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終結
第22章終結
方健是在當天晚上十點多鐘接到寧夏的短訊的,上面只寫了四個字:"速來我家!"當他急匆匆地趕到寧夏的居所時,發現房門都沒有關,裏面黑黑的,也沒有開燈,頓時感到不妙,忙沖了進去。一打開燈,卻發現她正坐在沙發上發著呆,眼神直直地看着正前方,彷彿那裏有個人或什麼東西。
方健心中一陣發怵,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忙朝寧夏眼神延伸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數碼攝像機正靜靜地擺放在她對面的茶几上,播放着什麼。
寧夏忽然抬起頭來,眼神遊離在方健四周,聲音極為古怪:"你來了!"
方健點點頭,皺眉道:"你怎麼了?"
寧夏忽然露出一個讓方健感到一陣寒意的笑容,幽幽道:"你不是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嗎?"
"什麼事情?"
"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寧夏用一種極其古怪而又陌生的神情看着方健道,不知怎麼,這忽然讓方健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有個人!可以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寧夏繼續道。
"誰?"
"她!"寧夏指着茶几上的那台攝像機。
方健極不自然地在寧夏的直視和示意下,坐在了沙發上,按開了攝像機上的播放鍵。攝像機上有根線連接着對面的電視機,電視機上忽然跳出了一個畫面,看上去像就是方健此刻坐着的客廳,而畫面,正好對着沙發。
方健忽然感到十分的古怪,寧夏把自己客廳拍下來作什麼?
畫面中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看光線,像是在夜間,整個房間,只有窗外透出的一點天光,其餘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寧夏坐在旁邊一動也不動,沒有說話,方健心中的古怪,難以用語言形容。
畫面中忽然閃動了一下,看上去像是有個人從旁邊走了過來。果然,一個黑影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窗外的月色靜靜地撒在房間的地板上,但那個黑影卻坐在沙發的角落中,臉部陷入在了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是誰。
但方健卻從那個黑影的身材一眼看出,那個黑影應該就是寧夏,她半夜拍攝自己是什麼意思?方健有些驚詫,他轉過頭去,用一種詢問的眼光看着寧夏,但寧夏卻依然死盯着整個畫面,似乎並不想回答方健的疑問。
"你好!寧夏!"電視機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極為陌生,而且非常古怪。
方健大驚,裏面的人不是寧夏?誰在這個房間裏出現過?
畫面中的那個女人的臉部依然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何人。
"你收到了我送給你的這件禮物,一定感到非常詫異吧?"女人的語調很慢,聲音聽上去非常柔和,但方健聽起來卻感到有種不可思議的怪誕,卻說不上來為什麼。
"我應該從哪裏說起呢?因為這件事情太過複雜,如果我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你說清楚的話,你是不會明白的。我想,我還是從我最早來的時候說起吧!那是我出嫁的時候!"
聽到這裏,方健更覺奇怪,莫名其妙。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寧夏,她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但想必她是已經看過這攝像機里的內容的,便把疑惑吞進肚裏,繼續聽電視機里那個女人往下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永樂四年!那年我剛剛十七歲!"女人柔和的聲音幽幽道。
"永樂?"方健覺得有點熟悉,什麼,明朝?他驚得幾乎從沙發上跌了下去,這個女人出嫁的時候在明朝?這簡直比一個外星人出現在眼前更為令人驚訝的了。這個女人如果真的在明永樂年間出生的話,現在就已經幾百歲了,她到底是人還是別的什麼?不可思議的疑惑讓方健失聲叫了出來。
"你現在一定感到非常奇怪,是嗎?"女人像是看到了方健的舉動,問了一句。方健忽然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只感到一陣心驚膽戰。
"就在我剛剛過完十七歲生日的第二天,父親回到家中,給我帶來了一個令全家都非常不安的消息!那就是,鎮上的那個衛府的衛老爺,向我父親提親了!"女人的聲音變得憂傷起來。
方健瞪着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畫面中那個看不清面目的黑影,感到一股股的寒氣從畫面中撲面而來,大氣也不敢喘。
"我父親非常疼愛我,根本捨不得把我嫁給那個衛老爺!一方面是因為那個衛老爺娶我過門不過是填房,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關於衛府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衛老爺的上兩任太太,都在過門之後不到半年時間便與家人失去了聯繫,似乎永遠沉寂在了那座令人驚懼的大院之中了。而這兩位太太的家人,上任縣令和鎮上最大的茶商兩家人,都在一天夜裏,莫名其妙地被一場大火焚燒得只剩下了一堆黑灰。這些傳聞,都讓鎮上所有的人心驚膽戰,惴惴不安,誰也不願意再把女兒嫁入衛府了。
但是,衛老爺據說是朝廷里的人,在朝廷里非常有勢力,誰也不敢得罪他。所以,鎮上凡是有待嫁閨女的人家,都想儘快把自己的女兒嫁入別人家,以絕衛老爺繼續填房的後患。
我父親也是如此,一直聯繫了好幾家媒人,想儘快把我嫁出去。可是天意弄人,我居然在幫助父親打點家中藥鋪的那天,遇見了衛老爺!
父親在那天約了一個媒人商量我的事情,把店鋪暫時讓我打理一天,但他卻沒想到,就在那天,衛老爺陰差陽錯地逛到了我們家的藥鋪里,看到了我!
衛家老爺看上去三十多歲,一副書生模樣,文質彬彬。我當時只覺得眼前忽然出現的這個男人用一種讓我渾身極不自在的眼光上下打量我,並且在打量之後,便露出一種滿意的笑容回去了。我只感到莫名其妙,怪異之極,卻沒有料到,從此我的命運便被改變了。
第二天,父親便帶回來了令全家都不安的消息,那便是,衛家老爺看中了我,向父親提親了,並且要在半月之內回話!其實,我們全家都知道,衛老爺是在強迫父親答應,表面上給他半個月的時間,但實際上,如果父親不答應這門親事的話,他便會令我們家在此地無法呆下去。
父親唉聲嘆息了十多天之後,熬不住了,因為在這十幾天中,我們家的藥鋪沒有任何一個人前來買葯。我們全家都知道,這是衛老爺給父親的一個警告。父親那天晚上老淚縱橫地喝多了一些,居然在母親面前哭得一塌糊塗,告訴她,不得不把我嫁給衛老爺了。
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離出嫁只有兩天了,母親告訴我的時候抱着我大哭了一場。我獃獃地坐在房裏,心裏想着那天遇見的那個衛老爺的情形,似乎他並不像傳聞中那樣的令人恐懼,看上去,他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就在我出嫁的前夜,父親把我叫到房中,雙手顫顫巍巍地把一樣東西交到了我的手中,我打開之後,發現那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方奩,裏面放着一個非常漂亮的蝴蝶鐲子!
