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秘
第17章探秘
三個小時的路程很快就過去了,車子進入了黑鎮。天色居然意外地晴朗起來,陽光照射在往日陰鬱的黑鎮上,驅趕了黑鎮積聚的陳舊氣息。
車停在了鎮上唯一的小旅店的院子,三人在黑鎮街道旁的一家小吃店裏隨便填飽了肚子,就往寧夏所說的那條石板路步行而去了。
"這些店鋪都是明朝時期的建築,真是難得啊!居然沒有遭到六十年代非常時期的破壞!"方健沿街看着那些被用來經營現代物品的建築物,不斷讚歎道,手中的數碼相機也一直沒有休息,還不時要寧夏和林偉幫他照上兩張。林偉則神色微微沉重,似乎在思考着別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方健說上兩句。
隨着那間冥器鋪的距離越來越近,寧夏心情也越來越緊張,今天見到的情形是否又與上兩次不一樣呢?
"從這裏轉進去!"寧夏喚住朝牌坊方向走去的方健和林偉。
三人從那條僻靜的小巷轉了進去,頓時,剛才青石板路上的喧囂即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靜得讓人心悸的沉寂。
巷子裏除了寧夏他們三人,一個人也沒有,似乎這條小巷並不是當地人常來的地方。小巷似乎在朝着高處延伸,直到遠處的一座山腳。
又轉了幾個彎,終於在靠近小巷盡頭的地方,寧夏在一處小小的屋檐下停住了腳步。這處地方已經遠離了黑鎮,四周是一片沒有人耕種的荒地,荒地邊緣則圍了一大片密密的樹林。
方健和林偉打量着寧夏帶他們過來的地方,一陣古怪的感覺頓時湧上二人心頭。
眼前的這間房子,已經殘敗破損不堪,厚厚的灰塵幾乎可以把腳背,把那根本已經不能稱之為門的地方封得嚴絲的縫隙,看到裏面同樣殘敗不堪的陳舊景象。
此時此地的情形,比古潭會所後山的那座古屋更為古老,更為令人戰慄。一股寒意不自覺地從屋內漫延而出。
"寧夏!你的方奩是在這裏買的?"方健不可思議地看着屋內的情形。
寧夏看了看茫然的他,很肯定地點點頭。
"你沒有記錯?"林偉皺了皺眉。
"我沒有記錯,真的是在這裏買的!"
林偉和方健對望了一下,眼光中交換了一下各自流露出的想法,又看着滿臉茫然的寧夏。
"進去看看!"林偉從旁邊找來一根木條,挑開圍繞在,一陣黑灰撲面而來。方健也找來一隻破損的掃把,跟着林偉,進到屋子內了。
寧夏最後走了進去,裏面的佈置依然是她第一次來時的情形,三個貨架上都堆積着還沒有賣出去的各種顏色已經黯淡的紙制冥器,連地上擺放的棺材也在原處,只不過上面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黑灰,棺槨的連接在了正對面牆壁下的供桌腳上。
從後門透出來的一絲陽光斜斜地照了進來,成千上萬的灰塵無處遁形,在光亮中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屋子裏頓時一股詭異的氣氛四處散開。林偉的破壞,只站在屋中看着寧夏的舉動。
寧夏此時忽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她逕自走到被一把大鐵鎖鎖住的後門,不,用力地搖了搖,搖起一陣飛騰而上的灰塵,鐵鎖頓時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寧夏!你要幹什麼?"方健忙上前阻止她。用力甩開他,寧夏大聲道:"後面有條路!"
"你等等!"林偉上前來,用手中那根斷木用力撬動着門上的鐵鎖。
"過來幫忙!"林偉似乎有些吃力,對方健道。
"好!"方健和林偉用手中的工具用力撬動着那把黝黑的不知過了多少年的大鐵鎖。
"看來是銹死了!"方健搖搖頭,停了下來。
"你們讓開!"林偉忽然撥開寧夏和方健,用力朝木門上踹去。
木門發出一陣撕裂聲,門板裂開了一些。
"我也來!"方健又是一腳,"咔嚓"一聲,木門的邊緣斷裂開來,搖搖欲墜。
"再來!"林偉喊道,與方健同時用力踹去。
"快讓開!"林偉一把拉過寧夏,破損的門板朝裏面倒了下去,一聲巨大的響聲頓時響起,地面上那厚得如棉絮一樣的灰層鋪天蓋地地把三人淹沒。
頓時,從破損的門板處透出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屋子,三人急忙逃出那漫天飛舞的灰塵的包圍,來到了後門外。
後門是條長長的通道,通道兩邊是高高的土紅色圍牆,圍牆旁邊,則是那片密密的樹林,高大的樹木幾乎把這條長長的通道淹沒,無數延伸過來的樹枝為這長長的圍牆搭起了一個天然的屋頂。難怪從外面根本看不見這條圍牆。視線的正前方,依然是高高的圍牆,似乎是條死路。
"咳咳咳......"方健和林偉不住地用力咳出剛才吸進的無數陳灰,寧夏卻一言不發地朝前方走去。
林偉跟了上去,方健忙追了上去:"這不是條死路嗎?"
