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娘不是她
第22章：新娘不是她
沒有掙扎，藍薔只是意外，他不是走了嗎，這會兒怎麼又會在這裏，明明是道別了，說了永別的對白，又回來做什麼，讓她再一次心軟嗎？
他只是抱着她，也不說話，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像一對鬧彆扭的小情侶一樣無聲言和。
“跟我走，跟我回去。”他還是那麼霸道，不問問她同不同意，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
“你瘋了嗎，跟你回去做什麼，看着你跟別的女人結婚嗎難道？”藍薔不動彈，她被張落秋隨心所欲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請你相信我辛韻霏，我會給你一個交待，不過請你跟我走，不要問原因，什麼都不要我，再相信我最後一次，好不好？”張落秋的語氣輕柔無波，藍薔紅了眼眶。
慢慢鬆開他的擁抱，藍薔轉身看着張落秋：“你在捨不得我？”
張落秋苦笑：“辛韻霏，我說過，你是我今生唯一愛着的女人。”
真好，又看到了她。已經到了機場，已經跟着大堆的人馬登了機，可也是一瞬間，張落秋就將所有問題都想通了。
不管多艱難都不能放棄，不能放棄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他無法忍受跟別的女人度過餘生，也不能看着她嫁給別人。
愛，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當然，也是完全自私的。
頭也不回地衝出機場，她匆忙趕回醫院，可是哪裏有她的影子，打電話給她也是關機。
張落秋知道她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任何人，她大概又一個人躲起來療傷吧，那麼好，他就一點一點地找。
找了幾乎一個下午，就在他要發狂的時候，那個墨綠色的身影讓他看到了希望。
是他太自私，將所有問題都丟給這個女人，甚至想將她不負責任地留在這裏，交到別的男人身邊。
那是他的女人，別人怎麼能替代。
“別說傻話了，我怎麼能走。”藍薔搖頭退了一步。
“我已經跟藍書景商量好了，一個月的時間，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好嗎，最壞的結果也只是，你帶着小念離開。”張落秋痛苦地說。
藍薔聞言有些詫異，他這樣說意味着什麼，他終於鬆口要將小念給她了嗎？
“我……”藍薔張了張嘴，張落秋牽起了她的手：“你說過，你不會再丟下我。”
是說過不會再丟下他，可是如今他有了合適的伴侶，如何讓她繼續背負着別人的詛咒，還有更多的折磨？
可是自己心裏真的甘心他離開嗎，甘心永遠見不到他永遠只能是他生命的過客嗎？
默默將手遞給張落秋，藍薔聽從了自己的心意。她不願意，她想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這是誰都不能更改的事實，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來替代他的位置。
飛機上一片寂靜，張落秋和藍薔緊緊牽着手，他們靠在一起沉默，誰都不願意開口說話。
那座他們最初相遇的城市裏，他們顧不得旅途的疲倦就像是熱戀中的小孩子一樣牽手在大街上遊走。
這樣的張落秋是藍薔沒有見過的，他放下了自己的責任，自己的原則，甚至是自己的習慣來配合自己。
簡單的涮菜，香甜的米酒，他們碰杯，吃得無比歡愉。
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已經靜靜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只是擁抱，就已經心滿意足。
“明天我會將小念送到你最初住的那套別墅，張媽會照顧你們，我也會經常過來。”張落秋吻了吻藍薔的頭髮輕聲說。
“我又變成了你的情人嗎？”藍薔覺得好笑：“繞了這麼大一個圈，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呢。”
嘴上這麼說，心裏的想法卻清晰明了。她不是一無所獲，起碼她收穫了這個男人的心，不是有人一輩子都在默默做着男人的地下情人嗎，可是到頭來還是能夠陪在那個男人身邊。
藍薔假裝抱怨張落秋，可是安靜如她並不會用多麼極端的方式去爭取什麼。只要這個男人的心在她這裏，還有什麼可以爭的。
小念第二天果然被送了過來，張媽也跟着過來，看到藍薔她又有些情緒激動。
張落秋陪着他們吃了午飯就要走了，他囑咐張媽好好照顧藍薔和小念，出門前又在藍薔和小念額頭上印下不舍的吻。
“洪千玫想在一個禮拜之後舉行婚禮，所以這幾天我可能會比較忙，一有時間我就會過來的。”張落秋上車前對藍薔這樣說。
“嗯，也別太累了，你的傷還沒好，記得按時吃藥。”藍薔像個盡職盡責的小婦人送丈夫出門上班一樣。
可惜，她的愛人並不是她的丈夫，她是要看着他去做別人的丈夫。
“媽媽，爸爸去哪裏了？”小念牽了牽藍薔的手指頭問。
“爸爸去掙錢給小念買好吃的啊，小念這麼嘴饞，都要把咱們家給吃窮了。”藍薔將小念抱起來往回走。
張媽收拾了碗筷就坐下來給小念削水果吃，小傢伙看着電視機里的動畫片連最愛吃的蘋果都拋棄了，專心致志地盯着電視機的畫面。
“韻霏，真沒想到，你會跟着先生一起回來。”張媽放下水果刀看着藍薔。
“怎麼，張媽不歡迎我啊？”藍薔笑着望向張媽，張媽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在我眼裏，這張太太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
這算是安慰獎嗎？藍薔平靜地笑着：“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跟着張落秋回來，每一次都說要結束，卻都無法認命地看着他從生命里消失。”
張媽也跟着嘆了口氣：“你們啊，也就別再掙扎了，小念都這麼大了，這緣分哪能說斷就斷。”
藍薔沒有告訴張媽，她和張落秋只是定了一個月的期限。到時候，她如果不能跟着張落秋圓滿，就要帶着小念離開，然後再也不回到這裏來。
張落秋連着兩天沒有來，第三天來也是深夜，他來的時候藍薔已經睡下了，感覺到身後的位置陷下去，感覺到他溫暖的大手纏上自己的腰身，藍薔轉身躲進了他的懷裏。
要做新郎官，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吧。他一定很累。藍薔也不說話，只是靜靜聽着張落秋平靜的呼吸聲。
張落秋結婚的那天也是從藍薔這裏出發的，藍薔帶着笑幫張落秋繫着領帶，她的手有些顫，卻並不容易被察覺。
