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因果報應
古樹鎮裏清一色都是道士,這些年換了仙人駐守禁區,不少道士都跑來這裏求學,久而久之,這裏便成了學習道術的場所,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使古樹小鎮變得十分繁榮,面積也越來越大。
殺氣騰騰的斬風,很快就引起了整個小鎮的注意,其中有不少人參與了當年的龍山大道法會,依稀認出斬風,無不大驚失色。
當年的楞頭小子,現在已是左右整個人界大局的強者,幾次擊敗仙人使他名聲大嗓,儘管散仙盟極力掩蓋消息,但是消息還是從四面八氣方鑽入道士的耳中,斬風已成為道士心中的魔神。
“斬風,他怎麼來了?”
“不好,快去通知總管大人,我們這些人連他一根小指都抵不上。”
剎j那間,偌大的小鎮充斥驚慌、不安、擔憂與懼怕,道士們爭相走避,誰也不敢與斬風正面相對,因為只要接近斬風,他們就能感覺到殺氣如潮水般湧來,整個人都幾乎被冰封了,別說說話,就連喘口氣都覺得困難。
斬風伸手摘下長刀,眼睛狠狠地掃視了一圈,看得那些躲在角落的人們幾乎大小便失禁,有幾個年輕道人甚至口吐白沫、昏死當場,像死魚般被同伴拖走。
“出來!”
聲音不大,卻像雷鳴般震得道士們心搖神動,臉無血色,心臟不好的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出來!”
第二次大喝,終於有人走上了街道,一個個戰戰兢兢,眼睛不時瞟向斬風,隨即又移開,彷彿斬風身上有甚麼力量灼燒着他們的眼睛。
“哪個是頭?”
一名中年道士不情願地被手下推了出來,臉色有些尷尬,低着頭不敢與斬風對視,唯唯諾諾地道:“我……我是素清道君,是這裏的總管。”
斬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刀一指掌山,厲色喝問道:“誰進過掌山?說!”
冰冷的聲音就像嚴重的暴風雪般,素清道君整個人都僵住了,遲疑了很久才吶吶應道:“沒……沒有人,那裏只有仙人能進,我們不敢。”
“仙人?最近哪位仙人進去了?”
素清見斬風似乎要找人,不像是要在古樹鎮鬧事,心中稍安,整理了一下思緒后答道:“最近仙人們好象有事,原來駐守的幾位都離開了,似乎沒有人進去。”
“沒有人?”
斬風當然不信,因為這裏的道士加起來都未必能殺死界海,一定有高手進入禁區。
界海的死不斷灼痛着他,耐性也越來越少了,聲音更加冰冷,“除了仙人,禁區內還有誰?”
“除了仙人?”
素清低着頭嘀咕了一陣,眼前突然一亮,驚呼道:“還有一個人也能進失,仙界特許他住在裏面。”
“誰?”斬風眼睛大睜,狠狠盯着他。
“是……從京城來的大官,好象叫……叫天雲。”
“是他!”
斬風驚得蹬蹬倒退了三步,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悲愴,在這朱雀國內除了仙人之外,的確只有天雲有實力擊殺界海,然而他如何也想不懂,天云為甚麼要下殺手。
素清被洶湧而來殺氣一衝,整個人都幾乎趴下了,顫聲道:“真的是他,大清早他還在呢,現在不知跑哪去了。”
斬風低着頭凝視腳尖,表情看似平靜,心裏卻已是翻江倒海,想來想去仍然不明白。
天云為甚麼要對界海下殺手?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恩仇,也不會有甚麼利益衝突,唯一的爭端就是天雲的身分。難道是界海冥帥見到天雲后大加指責,天雲惱羞成怒才下了殺手?
斬風知道無論理由是甚麼,自己都無法原諒天雲。
是你在逼我下殺手嗎?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也沒有顧忌了,不然對不起界海大人呀!
斬風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如同繩套套住了素清道君,冷冰冰地問道:“他人呢?”