在寧夏執着地帶領下,來到裏面凹進去的一小塊圍牆間,一扇隱秘的暗紅色斑駁的木門出現在圍牆右邊,在前面是看不見的。
完好無損的兩扇木門中央透出一絲縫隙,寧夏用力一推,門被打開了,裏面出現了一個被荒廢了的園子。
園子裏一切都如同前面巷口的屋子一樣,殘敗不堪,滿園長滿了高高的荒草,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樣,透出一股濃濃的荒涼來。整個園子大約有兩百多平方,四周是白牆灰瓦的江南園林典型的圍牆。
荒草中四處散落着一些雕像的殘片,方健彎下腰看了看:"是石膏像!"
"寧夏!你怎麼知道這裏有玄機?"方健心中極為疑惑地看着寧夏,林偉同樣對寧夏的反常舉動感到不可思議,皺眉不解地望着她。
"不知道!我覺得我以前來過這裏!"寧夏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她來到此處。
方健和林偉又對望了一下,沒有說話。
"那邊有條路!"寧夏忽然指了指南面的一面牆,果然,一個圓形的門洞在一人高的荒草中露出一角。
三人越過肆虐瘋長的荒草,來到那處圓形門洞前,那是扇月亮門,中國園林中最常見的裝飾門。
月亮門的後面,是另外一處園子,看面積,比裏面的那個要大得多,而且中間居然還有一處水潭,水潭的旁邊,林立着一叢小巧精緻的假山,水潭過去,是條長長蜿蜒的廊道,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幾幢廂房。每幢廂房幾乎都是二至三層的樓房,佔地面積極大,放眼望去,幾乎所有的園子裏包含的建築已經遍佈了半座山。沿着半山,一條隱蔽在密林間的灰白色圍牆隱隱約約地露了出來。這是隱秘在密林間的一座古代莊園。
"看!這裏的建築也是三層!"
林偉詫異萬分:"奇怪!怎麼看上去和我們祖屋有些相似啊!"
"哇!這是個典型的皇家園林啊!什麼人在這個地方建造了如此規模的住宅啊!這種規模,只有皇親貴族才能擁有的啊!"方健對眼前的景象大為驚詫,"從來也沒聽說過本地有個這樣的園林啊!"
"到正門看看去!"林偉也大感好奇,建議道,與方健朝正門的方向走去。寧夏慢慢地跟在他們身後,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怎麼這麼奇怪,會有如此古怪的感覺?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來,從正大門的角度望向身後的園子,那水潭,那假山,和後面那凸起的三樓的屋檐,與她之前曾看到過的景象相差無幾,那正是流芳在十年前拍攝的照片背景!難道這裏是-
"衛府!"大門處傳來方健的叫喊。
果然,這裏就是衛家大院!是流芳等人在十年前拍攝中提到的那個詭異之極的"麒麟閣"!
方健匆匆地跑了過來,對寧夏道:"我知道了!這裏是-"
"麒麟閣!"寧夏接過了他的話。
"你真是有點......"方健驚異地看着寧夏,沒有把話說完。
"有點古怪!是嗎?"寧夏望向他,眼中閃出一道奇怪的光芒。
方健正欲說著什麼,林偉走了過來,建議道:"我們到房子裏面看看吧!"三人便朝最近的一座樓房走去。
當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朱紅大門的門檻之中時,滿目荒涼的園子中,荒草叢中,一道被西下的陽光照射的人影,斜斜地出現在地上。
"這裏是這戶人家的客廳!"方健看了看空曠的大堂,對寧夏和林偉介紹道,然後又指了指廳堂兩邊的通道,"後面還有一間客廳!"