說不緊張是假的，說不在乎也是假的，她只不過是個女人，卻要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走進婚姻的殿堂。
張落秋握住了藍薔的手，她的手很冰涼。
“辛韻霏，你還記得你那天當著哥哥嫂子以及斯蒂芬的面給我做過的承諾嗎？”張落秋將藍薔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記得，藍薔在心裏默默回答，她伸手回抱張落秋，又怕碰到他的傷口。
“你說你不會離開我，我可是牢牢記着呢，她要那個名號我就給她，畢竟我也欠着她的，可是你不許偷偷跑掉，知道嗎？”張落秋吻了吻藍薔的嘴唇。
藍薔看着張落秋的汽車走遠，她簡單梳洗之後就帶着小念出門了。
今天似乎不是個結婚的好天氣，可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陰沉沉的天色下她命人將車子開到了小唯的墓園外。
一步步牽着小念的小手走上長長的階梯，小傢伙大概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他聽着靜謐的空氣中偶爾吹過的輕風聲有些疑惑。
“媽媽，這裏是哪兒啊？”小念眨巴着眼睛。
“這裏是墓園，人死了之後就要睡在這裏。”藍薔盡量淺顯地分析給小念聽。
“那，我們是來看誰啊？”小念跟着藍薔跨着步子往上走，藍薔害怕他太累，盡量放慢腳步配合他。
“是你的舅舅，媽媽的弟弟。”藍薔摸摸小念的腦袋往小念的墓碑前走。
不知道是誰經常來給小唯掃墓，白菊花開得很絢爛，藍薔將帶來的食物一樣樣擺在了墓碑前。
“小唯，姐姐來看你了，你一定在心裏埋怨姐姐吧，這幾年真的是太忙，可是姐姐一直很想念你呢，你幫姐姐編了花環卻告訴姐姐你要走，真是個不義氣的傢伙。”藍薔盯着墓碑說道。
“小唯，這是姐姐的兒子，他叫小念，可愛吧，你都做舅舅了，以後就是大人了。”藍薔帶着哭腔俯身對小念說：“小念，照片上的人就是你的舅舅，快叫舅舅。”
小念奶聲奶氣叫着“舅舅”，雖然他並不是特別明白自己的舅舅為什麼會住在這塊石頭下面。
藍薔坐在墓碑前掉眼淚，她斷斷續續跟小唯說話，彷彿他就在眼前，睜大眼睛聽姐姐訴說心事。
小念站在藍薔邊上乖巧地幫着媽媽擦眼淚，他每擦一下都會細聲細氣地說“媽媽別哭”，那樣子活像是一個小男子漢。
從墓園裏出來之後藍薔忍不住讓人將車子開到了張落秋舉行婚禮的教堂外面。
這會兒婚禮進行到了一半，教堂外面沒有多少人，盛大的婚禮總是讓很多人羨慕，藍薔站在教堂門口的角落裏聽着後排的人們不無酸氣地說洪家祖上積德才將女兒嫁給了張家。
藍薔沒有帶小念進來，讓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別的女人結婚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情，她也是不該來的，偏偏沒忍住想要看看他穿着禮服的樣子。
洪千玫至始至終都罩着面紗，她對着眾人的臉嫵媚嬌俏，今天的她興緻顯然是不錯，隔着這麼遠藍薔都能感受到她的欣喜。
牧師問她願不願意嫁給張落秋為妻，無論貧窮富有都陪着張落秋，她甜甜地說著“我願意”。
掌聲響起，當問到張落秋時，藍薔咬着嘴唇盯着張落秋看。
“我願意。”張落秋說得平靜如水，語氣里不帶任何情緒，這樣的願意到底能換取什麼。
“看來今天失意的人不止我一個啊。”斯蒂芬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藍薔側頭：“你怎麼來了？”
“張落秋這個男人太不厚道，結婚都不願意通知我，幸虧我神通廣大，所以就趕來看一看。”斯蒂芬挑着眉毛帶着笑容。
這一場婚姻連斯蒂芬都沒有惱怒的意思，很顯然，誰都知道張落秋是出於什麼目的才跟洪千玫結合，當然僅限於知情人士而已。
“我以為你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呢。”藍薔捂着嘴笑，斯蒂芬的出現讓她心裏的那絲小小的不快煙消雲散。
“我？你都這麼坦然，我怕什麼。”斯蒂芬聳聳肩，後排兩個千金小姐一直回頭對他暗送秋波，斯蒂芬覺得渾身不自在。
“走吧，我們出去吃大餐吧，我兒子還在車裏呢，看到你來他准高興。”藍薔知道斯蒂芬最討厭被女孩子這樣看着，所以出言解救他。
斯蒂芬跟着藍薔走出來，他輕鬆地吸了口氣：“又來這兒了，我可是剛下飛機就跑到這裏來了。”
藍薔笑着走到車邊，她剛打開車門小念就溜了出來，他撲到斯蒂芬懷裏又親又抱，斯蒂芬藍色的眼睛裏寫滿了喜悅。
“你這兒子絕對是隨了你，張落秋要是能這麼熱情地對待我，那我就死而無憾了。”斯蒂芬說完，藍薔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斯蒂芬，收起你的醋罈子吧，你可別忘了，我是他的女人，這是他的兒子，你在我們面前說這些話也不怕我殺了你，走吧。”藍薔上車，斯蒂芬抱着小念坐在了前面。
斯蒂芬提出要吃火鍋，藍薔對這裏很熟悉，讓司機將車開到了一家小店外她就帶着斯蒂芬和小念進去。
斯蒂芬倒不是個講求排場的人，他是入鄉隨俗的典型代表，看着藍薔點了一桌子菜，看着冒着熱氣的紅油，他和小年一起咽了口水。
小念吃着鍋里的東西不滿地看着斯蒂芬：“斯蒂芬叔叔，這才是火鍋啊，以後可別再逼着我們吃你家的火鍋了。”
藍薔哈哈大笑，斯蒂芬忙着吃東西，嗯嗯啊啊地對着小念點頭，一餐飯吃得很愉快，一桌子菜也沒剩下什麼。
斯蒂芬喝着果汁提議：“藍薔，我們一起在倫敦開一家這樣的店吧，我想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
藍薔對着他揮揮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中國迷啊，東西方的飲食文化差異太大了，西方人吃不慣的。”
斯蒂芬不滿地撇撇嘴：“行了吧你，你就是跟着張落秋走，他去哪兒你就去哪兒，人家如今都有老婆……”
感覺到自己失言，斯蒂芬吐了吐舌頭討好地給藍薔倒了杯果汁：“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別在意。”
藍薔喝了口果汁盯着杯子看：“斯蒂芬，你說我跟張落秋是不是註定要被老天戲弄啊，你說得對，他做了別人的丈夫，這是既定事實。”
“那也沒什麼的。”斯蒂芬走過來坐到藍薔身邊攬着她的肩膀：“他愛你，你也知道。”
藍薔無所謂地笑了。今天大概是洪千玫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要跟張落秋洞房花燭，她要做張太太了。
斯蒂芬吃完飯就跟着藍薔回到了別墅，這個王子一點都不好打發，他硬是賴着不走，藍薔有些無奈。
張媽看到斯蒂芬王子也不覺得詫異，畢竟是個看慣了世事的人，她知道這個王子跟自己家的先生關係特殊，當然，這種特殊是單方面的。
