樣,走過幾個辦公室門前,夏小雨見很多人聚在一起切切私語,好像在議論些什麼。夏小雨感覺到這裏好像出了什麼事?當夏小雨走過這些辦公室的門前時,他們看見了,都把目光投向了她,有很多人夏小雨都認識他們,但卻無人同她打招呼。因為夏小雨經常來葉蕾蕾公司找過她,飛龍公司的人有不少人也都認識夏小雨。葉蕾蕾的辦公室就在三樓,當夏小雨來到葉蕾蕾辦公室門前時,只見葉蕾蕾辦公室的門關閉着。這時,夏小雨看見葉蕾蕾隔壁的一間辦公室的門開着,一個夏小雨不認識的年輕小夥子在看報紙,夏小雨想問葉蕾蕾今天來上班了沒有,就走了進去。見夏小雨進來,小夥子放下了報紙,就問:“你找誰?”
“我想找一下你們葉副總。”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大學同學,請問今天她來上班嗎?”
“來了,但被人帶走了?”
“你在說什麼?誰帶走的……”
“聽說是被檢查院的人給帶走的!”
“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從會議給帶走的。”
……當時,夏小雨心“蹬”的一下,她雖然還不知道出了啥事,但雙腿已經發軟,她估計一定是可怕的事情,因為檢查院能到這裏帶人,事前他們肯定掌握不少證據了。夏小雨心中猛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走出葉蕾蕾公司大門的……
天還沒黑,夏小雨也沒心思吃晚飯了,就去睡了。但卻怎麼也睡不着。
“我的心裏跳得慌,一到晚上就更加厲害,經常整晚整晚睡不着。”夏小雨躺在床上,接過何誼飛遞來的一杯熱水,慢慢說道。
何誼飛看夏小雨的臉色不太好,自覺有些歉疚,便說:“還是到醫院去看看吧,要不,我跟你護士請個假,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不用,這幾天實在太煩了,蘇蘇出事了,葉蕾蕾也出事了,她們兩個可都是我的好姐妹啊……”夏小雨嘴裏喃喃自語。
夏小雨邊說邊下了床,道:“誼飛啊,我正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
何誼飛問:“什麼事?”
夏小雨道:“衣櫃的底層有一包東西,你幫我拿它出來。”
何誼飛拿出一件用報紙包着的東西。報紙打開,裏面是一隻信封。
何誼飛立馬感覺到情況不妙,拿過信封,右手往沒有封住的口子裏一摸,就摸到了一疊現金,看上去約有一萬元。信封裏面還裝有一本存摺,存摺里夾着一張小紙條。字條上寫着:小雨,這幾年來,我也賺到了不少錢,當初我曾經答應過你,等你買房子的時候我一定幫你一把,這十萬元錢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存摺密碼……
何誼飛馬上拉下臉來,嚴肅道:“這是誰拿來的?”
夏小雨便壓低嗓門道:“是葉蕾蕾的。”
何誼飛問:“就在她一個月前。那時你在工地上,我不敢告訴你。”
夏小雨道:“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呀?”
“我哪知道呀?”
“這不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嘛。”
何誼飛道:“錢要不要你自己定,不過,我看葉蕾蕾現在也蠻可憐的。”
一聽這話,夏小雨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也替她難過。夏小雨打斷了他的話,道:“不要說了,再說下去也沒用。還是聽我說一句,這錢我們不能要,葉蕾蕾這幾年都很不容易的。犯了點什麼錯誤,改正了就好了,能夠不讓她坐牢盡量不要坐牢,得饒人處且饒人嘛。這錢我們交給檢察院吧,也許還能減輕她的罪行……”
何誼飛沉思了一下,道:“你是想把錢交給檢察院?”
