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01

chapter3

新學期對於孔明飛來講，變化很大。首先，班上的老師發生了變化，班主任還是劉老師，但科任老師換了幾個。數學張老師終於擺脫了他們班，這學期由另一個女老師接管孔明飛班。另一位更換的老師是地理老師，由原來的老師換成一個男老師。

新來的地理老師很有趣，他的有趣並不是體現在講課的語言上，而是表現在形象上。地理老師禿頂，高度近視，但又一直保持嚴肅，讓人看上去就想樂。

地理老師有些管不住學生，所以地理課上經常表現出一片混亂的狀態，而他的口頭禪也很快被同學們發現了——別在底下嘀咕啊！

其他的老師都沒有變，還是和上學期一樣，孔明飛這學期開始很討厭上學，除了地理課他喜歡以外，沒有任何課吸引他。孔明飛喜歡地理課的原因不是因為要好好學習，而是因為地理老師長得很幽默，還有就是在地理課上可以很隨意。

除了曹佳倩，這個班已經沒有和孔明飛能聊到一起去的人了，因為這學期開始，楊奇再也沒有出現在班上。

楊奇果然轉走了，但轉到哪個班還不確定，現在呆在家裏等通知。孔明飛甚至也因此動了轉班的念想，因為他和楊奇的友情已經是很深的了，而且孔明飛上學對學習不感興趣了。

楊奇白天在家沒事做的時候，會跑去書店，在那裏和吳老闆聊天，而孔明飛也開始每天往書店跑，只是為了和楊奇扯淡。

每個人都知道，朋友在生命中意義是巨大的，這種意義甚至會變成一個人存在的理由。它和愛情不同，愛情會在雙方吸引力減少后，悄然消失，而友情則相反。它會在你需要它的時候，出現在你的面前，而在你不需要它的時候，無聲的消失。

楊奇雖然每天都會去書店，但吳老闆從不打聽他轉班的結果如何，因為這樣做也許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已經到了九月，每年北方的這個時候，會經常下雨。老人們常說，春天的時候，天氣會伴着一場一場的春雨而轉暖，而秋天的時候，天氣會伴着秋雨一天比一天冷。

學校門口的麻辣燙店開始紅火起來，學生們會有事沒事的去吃一碗，因為那東西只能當小吃，吃不飽，也餓不着。

孔明飛喜歡吃一切和“涮”有關的東西，比如火鍋、麻辣燙、關東煮，這些都是他喜歡的食物。而曹佳倩和孔明飛的喜好一樣，所以在學校門口的麻辣燙店裏，經常看見兩人的身影。

這學期，孔明飛已經高二了，學習的壓力變得更大，學校、老師都會時不時提醒同學們高三馬上到來了，雖然同學們還和以前一樣沒正行，但擺在眼前學習任務的繁重是個不爭的事實。

學校此時做出了一個變︶態的決定。他們決定把以前兩節晚課一節上課，一節自習的慣例改成兩節都上課。但這兩節不上同樣的課，每個班級的老師教兩個班，每天兩個班的老師互換，也就是一節在這個班，一節在另一個班。

學生們自習的時間已經變得越來越少，這就意味着大家每天晚上必須回家熬夜寫作業。孔明飛討厭極了。但是這些晚課當中，唯一讓他喜歡的，是地理晚課。

地理老師高度近視，但又不戴眼鏡，而且地理老師講課有一個習慣，就是在講台上從來不下來。因此，底下的同學們幹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學習的。孔明飛在那課上經常和曹佳倩聊天，或是借來第二天要交的作業抄。

抄作業已經成為了孔明飛每天必做的事情，也成為了大多數同學每天必做的事情，因為大家都學不進去，但作業又不能不交，所以只能採取犧牲一人，幸福大家的原則了。愛學習的同學不僅能夠做更多的習題，而且還受到了那些需要抄作業的同學們的追捧。