藍薔陪着斯蒂芬和小念玩兒跳棋，中午吃了太多，所以小念和斯蒂芬都沒有吃晚飯的意思，斯蒂芬飯後要帶着小念去看夜景，小念喜歡出去玩兒，當然是欣然同意。
藍薔不想動彈，所以交待了他們兩句就看着他們出門了。
窩在沙發里看電視，藍薔有些昏昏欲睡，看了看時間，才是八點多，今天張落秋肯定不會回來了，等到小念他們回來就洗洗睡吧。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藍薔跑去開門，她以為會是小念和斯蒂芬，看到來人時，她握着門把手忘記了說話。
她不是今天的主角嗎，最幸福的新娘子，怎麼會想着到這裏來？
卸了妝的洪千玫左半邊臉頰疤痕滿布，她盯着藍薔看的眼神也帶着深深的恨意。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洪千玫不等藍薔回答就率先走進去，張媽聞聲趕來，結結實實挨了洪千玫一個耳光。
“張媽，你是張家的人，竟然幫着張落秋騙我，你別忘了，我才是張家現在的女主人，吃裏扒外的東西！”
洪千玫蔥白的手指指向張媽，張媽捂着臉頰平靜地看着她，藍薔忍不住站在了張媽面前：“洪小姐，你是來這裏尋事的嗎？那麻煩你弄弄清楚，這套房子是我的，你來這裏大呼小叫合適嗎？”
“辛韻霏，首先我要糾正你的錯誤，我不是洪小姐，我是張太太，我是張落秋的老婆。”洪千玫得意洋洋地看着藍薔。
“是，張太太，請你從我家離開。”藍薔冷聲說道。
“離開？你家？哦，對，我也聽說了，這套房子是你做張落秋的情人賺來的，真沒想到，你身價這麼高啊，這麼值錢，真是有本事。”洪千玫抱着手臂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太太，今天是你跟先生大喜的日子，何必傷了和氣，還是先回大宅吧。”張媽聽不下去了，她上前想要勸說洪千玫離開。
“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洪千玫推了張媽一把，藍薔慌忙將張媽扶住。
“洪千玫，你不要太過分，你要嫁給落秋不是也已經如願了嗎，還想怎麼樣。”藍薔望着洪千玫，她的醜陋顯露無疑。
“你知道我丈夫去了哪裏嗎？”洪千玫收了笑意：“他不見了，所以我來這裏要人，辛韻霏，我見過不要臉的女人，可是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你明明知道我們要結婚了，還來這裏做什麼？”
“我似乎並沒有義務解釋什麼給你聽吧。”藍薔站在張媽身邊下逐客令：“請你離開，否則我會報警。”
斯蒂芬和小念從外面走進來，小念看着滿臉疤痕的洪千玫還是有些懼怕，他驚慌失措地躲進斯蒂芬懷裏。
這一個無心的動作惹惱了洪千玫，她才不會顧忌小念只是個孩子。三兩步走到斯蒂芬面前，洪千玫看着小念。
“小念，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了，跟媽媽回家吧，媽媽帶你去找爸爸。”洪千玫的聲音聽起來很扭曲。
小念聽到這個醜女人自稱是他媽媽就看向藍薔：“那才是我媽媽，你不是我媽媽。”
洪千玫惡狠狠地盯着小念，斯蒂芬摸摸小念的臉頰慵懶地笑了：“洪千玫，你可不要太放肆了，你要是太不自量力的話，現在的位置大概也很難保住吧。”
斯蒂芬是什麼身份洪千玫知道，她只是沒有想到斯蒂芬也會在這裏，本來是要辛韻霏這個死女人下不來台，現在卻弄得自己萬分尷尬。
“斯蒂芬王子殿下，你是我丈夫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洪千玫的語氣軟了下來。
“別跟我套近乎。”斯蒂芬懶得跟她多說，他繞過洪千玫走到藍薔面前：“渴死了，快弄杯水給我喝。”
洪千玫被晾在了原地，她憤怒地轉身，卻也沒有話說。藍薔去幫斯蒂芬倒水，斯蒂芬抱着小念在講笑話，張媽在幫斯蒂芬和小念剝橘子。
離開時洪千玫將門摔得很響，她說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藍薔握着杯子不說話，她知道洪千玫的為人，她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現在做了正牌夫人，更加不會輕饒了自己。
斯蒂芬不再就剛才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他始終相信，張落秋和藍薔並不會因為這個女人而疏遠，那麼她想鬧就讓她鬧去吧，反正藍薔有本事將她打發走。
斯蒂芬不願意去客房睡覺，他跟着小念擠進了小念的房間。藍薔被洪千玫鬧得有些心煩，她回到卧室之後就坐在床上發獃。
一坐就是小半夜，肩頭有些涼，藍薔披着衣服站在陽台上。
張落秋這會兒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回到了大宅，那洪千玫又是不是裝出柔弱的樣子來討好他？
太多的女人戴着面具在生活，她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也總是知道如何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可她藍薔為什麼偏偏就學不會呢？
房門處有響動，藍薔回頭，張落秋穿着簡單的白襯衫站在門口。
藍薔飛奔過去抱住了張落秋，張落秋的小胡茬刮著她的額頭。
“我好想你。”藍薔摟着張落秋的脖子柔聲傾訴，張落秋捧着藍薔的臉吻上她的唇。
韓國一別，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纏綿過，大床在月色中變成了一片綿軟的雲朵，兩個飽受相思之苦的人一遍遍索取，捨不得離開對方半分。
張落秋身上的傷還是讓藍薔有所顧忌，躲在張落秋身下喘息，她睜着迷離的眼睛望向張落秋：“有沒有觸到傷口？”
張落秋撐着身體幫藍薔抹掉額頭上的小汗珠：“辛韻霏，我回來晚了，抱歉。”
不是回來晚了，是你不應該回來，在這個特殊的夜晚。
藍薔沒有告訴張落秋洪千玫來過的事情，張落秋已經很疲憊了，如果她不能將這些事情處理好，又怎麼對得起他？
“張落秋，我們再要個孩子吧。”藍薔說出這句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她怎麼會動這樣的念頭。
“你現在身體不好，等你完全康復了，別說要一個，兩個三個我們也可以要。”張落秋心疼她，當然不會同意她的任性舉動。
是欠考慮了，藍薔躲在張落秋懷裏微笑着閉上眼睛。
“今天你來教堂了。”張落秋不是在問她，而是在陳述事實，藍薔“嗯”了一聲接著說：“你怎麼知道？”
張落秋撫摸着藍薔的後背：“我看到你了，就算不看，我也知道你會來，真是個傻女人。”
藍薔睡了過去，她聽到了張落秋的話，他說自己是傻女人，當然是個傻女人了，否則不會呆在這裏了，不是嗎？