父親把這兩樣東西交到我手中之後,極為鄭重地告訴我,這個方奩是祖上傳下的寶貝,會在非常緊要的關頭保佑着我,要我一定要隨時帶在身邊。第二天,我便帶着這兩樣父親珍藏多年的東西上路了。
第二天,全家人猶如送葬一樣哭喪着臉把我送上了花轎,我一路顛簸着,披着紅色的頭巾,被人帶着送進了新房裏。
新房裏靜悄悄的,除我之外,什麼人也沒有!我的整個視線,只限制在頭上那塊大紅頭巾下。
我一直僵硬地坐在床邊,不知等了多長時間,房間裏也暗了下來,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我又累又餓,感到非常難受,不得以,把頭巾拉了下來,只見眼前偌大的房間裏,只簡單地擺放了幾件傢具,床榻的旁邊是道屏風,上面畫著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後面有塊小小的空間,裏面放着便桶。一張案幾臨窗擺放着,上面簡單地放着幾個小瓶子。案幾的旁邊,是兩個大紅柜子,房門的正對面,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椅子靠牆而放,八仙桌的上方,掛着一張仕女圖。整個房間簡單得難以相信,這居然是間新房,而且是富可敵國的衛府中的廂房!
我看了看,除了我身上那套大紅色的新娘服,整個房間沒有任何一樣喜慶的紅色飾物。我感到非常驚訝,這個房間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死氣沉沉的墳墓!
窗外撒進了一絲皎潔的月光,看樣子,已經是深夜了,衛老爺呢?我嫁的這個男人在哪裏?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情緒頓時讓我心煩意亂起來,那些鎮上的傳聞是真的嗎?這個衛老爺有弒妻的癖好?
我走到房門前,推了推房門,難以置信,外面居然上了一把大鐵鎖!鐵鎖在我的搖晃之下,在死一樣的沉寂中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女人的話在客廳里飄蕩着,方健就像是在看一個離奇的電視節目,獃獃地望着屏幕。
"我被嚇了一跳,為什麼要把我鎖起來?難道這也是那個衛老爺古怪的嗜好?我肚子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只感到一陣虛弱,在感到一種不可思議的恐慌和絕望中,我爬上了那張冷得像冰塊一樣的床榻,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人影在我面前似乎已經好一陣子了,我勉強自己睜開眼睛,發現那是一個中年女人!
她眼神極為冰冷,站在床邊,用一種居高臨下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我,我忽然有一種被人剝光了的感覺。
"吃飯了!"中年女人態度近似蠻橫地把餐盤往案几上重重地一放,轉身離開,離開時迅速又把房門在外面鎖上了。
"等等!......等等!"我忙從床上下來,可是極度的虛弱讓我一下子跌倒在地,我不得以往房門處爬了過去,邊爬邊用我最大的聲音喊道:"等等!......等等!"我是想讓她放我出去。
但是不等我爬到房門邊,那個中年女人的腳步聲已經走遠了。我失望地哭了出來,他們為什麼要將我像犯人一樣關起來?
我看了看餐盤裏的東西,說實話,這些食物,只比街上要飯的那些東西好一點點。但是我得填飽肚子,好從這裏出去。我胡亂地把那些冷飯菜吞下肚,透過被封得死死的窗戶,打量着這外面的一切。
窗戶不能移動,但是可以把窗紙弄破。我從窗洞中看到外面是一個天井,天井周圍是一排圍起來的四合院。從窗口的位置看去,我所在的這個房間在二樓。遠處四合院的外圍,有很多茂密的樹林,那是衛府特意在四周栽種的林子。我看出來了,那個林子的外面,便是黑鎮,鎮上住着我的親人。但是此刻,我卻被困在這幢小樓上,過着囚犯一樣的生活!"女人低聲哭泣起來,方健心中頓時充滿了無限的同情,他看了看旁邊的寧夏,她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悸動。
"我在案幾下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包袱,那是父親親手交給我的那個方奩和手鐲,用母親親手綉制的大紅布裹着。而此刻,包袱卻像是團廢物一樣,被丟棄在案幾下陰暗的角落裏。
我含着淚水,把包袱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方奩里,放着母親準備的各種各樣女兒家用的東西,包括那隻美麗的蝴蝶手鐲。我將蝴蝶手鐲戴在手腕上,忽然感到了一種親切感,那是父親和母親的親情溫暖。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鐵鏈的聲音,有人來了!我吃驚地看着被打開之後的房門后,走來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便是我嫁的男人,衛權!
衛權依然是我第一次在藥鋪里見到的那副模樣,只不過此刻臉上多了一絲憂鬱,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我見到了我的夫婿,忽然不自在起來,不知所措,只獃獃地站在那裏。
"看上去你很好!"他忽然開口說話了。
我慌亂地點點頭。
"真是對不住你了!要你在這裏受委屈!"他繼續說道。
我一時茫然起來,小心地問他:"你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裏?"
他眼中閃過一絲歉意,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但是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便轉身離開。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朝他撲了過去:"等等!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裏!"
但是我晚了一步,房門被重重地關上了,接着是一陣鐵鎖鎖門的聲音。我感到一股憤怒從胸口噴涌而出,大叫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走廊上的腳步很快便消失了,我又衝到窗戶前,從窗洞上看過去,衛權和一個僕人裝扮的男人一起從天井旁邊的一道小門出去了,並且在走後,把那道小門也關上了,然後我又聽到了一陣鎖門的聲音。
我既驚又怒,不知該怎樣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這個衛權,將我強行娶回來,只為了將我像一隻老鼠一樣關在這裏嗎?
天色慢慢地又黑了,早晨那個送飯的中年女人又過來了,給我送來了另外一份冰冷的飯菜,我根本無法藉機跑出去,因為她來的時候,旁邊跟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僕,他在中年女人將飯菜給我的同時,用他那副門板一樣寬的身體,擋住了房門。
我靜靜地望着那個面無任何錶情的中年女人,忽然開口了:"你是誰?"
中年女人冷若冰霜,抬頭望了我一眼,冷冷道:"叫我王媽!"