這座房子總共三層,圍成了最大的一個院落,共有兩進,所有房間加起來,可能已經超過了三十間。
"後面是個佛堂!"林偉看了看後面廳堂里四處散落的香灰道。一股奇異的香味仍圍繞在這間廳堂里,多年不散。推開了廳堂左邊的一道門,門后出現了一條廊道,通往另外一座房屋,廊道兩旁,是大大小小的花壇,此刻也被瘋狂肆虐的荒草填滿了。慢慢順着廊道朝前面那座屋子走去,廊道頂上畫著各種各樣神仙圖,多年失修,此刻也已經斑駁不堪,透出一股落寞和凄涼。推開廊道盡頭的一道房門,裏面是座小小的院落,只有兩層樓,面積也較小,院子天井中滿目瘡痍,凌亂破碎,許多已經看不出原色的什物四處散落,一片狼藉。
天井裏靜悄悄的,只有不時吹過的風聲呼呼而過。
一種奇異古怪的感覺頓時填滿了寧夏整個心房,她不由自主地朝二樓的樓梯口走了上去。
穿過黑暗的樓道,寧夏沿走廊,來到了二樓北面正中間的房門前,推開了房門......
方健此刻正用數碼相機貪婪地拍攝着大廳里建築的各種部件,忽然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聽到了么?"方健轉過身來,問林偉。
可身後空蕩蕩的,整個大廳只有方健獨自一人,寧夏和林偉都不見了!
"不好!寧夏!"方健及時反應過來,朝廳堂左邊聲音的來源處跑去。
同一時刻,在屋外花圃中的林偉也聽到了寧夏那聲凄厲的慘叫聲,朝着正廳左邊的房屋奮力跑去。穿過長長的廊道,跑進那間較小的院落,看到樓梯口一行清晰的腳印,忙朝二樓跑去,來到二樓,看見正中央的房門打開着。方健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沖了進去......
林偉穿過亂七八糟的廳堂,沿着一行腳印,衝進了一樓的一間廂房內。
"寧夏!寧夏!"林偉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寧夏,忙一把將她扶了起來,用力掐人中。
寧夏暈暈乎乎地睜開眼睛,望着眼前滿臉焦急的林偉清醒過來,滿臉恐慌地對林偉大叫道:"我看見她了!我看見她了!"
"別怕!別怕!你看見誰了!"林偉忙抱住她,神色凝重地安慰道。
"那個女人!那個紅衣女人!"寧夏驚懼地望向身後,"她就在我旁邊!"
林偉看了看空曠的屋子,又看了看寧夏:"你是不是看錯了!"
"沒有!絕對沒有!"寧夏掙脫林偉,站起身來,又四處看了看房間,忽然驚懼地對林偉叫了起來:"她就站在後面的窗戶旁邊!"說完,眼神極為混亂地望着林偉,透出一股巨大的恐懼。
忽然,一聲慘叫又傳了過來,林偉和寧夏同時聽到了那聲音:"方健!"
方健的那聲慘叫聲從屋子後方傳來。林偉拉着寧夏穿過正堂,來到後院的天井中,指着樓道口說:"上去看看!"
林偉眉頭緊蹙,走到二樓正中央的房間前,對寧夏道:"你先呆在這裏!我去看看!"說完,從地上抄起一隻斷裂的椅子腿,朝房間走去。
林偉亦步亦趨地走到房門前,舉起椅子腿,猛地衝進房間。
"你看!"房間門口的方健一見林偉,像是遇見救星一樣,哆哆嗦嗦地指着房間裏的一樣東西,面色慘白道,聲音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林偉一看,失聲驚呼起來。寧夏在一旁聽見了二人的聲音,從走廊走了進來,邊走邊驚懼道:"看見什麼了!是不是......"
林偉已經來不及阻攔寧夏,寧夏的目光從房門中望了過去,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那房間中,房樑上,懸挂着一樣東西,正隨着對面窗戶中吹來的風搖晃着。那是一個人,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人體,被懸挂在房梁之上,渾身的衣服幾乎已經碎成一條條布條,身上的膚色也呈現出一種可怕的深紫色,被一根粗繩勒住的頸部上面,堆積着一的頭顱。也只能用堆積來形容了,因為那頭部已經腫脹得如同一個氣球一樣,根本看不清原來的面目了。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充斥着整個房間。
林偉一把扶住全身發軟的寧夏,忙對方健吩咐道:"你還不快打電話報警!"