一覺醒來時，張落秋已經不在身邊了，他昨天穿回來的那件襯衣放在衣架上，提醒着藍薔這個男人昨晚確實是來過的。
起床進浴室洗了個澡之後藍薔細細地將襯衣清洗乾淨然後晾在了陽台上。小念自己開了門進來，看到媽媽坐在陽台上對着爸爸的衣服發獃就推了推她。
“媽媽，斯蒂芬叔叔走了，爸爸也走了，我好無聊啊。”小念像模像樣地學着藍薔的樣子盤腿坐在地毯上。
藍薔將小念抱在懷裏跟他說話，下樓去的時候張媽已經做好了午飯，她順手將一張小字條交給了藍薔。
“斯蒂芬先生臨走時讓我交給你的。”張媽招呼小念去吃飯，藍薔打開字條看了一眼。
“藍薔，天無絕人之路，總是你不要離開他。”斯蒂芬一口氣說了三個意思，藍薔不由得笑起來。
藍薔不是誰都可以打倒的，她想要離開，也必須要等她自己願意了才走，要是害怕洪千玫，她還是那個義無反顧跟着張落秋回來的她嗎？
不過，藍薔心裏也還是充滿戒備的，左晴事件之後她就害怕洪千玫會伺機報復她或者是小念，這段時間也是很少出門，即便帶着小念出門也是高度警惕。
洪千玫倒是平靜了起來，之後又來鬧過一次就消停了，張落秋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裏過夜，絕口不提洪千玫這個人。
藍薔幾次想要問問他怎麼不留在大宅里過夜，可是想一想，張落秋似乎並不是個太過委屈自己的人，他不想做的事情，誰都無法勉強。
洪千玫不是個傻子，她來過兩次之後也知道自己必須要改變方式，比如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等着丈夫回來，然後偶爾做出哀怨而又理解的樣子來勸慰對兒子頗為不滿的公公。
她的方法果然是湊效，張落秋的爸爸在張落秋再次讓洪千玫獨守空房之後帶着人去了藍薔那裏。
張落秋正在跟小念下棋，斯蒂芬走後小念迷上了下跳棋，他一看到張落秋回來就纏着爸爸要他陪着下棋。
張落秋喜歡這樣的寧靜生活，他跟自己愛的女人在一起，還有他們的孩子，即便外面有多少風雨和壓力要面對，他也願意安於一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張老爺子將門敲得山響，張媽開門之後也有些愣住：“老爺，您怎麼來了？”
張落秋和藍薔聞言站起來，張老爺子已經走進來，小念跑過去跟爺爺要抱抱，張老爺子沉着臉摸摸小念的腦袋：“張媽，抱着小念上樓！”
張媽知道老爺子發火了，她慌忙抱着小念上樓，寬敞的客廳里只剩下了張落秋父子和藍薔。
“張落秋，你要帶這個女人回來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忘記你媽媽是怎麼死的嗎，你忘記你媽媽臨死前說的話了嗎？”老爺子怒吼。
“你們要我娶洪千玫，我也已經娶了她，還要我怎麼樣？”張落秋苦笑，他看向自己的爸爸：“爸爸，從來我都沒有忤逆過你，可是對於婚姻這件事情，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你立刻回家，否則你就別再想見到小念，你信不信我會將他送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張老爺子憤怒地指了指樓上。
“爸爸，你何必遷怒於別人，我不會如你所願，我孩子的母親必須要是辛韻霏，我死去之後我身邊躺着的女人也只能是辛韻霏。”張落秋拉着藍薔的手沉聲說道。
張老爺子被氣得不輕，他向後退了一步看向藍薔：“辛韻霏小姐，我敬你是景夫人的女兒，所以也不好出言苛責你，可是你自己想想，張落秋已經有了老婆，你也是在中國長大的，中國是一夫一妻制國家，你難道不知道嗎？”
藍薔在心裏飛快地盤算着，她知道現在她必須做出選擇，是離開，還是留下來，她不能再逃避。
張落秋的手緊緊握着她的，她微笑着抬起頭，鬆開了張落秋的手走到了張老爺子面前。
“我不會離開張落秋，就算你們想要他跟洪千玫結婚，我也能笑着祝福她，可是我付出的不比她少。”藍薔退回到張落秋身邊。
“我為了張落秋，放棄過一次生命，我為了我的愛情，也逃避過很多次，可是我知道，我才是他最想要的女人，你們張家富可敵國，可我也不是灰姑娘，似乎我有比洪千玫更足夠的資本站在張落秋身邊吧。”
藍薔對上張落秋的目光，她輕輕對張落秋說：“你是有婦之夫，那我就做你的地下情人，所有的難堪和辱罵都讓我來承受。”
張落秋的眼睛像是秋天的深潭，他的溫柔足夠將這個女人的不安全部融化。
“辛韻霏小姐，你，你這些話真是不知羞恥。”張老爺子挑着眉毛顫着聲指責藍薔。
“上一代的恩怨不該由我來承受，阿姨的死我很愧疚，可是她害死我的親生父親在先。我不知道你為何這麼反對我和張落秋在一起。”藍薔看了看窗外的月光。
“可是我也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你要用權勢壓着我是不可能的，你想要人強行帶我走也是不可能的，我是辛韻霏，可也是師出藍門，你的人未必能夠困得住我。”
藍薔的話讓張落秋無比感動，他含笑望着這個閃閃發亮的女人。
張老爺子閉了閉眼睛繼續說：“張落秋，你是我兒子，你不該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如此為難，你讓我怎麼給洪家交待，怎麼給我的兒媳婦交待？”
這個問題也確實擺在眼前，張落秋不自覺地看向了藍薔，她大概也沒了主意，垂着眼睛不說話。
這是藍薔犯難時下意識的動作，她也在犯愁，是嗎？
張落秋看了看老爺子：“爸爸，我再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想繼續晾着我，直到我自己受不瞭然后離開？”尾隨老爺子來看熱鬧的洪千玫忍不住進了門。
“千玫，你怎麼來了？”老爺子看到兒媳婦就軟了心腸，畢竟是張家太對不起人家。
“爸爸，您也聽見了，張落秋已經被這個妖精迷住了心魂，他根本不將我看在眼裏，我難道要一直在你們張家守活寡嗎？”洪千玫冷笑一聲。
“洪千玫，你不要太過分，別用這樣的語氣跟我爸爸說話。”張落秋依然握着藍薔的手，他漆黑的眸子裏帶着明顯的疏離。
“我憑什麼聽你的？”洪千玫走近張落秋看了看藍薔：“這個女人太下賤，她竟然能說出那麼一長串不知廉恥的話來，我這是佩服。”
洪千玫大笑起來，她轉頭看向了門口：“景夫人，這就是你的女兒，你還真是教女有方啊，把你女兒教得這麼好。”
洪千玫的話讓藍薔顫了顫身子，媽媽也來了嗎？剛才那樣的對白被她聽到她又該難過了吧。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他們等着景夫人走進來。黑暗中有人緩緩走進光暈里，她的眉心帶着一點哀傷。
“媽媽。”藍薔忍不住叫了一聲，洪千玫站在一邊看好戲。她是最聰明的佈局者，她知道這個時候邀請景夫人來看好戲就一定能收穫自己想要的東西。
比如景夫人一怒之下帶着藍薔回去，最好也帶走那個討人厭的小鬼，這樣她就能過清凈日子了。