"你是專門來侍候我的嗎?"我看着王媽換了一個乾淨的便桶。
"還談不上侍候吧!我只做主人吩咐的事!"王媽依然冷冰冰地。
"你主人是誰?"我下意識地感覺到她口中的主人,並不是衛權。
"你很快就要見到她了!"王媽從門口端來一盆熱水,接着便推出房門,將鐵鎖鎖上,與鐵塔一樣的男僕離開了。
我將那些豬食吞下,就着盆里的熱水隨便擦了擦身子,便在黑夜中躺下了。房間裏沒有蠟燭,我只能在黑暗中無奈地嘆息着。
大半夜過去了,我依然無法入睡,這裏所有的情形太令人驚異了,為什麼衛權要把我關在這個地方?我回想早晨見到他的情形,似乎他有難言之隱,看來,這並不是出於他的本意。
第二天,我向每日必來的王媽索要蠟燭,但卻被王媽拒絕了:"你不能在這間屋子裏點燈!"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不能就是不能!"王媽冷冷地打斷了我的話。
看來我每晚都要與黑暗共同度過了。
"那麼!能給我幾套換洗衣服嗎?"我又提出了一個要求。
王媽打量了我一下,似乎從我身上聞到了什麼味道,冷冷道:"我要請示一下主人!"說著便離開了,留下那盤冰冷的豬食。
我無奈地跌坐在床邊,這樣的監牢一樣的日子,我要過多久?難道衛權前兩任太太都與我一樣,被關在一個房間裏?我感到了無限的恐慌和絕望。
夜色慢慢降臨了,我從窗口邊起身,那裏是我唯一看到的外面的情形。以前自由的時候,從來都不曾對黑鎮上的一草一木如此專註過,此刻卻近似貪婪地望着外面的一切。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漸漸陷入黑暗,直到看不見為止,才站起身來。
我在黑暗之中,爬上那石頭一樣硬的床榻,抱着一床薄薄的被子,瞪着眼睛,望着烏沉沉的房梁,胡思亂想,直到在極度的疲勞中合上雙眼,才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陣吱呀聲音驚醒了,一股冷風吹了過來。我睜開眼睛,發現房門不知什麼時候忽然被打開了,門外露出一片月色的皎潔。
我從來也沒有如此欣喜過,忙衝下床,跑到房門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氣。但是沒過多久,我忽然感到一絲不安,這種不安的情緒將我的欣喜壓了下去。
房門外是條走廊,左邊的盡頭看上去便是樓梯口。我不再猶豫,忙從樓梯口跑了下去。從樓梯口下去之後,便來到了天井之中,這是一個典型的四合圍院,共有兩層樓。一樓天井右側,有一道木門,通往外面。
黑漆漆的天井中空無一物,周圍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一種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捂住胸口,壓住那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恐懼感,挪動腳步,從天井右側的木門走去。
木門也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開了。藉著月光,我看到一條蜿蜒曲折的廊道將這道木門與什麼地方連接了起來,旁邊是一些花圃,整個院子,看不到盡頭在哪裏。
我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因為這個偌大的院子裏,居然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任何一絲光亮!彷彿此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空墳,裏面填滿了四處遊盪着的看不見的古怪東西!
我戰戰兢兢地走在這個墳墓一樣的院子裏,順着廊道,我不知道轉了幾個彎了,也不知道來到了什麼地方,我迷路了。不知不覺中,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月亮門!
我正猶豫着是否要從這道月亮門進去之時,忽然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地,我仔細聽了挺,聽出那是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我忽然停下了腳步,但那聲音似乎與我得腳步一起停止了,四周又死一樣的沉寂下來。我慌了,不知道該不該沿原路返回,但是身後同樣是一片黑沉沉的,不知道是房子或是山林,都像是一隻只巨大的怪獸一樣,在黑暗中窺視着毫無抵抗力的我。
那個古怪又哀怨的哭泣聲音又從那道月亮門後傳了過來。我居然不知不覺地跨過了那道門,來到了那個院落之中。
我藉著微弱的天光,細細地把這座小院落打量了一遍,只覺得奇怪。按正常的園林院落結構,院子四圍的牆上應有若干鏤空窗軒或圓形門洞,但這座奇怪的院子除自我過來的通道外,簡直就象一個密封的四方罐子。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女人幽怨的聲音在電視機里迴響,彷彿在上演一出舊式的廣播劇。
方健此刻的心中充滿了各種疑惑和不安,但是他被電視機里的女人的故事吸引着,不由自主地往下聽。
"哭泣聲漸弱漸明,我只感到越來越恐怖,但還是慢慢地朝院子裏面走去。忽然,一陣莫名奇妙的寒風吹來,我的心猛然繃緊了,一股寒意從腦後一直通到脊樑。我的腳步混亂起來,右腳忽然踢到了地上的一塊木板,那是一塊被丟棄的牌匾,藉著月光,我看清了上面的三個字-"聽雨軒"。
忽然,不知是眼花還是幻覺,我的視線中,閃過一道影子。待我慌忙再四處打量時,卻什麼也沒有,而只有一兩株枯樹枝在寒風中顫抖。
剛才那個恐怖凄涼的聲音陡然消失了,這種死一般的寂靜更是讓人毛骨悚然。我一回身,眼前卻出現了一副極其恐怖的畫面。
一張似人非人的面孔直湊到了姬雪的面前。那張臉,確切地說,應該只能算得上是一張臉皮。臉上應該有的五官都還在,只是它們的位置全都象是被挪了位,而且殘缺不全地懸挂在這張象是被沸水煮過的臉皮上。有着這張詭異之極的臉的主人,正用"他"那隻已斜掛在臉皮上的唯一的一隻眼睛,定定地望着我這個不速之客。此刻的情景仿若是地獄裏的被油鍋炸過的冤魂忽然從地下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窺探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連驚叫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
待我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了二樓卧室那張冷冰冰的床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色已經大亮,透過窗紙的陽光灑在了房間的地板上,這讓我感到一陣溫暖,彷彿昨夜見到的那一幕,不過是我的一個噩夢。
八仙桌上仍然擺放着一個餐盤,裏面同樣是前幾天一樣的難以下咽的豬食,但是我此刻卻忽然有了一種求生的渴望,昨夜的恐怖情形讓我忽然有了生命的需求,我用從來沒有過的速度把那些豬食吃完,直到胃裏被填滿為止。
我發現,前幾天被我捅開的窗紙此刻又被嚴嚴實實地蒙上了,很有可能是王媽乾的。我冷笑一聲,又把那些微不足道的窗花紙撕開了,一陣清新的空氣湧入房間,我索性將所有的窗紙都撕開,只剩下那些雕着花紋的窗格。當看到窗外那些茂密的樹林出現在我視線之後,我感到了無比的暢快。
此刻的天氣已經接近秋末,山林間不時吹來陣陣涼風,我打了個冷顫,身上依然是出嫁那天穿的衣服,沒有任何的換洗衣服提供給我,此刻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囚犯!