何誼飛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道:“對了,現在我們剛買房,還欠一大筆的債,手頭很緊,這要是你不肯收,就算她借給我們用,以後有錢再還給她。反正她現在也用不着,交給檢察院也太可惜了。”
夏小雨道:“還債務的事我會想辦法的,大不了我自己出面去借錢。但是這筆錢,我看還是上交檢察院。”
何誼飛道:“你自己決定好了,不過,你現在也窮得沒人同情,你做事情不要太‘牛頭相’。”
但,夏小雨沒有理會何誼飛的態度,她已經決定明天就把信封里的現金和存摺上交檢察院……
葉蕾蕾被檢察院帶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就在葉蕾蕾被帶走不到一個小時裏,董文超就知道了消息。
王小波是必竟不是一般的人物,消息得到的也很快,王小波也是當天晚上知道葉蕾蕾被雙規的消息的,他是從董文超那兒得到信息的,王小波聽到這一消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甘海大地震開始了。王小波是擔心這場大地震刮著自己。想來想去,王小波決定約見董文超,王小波憂心重重地約董文超到花園大酒店商議對策,董文超如約而來,但也見他心事重重。王小波早就把心中的想法托盤出來,請求董文超出手相救葉蕾蕾,並暗示董文超,葉蕾蕾的事弄不好會董文超牽扯進去,董文超頓時勃然大怒……
但大怒過後還是答應了王小波的請求。
次日上午,王小波剛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董文超打來的電話,根據知情人透露,說葉蕾蕾絕食了。董文超告訴王小波,辦案人員一直在勸告葉蕾蕾,配合組織搞清楚問題,讓她不僅要講清楚自己的問題,還有責任講清楚其他人的問題,隱瞞是沒有好下場的。
此時此刻,躺在寬大而柔軟的床上的葉蕾蕾,雙手放在胸前,微閉雙目,腦海中萌生的不再是慾望,而是速死的絕望。辦案人員走後,工作人員趕緊端進飯菜,把飯菜放到葉蕾蕾的面前,葉蕾蕾獃滯地望着眼前的飯菜,慢慢地拿起桌上的筷子,一陣哽咽,淚如泉湧……
此時的葉蕾蕾心中非常思念夏小雨和蘇蘇,內心無限感慨。曾經讓葉蕾蕾對富貴榮華產生過無限的遐想,如今的夢已經破碎了,放下電話,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王小波的心頭,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着王小波。他整日坐立不安。
葉蕾蕾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在坊間的圈子裏生出許多謠言,所有的謠言都與王小波有關,“此次調查葉蕾蕾只是個開始,”知情人士告訴王小波,“因為涉及的利益群體錯綜複雜。”但王小波相信,只要葉蕾蕾不開口,自己還有機會,他已經意識到封住葉蕾蕾的嘴是頭等大事,必須想辦法讓人“探望”一下葉蕾蕾。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董文超了……
這幾天,董文超老是做噩夢,不是夢見自己落河,就是夢見被檢察院的人帶走。果然午夜時分,他接到王小波的電話,約他到心閑酒吧見面,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董文超趕到酒吧時,王小波正躲在一個角落裏喝咖啡。王小波又一次將他的想法告訴了董文超,讓他想辦法“探望”一下葉蕾蕾……
蘇蘇一晃逃了好幾個月了,公路上,一輛破舊的長途客車在夜幕中晃晃悠悠地行駛,昏黃的大燈映在塵土飛揚的公路上很刺眼,客車上,擠滿了民工和農民摸樣的人,蘇蘇穿着破舊的衣服,畏縮在角落裏,幾個月來,她逃往了很多地方,不敢在大城市露面,只能躲在各地的小鎮裏,因為公安部已經下達了B級通緝令,逃到雲南,他想去越南,但是她害怕了,她也逃累了,索性不再逃,最後她想起了一句格言: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於是她決定回甘海。