“景夫人。”張老爺子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忘記禮數，他微微施禮，即便有過那樣的不痛快，可是也確實不能直接地將過錯推給景夫人。
“張先生，別來無恙。”景夫人挽着斜斜的髮髻，珍珠墜子掛在耳邊，她的淡然美好讓藍薔這個豆蔻女子都黯然失色。
“景夫人怎麼會來這裏？”張落秋問到了重點。
景夫人看了看張落秋，又看了看藍薔，藍薔不敢回應母親的目光，急急地垂下了頭。
“張先生，我們上樓一敘，我有些話要對你說。”景夫人提議，張老爺子憤怒地瞪了張落秋和藍薔一眼才跟着景夫人上樓。
“是你帶景夫人來的？我可真是小看了你，你的能耐還真是不小。”張落秋嘲諷地盯着洪千玫。
洪千玫當然不能告訴張落秋和藍薔她是機緣巧合在機場遇見了景夫人並且主動提供了藍薔和她的現狀。
“是你們對不起我在先，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洪千玫摸了摸自己的臉：“張落秋，你想甩掉我還是想晾着我？你完全沒有把我當人看。”
“洪千玫，你應該明白，感情不是強取豪奪，而是你情我願。”藍薔嘆了口氣，她知道洪千玫的苦衷，臉是女人一輩子最大的資本，沒有哪個女人能做到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辛韻霏，你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怎麼，在向我炫耀嗎？你只是我丈夫的小情人，不要臉的第三者而已，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告訴全天下的人，景夫人有你這樣的好女兒。”洪千玫一副要撲上來的樣子。
藍薔撫了撫額頭，過去不是也有人這樣威脅過自己嗎，那個時候她是這樣懼怕過，可是現在這些都不是能讓她放棄的理由了。
“我是我，我媽媽是我媽媽，我們本來就是分開的個體，我也不會為了你所謂的顏面而委屈我自己。”藍薔冷眼看着樓梯口站着的老人。
張老爺子和景夫人的談話結束得很快，兩個人都不是話長的人，大概要說的重點都已經交流完畢。
“爸爸，你要替我做主。”洪千玫看着走下來的張老爺子就跑過去搬救兵。
藍薔和張落秋看着張老爺子，他明顯是沒有了剛才的憤怒，他瞥了一眼並肩而立的兩人，對着洪千玫擺擺手。
“我累了，千玫，我們回去，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老爺子抬步往外走，洪千玫啞口無言。
“景夫人，你難道就看着你的女兒這樣糟踐你的名譽嗎？”眼看着張老爺子不管事，洪千玫急切地看着走下來的景夫人。
“謝謝你帶我來這裏，洪小姐。”景夫人簡短地說完之後跟張老爺子告別。
洪千玫孤立無援地站着，她打量着每個人，最終再一次像是斗敗的公雞一樣踩着高跟鞋離開。
藍薔關好門看着景夫人在沙發上坐着不說話，張落秋坐在她對面倒了杯茶遞過去。
“媽媽。”藍薔站在景夫人面前不敢坐下來：“那天就那樣不聲不響離開，又害您擔心了。”
景夫人沒抬眼，她喝了口茶示意藍薔坐下：“你還知道說對不起啊？”
藍薔雙手交握盯着母親看：“我不會跟您離開，我要跟張落秋在一起。”
景夫人悵然地看着女兒，其實這種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事情她也經歷過，她能夠體諒女兒的感受，甚至能夠大度地成全女兒，可是洪千玫是個實實在在存在的人，她是張落秋的妻子啊。
“張落秋，你難道就忍心讓我的女兒一直做你的情人嗎？你知道名分對於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景夫人有些不滿，藍薔能夠胡鬧，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張落秋不是應該考慮周全一些嗎？
“景夫人，我不會讓你失望，雖然現在我還不能夠許藍薔婚姻，可是請相信我，她不會等太久。”張落秋沉思了片刻才這樣說。
“這些對白每個男人都會說，今天我穩住了你爸爸，來日呢？我不會帶藍薔走，因為我知道她的一顆心都拴在了你身上。不過，我不要你空頭支票一樣的承諾。”景夫人搖了搖頭。
張落秋等着景夫人繼續說下去，景夫人站起來看向他們：“藍薔能為了你拋棄一切，你敢嗎？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跟藍薔帶着小念離開這裏。”
這真是個大膽的提議，藍薔不安地看着景夫人：“媽媽，張家的產業都在這裏，再說張老爺子也老了，他身邊總要有兒子照顧吧，張煜春在倫敦，張落秋怎麼能離開？”
“你看，你又在為別人考慮了，可是誰為你考慮過，我的女兒，你別急着替他說話，讓他自己決定吧，是今晚跟着我走，還是留在這裏讓我的女兒遭受別人的冷眼。”景夫人摟着藍薔發話。
張落秋坐着不說話，他不是沒想過，乾脆帶着藍薔和小念離開，可是父親呢，他怎麼辦，再說洪千玫畢竟是他的妻子，雖然沒有夫妻之實，可也不能不給她一個交待。
大擺鐘沉重地敲擊了十二下，入夜的別墅暖氣開得再足也有些寒涼。景夫人耐心地等着張落秋做決定，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張落秋拒絕了她的提議。
“我不能走，太多原因。”一句太多原因，概括了他心裏的諸多顧慮，他知道藍薔能夠理解他，作為男人，沒有一氣之下負氣離開的權利。
“那你呢藍薔，你跟我回去嗎？”景夫人轉頭看着幾步之外的女兒：“我的時間不多了，你是知道的。”
藍薔喘着氣不說話，媽媽的身體她當然清楚，說好離開一個月，現在呢，大概要無限期地延長，那麼媽媽怎麼辦。
“我……媽媽，不是說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嗎，還有十多天。”藍薔退了一步咬着嘴唇。
“你是在逃避，在為這份無望的感情做掙扎。”景夫人向門口走了幾步：“藍薔，媽媽不怪你，因為媽媽也年輕過，可是媽媽希望，你到了媽媽這麼年齡，不要太後悔。”
景夫人離開時再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藍薔盯着門口不說話，張落秋從背後緊緊擁抱她。
洪千玫跟着張老爺子回到了張家的大宅，這麼大的宅子除了一屋子的傭人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這真是最直接的諷刺。
每天呆在這裏，洪千玫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尤其是從藍薔那裏回來之後，那種狼狽的感覺幾乎讓她想要尖叫。
她已經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容貌，她無法再得到那些公子哥的追隨，甚至變成了這個圈子裏的大笑話。