"報警!"方健醒悟過來,用帶有哭聲的聲音說道,"對!報警!"他掏出背包中的手機,摁了兩下,又哭喪着臉對林偉說道:"我的手機又壞了!"
"拿我的電話!"林偉小心地扶着雙眼緊閉的寧夏,從腰間掏出手機遞給了方健。
方健哆哆嗦嗦地撥打了"110"幾個數字,口齒不清地終於把事情說清楚,掛斷了電話。
林偉把寧夏扶在走廊上,對他吩咐道:"你去大門那邊等警察吧!我怕他們找不到這裏!"
方健有些猶豫,但又似乎忌憚林偉的嚴厲目光,只有拖着發抖的雙腿下樓,往大門方向走去了。
林偉看了看地上暈倒的寧夏,又看了看房間中的屍體,一陣噁心頓時湧上心頭,趴在走廊的圍欄上乾嘔起來。
忽然,一個詭異的人影出現在林偉的眼角處,他忙抬起頭來,除了地上的寧夏和房間裏的那具屍體,什麼人也沒有!
一陣寒意頓時湧向林偉,他愣了愣,神情凝重地朝人影出現的樓道口走去......
寧夏醒了過來,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躺在二樓的走廊上,方健和林偉都不見了,她沒敢抬頭看房間裏懸挂的屍體,忙跑下樓。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等她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得精光之後,才忍住巨大的恐懼感,跑到院中尋找他們。在天井中央,一眼就看見林偉躺在一樓的走廊上。
"林偉!"寧夏發現林偉頭上有個紅紅的腫塊,顯然已經失去了知覺。她忙用力掐人中,但似乎沒有用,他依然雙眼緊閉。
方健的聲音從側門處傳了過來:"就......就在上面!"兩個身着警服的男子尾隨着方健來到了天井之中。
"你們怎麼了?"方健望見暈倒在地的林偉和已經清醒過來的寧夏,頓感奇怪,兩人怎麼忽然調換過來了。
"你說的那具屍體呢?"方健身後的一名警員皺眉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問道。聽口音,是黑鎮本地人。
"就在二樓的那間屋子裏!"方健心有餘悸地指了指房門大開的房間。兩名警員立刻從樓道口跑上去了。
"他怎麼了?"方健彎下腰看了看林偉,"他頭上怎麼了?"
寧夏則驚恐地四處張望,直覺告訴她,這院子裏還有別的人。
"喂!你!"站在二樓房門口的一名警員忽然朝天井喊了一聲。
"啊!叫我嗎?"方健抬頭。
"你上來一下!"兩名警員望着方健他們,臉上湧現出一種極為古怪的神情來。
方健有些不解,但還是馬上跑上了二樓。
站在房間門口其中的一名警員對方健道:"你剛才報警的時候,是說這裏有具屍體?"
"對啊!就是這間房間啊!"方健覺得他的問話很奇怪。
"你看看!"另一名警員示意道。
方健膽戰心驚地探過頭去,一看房間裏的情形,嘴巴一下大張,眼珠瞪得溜圓,大吃一驚-
房間裏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不對啊!剛才那具屍體呢?"方健大叫着衝進房間,剛才還在房樑上不停搖晃的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此刻居然像是被空氣融化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去隔壁找找!"警員看方健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向另外一名警員建議道。
兩名警員開始在整座屋子裏搜尋,方健則看着那道房梁發獃:"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偉在天井中醒了過來:"噫!我怎麼躺在這裏?"
寧夏聽到了方健和警員的對話,眼睛望向二樓,對醒過來的林偉道:"剛才......剛才那具屍體不見了!"神色極為不安。
兩名警員很快就回到天井中,對從二樓下來的方健道:"你能確定剛才真有具屍體在這裏?"
方健忙解釋道:"對啊!我們三個人都同時看見了,沒有騙你們!"
林偉也站起身來,和寧夏一同點了點頭。
兩名警員對望了一下,神色中交換了某種信息。其中的一名警員皺了皺眉,對他們說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這裏已經被封了十幾年了!"
方健老實回答道:"我們從巷口的冥器鋪後門進來的!"
"哦!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那裏也有通道通往這裏的!"警員似乎有些驚詫,又道:"你們是不是聽說了這黑鎮上的什麼傳說,私自跑進來的?"
"這個嘛......"方健望向寧夏,不好作答。
寧夏有些惱火了:"就算我們一時好奇跑了進來,但剛才的那具屍體是確實存在的,你沒有必要懷疑我們!"