我坐在窗前,將父親送給我的那個方奩打開來,看到鏡中的自己,忽然感到一陣酸楚。我的十七歲,原本是充滿活力和陽光的,但是此刻鏡子裏出現的這個女人,居然像一個病態的中年女人,蒼白的臉上佈滿了憔悴和憂愁。這是我嗎?我問自己,我從出嫁那天算起,到今天才不過十幾天!我如何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不願意看見鏡子裏的那個女人,傷心地將鏡子放下,合上了蓋子,看着窗外那方僅有的天地,發起呆來。
又過了幾天,在一個深夜裏,天色大變,狂風呼呼地在窗吹着,窗戶上沒有任何遮攔。那些窗紙自被我撕碎之後,就成了一個每天深夜透風的大窟窿。
我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身上那床薄如紙一樣的被子,渾身發起抖來,四肢酸痛無比,全身滾燙,我發燒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忽然聽見房門外傳來了幾聲鐵鎖的聲響,房門被打開了。在這樣的寒夜裏,我根本看不清楚進到房間的人。
忽然,一絲柔和的光線出現在門口,那是我已經久違了的油燈的光線。光線中,出現了一個鐵塔似的身影,我看清楚了,那是那個每天跟着王媽過來守着我的男僕。
我全身沒有一絲力氣,仍哆哆嗦嗦地抱着被子蜷縮在床榻上。
男僕將油燈放在八仙桌上,便又出去了,另一個人影進來了,如果我沒有失去記憶的話,這個男人就是我的丈夫-衛權。
衛權走過來,看了看蜷縮在床上已經快要不省人事的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驚呼起來,對外面的男僕吩咐了幾句,又坐在了我的床邊,神情頗為焦急地看着我。
我已經吃力地說不出話來,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我充滿了某種歉疚和不安。
又過了不知多久,我迷迷糊糊之中,被人灌下了幾大口又澀又苦的液體,隨着那些液體滑入體內,我感到一陣熱流涌遍全身,汗水浸濕了我的衣服,我昏睡過去......
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已經退燒了,身上還多了幾件冬衣,被子也換成了厚棉被,窗戶上又蒙上了厚厚的油紙。
我不敢再去撕那些擋住我視線的窗紙,只得在窗角處,撕開一個小口子,作為我的視角。
王媽依然每天面無表情地來送飯菜和換便桶,她似乎再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任憑我怎麼用難聽的話語惹惱她,她依然閉口不答。我有些慌了,因為每天我只有在見到她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一絲人氣,現在連王媽也不和我說話了,我不知道自己將怎樣度過後面的日子。
就在我病情痊癒后的一天夜裏,我終於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給我帶來的,是無盡的痛苦和傷痛!
當時,夜已經深了,我擁着厚厚的棉被已經入睡,忽然聽到了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打開了。
房間裏進來了一個人,但是我看不清楚到底是誰,我只感覺到從這個人身上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這種香味,我從來也沒有聞過,但我肯定,這個人,是個女人!
果然,在黑暗中,這個渾身異香的女人一身雪白地出現在了我面前。房間裏雖然沒有任何燈光,但是我可以依稀地看到這個女人披着一頭厚厚的長發,髮際垂到了腳踝處。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陣無形的恐慌包圍了我,我不知道這個忽然到來的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聽說衛權還讓人給你熬藥了?"她開口了,聲音尖尖細細的,有些怪異。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她到底是誰,她為什麼直呼衛權的名字?
"哼!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偷着來看你的!"女人的口氣似乎非常霸道,我有些不解,她是衛權的什麼人?
"告訴你吧!我就是衛權的正房太太!"女人忽然說出一句讓我驚詫不已的話來,衛權的正室太太不是在幾年前就在京城去世了嗎?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我仍然默不作聲,這似乎惹惱了她,她冷冷地在黑暗中注視了我一會兒,轉身離開,但房門卻沒有關上。我正詫異,房門外又走進一個人來。
這個人顯然並不是剛才那個自稱衛權太太的女人,這個人從他的身影看,根本不像是一個人,他的背駝得很厲害,全身彎曲着,像是被人扭曲過一樣。
他慢慢地朝我的床邊走來,我忽然感到了一陣巨大的恐慌,正想跳下床,卻被這個人死死地按住了。從他的身上,我聞到了一股難聞的煙草味道,這是個男人!
我驚惶失措,放聲大叫起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想對我做什麼!我奮力抵抗起來,但是他力大無比,很快就將我壓在床上,我忽然看清了這個人的臉!
我幾乎要暈倒,這個人的臉,正是那天晚上我自以為做噩夢時在那個被荒廢的小院子裏看到的那張恐怖的臉,那張像鬼一樣令人驚懼的臉!
我在極度驚慌中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但這似乎沒有用,我被傷害了!我被那個像鬼一樣的男人深深地傷害了。
我渾身疼痛地躺在了地板上,臉上在他猛力地擊打下,已經腫脹得疼痛難忍。但是更大的疼痛卻是在心裏,我被不是我丈夫的男人侵犯了!我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一片片,流出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裙子。
那個禽獸男人終於出去了,我無力地爬在地上痛哭起來。一股奇香又飄了進來,那個女人又回來了。
我極度吃驚地抬頭看着那個正朝我走來的女人,是她!是她指示那個畜牲侵犯了我!就是這個有着鷹一樣眼睛的女人,將我徹底毀滅!
女人看見我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一種極大的滿足感:"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衛權還要怎樣保護你!"
我感到了一種巨大的恐懼,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人,她是個魔鬼!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仍然要讓我繼續受到更大的傷害!
女人出去了,我幾乎要崩潰了,我不知道繼續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於是我在房間裏四處尋找可以讓我早日解脫的工具,但遺憾的是,這個房間裏,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我離開這個恐怖地方的東西。
於是,我又想到了一個讓我早日解脫的方法,我開始絕食!自被人強暴之後的那天開始,我就粒米不進,想早些上路。
但是,這個計劃卻被王媽破壞了,她見我連續兩天都不動飯菜之後,立刻和那個男僕一起,強迫着為我灌下濃濃的米湯,居然將我的生命延續下來了。
我嘗試着咬自己的舌頭,但是一觸碰到舌尖,那種巨大的疼痛感讓我放棄了這樣的方式。於是,我又想到了將被單掛在房梁之上,上吊自盡。但是在最後我費勁力氣將被單掛在上面之後,我忽然想到了我的父親母親,我的淚如雨下,心中充滿了對他們的牽挂。
不行!我告訴自己,我不能這樣簡單地離開這個世界,我要活下去,為了我的父母親,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與那個女人僵持到最後!