“不知道,他有特權,實力又在我們之上,誰也不敢幹涉他的行動。”
旁邊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道士忽然插嘴道:“我看到他騎馬向南走了,身上還有包袱。”
話音剛落,斬風已拔地而飛,如飛梭般朝南方飛去。
沿着大道的上空疾飛數里,依然沒有發現天雲的身影,斬風心裏還有一個疑惑,天雲既然有膽量殺死界海,就不應該立即逃走,甚至連屍體都沒有處理。
他害怕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又飛了十幾里路,道路伸出了樹林,進入了寬廣的平地,路邊也出現了阡陌縱橫的田野,以及田間辛苦勞作的農夫。
斬風一邊飛一邊尋找着天雲,然而直到日落,他還是沒有找到天雲的蹤影。
思索了很久,他毅然決定前往朱雀國都,既然天雲逃走,第一個要見的人必定是妻子明依,因此在國都最有可能找到他。
這不是第一次回到國都,然而感覺卻與前幾次都不一樣,他為了追殺一個冥人而來,一個昔日的好友。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為了不驚動太多的人,他在都城外圍落到地面,然後沿着城門悄然無息的鑽了進去。
天雲的府第並不難找,因為他己貴為公爵,手裏掌握着朱雀全國的大軍,自從那斯然死後,他便是朱雀國內的第一大勢力,更在左明之上,只因俱怕斬風對他下手,便離開都城去了掌山。
斬風輕易地走入了看守不嚴的公爵府,因為誰也不敢在這裏撒野。
府第很大,單一個花園就佔了整條街,更別說豪華的正院,到處都是名花奇石,連院子裏的柱子都貼上了金箔,看上去金碧輝煌,可以看出屋子主人的生活是何等窮奢極侈。
在屋內轉了幾圈,斬風都沒有發現明依的身影,以為她出去了,但當他踏入水榭邊的一座小樓時,忽然聽到樓上傳來明依的嬌媚笑聲,笑聲中竟帶着一絲淫媚,再加上小樓的門都緊緊關着,外面連一個僕人也沒有,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斬風一聽就知道上面發生了甚麼事,眉頭忽然一皺,暗道:憑天雲的速度,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看來這個明依不安於室了。
雖然這事與他無關,但想到明依這個禍害,心裏便燃起一肚火,如果不是明依的存在,天雲不會有這種改變,界海也不會死在異鄉。
忽然,他有些可憐天雲,為了這樣的女人千辛萬苦跑到人界,還背了一身的罵名,結果心愛的女人卻對他不貞,不能不說是天大的諷刺。
他沿着樓梯住上爬,一直走到緊閉的門前,裏面不斷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不時還夾雜着高亢的尖叫。
斬風皺了皺眉頭,猶豫片刻后,突然狠狠地踹開房門。
整扇房門被他踹飛了,重重地砸在地上,巨大的聲音驚動了床上那對赤條條的男女。
“誰?”
聲音顫得連字音都幾乎聽不到了,緊接着一隻玉臂撩開青紗帳。
斬風緩緩踏入,冷漠的目光掃了一眼青紗帳中伸出的嬌靨。
明依見來人不是天雲,心中大安,正想大聲喝叱,但當她再次定睛細看,赫然發現來的竟是她和天雲的死對頭,一張桃花般香艷的俏臉頓時失去血色,眼神染上濃濃的懼意,身子急速顫抖着,抓着的錦被手也鬆了,露出雪白的嬌軀。
斬風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厭惡,在他眼中,這具細皮嫩肉的身軀還不如鬼界的那些白骨。
明依身邊又伸出一個青年男子的腦袋,年齡大約在二十上下,打量了斬風幾眼,臉色鐵青地大聲喝道:“大膽逆賊,你難道不知驚擾聖駕是死罪嗎?還不出去!”