"這個就不好說了!"另一名警員插話了,"這個莊園向來就是沒有人煙的,本地人也有不少你們這些好奇者,有的也說看見了什麼古古怪怪的東西,我們也接到過諸如此類的報案,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什麼也沒有!"他看了看寧夏,流露出一種不信任的眼神。
"但是我們三個人都同時看見了,難道都產生了幻覺?"林偉對警員的態度也很不滿。
"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房間裏什麼也沒有!而且,我們也找過其他的房間,的確如此啊!"警員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寧夏三人一時無話可說,神情尷尬。
"那麼!能不能請你們多找些人手來,把整個莊園都找一下!"林偉建議道。
"人手?我們這個鎮上的派出所,總共才四個人,其中一個要守在所里,另一個則去了市裡開會,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倆了!"警員似乎沒有別的辦法。
另一個警員道:"你們還是先回去吧!在這樣一座被當地人稱為"鬼屋"的地方,自稱看見古怪東西的人實在太多了,一個月至少有五六個看見,來報警的也不少,但我們每次接到報案趕過來,都是如此,什麼也找不到!接到報案,不來也不行!真是沒有辦法!"言語中似乎也有些無奈。
"那麼!我被人打暈總該是真的吧!"林偉指了指頭上的腫塊。
"是嗎!"其中一個警員看了一下他的傷,皺眉道,"是不是你無意中摔倒的?要不要緊,先回鎮上看看吧!"
三人對望了一下,再與這兩個警員說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只好跟着他們從"麒麟閣"的正門出去了。
一輛舊舊的警車停在"麒麟閣"的正門處,警員請寧夏他們上車,並指着正門解釋道:"你們看,這門上的封條至少每個月都要重新貼幾回,有不少膽大的年輕人總是要來探險,我們都成這裏的常客了!"言下之意,他們三人不過是來尋找刺激的無聊之人。
警車沿着一條蜿蜒且顛簸不平的山路穿過一片樹林,從黑鎮的另外一個方向下了山,把他們送到了鎮上的小旅店中。
寧夏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林偉道:"怎麼辦?要不先回市裡?"說著,他摸了摸頭上的腫塊,齜牙咧嘴地。
方健神色極為不安:"我們剛才看見的那具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幻覺?"寧夏看了看遠處山巒上的那座黑色的"麒麟閣",一股極為古怪的感覺仍然縈繞在她心頭。
"我覺得那裏面有人!"寧夏望着被樹木環繞的"麒麟閣"說道。
林偉看了看她,感到奇怪:"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
方健神經兮兮地說道:"我覺得你有時候像個巫婆!樣子怪嚇人的!"
寧夏瞪了他一眼,望向林偉:"我想再去看看!你覺得呢?"
林偉似乎沒有聽見寧夏的話,若有所思,抬起頭來:"什麼?"
"你在想什麼?我是說,我想再進去看看!"寧夏有些奇怪林偉的反應。
"哦!"林偉看了看天色,建議道,"還是先回去吧!天也快黑了,我覺得那裏不安全!要不改天再來!"
"膽小鬼!"方健低聲嘀咕了一句。
看看時間,她覺得也有道理,點點頭:"好吧!我們明天再去!今晚就住這裏了!"
林偉有些意外:"你要住在這裏?可是,我明天還得上班啊!"
"那好!你一個人先回去好了!我陪寧夏住在這裏!"方健立刻接口,眼中閃出一絲得意。
林偉沒有理會他,而是看着寧夏,柔聲道:"要不還是先回市裡!過兩天我再陪你過來!"
寧夏在心中嘆一口氣,輕聲回答道:"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們明天就回去!"
林偉的眼神閃過一絲無奈:"那好!我先回去,你一定要小心!晚上不要關機!我給你打電話!"
"放心!有我在呢!"方健有些說不出來的高興。
林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對寧夏道:"我走了!"寧夏點點頭,目送着林偉上了車,直到白色的轎車駛離了黑鎮。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夕陽終於從山頭落了下去,在小旅館裏開了兩間房間,來到鎮上的大排檔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兩人就回房了。
寧夏洗完澡后,呆坐在床沿旁,看着旁邊的一張床,頓時又想起一個月之前和蘇雲生前最後一晚的情形來。
"我一定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上天來懲罰我了!!"蘇雲那哀怨的神情浮現在眼前。
"蘇雲到底看見了什麼呢?"寧夏不斷地回想着蘇雲那晚的每一句話,想從中找出一些線索來,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黑鎮?還有,蘇雲怎麼知道"麒麟閣"是那兩個醉鬼口中的"鬼屋"呢?難道她去過?