就這樣,我重新有了求生的**之後,我又開始過着囚犯一樣的生活。
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了,只記得我的頭髮和指甲已經長得很長很長,頭髮已經可以拖在地上,而指甲,變成了彎彎曲曲的形狀。外面的天氣也已經變成了深冬,茂密的樹林也變成了枯黃色。我依然每天獃獃地在窗前端坐着。我已經很久不敢看鏡子了,我知道,我一定會被鏡子裏出現的女人嚇壞的。"
方健聽到這裏,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深深的痛楚。
"王媽依然每天帶着那個鐵塔似的男僕出入我的房間,當她有一天發現我根本已經沒有了任何逃跑的想法之後,那個男僕也消失了,就只有她一人每天為我送來可以維持我生命的飯菜。
忽然有一天,王媽一大早打開鐵鎖,進入我的房間之後,用一種驚詫的目光注視我片刻之後,神情慌亂地跑了出去。我感到萬分的奇怪,她看到我為何如此緊張,甚至眼神中還帶有一種恐懼感。
我怪笑了幾聲,將案幾下面已經被灰塵鋪滿的那個方奩拿了出來。我有些膽怯,但還是將鏡子打開了。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高聲尖叫起來,那鏡子裏面,出現了一個怪物!
那個怪物,滿臉深深的皺紋,枯黃的臉上毫無任何血色,兩隻眼睛陷入眼窩中,彷彿是個幾百歲的老妖精!但最可怕的是,這個怪物的眉毛、頭髮,全部都變成了白色!
我看着鏡子裏出現的這個怪物,想起了剛才王媽的舉動,忽然想到了一個可以逃離這個地獄的辦法!裝瘋!
對!我可以裝瘋,讓王媽放鬆警惕!
於是我開始高聲驚叫,我知道,我的叫聲一定可以讓住在旁邊院子裏的人聽到。
然後,我故意翻出出嫁時穿的那套衣服,端坐在鏡子面前,用母親為我準備的各種裝飾物將我那滿頭的白髮好好地打扮起來,然後,我開始在房間裏唱歌!
王媽似乎帶着某個人來了,躲在窗戶後面注視着我,我開始滿面笑容地唱我們家族特有的地方戲,那忽高忽低的聲音和我的舉動一定讓窗戶外面的那個人驚詫不已。
果然,我聽到了王媽和那個人的低聲談話。
"她還真能熬!到今天才瘋!"我聽出來了,是那個女人!
"殿下!現在怎麼辦?"王媽的聲音。
我愣了一愣,王媽叫她什麼?殿下?
"觀察幾天,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瘋了!"女人說完便離開了。
我有些高興,她們至少開始相信我失常了,於是我每天更加賣力地在房間裏弄出古里古怪的聲音,好讓她們相信。
衛權也來看過我一次,他看到我的樣子,一下子忍不住哭了起來,但馬上便被男僕神情緊張地拉了出去,看樣子,他們很有些忌憚那個女人。
又過了好些天,王媽似乎還是非常緊張我,絲毫也沒有放鬆警惕,我不得不繼續裝瘋賣傻。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熟,因外白天太過賣力地表演,到了晚上,天色一黑,我就很快地入睡了。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陣哭泣聲驚醒。我猛地睜開眼睛,房間裏有個人!
那個人正站在窗戶旁,一動也不動,但是卻發出一陣陣哀怨的哭泣聲,那是個女人!從她的聲音判斷,她不是我在這裏見到過的任何一個女人,她是誰?
我驚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那個女人仍是靜靜地站在窗戶旁,窗外的天色透進來,她的身影形成了一道剪影,彷彿如皮影戲上的一個角色。
她仍然斷斷續續地在哭泣,我結結巴巴地開口了:"你......你是誰?"
她沒有回答我。
我跳下床,沿着牆邊慢慢朝門邊摸去。她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仍然站在原地低聲哭泣。
我想,如果她是從房門進來的,那麼此刻的房門一定是沒有上鎖,因為我沒有聽到門外有別的什麼人的動靜。
我壓抑着巨大的恐懼感,腳步慢慢地靠近了門邊。忽然,我猛地撲到門邊,一把拉開房門。但是,房門卻被外面的一股力量拉住了,一陣鐵鎖的聲響在房門外響了起來,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裏尤為清晰。
我嚇得幾乎要暈了過去,窗戶邊的那個女人是怎麼進來的?如果她不是從房門進來的,那麼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全身一下就軟了,似乎已經動彈不了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忽然,窗戶邊的那個女人移動了一下,跟着慢慢地朝我跌坐的地方移來。她的動作非常奇怪,不像普通人那樣一步步地走過來,我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感覺到她似乎是平平地移動過來的。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字來形容她的動作-"飄",她是飄着過來的。
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渾身發軟,連聲音都叫不出來了,只見她在黑暗中伸出了一隻手,用力地捏在我的手臂上,我只感覺到一陣熱血衝上腦門,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暈了過去......
我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我忽然感到了一種難得的親切感,大叫起來:"王媽!王媽!我看見了鬼!我昨晚看見鬼了!"
王媽忽然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了看我,但立刻又變得冰冷起來,搖了搖頭,站到了一邊。
她身後,出現了一個身影,滿身白衣散發著奇異的香氣,一頭又濃又厚的長發直到腳踝。一張又瘦又黃的臉出現在了長發的中間,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用一種極惡毒的眼神瞪着我。那個女人!那個衛權的太太!我終於看到了這個魔鬼一樣的女人!
"你果然在裝瘋!"她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臉上隨着她的話語不斷扭動着,呈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瘋狂。
我愣住了,昨晚的那一幕是這個女人弄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試探我!我驚慌起來,不知道這個女人要怎樣來對付我?
"你是誰?你到底要怎樣?"我忽然向她沖了過去,這些天來壓抑在心中的憤怒終於爆發了,我發瘋似的撕扯着眼前這個極度不正常的女人。
她被嚇壞了,驚呼起來,門外衝進來兩個高大的男僕,奮力將我從她身邊拉扯開來,她驚恐地退了出去。
"我要殺了你!"我對門外大叫道,那種神情讓王媽都望而卻步,連忙跑了出去。
"啊!啊!"我放聲大叫起來,門外已經沒有人了,我的大叫聲轉變成了哭泣,我釋放着這段時間裏所遭受的所有的恐怖遭遇。
忽然,窗戶旁的案几上"咔嚓"地響了一聲,我滿臉淚水抬起頭來,看到了案几上父親給我的那個方奩。
我顫顫巍巍地摸着鏡面上那已經斑駁的銅斑,望着鏡子裏那個滿頭白髮,女鬼一樣的面孔,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父親最後一晚對我說了一句我無法理解的話:"小雪!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你在遇見什麼不測之時,一定要打開這面鏡子,這面鏡子會讓你得到解脫!"