斬風也在打量他,能讓明依紅杏出牆的男人必然地位不低,聽了他的話才知道,這人居然就是剛剛登基不久的朱雀皇帝,心中大感意外o
新皇帝是那斯然從皇帝中挑選出來的,並不是甚麼人才,性好漁色,而且膽大妄為,登位不久便看上了嬌媚的明依,而明依也不是甚麼貞烈女子,偏巧天雲因為害怕斬風而逃至掌山苦練,她便投入了皇帝的懷抱。
此刻被斬風撞破了好事,她七魂嚇飛了六魂,還有半魂吊在空中,整個身子都軟了,趴在床邊急喘着粗氣,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彷彿一名臨刑的死囚看着正要動手的劊子手。
斬風並不急着動手,淡淡問道:“天雲呢?”
“他……他去了甚麼掌山……”明依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說話也變得口齒不清。
朱雀皇帝見斬風不理他,心頭大怒,正想喝叱,忽然聞到一陣酸臭味,轉頭一看,明依竟嚇得失禁了,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普通人,臉色隨即大變,眼中傲氣全消,換上了濃濃的懼意。
“你是甚麼人?”
斬風沒有回答,只做了一系列簡單的動作,抽刀,揮出,收回。
一道白光過後,猩紅色的血液,從失去頭顱的斷頸處狂噴而出,一直濺到床對面的白牆上,留下可怕的紅色血斑。
緊接着撲通一聲,無頭屍體從床上栽了下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明依嚇得身體都僵了,想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甚麼堵住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張大嘴巴喘氣。
斬風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天雲雖然可殺,但他曾是我的朋友,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明依抽筋似的彈了起來,推開剛才還抱在懷中的姦夫屍體,不顧滿地血污,赤着身子撲倒在斬風面前,哭得梨花帶雨般,苦苦哀求道:“別……別殺我,我可以做牛做馬,無論你要我做甚麼我都會做。”
斬風不願被這樣卑劣的女人碰到自己,急速撤了一步,然後用染血的長刀壓住明依潔白光滑的玉背,冰冷冷地道:“為了你這個女人,界海大人死了,我被冥界驅逐,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不殺你。”
“不要,啊!”
明依還想撲前抱住斬風的腿,可是身子向前一挺,忽然覺得背上一陣刺痛,緊接着刺痛感傳到了體內,沒兩下就斷氣了。
斬風彷彿看不見腳邊兩具赤條條的屍體,靜靜地走到窗邊的書桌前坐了下來,隨手翻起了桌上的一本書,就像在自己家的書房似的。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的天色已昏,遠處還能看到淡淡的彎月正在往下爬。
夜色漸沉之際,等待很久的皇家衛士以及護院武士都有一絲不祥,紛紛跑到小樓,然而當他們想踏入小樓之時,卻發現面前有一堵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去路,無論他們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一步。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知道樓上出事了,然而進不了小樓,就無法確認皇帝和公爵夫人的生死,衛士們一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高手一個個被叫來,先是普通道士,隨後是道官,後來又請來了道仙索嚴,但無論他們如何施術,都無法衝破籠罩小樓的力量,這時他們才知道遇上了高手。
大多數的人懷疑這個人是天雲,見到妻子與皇帝通姦,一怒之下封鎖了小樓,然而無論他有了如何叫喊,小樓里卻一直靜悄悄,無聲無息,彷彿不在同一個世界。
由於小樓中有皇帝和明依,這種事情要是傳出一定會引起巨大的轟動,嚴重危及皇室的體面與榮譽,因此所有人都被勒令守口如瓶。
當然,其中有許多人在擔心強大的天雲知道事情後會進行報復,而知道事情真相的他們只怕都要被滅口。
情況竟維持了半個月,都城看似平靜,公爵府也如往常一樣,單從外表來看,還是那麼氣派不凡,只是街上多了許多便裝武士來回走動,監視周圍,這種現象直到天雲回來才有所改變。
看到縱馬飛奔而來的天雲,大街上的便衣武士無不大驚失色,這才知道封鎖小樓的人不是他,都不由自主地慌張起來,一旦天雲知道妻子與人通姦,一定大發雷霆,只怕會有不少人受到牽連。
天雲神色本就有些不安,見到自己的家園,想起妻子的美麗,心裏才稍稍安穩了些,忽然發現街上的人看見他紛紛竄逃,不禁大為好奇。
留守公爵府內的幾名僕人見到他像見了鬼似的,臉色都變得蒼白。
“大……大人!”