孔明飛在地理晚課上還有一件喜歡的事情，就是吃麻辣燙。第一個在上地理課上吃麻辣燙的人並不是孔明飛，他是和別人學來的。因為學習任務重，時間緊，所以每個人書桌上都會放一摞書，只要頭一低，書就會遮擋住自己的臉，而此時，做什麼都不會被發現。

孔明飛和那些人一樣，就是利用了這個特點，開始在課上吃東西，雖然麻辣燙的香味會迅速蔓延到整間教室，但地理老師會認為這個味道也許是剛才下課的時候，有同學吃東西留下的，所以不會在意。

因為地理老師禿頂，所以同學們開始給他起外號，大家研究決定，把他親切地稱呼為“地中海”。

孔明飛也不知道是誰提出的這個名稱，但這個稱呼迅速的被同學們傳開了，而且不光自己班這麼叫，連三班的同學也跟着這麼叫。

更有趣的是，歷史鄭老師會經常拿地理老師開玩笑。

一次歷史課上，鄭老師講到集體利益和個人利益的關係。這個問題原本並不屬於歷史的範疇，但因為提到，所以捎帶的擴展討論了一下，“當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相矛盾的時候，我們要考慮集體利益，犧牲一下個人利益，當然，現在能做到的已經越老越少了。”

“那您能做到嗎？”孔明飛突然問了一句。

“我當然做不到啊，你以為我和地理老師智商一樣啊！”

全班哄堂大笑，這是鄭老師第一次拿地理老師開玩笑，而以後的日子裏，這種玩笑變得越來越多了。

起初，班主任並不知道這種情況，那些班級里的眼線也沒有向老師彙報，因為他們也喜歡這種“快樂”。班主任是在一次地理晚課的時候，因為東西忘在了學校，回來取，順便上班級里看看，這一看不要緊，眼前的一幕似乎讓她感到意外，這種上課的狀態一下子激怒了她，她一下子推門而進。可以說，那一刻，全班同學都傻了，班上百分之八十的同學都沒在做和地理課有關的事情，大家都在犯錯誤。

班主任進來以後，還沒有馬上表現出怒氣，只是走到地理老師的身邊，淡淡的說：“不用上了，都沒人聽，還講什麼啊，你先回去吧，我來上。”

地理老師沒走，他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因為這節課是自己的，如果不上的話，被查課的領導看見，自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班主任似乎看出了地理老師的意思，“沒事，出事我擔著，走吧！”

就這樣，地理老師拿書走出了教室。

地理老師走了以後，班主任開始發泄心中的怒火了，她用了幾乎嘶吼的聲音說：“你們不是不願意上嘛！以後地理晚課全由我來上，不用地理老師了。一個個都不知道好賴，幹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學習的，這樣多好啊，自由了，是不？”

班主任停頓了一下，“繼續啊！你們剛才在幹什麼，現在繼續！”底下的同學沒有動的，“來上學都是為了我監督是不？不監督就不能學？那多沒意思啊，別總欺負地理老師，那不算能耐，有能耐誰的課你們都這樣，我的課以後你們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咱們充分。”

底下的同學鴉雀無聲，班主任也沒有繼續講什麼，坐在講台上，什麼都沒說。

沒過多久，放學鈴響了，班主任什麼都沒說，直接走出了教室，同學們沒有動，等到反應過來老師已經走了，才開始整理書包，準備各回各家。

出了學校門，大家討論的都是同一個話題，就是以後的地理課也許再也不能像現在一樣放肆了。就連以後還能不能再有地理晚課都是一個問題了。上見到了楊奇，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晚課發生的事情，發來了一句話：該，都被發現了吧？

孔明飛回了句：是，班主任都沒表情的走了。

楊奇發了一個笑臉：別太放肆，沒什麼用。

孔明飛沒回，他在擔心以後的地理晚課不會真的就這樣取消了吧，自己很喜歡上這門課，不是為了學，只是為了玩。

其實，孔明飛已經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認為上學幾乎已經成為了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每天到學校，然後晚上回家，這種生活似乎和退休的老人沒什麼區別。孔明飛認為這個實現不了自己的價值，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壯志難酬，還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