傍晚,蘇蘇下了長途客車,鬼鬼祟祟地來到老城區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她先是撥了駱川和葉蕾蕾的電話,但這兩個人的電話都沒打通,此時她還不知道葉蕾蕾已經出事。於是,她又撥打了夏小雨的手機,電話通了。好久才見夏小雨來接電話,此時的正在上夜班,夏小雨接到這個電話時,驚呆了,心砰砰跳了起來,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哀。夏小雨告訴蘇蘇駱川和葉蕾蕾都被“帶走”了,她勸蘇蘇儘快向警方自首,自首是她的唯一出路,但蘇蘇一聽到“自首”兩個字就把電話掛斷了……
一下子,夏小雨的內心充滿了孤獨、惆悵和哀傷,但卻幾乎是下意識地撥通了報警電話,報了警,很快地,這個公用電話亭附近到處是警察和警車,已經把公用話亭這一片一百米開外包圍得水泄不通。
其實,警方一直在監視着夏小雨,當蘇蘇和夏小雨一通話,警方就得到了消息,同時,警方又接到夏小雨打的報警電話,再一次確定蘇蘇就在甘海,警方立即組織人員包圍了過來……
蘇蘇還給沒跟夏小雨講到一分鐘的話,就知道自己存在的危險了,蘇蘇預感到自己即將遭遇不測,就匆匆地掛斷電話,悄然離開了電話亭了。
此時,王小波正陪着妻子申青芝一起在看電視。
葉蕾蕾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一個星期後,這才在甘海的醫療行業傳開了。這無疑在甘海醫療行業投了一顆重磅炸彈。一時間,曾經接過葉蕾蕾回扣的人惶惶不可終日。一些“意志特別薄弱”的人,在第一時間聽到葉蕾蕾出事後就病倒了。鐵路醫院的藥劑科主任鄧干軍得知葉蕾蕾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就當場在辦公室犯血壓高暈倒了……
春末夏初,冷暖交匯。一縷縷的水霧細雨,飄灑在海面上。這一天,韓國幾位客商到甘海考察項目,吃過午飯,董文超和政府其他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就陪同韓國來的客人到甘海銀灘觀景。一路上,雖然陪着客人有說有笑,但董文超也是忐忑不安,雖然他做為一名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他幾次想去“探望”葉蕾蕾,但葉蕾蕾此時已經被異地關押,市裡除高書記三四個人知道她去向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更談不上要去探望了。因為不知道葉蕾蕾的情況,董文超實在太擔心葉蕾蕾一事也把他卷進去。雖然他沒收受過“乾女兒”的任何封包,但他和葉蕾蕾有過那麼一腿,這足以讓他的政治命運從此停頓,甚至失去未來……
真是越想越可怕。
董文超的額頭不知不覺滲出了一排虛汗。從當領導以來,仕途平順,他還是第一次因為其他人被“雙規”或者傳喚而冒虛汗呢!
葉蕾蕾被檢察院的人帶走,有人悲愁也有人歡喜。王林天屬於後者,當他得知多年的競爭對手出事後,他喜上眉梢,障礙終於被掃除了。但他還依然不甘心,他曾經深夜“借”兒子去找過的夏小雨並沒有連同葉蕾蕾一起“救治”,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這不,前兩天,他把他知道夏小雨轉正的內部“機密”編髮成短訊發給了夏小雨,他要讓夏小雨知道真相後日子也過得不安寧。更讓王林天憤憤不平的是王小波,這個曾經大肆收受過他回扣的人,自從葉蕾蕾出現后,他再也得到王院長“寵幸”了。王林天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那怕作自我“犧牲”,他也要向有關部門寫匿名信……
五月下旬,甘海的天氣陰沉沉。夏小雨的心情也跟着陰沉沉的,總感覺有塊石頭壓在胸口。
陰暗了一周的甘海,在月底時,終於在雷電交加中下起了大雨。而位於解放路的甘海市人民醫院28層住院大樓頓時籠罩在瓢潑大雨中。
甘海市飛龍葯業有限總經理助理葉蕾蕾被檢察院“帶走”已經一個月了,仍然沒有正式消息。
蘇蘇也還是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