"寧夏!"方健的叫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皺皺眉,起身打開了房門。
方健拿着他那部數碼相機走了進來:"寧夏!白天你幫我拍照的時候,有沒有動過別的按鈕?"
寧夏打開了窗戶,在床邊坐下:"什麼意思?"
"奇怪了,我白天拍的那些照片全被刪掉了!"方健不解地看着手中的相機。
"是不是你自己無意間弄沒了,我可沒刪你的照片啊!"
"不會啊!我自己的相機不可能亂來的啊!會不會是林偉那小子刪的?"方健道。
寧夏有些不快地瞪了瞪他:"你可不要隨便懷疑別人!有證據嗎?"
方健見寧夏有些不高興,訕訕道:"好好!我不說了!只是真的很奇怪,照片會無緣無故地沒了,才買了兩個月的相機!"
"算了,你明天再去拍幾張就行了!"寧夏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蘇雲那天的古怪舉動。
"可是那屋子裏的屍體的照片卻沒有了啊!"方健隨口說了一句,繼而愣住了,他此刻才想起來,白天他一見到那具屍體,立刻拍了下來,只是後來被驚嚇過度,居然忘記了。
"什麼?你拍下了屍體的照片?"寧夏吃驚道。
方健點點頭,想了想,繼而又搖了搖頭,讓寧夏一時糊塗起來:"到底拍了沒有?"
"我肯定拍了,而且不止一張!"方健忽然停住了,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寧夏,讓她一時不自在起來。
"怎麼了?"
"後來!後來你暈倒了!林偉要我報警,我報警之後,就把相機遞給了他!"方健想了起來。
寧夏看他的眼神,忽然意識到什麼,立刻搖頭:"不會!怎麼會是林偉!他為什麼要刪那些照片!"
"可疑!很可疑!"方健邊想邊在房間裏轉悠起來。
"對了!"方健忽然大叫一聲。
"什麼?"寧夏被嚇了一大跳。
"我想起來了,我在拍了幾張屍體的照片之後,發現內存滿了,就倒在了數碼相機的伴侶之中了!"方健欣喜道。
"真的!趕快看看!"寧夏也頓時高興起來,這下可就有證據拿給那些警察看了。
"但,現在沒有電腦啊!"方健又想到了這個問題。吧去!"寧夏不由分說,拉起方健就走。
黑鎮已經進入深夜,青石板上的店鋪幾乎都關門了,只剩下路面上幾盞昏暗的路燈照射着這座古老的小鎮。此時的黑鎮更像是沉睡中的地獄入口,黑暗而讓人戰慄。
寧夏和方健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黑鎮轉了個遍,吧,狹小的街道上只有幾家燒烤攤在營業,其餘的似乎都進入了夢鄉。
"怎麼回吧?"方健極為失望。
"明天回市裡再說吧!"寧夏看了看時間,已經夜裏一點多了,難怪街道上人跡罕至。兩人只好回到旅店中。
"我得先回去打個電話!"方健忽然想起了什麼,匆匆地回房了。
寧夏回到房間,正好聽見手機響了起來。
"寧夏!"電話那邊傳來林偉的聲音。
"你到家了嗎?"
"早就到了,你呢?還沒睡呢?"
"沒有,剛才出去了一下!"寧夏有些疲倦地躺在了床上。
"這麼晚去哪裏了?"林偉有些奇怪。吧去了!"吧?"林偉笑癮發了?"
"不是!是要......"寧夏正欲說出照片的事,但忽然停頓了一下,沒有說出來,"啊!是啊!看看有沒有郵件!但是吧!"
"那好!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你回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去車站接你!"林偉的聲音也透出疲倦。
"好!你也早點休息!"寧夏掛斷了電話,在床上躺下了。
這間房間與一個月前同蘇雲一起住過的房間一樣的朝向,也是窗戶臨街,只是改在了二樓。老闆自蘇雲自殺之後,為了避嫌,就把三樓的那間房間改成了雜物間。剛才開房間的時候,老闆看見寧夏,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些忌諱。
窗外皎潔的月色靜靜撒在房內,像有種催眠的魔力,使寧夏的眼皮也漸漸酸澀,進入了睡夢之中......