那些曾經不被她放在眼裏的人都在背後捂着嘴嘲笑她，嘲笑她醜陋，嘲笑她無能。
洪千玫感覺自己像是要腐朽掉的枯木，那種花一樣美麗的年華隨着這一場可笑的婚姻而變得七零八落。
張老爺子很少跟她交談，今天也是，回來之後他就想一聲不響地進房間去休息。
洪千玫攔在了張老爺子的身前，她不想再呆在這裏浪費時間，她要離開，帶着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離開，而且還要帶着高額的青春損失費。
“爸爸，你不覺得你們張家這樣對我太過分了嗎？我們洪家是不如你們張家有權有勢，可是我也絕對不是你們隨意可以捏的軟柿子。”洪千玫伸直了雙臂攔在老爺子房間門口。
“千玫，我累了，明天再說吧。”老爺子不忍心看到洪千玫受傷的模樣，他別過臉嘆了口氣。
“我想知道景夫人對您說了什麼，竟然讓您放棄了帶張落秋回來？”
洪千玫盯着老爺子，這是她一路上都存在的疑問。
老爺子不說話，他總不能告訴洪千玫，景夫人並沒有對自己說什麼，她只是說兒孫各有兒孫福，我的女兒嫁給你們家，對你們家來說也不會是件壞事。
從商一輩子，張老爺子不是唯利是圖可也懂得衡量利弊，景夫人他不能得罪，洪家他又懷着愧疚，這桿秤越來越難以維持平衡。
“看來，你們是想要將我掃地出門將那個賤人扶正了，是嗎？”洪千玫想到藍薔就無法保持鎮定，她抱着頭嘶聲力竭地喊：“你們張家人都不得好死，你們毀了我，你們不得好死。”
從倫敦回來洪千玫就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不過大家都知道她還處在心理脆弱期，所以誰都讓着她，現在她竟然對着他這個長輩說出這樣的話來，這還怎麼讓他容忍？
“洪千玫，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張老爺子皺着眉頭十分不悅。
“我告訴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我死也要死在這裏，我不會跟你兒子離婚，我要耗着他，耗着他一輩子。”洪千玫說完就摔門離開。
張老爺子忙要下人追出去跟着，可是洪千玫的紅色跑車箭一樣飛出去，哪裏能夠追得上。
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張老爺子有苦說不出，他回頭望了一眼牆壁上掛着的遺像。
“老婆子，你倒是一走了之，我呢？”老人家關好了房門，經歷了一輩子的大風大浪，偏偏這些家務事，他沒有辦法處理好。
左晴的瘋狂是直接的，她選擇用最痛快的方式結束這些恩怨，可是洪千玫不會，她的能耐是第二天藍薔和張落秋看到當天的報紙時才領教的。
張落秋放下手裏的晨報利落地穿了外套出門，藍薔急匆匆地跟着他：“張落秋，你別衝動，這沒什麼的，我不在意。”
張落秋開了車門就要上車，藍薔想要攔着，她的手被夾了一下，她也不顧得喊疼，急急忙忙坐進了汽車。
“張落秋，你先別急，你也不是第一次上頭條，事情過了就會平息。”藍薔捂着手勸說。
張落秋撥了電話給助理：“報紙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想辦法壓一壓，還有，幫我查查洪千玫現在人在哪裏。”
張落秋不理會藍薔，他是真的生氣了，他可以不在乎，可是洪千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將了他們一軍，竟然用了這樣下作的方式。
報道的內容很詳盡，從他和辛韻霏的契約情人開始，說著說著就越來越離譜，甚至說小念是辛韻霏和張煜春的私生子。
“張落秋…….”藍薔拉了拉張落秋，張落秋掃了眼窗外淡淡地說：“藍薔，我知道你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可是她這樣做就是想要撕破臉，是她選擇的，你不要再管了，交給我就好了。”
電話響了，這會兒會是誰啊，想必是她急急忙忙出門小念找不到她所以打來電話吧。
藍薔接起電話放緩了語調說：“小念，媽媽去買變形金剛給你，很快就……”話語生生卡在了喉嚨里，張落秋看着藍薔，她盯着前面的馬路緊緊握着手機。
“張落秋，洪千玫要自殺。”藍薔摸不透這個女人說得是真是假，可是聽着她的話語，藍薔還是覺得有些擔憂。
“她說了地點讓我們過去，是嗎？”張落秋抿着嘴唇冷哼：“很好，我正要找她呢。”
“你不要動氣，我們去了之後和她好好談談，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做一些讓步。”藍薔害怕洪千玫真的想不開，她要是死了，這份感情就更加艱難。
“讓步？如她所願離開還是代替她去死。”張落秋捧起藍薔的面頰：“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出承諾不離開彼此，多說無益，不管她想怎樣，你只要像昨晚一樣勇敢就行了。”
張落秋鬆開了藍薔：“說地址吧，她沒什麼耐心，可別又狗急跳牆。”
藍薔說了地址，司機將車開了過去。洪千玫還真是會選地方，竟然是一座廢棄的居民樓頂樓。
這裏沒有什麼人來，建築隊也沒有開工，破敗的樓頂有一群群的白鴿飛過，藍薔抬頭，洪千玫果然坐在樓頂。
六層的樓房，說不高也不高，可是掉下來也不樂觀。藍薔跟着張落秋沿着殘破的樓梯上樓，樓頂的小鐵門被推開時洪千玫回了一下頭。
洪千玫背對着他們坐着，她隨意地披散着頭髮，依然穿着昨天那身深藍色的套裝，妝花了一大片她也不在意。
“張落秋，看到報紙了吧，怎麼樣，故事足夠精彩吧，我保證，你以後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精彩的故事，你每天都能和這個賤女人做大家關注的焦點。”洪千玫咬着牙吐出這些話來。
“洪千玫，你鬧夠了沒有，過去你不是最善解人意的嗎，你總是很能體諒我的難處。”張落秋靠近了一點，藍薔跟在他身邊。
“體諒？你體諒過我嗎？”洪千玫抬頭：“從這裏看出去，天空會是另外一番模樣，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就住在這座樓里，跟我外婆一起坐在這裏看白鴿子。”
洪千玫閉上眼睛呼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鮮空氣：“我終於明白左晴姐為什麼想一把火燒死你們了，你太招人恨了。”
洪千玫紅着眼睛看過來：“你不是花花大少嗎？你怎麼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裏，你難道願意為了她放棄以後還會出現的無數種選擇嗎，比她年輕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