我不知道父親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此刻便是我需要解脫的時候,我已經無法再這間地獄般的房間裏呆下去了。我開始尋找這面銅鏡上任何有可能的開關。但似乎這與普通的鏡子沒有什麼區別。我在搗騰了大半夜之後,有點想放棄了。
窗外靜靜地,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一絲柔和的月光穿過那個被我撕裂的窗口透了進來,灑在了鏡面上,鏡面上反射出一絲光亮,投射在對面的牆壁上。
一行血紅的文字忽然出現在對面的牆壁上,那行文字歪歪扭扭,看上去非常古怪,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懂,但是我卻看懂了,那是我們家族特有的文字,只有我們這個秘密的家族才能讀懂這行文字,這行文字,是我們這個秘密家族幾千年來用來懲罰那些惡人的咒語!
我忽然笑了起來,因為我們家族有個傳說,傳說中,凡是作惡的人,在我們家族特有的詛咒之下,一定會得到相應的懲罰的。這個詛咒,藏在家族中的一個極為秘密的地方,幾千年來一直有人想尋找到這個地方,但是,除了家族的傳人,誰也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這個咒語藏在了這面普通的鏡子中!
那行文字的意思我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讀懂,原來是:"用鮮血讓罪人墜入地獄!"
方健忽然之間喘不過氣來,他們之前一直研究的那行文字,居然是一道咒語!
女人的聲音平和緩慢,像是在述說一個故事:"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做,"用鮮血讓罪人墜入地獄"這句話讓我很費解,用誰的鮮血?罪人的,還是我自己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案几上的鏡面忽然輕微地響了一聲,我一看,原來鏡面不知怎麼回事,居然裂開了一道裂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鏡面會突然裂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鏡面又裂開了兩道裂縫,"咔嚓"一聲,一塊從裂縫中破碎的鏡片跌落在案几上,鏡面也立刻恢復了平靜,停止了開裂。
那片鏡片靜靜地躺在方奩的旁邊,上寬下尖,中間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宛若一把冰冷的匕首。
我望着那片匕首一樣鋒利的鏡片,難道家族的詛咒需要我們家族人的鮮血來做引子?我不由自主地拿起那片匕首一樣的鏡片,手心被鋒利的邊緣劃破了,几絲鮮血從手心裏涌了出來,浸濕了鏡片。但奇怪的是,我絲毫也沒有感到任何的疼痛,那些染在鏡片上的鮮血居然漸漸地被鏡片吸收,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望着鏡片上反映出來的一張面孔,那是我,我的面容忽然變得飽滿起來,白髮也漸漸轉黑,不一會兒,鏡片中出現了那個十七歲時健康美麗的容顏。
我大喜之下,用手中的鏡片慢慢割開了手腕,那隻蝴蝶手鐲也被鮮血染紅,但更多的鮮血被那匕首似的鏡片吸了進去,我沒有了任何的痛苦,望着不斷湧出的鮮血,漸漸地,我的身體變得很輕,像是身上長出了翅膀,飛了起來,穿過房頂,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一陣釋然,忽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暢快,我居高臨下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腳下的這一大片,是一群輝煌的建築物,周圍佈滿了茂盛的樹林。
忽然,我的腳下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王媽,她的樣子急匆匆地,奔向這群建築物的最中間的那幢屋子。
我飛了下去,尾隨着她來到了屋子的二樓上的一間房間裏,聽到王媽張皇失措地叫道:"不好了!殿下!那個姬雪自盡身亡了!"
姬雪,怎麼這麼耳熟,但我馬上想起來了,那是我出嫁前的名字!我自盡了嗎?我沒有啊,我正好好的飄着啊!但我忽然意識到我已經自由了,我可以四處飛翔了,我根本不在乎是否已經死亡了,我喜歡現在的狀態!
果然,那個白衣女人鷹一樣的眼睛裏閃爍出一絲驚異的光芒,她迅速跟着王媽跑到了我之前被囚禁的屋子裏。我也跟着去了,我看到地板上留了一地的鮮血,一個身體一動不動地躺在那灘鮮血之中,身上的衣服被流了滿地的鮮血染得變成了血紅色,頭上的一頭白髮也變成了紅色,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聽到了那個白衣女人的驚叫聲,她似乎有些懊惱:"怎麼就死了?我還沒有完呢!"
我靜靜地看着腳下那副身體,那就是我,我在她們眼裏,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但實際上,我被我們家族的那面鏡子變成了現在的這個狀態,所以我並不覺得那就是我!
我看了看案几上的那面鏡子,居然完好無損,只是上面沾滿了我的鮮血,難道那個咒語就是要我變成這樣的一個樣子嗎?
我聽見王媽戰戰兢兢地問:"殿下!我要怎麼處理她......"
女人冷冷道:"哼!便宜她了!去把衛權找來!我得讓他去找第四任太太了!"
我大驚,這是什麼意思?我決定用我這具誰也看不見的身體,弄清楚這發生的一切!
衛權匆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我尾隨着他飄進了那個女人的房間。
"姬雪死了?"衛權的神態既驚又怒,厲聲喝道。
女人鷹一樣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冷冷回答:"是啊!怎麼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那樣折磨她們?"衛權的眼睛裏閃爍出一絲晶瑩的淚光。
她們?難道還有別人嗎?
女人惡狠狠地望着衛權道:"這還不夠呢!你還得去娶第四個太太!我覺得對你的懲罰還不夠!"
"如果你覺得我對不起你,那麼你讓皇上賜我死罪好了,為何要對那些無辜的女孩下如此毒手?"
"哈哈哈......這些女孩都是因你而死去的,我就是要讓你的良心受煎熬,誰讓你當初不願意娶我,而娶了那個賤貨的!"
"不許你這樣說她,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妻子!"衛權憤怒地吼道。
"什麼?你膽敢稱她是你妻子?還說她是你最愛的人?你......你......"女人顯然不相信衛權嘴裏吐出的話,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樣?我怎樣?要不是你這個目中無人,卑鄙無恥的女人在先皇面前搬弄是非,我怎會娶你?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衛權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起來。
"大膽!"女人被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衛權的鼻子,哆哆嗦嗦道:"小心你的腦袋!"
"哈哈哈!我衛權對於生死已經不在乎了,你要怎樣處置我,隨便你!"衛權閉上眼睛。
女人忽然放下手臂,冷笑起來:"好啊!你的小命不要了,但是你家族那幾百口人的性命也可以不要了嗎?你忘記了你老父親是怎麼跪在地上求父皇的情形了?"
睜開眼睛,衛權臉色變得刷白,胸口在不斷地起伏。
衛權忽然捂住面孔,哭泣起來:"你已經嫁給我了,為何還要如此啊!那些女孩都是無辜的啊!"
