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形勢不能說好,而是一片大好,楊子風決定全體人在武昌停留十天,反正也沒有明確規定什麼時候到少林,而且楊子風認為朴卜雪靠四處砸場子踩低別人來提升自己的名聲的方法也有失厚道,不過朴卜雪給他講了一番什麼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落後就要挨打,有碰撞才有發展的道理,把他忽悠的暈暈糊糊,雖然感覺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每一句話細想起來卻又偏偏很有道理,讓楊子風無從反駁,於是安心的接納了他這個缺德的想法,但是心裏總是有些彆扭,不過他卻不會拆朴卜雪的台,楊子風心裏有些可憐那些門派悲慘的下場,而自己又不能不這樣做,只能拖延路上的行程,給他們多一點兒時間。
武當派設在武昌的辦事處場所比較大,足以容納這些俗家弟子在其中習武,而身為師父的,看到好的弟子就忍不住想把他納入旗下,這一來,有七個師父在那裏招徒,根本不會有漏網之魚,凡是來報名的,一律錄取,其中都沒有經過楊子風的首肯,這也是楊子風的忽視,沒有把朴卜雪的交代放在心上,楊子風因為自己此行的身份,並沒有對弟子的行為進行過多的限制,除了功夫上的一些問題,其他的都任由他們發展。
停留在武昌這十天,由正德七人授藝,教授很簡單,每人演示一遍太極,然後說出自己的體會,這也是為了培養七個一代弟子的教學能力,因為武當的後輩師兄弟都要靠他們傳承下去了,而且教學相長,從中他們也可以得到更多的體會。還有打出武當名號的重擔也壓在他們肩上,不說楊子風和朴卜雪不願出手,就是他們願意,江湖中也需要自重名號,一個門派一旦淪落到小事也需要掌門代勞,那這個門派離消亡也不遠了。十天後,會從武當山上下來一些優秀的二代弟子教授他們,但是也僅限二十天,其實,太極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雖難學卻也好教,就翻來覆去的那些招式,傳授了口訣后,一個月足以讓這些人具有最初的形,至於其中的神,就看各位弟子的理解了,通就是通了,不通還是不通。
其中的弟子還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女眷,其時的禮教雖然很嚴格,但是相對那些被壓迫的人來說,至於一些家世比較好的未出閣女子也有很大的自由,太極拳不需要深厚的武學功底,即可習練,正合這些弱女子之願,但是要想有所作為,還是得非下苦功不可,這是任何功夫都不能避開的必經之路,而這些女子學來的用處表演多過於技擊。
在收徒的第一天就選出了兩百餘人,武昌不愧為一個大鎮,其他還有未來得及趕上的俱是惋惜不已,外地還有聽到消息而不斷趕來的人,應眾人之邀請,楊子風親自來了一遍太極拳,師父自是比徒弟高明數倍,徒弟暫時還沒有脫離有形的招式,而師父卻深得其髓。
守如山風過崗,卻又無奈山崗,又如驚濤擊岸,海岸巋然不動;攻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又如拔絲抽繭,分毫不差;整個過程如行雲般飄逸,如流水般自然。
一干人等看得俱是如痴如醉,其中自是太極拳的功勞,當然還有楊子風本身的氣質,楊子風現在應該算是成功的男人了,不是正德他們這些童子所能比,雖然正德年紀遠比楊子風大,但是成天的勞作嚴重損壞了他健康的形象,不過也給了正德一副穩重的形象,在內外兼修的太極拳的磨練下,相信要不了多久,正德就會成為中老年婦女的偶像。圍觀的年輕女子紛紛向楊子風大拋媚眼,狂送秋波,人家楊子風早已經脫離了處男的行列,對這種場面自然不會怯場,反而大方的向這些女子打招呼,引得一陣陣刺耳尖叫,此種場面多見於年少英俊、瀟洒多情、口袋多金、風流倜儻的武林四公子出遊時,有比較才有差距,現在看來,飽經風霜的楊子風更有魅力一些,人家楊子風好說歹說也走了這許多地方,雖然年輕,滿面卻是一種歷盡滄桑的風塵之色,鬢角間還有几絲不經意漏出來的白髮,更舔風采。有人說,成熟的處女最有韻味,香濃中夾着青澀,這個道理放到男人身上也說得通,具體表現就是楊子風。更有甚者,紛紛向武當弟子打聽楊子風是否婚配,楊子風作為武當的二號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可是武當弟子在學藝期間不能成親,而楊子風作為師父,自然更要作出表率,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俱是失望,唉,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思之可得,進而求之,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武當如此浩大的聲勢,又一次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於是江湖上又開始上演幾許歡喜幾許愁,有人羨慕有人妒的劇目。眼下武昌最盛大的兩件事,一是武當收徒,另一件與之分庭抗禮的是位居江南四大名妓之首的水清姑娘造訪珞珈別院,有可能還會獻藝。這個消息的爆炸性不亞於遼軍南下中原,即使遼軍南下,只要不打到門口,他們照樣不會慌亂,而水清姑娘就不行了,水清姑娘在杭州西湖的時候,多少人一擲千金只盼能見上一面卻不得,如今是第一次到武昌來,於是整個武昌轟動了,雖然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見到,但是這個消息足以震撼整個武昌了,但是卻震撼不了楊子風和正德他們,他們依然按部就班的進行日常工作。