天雲把馬鞭扔給他們,快步住正院走去,邊走邊問:“夫人好嗎?”
“好……好!”
聽出聲音有些異樣,天雲回頭掃了一眼,發現僕人們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心中一陣狐疑,臉色也沉了下來,喝問道:”怎麼都這個樣子?一點規矩也沒有,夫人呢?她在哪裏?”
僕人們嚇得腿肚子都軟了,誰都不敢開口,擔心主人會把怒火撒到他們身上,一個個噤若寒蟬,只知唯唯諾諾。
天雲越看越覺得可疑,突然停步轉身,一把便揪住了一名僕人的衣襟,大聲喝道:“聾了嗎?聽到我的話沒有?我問你夫人呢?”
“在……在聚香榭!”
天雲一把扔開僕人,然後大踏步沖往花園邊的聚香榭。
剛走進花園,他就發現氣氛異常緊張,優雅的聚香榭外有不少人影晃動,走近一看居然都是皇家衛士,心裏便有些不高興了。當他再走近些,發現連索嚴道仙也在,除此之外還有禁宮的太監總管,心裏打了一個突。
聽腳步聲,聚香榭外的人們都望了過來,見是天雲無不大涼失色,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小樓,意識到樓內之人另有其人,心裏更是驚慌。
“怎麼回事?為甚麼這裏都換了皇家衛士?難道皇帝在裏面?”天雲狠狠地盯着索嚴。
索嚴雖然代替那斯然接管道官系統,但他的魄力、戰鬥力和影響力都遠不如那斯然,漸漸淪落為天雲之下的第二勢力,不時還要看天雲的臉色行事。
見天雲先找上他,只覺得頭都大了,又不敢直接告訴他“皇帝趁你在掌山時與你老婆通姦”,急得他汗流浹背,半天也說不上一句。
倒是旁邊的太監總管先開了口,慌張地道:“皇帝來訪,夫人把皇帝請到了小樓賞景,突然有股神秘的力量封鎖了小樓,皇帝至今都沒有出來,我們用盡了辦法也進不去,連道仙大人也無能為力。
“我們正派人去請仙人相助,既然爵爺您回來了,就幫忙把那股力量化解掉吧,半個月不吃不喝,我們都擔心皇上和公爵夫人的身體
天雲大驚失色,十幾天不吃不喝,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想都不想便往聚香榭的大門衝去,走到門口,果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他的去路。
“好強的力量!恐怕……連散仙都未必能攻破。”
天雲驚訝地抬頭望了望小樓的二樓,心裏一陣狐疑,人界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屈指可數,一時間實在想不出是誰會這麼做。
“爵爺,能解開嗎?”
天雲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着自己,以為他們懷疑自己的實力,臉色微沉,哼了一聲道:“這種把戲當然攔不住我
他哪裏知道,人們不是擔心他不能破解封鎖小樓的力量,而是擔心他進入小樓后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從而牽怒於他們。
一些機靈的衛士開始悄悄地往外移,一旦天雲進樓他們立即撒腿就跑。
天雲先用普通力量試了試,無形的力量就像鋼板一樣堅硬,無奈之下,他只好施展出四冥力。
剎那間,樓前的空地閃爍出黑、白、紫、藍四色光芒。
就在此時,一直靜如死水的小樓第一次發出了聲音:“天雲,進來吧!”
“原來樓里真的有人!”衛士們面面相覷。
天雲的臉色卻像死人一樣煞白,這把聲音再熟不過,不快與憤怒立時轉化為恐懼。
他第一個反應是轉身逃跑,可想到樓中的明依,心裏又不舍離去,但要他正面面對斬風,他實在沒有這個膽量。
這兩年來他一直在修鍊,為的就是能自保,因為仙人告訴他,斬風成功從煉仙之路出來了。
在仙界的歲月,他也知道煉仙之路是修仙最大的難關,像青雲和未華這些實力強大的散仙也沒有把握超越那裏,斬風的實力可想而知。
“上來!”