洪千玫掃了掃藍薔：“算了，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張落秋，不要以為我是在嚇唬你，我挖了你的醜聞出來，就是在打我自己的臉，哈，我忘記了，我還有臉嗎？”
洪千玫摸着自己殘破的臉死死盯着藍薔：“你不要過來，也不要說話，我看着你就噁心，我跟張落秋是夫妻，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了結。”
藍薔原本就不打算說話，她能說什麼，說什麼都不能改變自己在洪千玫心裏的印象。
“張落秋，你過來。”洪千玫從口袋裏掏了個小袋子出來：“你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我媽媽。”
洪千玫帶着哭腔抹了抹眼淚，她伸出手看向張落秋。張落秋一直在思考如何將她從欄杆上帶下來，聽她這麼說，就心裏有了主意。
藍薔看着張落秋走過去，他看着張落秋靠近洪千玫，然後就是一陣凄厲的笑聲和張落秋從樓上飛下去的片段。
意識抽離，她只是看到洪千玫仰天大笑，然後是一聲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
那是這場事故停留在藍薔心裏的最後一個片段。
洪千玫是不是真的打算跳下去已經不重要，她已經變成了階下囚，被困在自己的仇恨里，也被困在了高牆大院裏。
洪家和張家變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對頭，這是用張落秋的生命換來的結局，稱不上圓滿，甚至是出人意料。
藍薔坐在床前細細地幫張落秋擦拭身體。她抬起張落秋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張落秋，你睡了這麼久，都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吧，你知道我不喜歡一個人獃著，偏偏還這樣考驗我。”
說著話藍薔吸了吸鼻子：“知道嗎，你已經睡了五百二十四天，你要是再睡下去，我就找個人嫁掉，看你醒不醒來。”
張落秋還是沉沉地睡着，他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的這些話。
已經過去將近兩年，藍薔就是這樣每天痴痴地守着張落秋等待着他清醒過來。
是要上演一場傾城之戀嗎？還是就此天人永隔？藍薔不知道，張落秋當時被三樓處陽台上開闢出來的小隔間給救了，要不是掉在小隔間的屋頂上然後再落下去，大概他就真的永遠醒不過來了。
藍薔去看過一次洪千玫，她穿着深藍色的囚服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她只是輕聲皺着眉頭對藍薔說：“你知道嗎，我是誠心要騙他去頂樓的，他不是不愛我嗎，那我也不能讓他愛着別人。”
“真失望，他竟然沒有斷氣。”這是洪千玫離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那以後藍薔就再也沒見過洪千玫，醫生說張落秋隨時都會醒過來，那麼她就等着他醒過來好了。
哪怕他像是八點檔里的男主角一樣睜着無辜的眼睛問她“你是誰”，哪怕是這樣，她也希望張落秋能夠醒來。
斯蒂芬王子和張煜春請了好多的醫生過來，這世界上可以用來喚醒張落秋的辦法他們都用上了，可是張落秋還是像個嗜睡的孩子一樣不願意醒過來。
“張落秋，你看見了嗎，又是個秋天了。你爸爸昨天來的時候說，你醒來我們就把婚事定下來，你應該跟我一樣高興才對，怎麼還在睡覺啊。”藍薔幫張落秋按摩胳膊和腿部。
“對了，張落秋，你還記得咱們拍的那張婚紗照嗎，那套婚紗我也讓人定做了，我們舉行婚禮的時候我還要穿着它，然後讓我們的兒子做小花童。”藍薔手裏忙活着，唇邊帶着笑。
這就是藍薔每天的生活，她將小念交給阮婷，阮婷和張煜春因為張落秋的緣故已經從倫敦搬了回來，絕大多數時間他們都留在這座城市。
張老爺子也不再反對藍薔和張落秋的事情，洪千玫的做法讓他再也不對那段死水一樣的婚姻抱有任何幻想。
景夫人是在上一個冬天離開的，她的生命線比醫生預料的要長一些，她走得很平靜，手裏握着的是春陽師兄的照片。
她握着藍薔的手勸慰藍薔不要哀傷，她說她終於可以去見最想要見到的人，再也不管別人是不是願意。
藍薔和藍書景都沒有將張落秋的事情告訴景夫人，所以她是不留任何遺憾離開的。
看着媽媽在鮮花和禮讚中入土為安，藍薔也沒有先前所想的那樣悲傷。
生老病死每個人都要經歷，只要是不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就不枉來世上走這一遭。
景夫人的一生一部驚心動魄的傳奇小說，她連同她那些隱藏着少女心事的日記，都停留在了最美好的一頁。
藍書景也退出了藍門，藍薔無法呆在新加坡，國公館和景夫人的生意都必須他親力親為，藍薔一再說著抱歉，藍書景總是說她太見外。
藍書景再也不會提起自己喜歡藍薔的事情，藍薔的世界已經縮得太小，小到只有小念，只有那個長睡不醒的張落秋。
他是很努力過，結局也不是最壞的，起碼當時在藍門的時候他就告訴過自己，你要走進這個女孩子的世界。
現在不管她陪在誰的身邊，他都變成了她最信賴的朋友和親人，生死相隨、默默看着對方一生的人是比比皆是，可他並不是個固步自封的人。
他一直相信真愛是等來的，藍薔不是他的命中注定，那麼也總會有人走進他的生命做他的最後一站吧。
“辛韻霏。”人滿為患的肯德基里，有人在藍薔背後叫了一聲。
藍薔回頭，李君夏一身白色休閑裝站在原地，他身邊站着一個矮了他一頭的女孩子，她舔着手裏的甜筒，白色的毛絨帽子襯着紅撲撲的笑臉。
辛韻霏是被小念纏得沒有辦法就帶着他出來吃快餐，真不知道麥當勞有什麼魔力，讓這個小傢伙念念不忘。
能在這裏遇見李君夏，還真是意外。
“李叔叔。”小念嘴甜，他也在抱着甜筒啃，看到那個對着自己揮手笑的小阿姨就對着李君夏甜甜地笑了。
李君夏在藍薔對面坐下來，那個女孩子也不客氣，順理成章地坐在李君夏身邊。
藍薔看着那個女孩子，她的臉很小，帽子明顯大了一些，寬鬆的衣服掛在身上更是讓她顯得瘦小。
“小朋友，你可以吃香草味的，巧克力味道吃多了太膩。”女孩子舉了舉手裏的甜筒，她的聲音聽起來脆生生的，更是讓她看起來小了些。
“阿諾，你可以不說話嗎？”李君夏苦着一張臉掏了掏耳朵：“每天除了睡覺時間你都在我耳邊說個不停，我都要精神崩潰了。”
“怎麼會啊，你放心，加以時日我一定會睡在你身邊，那個時候我盡量少說話不就好了嗎？”女孩擼了擼袖子摘掉自己的帽子：“這裏面可真熱。”
髮絲有些凌亂那個叫阿諾的女孩子也不在意，她朝排着長隊的人群看了一眼問小念：“有麥旋風吃，要不要？”
小念當機立斷說“要”，女孩子就要站起來。李君夏拉着她讓她重新坐好，他細心地幫她理了理頭髮又看着她眉開眼笑衝進人堆里。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子。”藍薔也被那個女孩子渾身散發的青春氣息所感染，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叫囂的青春，也不會用這麼明顯的態度去纏着一個人。