"我嫁給你不過是要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為我還稀罕你那個正室的位置嗎?自從你將那個賤人先娶回家之後,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你生活在地獄之中!"女人的臉上露出惡獸一樣的猙獰。
"那麼!你殺了我吧!不要再折磨那些無辜的女孩了!"衛權滿臉淚水地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那個女人。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這樣輕易地死掉的!我要讓你生活在地獄中!"郡主鷹一樣的眼神中透出野獸一樣的可怕。
"那麼!就讓我先送你去地獄吧!"衛權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你根本不敢動手,如果你是個男人的話,已經早就和我鬧翻了,還等得到今天?你難道沒有想過,你若殺了我,你的家族就會被誅九族?你如此做法,會牽連你家族至少上千人的性命!"女人冷冷道。
衛權的額頭上流出一絲冷汗,握匕首的手忽然抖了起來,嘴唇變得煞白,不斷顫抖起來,接着,他的手一松,"噹啷"一聲,匕首掉落在地上。衛權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懦夫!"女人冷笑道。
我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忽然衝到他們面前,撿起了地上的那把匕首,朝那個有着鷹一樣眼睛的女人走去。
女人抬起頭來,表情變得十分不可思議,臉上幾乎變形了,忽然大叫起來:"鬼啊!"
衛權抬起頭來,向女人和我的方向望過來,他的神情十分古怪,眼神直接穿過我的身體,望着女人不解道:"怎麼了?什麼鬼?"
我忽然有種感覺,只有眼前的這個女人看得見我,其他的人根本無法見到我。
女人的臉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渾身開始發抖,哆哆嗦嗦地往後退去,邊退邊對我說道:"你不要過來!不要!"
衛權仍是十分不解,四處張望,焦急起來:"你在和誰說話?你怎麼了?"
我忽然明白了鏡子背後出現的那行咒語的意思了,這個罪人終於可以得到懲罰了,這一切,都是我用鮮血的代價換來的。
衛權忽然看到的被我握在手中的匕首,表情也變得驚恐起來,大叫道:"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很明顯,他看不到我的身體,他只看到一隻匕首在空中飛舞的詭異情形。
女人忽然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大叫起來:"啊!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神情已經接近極度瘋狂了。
我看到她的樣子,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她此刻似乎已經得到了懲罰了,她的樣子,比死亡更可怕!
我在心中嘆一口氣,站在原地,看着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雙手在不住地晃動,似乎想阻擋住我的傷害。
忽然,她看見被我丟棄在地上的匕首,猛地一下子沖了過去,一把撿起地上的匕首,瘋也似地朝我站立的方向沖了過來。
我看着她手中那把匕首和她的身體一起穿過我的身體,撲到了我的身後,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聲音。
我一轉身,衛權的痛苦表情出現在我眼勤,那把匕首已經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腹中,只露出匕首的柄端。
衛權指着驚慌不已的女人,口中忽然噴出一股鮮紅的血液,跪倒在地,聲音斷斷續續地道:"你終於......終於......如願了!"說完身子一軟,倒在了血泊之中。
女人極度驚恐的哭叫起來,那種凄厲的慘叫聲我永遠也忘不了。
"你不要這樣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啊!我所做的一起,都是為了讓你多看我一眼啊!啊!......"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古怪起來。
我忙過去,發現女人在極度的悲傷和驚恐之中,抽出衛權腹中的那柄匕首,迅速往自己的頸部抹去,一股鮮血從她頸部的那道口子噴涌而出,頓時將整間房間的地板染紅了。
女人那雙鷹一樣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直到身體倒下還沒有閉上,我彷彿聽見了她在說:"我要讓你下地獄!"
我忽然感到一陣寒冷,身體不由自主地飄了起來,漸漸地穿過房頂,飛到了整個建築物的上空,慢慢的,這座建築群變得很小很小,轉眼,整個黑鎮也變得很小很小,再接下去,我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頓時,我失去了知覺,彷彿沉浸在了睡夢中......"女人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方健此刻的心情,像是在聽一段離奇的鬼怪故事,只不過與眾不同的是,這個鬼怪故事的主角,居然就是鬼本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將方健包圍,他有點窒息,甚至想吐。
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現在覺得我說的這一切非常的難以理解!但是這的確是真的!我覺得我似乎睡了過去,睡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我被什麼喚醒了!
那是一聲巨響,"砰"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破碎了,我驚醒過來,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濃濃的血紅色,像是鮮血。
我從那片鮮血中看到了一張女人的臉,一張破碎的女人的臉,那張臉已經被鮮血染紅,額頭上破裂開來。她穿着一套紅色的衣裙,式樣看上去很像我的那套嫁衣。
她緊閉着雙眼,倒了下去,倒在了我的腳前。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蘇醒過來的,一醒過來,便看到了這個女人死在了我面前。
我很吃驚,不由向後退去,身體忽然被什麼東西穿破了,另一個人體從我後退的身體裏穿了過來,那是一個男人,他跑到剛才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身邊,大聲喊道:"流芳!流芳!"
原來這個女人的名字叫流芳!旁邊又跑來了一群人,有男有女,都驚聲尖叫道,不知所措,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怪怪的,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這裏居然是我最初住過的那間囚室!我很驚訝,這裏的裝飾似乎都變了,變得有些奇怪,有些東西我從來也沒有見過。
忽然,我的眼光停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那裏有個很年輕的女人正在牆角邊瑟瑟發抖。我一看見她,立刻想起了那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和她一樣,這個年輕女人有着一雙鷹一樣的眼睛!
這個有着鷹一樣眼睛的女人似乎從我這邊看了過來,我甚至有些吃驚,難道她看得見我?
但是,這個鷹一樣眼睛的女人地目光穿過了我的身體,停留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我眼看到他,幾乎窒息了,他的臉部雖然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他的那種神態和舉動,與當年傷害我的那個鬼一樣的男人一模一樣!他就是那個強暴過我的醜陋男人!
"陳燦雨!"鷹眼女人如此稱呼他。
我記住了這個當年做下惡事的這個陳燦雨,我想,他最終一定會墜入地獄的!