聲音冰冷,彷彿催魂鐘聲敲響在天雲心頭,情緒和神智都有些亂了,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小樓,沿着樓梯緩緩往上爬。
穿過短短的走廊,一間雅緻房間出現在前方,他知道這是府里景色最好的地方,以前曾經無數次帶着妻子來到這裏賞玩嬉戲,然而此刻在他看來,卻如地獄一般恐怖,尤其是當斬風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時。
斬風平靜地看着門外的天雲,眼神飽含了各種感清,失望、憎恨、憐憫……
在他腳邊,皇帝的無頭屍體與明依的屍體依然倒卧地上,經過了半個月,血都乾涸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小屋被力量封鎖了,屍體竟沒有腐爛或是發乾,依然像剛死的時候一般。
天雲停在門口,他知道明依和皇帝都在裏面,但目光卻不敢從斬風臉上離開,只要斬風一動,他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不敢進來嗎?”
“你……要幹甚麼?”
斬風朝地下一指,淡淡地道:“做為朋友,我幫你做了最後一件事情。”
“朋友”兩個字像鋼針一樣,刺得天雲渾身都不自在,臉不由自主地紅了,目光也縮了回來,卻正好掃見木質地板上的點點血斑,心中大震,頭又自然揚起,發現左側的牆壁上噴滿了赫赫血斑,煞是恐怖。
“要是我不教你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大概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冰冷的聲音中夾雜着淡淡的感慨。
天雲受了刺激,一個箭步就沖入房間,立即看到明依赤條條地伏在地上,滑嫩的玉背上裂開一個大口子,千涸的血跡結成了一長條黑斑,明顯是被利刃破開。
“明依!”
他大叫一聲,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妻子的屍身旁邊,淚水如泉水般狂涌而出,身子急促顫抖起來。
斬風又是一嘆,如果天雲對每一個人都像對明依一樣,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只可惜他太專註,對一個人的專註,就會造成對其他事情的冷漠,包括友情與忠義。
心愛的女人死了,為了這個女人他背叛了冥界,成為仙界的走狗,然而付出了這麼多代價,明依還是死了,天雲感覺彷彿末日來臨,心裏充滿了怨毒與恨意。
對於末日的製造者,他更是恨之入骨,一對眼睛射出怨毒之光,狠狠地瞪着斬風。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斬風只怕早就死了無數次。
斬風還是一臉淡淡的,因為他早己決定除掉天雲,即使天雲的目光再怨毒些,也不會改變甚麼。
天雲早已失去了冷靜,他的眼睛只看到妻子的屍體,根本看不到旁邊赤裸的男屍,還有那顆滾落腳邊的人頭,也沒有去想為甚麼妻子會赤着身子。
他此刻只知道一點,是斬風殺了明依,是他殺了自己人牛最大的願望,所以他恨。
面對瘋狂的目光,斬風搖了搖頭,本想與天雲堂堂正正進行這最後一戰,可惜天雲失去了理智,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最多只能逞一時之威,最終免不了失敗身死的命運。
片刻之後,小樓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斬風,我要殺了你!”
樓下的人已經逃了一小半了,剩下的還盼着皇帝與明依沒有出事,但當他們聽到“斬風”這兩個字后,全都逃了。對他們而言,這兩個字就是天下最恐怖的事物,沾上他的結果只有死亡。
“喀嚓”的一聲,斬風橫刀破開天雲扔來的椅子,平靜的眼神被濃烈的殺氣取代了,從喉嚨間擠出的聲音彷彿冰錐一樣,鋒利而寒冷。
“為甚麼要殺死界海冥帥?”天雲的表情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說話也相似:“為甚麼要殺死明依?”
