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仇必報
第六章有仇必報(本章免費)
這夜塵兒實在是太累了,倒頭便進了夢鄉。在她的夢裏,正好相反,自己被潘惟德給綁了,還給強行穿上了嫁衣,被掀了蓋頭。早晨醒來的時候,還被夢裏的景情嚇了一跳。小拳頭敲得床板噔噔響,不服氣地道:“竟然在夢裏欺侮我,等着瞧。”
下了床,又一想,潘惟德還挺好玩的,反正自己又沒吃虧,又悶得慌,讓他陪自己玩玩也不錯。那麼下回該用哪一招呢?下泄葯這一招再也不能用了,的確有點損,一定很難受吧!
塵兒踩着蓮花步,手持團扇不急不緩地走着,美目流盼,別是一段風韻。皇宮裏已是綠柳隨風,百花爭艷,牡丹含苞待放,春色滿圓。
塵兒如蝶留連往返,立在春光中這邊嗅來,那邊聞。直到亭兒催促,才稍稍加快了腳步向牡丹閣而去。
慧妃正由春桃幫着塗沫胭脂,雙頰微紅,恰到好處。塵兒將臉兒湊到鏡前,微微展開笑眉道:“娘比塵兒漂亮多了,給塵兒也塗點粉吧!”
慧妃看着不點自紅的塵兒,笑睨了一眼道:“傻丫頭,你是清水出芙蓉,為娘的已經老了。昨兒可見到娶親了?”
塵兒微微含首道:“見着了,四皇兄騎着高頭大馬好威風,新娘子嬌羞羞,不過這臉兒啊塗得跟猴屁股似的,若是我有這一天,才不要呢!”
春桃跟亭兒抿着嘴笑,慧妃笑嗔了塵兒一眼道:“你這孩子,說話還是沒分沒寸的,女孩家要懂得矜持才是。”
塵兒繞着慧妃的脖子,撅嘴道:“這不是在娘面前嗎?女孩兒也生來嬌氣啊,又無外人。”
慧妃立了起來,春桃上前捋直她的袍子,笑道:“娘娘,公主說的是,公主還是個孩子,比起同齡的,已然是大方婉然,得娘娘的真傳,等在大點,一定自然而成,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慧妃憐愛地摸了摸塵兒的肩,一抹憂愁在眼眸里暈開,嘆氣道:“罷了,娘只希望你一生能順順心心的,別像娘一樣,紅顏多劫。娘就是拼了命,也要給你許個好人家。塵兒,你記住,這高牆內院雖是錦衣玉食,不如平常百姓粗茶淡飯來的香,你切莫步娘的後塵。”
塵兒重重地點了點頭,見娘的眼眶微紅,輕慰道:“娘,塵兒知道。娘,咱們出去走走吧,外面暖風拂面,花香撲鼻呢!”
春桃也急忙附和,一行人出了牡丹閣,到了延福宮。此處正是皇帝與後宮遊樂的場所,一波春水不吹自皺,假山疊石,亭台樓閣相互掩映,紅花綠蔭間隔而擁。
坐在亭里,慧妃不由的詩興大發,緩緩道:“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長似江南好風景,畫船來去碧波中。”
正笑着,遠遠地見皇后在一群嬪妃的簇擁下,繞着堤岸而行。塵兒一絲警惕地回頭看了母親一眼,見慧妃一臉坦然之色,稍稍放了心。雖說不怕皇后,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既是報了仇,自己也吃了苦頭,划不來。
一行人緩緩地朝這邊而來,不知皇后說了些什麼,一陣笑聲。嬪妃們一臉嘲諷之色地跟着皇后,慧妃和塵兒起身給皇后見禮,皇后嘴角一絲冷笑道:“看我這眼神,還以為四公主是慧妃呢?慧妃你真是有福氣,自己雖然老了,好歹也後繼有人。”
慧妃淡然一笑,沒有答話,跟在後面的其中一人諂媚地道:“四公主真是國色天香啊,如今這大宋恐怕是四公主為最了。恐怕皇上也不捨得放四公主嫁人吧,這肥水也不流入外人田啊!可惜咱大宋有嫁娶規矩,所以說啊,美人也有一愁啊!”
塵兒抿着唇,好是氣惱,這些臭女人的嘴真是比毒蛇還毒。塵兒美目閃着冷光,瞪向那女子。那人又提高了嗓門道:“喲,喲,看看,四公主急了,這二公主過幾月就要成親了,四公主是不是也想嫁人了。這還不好辦,皇上這麼疼你,跟皇上一說准行。”
慧妃拉過塵兒,冷笑道:“塵兒,不要害羞,錦才人跟你說笑呢!再怎麼說錦才人跟宮女不同,還是你的長輩,長輩跟你鬧着玩,有什麼好害羞的。”
才人雖是皇帝的女人,不過高於宮女罷了。錦才人被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塵兒會出了娘的意,故意驚聲道:“娘,才人?我記武則天開始也是才人,後來設計害死了皇后與嬪妃,自己做了皇后,又做了女皇,是不是?”