果然有一天,這個陳燦雨被那個鷹眼女人騙到了一個地下室里,將他丟棄在了那間封閉而令人絕望的密室里。我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倆的醜陋行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便將那個鷹眼女人嚇壞了。她將陳燦雨關在了地下室里,還在外面將門口封了起來。
整個地下室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之中,我慢慢從角落裏出來,朝這個當年強暴我的禽獸走去。
他顯然是被我嚇壞了,放聲大叫起來,我用一種非常緩慢的語調告訴他他當年做下的惡事,但是他似乎並不知道這些,他幾乎瘋狂地奮力掙扎,似乎覺得我想傷害他。
其實我根本不想傷害他,畢竟他已經不是當年傷害我的那個人的記憶了,我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看着他。他似乎沉陷在極大的恐懼中,沒有過多久,他居然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自盡身亡了。
我重重地嘆一口氣,離開了地下室,這個惡人終於已經在地獄裏受苦了。
我出去的時候,發現所有的人,包括那個鷹眼女人,都消失了,我遊盪在整個庄園裏,發現這個莊園的名字叫做"麒麟閣"。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這個"麒麟閣"里出去!
直到有一天,一個小女孩被一對夫妻帶着來到了"麒麟閣",並在我的房間裏拜祭了那個名叫"流芳"的女人!
我聽出來了,這個小女孩就是那個"流芳"的親生女兒。她那個時候才七歲,似乎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聽着帶她來的那對夫妻的述說。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小女孩好像在房間裏看見了我,因為她在對着我微笑。我感到一陣溫暖,手不知不覺地伸了過去,融入了她的身體裏,那種感覺非常奇怪,似乎我變成了一絲輕柔的微風,進入了她的體內......
很奇怪,我的身體居然隨着小女孩,離開了那座"麒麟閣",來到了現在這個世界。
我一直寄居在這個小女孩身體裏,與她一起念書、成長,於是,我得到了現在這個時代的各種各樣的知識。隨着女孩的一天天長大,忽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可以在女孩神智不清的時候,成為獨立的自我,我可以借用這個女孩的身體,在這個世界裏如常人一樣行動。"女人說到這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方健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瞪大眼睛望着電視機中的那個黑影,又看了看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寧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於是,我利用這個女孩,做了很多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我覺得非常抱歉!
我在黑鎮的老宅里找到了我們姬家的那個方奩和蝴蝶手鐲,並將它們帶了回來,這個女孩卻不知道那個方奩是從何而來的,不知為什麼,她自己想出了一個令人驚奇的謊言。
但是,這個謊言只有一個人知道是假話,那就是她的同學蘇雲,那個苦命的女人!蘇雲一直被一個男人欺騙着,不但欺騙她的身體,還欺騙着她的感情,直到她得知自己患上了絕症,最後選擇了主動離開這個世界。
現在,你應該明白一切了吧!我就是你!寧夏!"
電視機里那個女人的話猶如一枚炸彈,炸的方健體無完膚,難以置信!
"後來,我幫助的另一個苦命的女人又意外身亡了。她是你的嫂嫂簡娜,我在無意間接到了她從上海一家精神病院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中將我誤認為是你,她的聲音很無助,在電話里痛哭流涕懺悔說由於她的自私而導致了你養父母的意外!我在電話中被她打動了,我決定幫助她擺脫此時的困境。於是,我飛到了上海,找到那家精神病院,與院長交談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院長終於答應讓簡娜回家。
我在臨行前為了讓她重新振作起來,送了她一個香囊以示鼓勵。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簡娜在後來被你哥哥重新關進精神病院之後,正是為了去撿那個香囊,發生了意外!"女人的哭泣聲幽幽地傳了出來。
方健的嘴巴已經張得可以吞下一隻雞蛋,他對電視機里這個女人的說法的感受,簡直比聽見天方夜譚更加離奇,難以置信!
"我覺得非常抱歉!我利用了你的身體!但是我必須要送那些傷害過我的惡人去地獄!
於是,我開始四處尋找那個鷹眼一樣的女人!她似乎也在尋找你,並且想一再傷害你!但是奇怪的是,我居然不能對她作出任何傷害她生命的舉動,我感到非常不解,我只能讓她的身上印上了我的一個記號,那便是我的蝴蝶手鐲的形狀,但是令人發齒的是,她居然把自己手腕上的那塊皮給割了下來。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人還是鬼!
而且這個鷹眼女人還做出了許多想傷害你的事情。她雇傭了一個在她會所里的小夥子,讓他開車撞死你,但是卻無意間將你的那個同學撞死,這令你非常歉疚,但是請你不要自責,這與你無關!罪魁禍首是那個鷹眼女人林倩!
再後來那個貪心的教授想將那個方奩納為己有,我不得不將這個貪心之極的老頭帶到黑鎮的"麒麟閣"中,向他述說了我生前發生的事情。我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他,那個東西不是他能夠駕馭得了的。結果,教授沒有能夠經得住驚嚇,在幾天後,便自己驚恐而亡了。我想,這也可能是貪心的報應吧!
那個林偉!對了,就是你內心深處愛過的那個林偉,我想告訴你的是,他就是多年前的那個衛權!他的生命,本來就應該由鷹眼女人來結束,那一刀,他是一定要受的。他們在重複多年前的那番景象,這根本也不是你的責任。
而林倩做下了這樣許多的惡事之後,居然想要發瘋似的將你掐死。原因是,她回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我,但是她的記憶忽隱忽現,她一直被多年前的噩夢包圍着,最後,她在下手要傷害你的最後時刻,我出現了!她被我的出現驚呆了,她終於想起了多年前所做過的各種惡事,我想,她看到了幾百年前的情景,同時被自己所做過的一切嚇得不知所措,最後居然驚懼而亡!
我想,這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多年前的再現,惡人終究是要受到懲罰的!當鷹眼女人結束了生命之後,我忽然感到一陣輕鬆,我意識到,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我即將要離開這裏了,我也即將要離開你的身體了,我將不再借用你的身體,因為,我家族的那個詛咒,已經完全應驗了!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使命了,從此之後,我不會出現在你的身邊了!所以,我將發生的這一切記錄先來,你現在看到這個記錄的時候,我已經去了我該去的地方了!希望你將來能夠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想,終有一天,我和你,會在某一個地方見面的!珍重!再會!"
電視機里的那個女人終於說完了這一切,她慢慢地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到鏡頭前,寧夏那張熟悉的面容充滿微笑地出現在了屏幕上。漸漸地,那張笑臉慢慢地減淡,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隨着時間的推移,寧夏那張面容最後居然完全看不見了,像融化在了空氣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電視機里忽然跳出一段雪花點來,影像終於結束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方健大驚,看着一直默不作聲的寧夏。
"我不知道!"寧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想,這段影像應該不是我自己弄出來的吧?"
"難以置信!"方健不斷抓着自己的腦袋,似乎像從那裏得到什麼信息似的。
"我想!明天我得帶着這段影像去一個地方!"寧夏將攝像機收了起來,裝在了盒子裏。
"什麼地方?"
"我五年前呆過的地方!"寧夏看了看方健,露出一絲看不懂的微笑,"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