斬風一刀劈翻了面前的桌案,身子快速竄出,帶出一道紫藍雙色的身影。
砰的一聲,天雲被重重地撞了出去,首先撞破了木質的牆壁,然後又撞穿樓梯間的牆壁,最後貫穿了小樓另一側的外牆,如隕石般摔在地上。
斬風從同一個破處穿出,挾帶着銳利的刀光直接射向天雲。
狠狠的一撞使天雲從狂暴中清醒了許多,剛坐起來便見刀光撲面,嚇得連忙向左側一滾,這才讓開了前心,但右肩卻被長刀狠狠地釘在草地上,鮮血從傷口狂噴而出,染得草地斑斑點點。
此時的斬風恍若野獸一般兇狠,為天雲殺掉了姦夫后,他便覺得還清了友情,剩下的只有仇恨。
天雲捂着右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四冥力的光芒也隨即包裹着身軀,這是他最大的,也是唯一能抗拒斬風的力量。
斬風晃了晃長刀后插回背上,對付四冥力聚合后的力量,紫藍雙元才是最好的武器。
經過了心府內的修鍊,紫藍雙元的變化越來越大了,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也與以前大不相同,斬風甚至感覺每一道光芒都是自己的手臂。
天雲看得目瞪口呆,眼中充滿了妒忌與怨毒,冷冷地問道:“你己經進入了心府了?”
“嗯,你不是我的對手。”
斬風雙手一揮,紫藍雙元便撲了過去,隨即幻化出兩把有光無影的奇形物體,似刀似劍,又似飛矢。
天雲一邊忍着右肩的劇痛,一邊咬着牙關,將平生的力量都施展出來,試圖抵抗斬風的攻擊。
其實,一聽到斬風進入了心府後,他的鬥志已經不多了,清神府與了心府相差了四個層次,力量上巨大的差距使他看不到一點希望,唯一的念頭就是撐,撐到仙人來援的時候。
斬風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為了避免被仙人圍攻,他也必須速戰速決。
“你這個混蛋,界海冥帥與你有甚麼深仇犬很,你居然殺了他!冥界又與你有甚麼仇恨,你居然選擇了背叛……”
攻勢如暴風驟雨,一浪接着一浪,不給天雲有片刻喘息的機會,斬風一邊瘋狂的攻擊,一邊將自己心中的憤怒罵了出來。
反倒天雲變得一言不發,依*四冥力結合后的奇妙力量,他勉強維持了戰局,眼神卻隨着精神和心智的變化一點點改變着。
神智清明之後,他的腦子開始正常運轉。
明依赤裸的身軀,無頭的男屍,都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再愚蠢的人也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沒有甚麼比妻子的背叛令他更加痛苦,在這一刻,他沒有一絲求生的慾望,手上的動作無非是條件反射而己,因為世上唯一值得他追求的東西,已永遠離他而去。
他選擇了背叛,得到的也是背叛。
突然間,一句俗語閃過腦海――“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噗”的一聲,兩道光芒如利劍般穿透了他的雙臂,緊接着是大腿,然後是小腹,剎那間,天雲已變成了一個血人,轟隆一聲仰面摔倒在地上,但他還是沒有死,畢竟血液對干冥人來說,並沒有實質的作用。
斬風平靜地站在他身邊,默默地看着滿是血污的臉,從眸子深處看到絕望與失意,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動手,天雲只怕也會自殺。
“別再去冥界了,轉生吧!”
天雲張了張嘴,卻噴出幾口鮮血,胸口一陣起伏。
他想告訴斬風,殺死界海是仙人的命令,因為仙人不願冥界知道任何有關人界的消息,但他己經沒力氣開口了。
斬風抬頭望向天空,眼中多了一絲惆悵,轉生后的第一個朋友,將要死在自己的刀下,這種場面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其殘酷的,但他沒有選擇了。
不知何時,長刀鋒利的刀尖沒入了天雲胸口,換來的是最後的兩個字:“謝謝。”
斬風不清楚他是為了早點死亡,還是為了自己殺了姦夫才說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死了的冥人會不會去轉生堂,但一切已經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冥界的恥辱從此可以抹去了。
蕭瑟的寒風襲來,捲起屋頂的陣陣雪粉,洋洋洒洒飛舞了一陣后飄落在地上,像是在送天雲最後一程。
一天之後,驚慌失措的衛士才把天雲的死訊公佈出去,偌大的國都竟沒有一個人感到惋惜,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彷彿天雲的存在只是一種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