錦才人愣在原地,皇后冷笑了聲,揚長而去,錦才人戰戰兢兢地跟着屁股後面,怨怒地回頭,塵兒一臉無辜的笑容,氣得她臉色鐵青。
大家一臉快意,春桃贊道:“娘娘,四公主真的長大了,真是解氣。那個馬屁精,有得受了。”
慧妃憐愛地摸着塵兒的臉龐,反而是淚霧迷朦,感慨道:“那人雖說言詞不善,但也確是隱患啊!塵兒啊,你要學會隱藏自己。娘去求皇上,先給你定個親,免得哪日落進虎狼堆里。”
塵兒小臉微紅,低頭道:“娘,你別擔心,塵兒不會任人擺佈的。若不是娘在宮裏,塵兒早……就回忘情谷了。”
慧妃嘆氣道:“恐怕忘情谷再也藏不住你了,好了,咱們回去,娘教你彈琴去。娘一定給你找個文才過人的儒士,而非莽夫。”
塵兒已不是那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了,這一年來,皇宮像是一座訓練的城堡,懵懂中,她已得知人世的不平,人世的不公,人世的陰惡。如今雖不能全然明白,也不是虐來順受的人。絕心對她的影響,對她自保能力的培養,正在日益與事結合。
慧妃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的,憑着女人的敏感,她已察覺到一束色色的眼光在塵兒身上打轉,她決不能讓塵兒步自己後塵,而她要做的恐怕唯有此法。
潘惟德癱軟在床上,稍稍晃晃腦袋,似一片空白。面色煞白,兩眼深陷,黑眼圈讓這個平日英氣逼人的小帥將,成了一攤爛泥。
突然鼻子一癢,連打兩個噴涕如雷巨響。捂了捂鼻子,有些神經過敏地罵道:“一定又是那個死丫頭,在想什麼損招對付我了。蒼天啊,我怎麼著她了,她非要這樣折磨我。”
潘夫人由丫環陪着,端着湯藥進了門,心疼地道:“兒啊,可好些,好好的去喝酒,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潘惟德接過湯藥,深皺着眉頭一飲而盡,拉着潘夫人的手臂道:“娘啊,你教教孩兒如何對付刁鑽的丫頭,讓她心服口服,讓她甘拜下風。不然你兒子,總有一天被折磨的下不了床,再跑個十七八趟,我命休矣。”
潘夫人好奇地打量了潘惟德一眼,探問道:“哪家的丫頭?你平日不是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不近女色的嗎?何時犯上這桃花劫了。你告訴娘,娘將她娶進門,夫大於天,不就歸你管了嗎?”
潘惟德欲哭無淚,無力地垂下了頭,嘆道:“孩兒就是氣,被她整了這麼多回,還不知她是何方神聖。她自稱是嫦娥的女兒,這……這若是真的,我這輩子許是只有按欺侮的份了。爹呢?不如我……我跟爹上戰場,寧可馬革裹屍,也好過死在小魔頭的手裏啊!”
潘夫人伸手拍了潘惟德一下,又氣又好笑道:“呸,呸,你個沒出息的,連個小丫頭都對付不了,還想上戰場。就你現在的樣,沒上戰場,就自己摔在馬蹄下了。要是讓你爹看到你個熊樣,非讓你日日跟着訓練不可!兒子,你把人家小娘子怎麼了?是不是……”
潘夫人曖昧的眼神,潘惟德的臉微紅,急喚道:“娘,你胡說什麼呢?我要是真怎麼著她了,你現在還見得着孩兒嗎?”
潘夫人也是將門出身,天生直爽,不信地閃了閃眸子道:“真有這麼厲害?你是被美貌所迷,親了敵呢?還是她的功夫了得?”
潘家乃是汴梁城裏顯赫世家,當年趙匡胤陳橋兵變之時,潘美全力支持。宋建立后,後周的陝帥袁彥,重兵在握,十分兇悍,又寵信小人,要與北宋分庭抗禮。潘美不顧個人安危,單人獨騎去見袁彥,說服他入朝歸順,消除了宋太祖心頭之患。平南唐時,又勇敢善戰,屢立戰功。生在戰亂年代,潘家子承父業,從小習武。連潘夫人也略懂一二,性格爽直,故而兒女們遇到難事常來相問。
潘惟德想起塵兒,閃光散射,腦子裏浮現了塵兒舞動綵帶的場景。一臉仰慕道:“美若天仙,勢若驚鴻,一塵不染,又頑皮可愛,她簡直……”
潘夫人重重地給他一個腦勺,立了起來道:“沒出息的樂西,既這麼喜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娘就不管了。回頭跟你爹說,早把把你的親事定了,也免得你魂不守舍的。”
潘惟德一陣急咳,伸長了手呼喊道:“娘,不能啊!孩兒才十七歲,男兒當先立業后成家,娘……”
潘夫人出的門裏,忍不住呵呵直樂,搖頭嘆道:“傻瓜兒子,總算開竅了,怕是一對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