第二天一早,寧夏就被方健的敲門聲驚醒了。
"猜猜我找到了什麼?"寧夏一打開房門,方健就滿臉驚喜道。
"什麼?"寧夏看看手錶,才六點多。
"快!你收拾一下,到一樓廳里來!"方健樂滋滋地跑下樓去。
寧夏隨便洗了把臉,背起背包就下樓了。
樓下是小旅店所謂的大堂,只有五六個平米大小,樓道口放置着一張高高的檯子,檯子後面有道木門。
方健正站在木門前等着寧夏:"快!快進來!"
寧夏疑惑地跟着方健進入門后,裏面是個小小的房間,房間裏隨便擺放了一張單人床,床邊有張小茶几,茶几上居然放着一台手提電腦。電腦前坐着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這是老闆的兒子小成,現在放假在家,幫忙看店!"方健道,"我租用下了他的電腦!"
滿臉疲倦的小成對方健道:"你們就在這裏用吧!我先出去了!"
"看不出來老闆對兒子倒挺大方的!"寧夏對房間瀰漫的氣味感到很不舒服,打開了床邊的窗戶,一陣清冷的空氣透了進來。
方健把數碼伴侶接到了手提電腦上,打開了裏面的文件夾。
一張張黑鎮明代建築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方健可真能照,這個文件夾里的照片大約有一百多張。
"看看最後的幾張吧!"寧夏建議道。
方健直接點擊了最後的幾張照片,一張衛家大院的院子慢慢在屏幕上從上往下現了出來。
"這是正堂的!"方健解釋道。
"看最後的幾張!"寧夏有些着急。
"別急!"方健點擊了最後一張照片。
寧夏驚呼起來,果然,一張看不清楚極為模糊的照片出現在了屏幕之上,照片的像素很高,佔據了整整一個電腦屏幕,但是,可能由於方健當時的極度戰慄,照片呈現出一種模模糊糊的景象來。儘管如此,房間正中央那具懸挂的屍體仍大致可見。
"嘿嘿!幸好當時沒有內存了!"方健僥倖地笑起來。
寧夏又翻了翻後面的幾張照片,卻發現只有眼前這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上有那具屍體,而且由於光線昏暗,那具屍體難以辨認,若不是那垂下來的腫大的頭顱,咋一看,還以為是掛在房樑上的一個破爛的麻布袋。
"怎麼只剩一張照片了啊?"寧夏忍住胃裏的一陣陣不舒適感。
"幸好還有一張照片了啊!"方健則掩飾不住慶幸的喜悅,忙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喂!姐夫!我找到照片了!嗯!你快來一趟吧!好的!我等你!"
寧夏皺眉望着方健把電話打完,奇怪道:"姐夫?"
方健有些得意:"是啊!我姐夫是個警察!"
寧夏沒有說話,又把眼光放向電腦屏幕上那具模糊不清但卻讓人驚懼的屍體:"我想先去"麒麟閣"看看!"
"啊!"方健有些意外,但還是答應了,"好吧!反正姐夫他過來也要幾個小時,我陪你去看看!"
清晨時分,鎮上的人比平時更為稀少,天空中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烏雲,看樣子像是又要下雨了,整個黑鎮灰濛濛的,透出一種莫名的神秘古怪的氣息來。
冥器鋪仍然靜靜地在小巷的盡頭被人遺忘着,昨天的那兩名警員似乎還沒來得及把這道門也封上,寧夏和方健悄悄地又從這裏潛入了衛家那座荒涼的莊園。
"麒麟閣"里死一般的沉寂,天空中又開始飄着一絲絲小雨,一股陰冷肅瑟之氣瀰漫在整個莊園之內。被濃烈深綠色包裹着的衛家莊園,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一樣,沒有一絲活氣。
方健在前面帶路,徑直來到了發現屍體的院子中,走過潮濕發霉的木樓梯,來到了屍體被最初看到的那間廂房的門口。望着廂房裏昏暗潮濕的環境,一股說不出的古怪感覺從心底升起。寧夏彷彿被裏面的一種神秘的東西吸引着,不知不覺地慢慢走到了懸挂着屍體的橫樑之下。
"怎麼了?"方健有些忐忑不安地跟着進了房間,四處打量着,彷彿在提防什麼東西會忽然從角落裏冒出來一樣。
"他被吊在這裏!"寧夏忽然指了指橫樑上的一處地方,方健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
"上面有道痕迹!"寧夏在昏暗幾乎無光的環境中居然看出來橫樑上厚厚灰塵中露出的痕迹,讓方健感覺極為古怪。
"還有!你看地上,這裏有被重物拖過的痕迹,一直到窗口!"寧夏邊說邊走到窗口處,朝外面望了下去,忽然皺眉道,"難道,他被扔進去了?"