“我快要愁死了。”李君夏長長鬆了口氣：“她吃蘋果從來不會去皮，衣服洗了也總是忘記晾出去，吃東西不挑食，可是食量太驚人。說是請來給我做保鏢的，我看，是我在做她的小雜役才對。”
李君夏回頭看了看阿諾，她的個頭太小，前後站着的人明顯高出她太多，她費力地擠開要插隊的小孩子，看到李君夏看她，就大方地對着他露齒一笑。
李君夏回頭看向藍薔時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收起來，藍薔會心一笑，她不知道李君夏和這個小保鏢有着怎樣的故事，她只知道李君夏很在乎這個女孩子。
那種寵溺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也是無法掩藏的，或許這兩個當局者看不明白，她又怎麼能夠不清楚？
“落秋還是沒有醒過來嗎？”李君夏看着小念啃甜筒的滑稽樣子忍不住用紙巾幫他擦了擦鼻尖上的奶油。
“還是老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我以前覺得只有最俗套的電視劇里才會發生這種事情，可是真的被自己趕上了，也還是接受不了。”藍薔看着阿諾蹦蹦跳跳走過來。
阿諾將麥旋風放在小念面前，她自己也坐下來對着手裏的麥旋風作戰。
“要不要來一口？”阿諾將一大口甜食送到李君夏嘴邊，李君夏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他張開嘴吃了勺子裏的東西，阿諾笑嘻嘻地埋頭苦吃。
“你也不要太心急，落秋會醒，遲早的事情。”李君夏看着藍薔，他也在替藍薔着急，畢竟現在什麼問題都不需要繼續面對了，那個最不能缺席的人卻缺了席。
藍薔簡單地說了幾句就拍拍小念的腦袋：“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爸爸還在等着我們呢。”
小念知道媽媽每次出來都會不放心爸爸，他跳下凳子抱着麥旋風跟叔叔阿姨告別。
藍薔看着李君夏和阿諾坐在一起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阿諾，加油吧，可不要把這個男人讓給別的女人。”
李君夏沒想到藍薔會這麼說，他微微紅了臉，倒是阿諾站起來給了藍薔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我會加油的。”
藍薔牽着小念的手走遠，她聽到身後的兩人開始拌嘴，直到出了麥當勞她還能從厚重的玻璃後面看到那兩個人的身影。
李君夏明顯是妥協了，他將帽子扣在了阿諾頭上，一點也不溫柔，可是他又有些後悔，幫阿諾將冒着戴正之後彆扭地站起來。
藍薔發動車子問小念：“小念，那個阿諾阿姨和李君夏叔叔要是結婚，你高興嗎？”
小念舉着麥旋風連連點頭：“高興啊，阿諾阿姨真漂亮，不過沒有我媽媽漂亮。”
藍薔開着車回想着剛才看到的場景，李君夏過去錯過了太多，也迷失了太久，現在他的世界裏終於陽光普照，看着他眼底坦然的自信，她就知道過去的事情已經被他清理掉了。
前塵往事就是一部看到了結尾的電影，她算是徹底從他那裏謝了幕，接下來要唱主角的就是那個叫阿諾的小姑娘了。
李君夏其實也沒想到藍薔會帶著兒子來麥當勞，記憶中他去看張落秋的時候小念也曾提起過要吃麥當勞，藍薔總是以各種方式告訴小念快餐對身體有害。
找回了小念之後，藍薔變得更像是一個女人，一個懂得心疼自己、替自己考慮的女人。她面對那麼多人的反對都不離開張落秋，這份孤勇也讓他側目。
今天看到她坐在角落裏看著兒子吃東西，他覺得這個女人是自己永遠都不會猜透的謎題，甚至連謎面都沒有留給他。
“老闆，想什麼呢。”阿諾推了推站在麥當勞門口的李君夏，李君夏回頭看到阿諾紅撲撲的臉頰突然就覺得心裏平靜了下來。
“沒什麼，你看看你，花貓一樣的臉。”李君夏拿出紙巾幫阿諾擦臉，阿諾配合地抿着嘴唇。
阿諾來到自己身邊以後他的衣兜就變成了百寶箱，紙巾、小水果糖甚至是創可貼都要一直備着，因為很難知道阿諾下一刻會出現什麼狀況。
“剛才那個漂亮的姐姐是你的朋友嗎？真好看。不過……”阿諾看着漆黑的夜空嘆了口氣。
“不過什麼？”李君夏有些不解。
“不過她太寡淡，讓人心疼。”阿諾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往李君夏身邊靠了靠：“我想吃臭豆腐了，要不要去試試？”
李君夏順着阿諾的目光往遠處的小吃街看了看，她的眼睛烏亮有神，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李君夏忍不住伸手揪了揪阿諾的帽子，阿諾回瞪他一眼，那樣子像是個兇狠的小潑婦。
藍薔拉着小念的手回到張家大宅，小念跟張媽玩耍去了，她徑直想要上樓去看看張落秋。
張家大宅的二樓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醫院，張落秋的卧室隔壁就是醫生和護士的休息室，大家二十四小時待命。
斯蒂芬和張煜春還開闢出一個小藥房來，凡事張落秋可以用到的藥物和醫療器械都按時送過來。
這會兒護士應該進去換過葯了吧。藍薔抬眼看看時鐘，腳步也加快了一些。
病房門口有人剛剛關門出來，藍薔垂手立在樓梯口。她還是無法跟這個老人坦然交流，因為他過去對她的不喜歡，也因為無法面對。
“張叔叔。”藍薔叫了一聲，廊燈大在她身上，淡淡的光暈讓她看起來更加單薄。
張老爺子淡淡點頭指了指樓下：“小念回來了吧。”
“嗯，帶着他去吃東西，剛回來，張落秋怎麼樣？”雖然才出去一會兒，可是藍薔真希望奇迹能夠瞬間發生，比如她一進去就看到張落秋睜開眼睛笑望着自己。
心裏知道不可能，人還是會存着點期待。看到張老爺子皺着眉頭嘆氣，藍薔也別過頭去。
“你進去吧，護士剛換了葯，我下樓去看看小念。”老人路過藍薔時囑咐，藍薔目送老人離開。
推開病房的門，藍薔將門關好走到床前。現在對於她來說，這間卧房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即便去到哪裏，她的心都一直守在這兒，寸步不離。
“張落秋，你知道嗎，今天我看到李君夏了，他過得很好，身邊多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小姑娘挺鬧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們心裏很在意對方。”
藍薔說著伸手理理張落秋的頭髮，她的指端沿着他的額頭一路往下，輕輕滑過他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