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別
第4章道別(本章免費)
“哥哥，小雪難受，哥哥帶我回家好不好。”昏迷中的潤雪夢囈般道。“媽媽，小雪不滑雪了，小雪要回家。”晶瑩的淚水滑落，淹沒在雨水中。
伊澤曦的腳步頓了頓，眼裏擊起層層漣漪，隨後加快了速度。
護士把小雪抱上推車，匆匆推進急診室。伊澤曦也不管自己全身都濕透了，聯繫母親后就一直坐在急診室外等待。
過了許久，對於伊澤曦來說卻彷彿是一個世紀那麼長。急診室上方的紅燈滅了，醫生從裏面走出來，見着年紀小小的伊澤曦表現出大人的堅毅與焦急，輕輕搖頭，實話實說。
“雖然已經搶救過來了，可是她仍然是高燒不退，我們先把她轉到加護病房。如果過了今晚還沒退燒的話……恐怕就難說了。”
“沒有退燒會怎麼樣？”伊澤曦皺了皺眉頭，追問道。
“很可能會影響到腦部神經或局部記憶。”
他握緊了拳頭，呈現出白色的骨節。小雪這次受罰跟晗可凝肯定脫不了關係，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差錯……
十分鐘后，穎若嵐趕到了，除了伊澤曦的父親外，隨行的還有一對看似華貴的夫妻和一個與他年紀一般的小男孩。
對上兒子疑惑的眼神，穎若嵐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澀。“是小雪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伊澤曦頷首，轉過臉，就這樣一直一直望着被玻璃隔開的病房。床上的嬌小身影，還是面色慘白，看上去虛弱不堪，像一個頻臨破碎的瓷娃娃，彷彿一觸碰就會碎裂。
嘀嘀嘀……
疲憊的伊澤曦不知不覺在長椅上睡着，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喧鬧聲吵醒。
“張醫師，病人停止心跳了。“
“快點做胸外心臟按壓。”
“1—2—3—4……”
病房裏焦急緊張的氣氛使伊澤曦驀然驚醒，他步伐紊亂地走到窗戶邊，眼也不敢眨地盯着病房裏的動靜。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
“小雪，你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沈旻琪和千祁雲焦急地踱步，千寒羽則死死地盯着心電圖，恨不得將這層玻璃望穿一般。
“小雪，過來吧！讓我們一起去那個屬於我們的地方吧！”
潤雪聽到這個銀鈴般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只見一個穿着白衣，帶着花冠的天使在不遠處對她微笑着招手。
“屬於我們的地方？那裏是哪裏？”潤雪迷惘地看着她，眼裏滿是迷惑。
“天堂啊！那裏可美了。”
天堂？那個美得如仙界般的地方嗎？她真的可以去那裏？不再被人欺負了。或許，只有那個地方，人人才是平等的。沒有貧賤之分，沒有勢利眼的人，好像她是應該屬於那裏。
潤雪緩緩移動腳步，走到天使跟前。天使伸出左手，潤雪抬起纖細白皙的右手，當兩隻手就要觸在一起的時候，另一個聲音響起了。
“小雪，你快醒來啊！媽媽來了，媽媽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
媽媽？她猛地回頭，看着那道熟悉卻模糊的身影，腿腳已經快速地奔跑過去。
“滴滴滴滴。”心電圖恢復了原有的節奏，病房裏的醫生和護士都鬆了口氣。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一片雪白的病房中。躺在床上的人兒彷彿被刺眼的陽光弄醒，蝶翼般的睫毛輕微地閃了閃，如破繭的蠶般動人心魄。
當潤雪醒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躺在床邊的千寒羽，昨天父母守了潤雪整整一個晚上，一夜都不敢闔眼。直到早晨千寒羽才勸動他們，要他們早些休息。他也是一宿沒睡，父母走後，看着潤雪越來越紅潤的臉頰，他才寬了心，淺睡過去。
哥哥？他不是在美國嗎？這麼說媽媽是真的來了。潤雪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甜甜的微笑。光着腳丫子就直接往外跑。