"誰?誰被扔進去了?"方健忽然覺得整個房間裏陰森森的,加上外面有是飄着細雨的陰天,寧夏說話的口氣就像是一個巫婆。
"快!到下面看看!"寧夏忽然拉着不知所措的方健,從房間裏跑了出去,沿着一樓的走廊,來到一處較為隱蔽的側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小小的天井,面積不大,大約有二十平米左右,地上堆滿了雜亂的傢具破什和一些垃圾。寧夏站在院子中央,抬頭一看,剛才二樓上的那間廂房的窗戶,正對着這個天井。
方健四處看了看,院子裏那些堆集地雜亂不堪的東西來。小雨淅淅瀝瀝地落在那些晦澀的雜物之上,一股極為難聞的**之氣漫延開來。
寧夏忽然爬到正對着窗戶的那堆破爛之上,開始找尋什麼。
"你幹什麼?小心!快下來!"方健忙上前阻止,但被執拗的寧夏摔開了手,繼續一言不發地撥開那些破爛。
"什麼東西?這麼臭!"方健只覺得寧夏此刻的舉動大為異常,但不好再阻止,只有幫助寧夏把那些破爛物挪開。那些堆積着的爛木頭家什被移開之後,一個青色的石制水缸似的東西露了出來,那是一口井!而那股**的味道更為強烈了!
停止了之前那近似瘋狂的舉動,寧夏獃獃地看着那口井半天,咬咬牙,把身體湊了過去,一井黝黑的水質夾帶着一股極為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一團黑黑的東西浮在井水的水面上。忽然全身如虛脫般,她渾身冷汗地癱倒在井邊,不住地控制住一陣陣從胃裏衝出來的酸氣,大口大口地喘氣。
"什麼東西?"方健跟着也湊了過來,失聲驚叫道,"那......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你照片上的東西!"寧夏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勇氣找到那具屍體藏身的水井的。
方健忙掏出數碼相機,對着水井中的那具已經開始發出腐爛臭氣的屍體拍了十幾張照片之後,又撥打了"110"報警。
"這下他們總得相信我們了!"方健又給吳林山打了個電話。
待吳林山帶着兩個手下趕到"麒麟閣"的時候,黑鎮的兩名警員才磨磨蹭蹭地趕來,顯然是對於方健的報警有些不太相信,直到兩人都親眼看見了井裏的屍體之後,才驚慌起來。
方健扶着虛弱不堪的寧夏坐在了"麒麟閣"寬敞的大門檻上,靜靜等待着警察打撈屍體的結果。天空中的雨點越來越大了,整個"麒麟閣"被雨水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一股股肅澀寒冷之氣從"麒麟閣"四面的樹林裏滲透而出,彷彿一隻只看不見的鬼魅,遊盪在"麒麟閣"之間。
跟着吳林山一起來的小李匆匆地跑了過來:"方健!組長要你們過去一下!"方健和寧夏神色沉重,交換了一下眼神,尾隨着小李又來到了那個小院之中。
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了,仰面平躺着,面部歪朝一邊,身上的衣物破爛骯髒不堪,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露在衣服外面的身體被井水浸泡得腫脹了起來,皮膚呈現出一種發綠的慘白之色來。與吳林山一起來的另外一名警員和黑鎮那兩個值勤警員正在檢查現場,吳林山則蹲在屍體旁,手拿一個黑色的皮夾在翻弄着什麼。
寧夏有些噁心,轉過頭去,站在屋檐下,沒有靠近。方健走了過去,吳林山抬起頭來,跟他說了幾句。方健的臉色似乎變得十分驚訝,並抬頭看了看她。接着,吳林山遞過去一樣什麼東西,方健有些猶豫,但還是面色沉重地朝寧夏走來。
寧夏見他古古怪怪的,不由奇怪:"你怎麼了?這副表情!"
"這是在井邊角落裏找到的!"
方健的口氣怪怪的,只用一種擔心的神色遞給寧夏一樣東西。接過來,是張身份證,她一看到上面那張熟悉的面孔后,心臟立刻糾了起來,再一看底下的名字-寧康!
寧夏忽然頭腦一陣嗡嗡作響,眼前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