可她找遍了整層樓也沒見着爸爸媽媽的身影，走廊的盡頭，一個小男孩蜷縮在長椅上哭泣。她好奇地走過去，很輕地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哭？你的爸爸媽媽呢？”
男孩抬起頭，蒙上一層水霧的無邪大眼彷彿變得深沉起來。“死了，他們都死了，是被人害死的。”不等潤雪回話，他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報仇嗎？”
潤雪澄澈的眼眸深處激起層層漣漪，這麼小就失去了雙親，跟他比起來，自己算是很幸福的吧！她安慰似的拍了拍男孩的背。
“還是不要吧！即使你報了仇，你的父母也不能活過來啊！我相信，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也是希望你快樂的過完這一生吧！”
男孩突然猛地推開潤雪不停地呢喃：“憑什麼他們的兒女就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憑什麼我要忍受這一切，憑什麼……”
伊澤曦走出電梯，手裏提着為潤雪買的燕窩粥和雪蓮糕。聽小雪的哥哥說這些都是小雪喜歡的食物。她昏迷了一天，想來也餓了吧！一想到她開心地吃着食物的樣子，伊澤曦忍不住揚起嘴角。
他走進病房，裏面除了趴在床邊淺睡的千寒羽，哪還有人的影子。
千寒羽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到空闊的床，立馬驚醒。“小雪呢？”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伊澤曦已經轉身去找了。千寒羽也跟着走出病房，焦急不安地尋找千潤雪。
他的焦慮並不是憑空而來的，擁有龐大基業的千氏家族，在商場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仇敵無數，又有那麼多人覬覦，要找機會綁架勒索他們兄妹的人可以說數都數不清楚，他能不着急嗎？
在手術室的走廊盡頭，伊澤曦終於看到了潤雪的身影，她被一個男孩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你幹什麼。”他的聲音雖不大，那種冷冽的口氣卻使得男孩一陣顫抖。
潤雪抬眸對伊澤曦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別責怪他。”
伊澤曦二話不說，斜睨了男孩一眼，打橫抱起潤雪朝病房走去。
男孩看着伊澤曦的背影狠狠地捏緊了拳頭，一天前，他也是個大家族的小少爺，都是因為千祁雲夫婦，他才會變成孤兒，他才會從雲端跌落下來，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伊宅餐廳……
千潤雪出院了，這預示着她的離開。午餐時分，大家都沒有說話，只希望這種沉默可以讓時間過得更慢一些。
“小雪要走了嗎？還真是捨不得啊！”晗可凝不合時宜地打着哈哈。她全然不知，她嘴裏說的話和她的表情相當不配。
“我吃飽了。”千潤雪忽略晗可凝幸災樂禍的表情，放下碗筷，往樓上走去。伊澤曦瞥了晗可凝一眼，可凝難得識趣地閉上了嘴。
哼！反正她就要走了，以後都不會跟我強澤曦哥哥了，我何必再跟她計較。她癟了癟嘴，好興緻地咀嚼着美味的食物。
伊允駿和穎若嵐將潤雪他們送到別墅門口，豪華的黑色林肯加長停在門前，後面還跟着一長排奧迪。管家和保鏢在車旁站成一條直線，恭敬地鞠躬，隨後打開車門。
“小雪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穎阿姨有機會會回國看你的。”穎若嵐輕輕拍了拍潤雪的小腦袋，不舍從目光中溢出。
“我知道了穎阿姨，你一定要來看我哦！”她看了看穎若嵐身後的別墅，他不來嗎？不來送我嗎？
潤雪上了車，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別墅。這時，伊澤曦焦急地跑出來，當看到車子還未開走的時候，微微鬆了口氣。
他將手裏包裝好的粉紅色盒子從車窗遞給潤雪。
“待會兒再拆開看吧！”
潤雪點點頭。
“先生，該走了，專機還在等着。”管家好生提醒道。
千祁雲看了看女兒，微微嘆息，頷首道：“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