楊子風常常有點懷疑禍從天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概率性,在水情姑娘獻藝的那天晚上,珞珈別院的煙波閣中掛了一個人,掛了一個人對楊子風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大的了的這人是剛剛收下的武當弟子,據說是和人在水清姑娘面前鬥富而致命的。武當弟子爭風吃醋,出了人命,這對武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醜事,死去的人當初來報名,因為資質不錯,便收下了,沒想到品行不端,進而連累了武當派牽涉其中。苦主的家中有權優勢的,死的又是獨子,怎會善罷甘休,而行兇者也不簡單,想一想,能接到水清姑娘的邀請,家世豈是一個簡單了事,再加上有很多人不忿武當風頭之盛,於是有心添油加醋,事情越鬧越大,不得不高調處理,這給了正春風得意的武當重重的當頭一棒,抹上濃濃的一筆黑色。
這件事發生后,楊子風倒很能保持平靜,他明白,船行的過程中,肯定要遇一些風浪,並不是一味預防就可以避免的,對待這樣的事情,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迎上去,以大無畏的精神扭轉局面。
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殺人動機,能進煙波閣的人,非富既貴,武昌家世顯赫的也不過幾戶,外來的富人也有跡可查,他們之間以前是否有仇恨,是藉此次機會挑釁,還是從無夙願,只是一次突發事件,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針對武當的陰謀,這一段時間,武當的風頭太大了,在這個多是非的江湖上,什麼鳥都有,不排除有人要陰武當派。
為了查出真相,楊子風勢必要走上一趟煙波閣,不過聽說這水清姑娘的門極是難進,但是楊子風並不放在心上,以驚龍幫龐大的勢力,進一個妓女的門,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但是如果自己單獨去,水清姑娘再改了供詞,外人會怎麼認為,一定會說武當仗勢欺人,以武壓人,水清姑娘在一些官宦子弟和富豪士紳中頗有一些支持者,這對武當的發展不利,好在武昌還有公孫先生和江魚幫的幫主江小魚是熟人,而且也有些名聲,倒是可以做個公證人,於是武當的楊子風和正德,公孫先生,江小魚一起去拜訪水清姑娘。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水清姑娘很輕易的就應允了楊子風一行人的求見。水清姑娘暫居的煙波閣坐落在珞珈別院內,去到煙波閣,已經有人在那裏了,經過水清姑娘介紹,楊子風方知道這四人正是當今武林四大公。第一個是當朝宰相呂端的兒子呂不就,很奇怪,像呂端這樣的書香世家,出來的自然應該是以文著稱的大學問家,而且他也應該在仕途上謀求發展,朝中有人好做官嗎,怎麼會流落江湖,難怪叫呂不就。
第二個乃是當朝太尉高俅的兒子高強,也是衙內黨,高強被閹后,僥倖撿回一條命,只是怕別人說閑話,反而對女人表現出更大的興趣,經常追這些名妓來證明自己雖然六根少了一根,但還是一個男人,只是他心中是否確實對女人感興趣嗎,不得而知,有待考證。而且這高強也算否極泰來,不知怎麼竟然得到一本辟邪劍譜,這辟邪劍法只有閹人才能修鍊,常人若練此功,必先自宮,這高強整日裏思**着找林沖報仇,可是林沖是那麼容易相與的嗎,於是便苦練功夫,竟然讓他把這辟邪劍法練出了大乘,在江湖中闖下了不小的名號。
第三個是江南首富沈萬三的大公子沈浪,這沈浪本來應該是子承父業的,但是卻對經商沒有什麼興趣,反而在武學上頗有建樹,沈萬三對此也無奈,怎麼都是自己的兒子,乾脆為他延請明師,專心學武,反正沈家有錢,請了一些武林名宿出山,把沈浪調教得青出於藍。
第四個則是有千年歷史的公孫世家,公孫有情,名字聽起來有些女性化,再看看本人,靠,娘娘腔。
好傢夥,四大公子的家世真是非凡,按理說,楊家七子的功夫在江湖上也能排上名號,而且經過楊子風點撥后,更上一層樓,不過楊業家教甚嚴,雖然楊業允許子女與江湖中人交往,但是卻不准他們親自在江湖上打滾,俠以武犯禁的這個道理,楊業身為朝廷官員,深知其中的道理。陣勢比較大啊,楊子風心中暗自感嘆,這四大公子不是恰好趕上就是水清姑娘故意拉來助陣的,害怕一言不合,突然發難,只是他太小看我楊子風了,難道我像那種人嗎。
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人命案發生在煙波閣,水清姑娘作為東道主,其中最大的責任便在她身上,而此事對武當的聲名也影響最大,在外人眼中,楊子風來此便是興師問罪的,四公子自然不願看到自己的偶像為難,所以對楊子風都是怒視耽耽,楊子風也不介意,今次來此就是要弄清事實真相的,又不是挑釁。
“楊宗主不去官府,來這裏意欲何為。”呂不就因為自己的父親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時養尊處優,也養出了傲氣,率先責難。楊子風沒有出聲,掃視了一下其他三公子,高強因為身體殘缺,雖然刻意表現出與常人無異,但楊子風還是從他眼中看出一絲陰狠;沈浪並沒有因為顯赫的家世而盛氣凌人,反而十分友好,看到楊子風看他,便頷首微笑回應;公孫有情的一對桃花眼從楊子風進來時就一直在直直的盯着他,其中的春意讓楊子風有點不寒而慄。
江小魚屬於掙扎在最低層的百姓代表,自然是看不順眼這些依靠父蔭的世家子弟,只是水清姑娘艷名在外,平常人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她,因為大字不識一個,江小魚也不想來這裏丟臉,而且門票也相當於江魚幫一月的收入,如今,有楊子風請客,本來就欠的有人情,再說有便宜不佔,一輩子遺憾,便跟來了,其實心中未必不想見一下這水清姑娘,既然和這些人合不來,乾脆只盯着水清姑娘,哪管旁人什麼事。
公孫先生的涵養雖然不同凡響,但在禮貌的和四大公子招呼過,便也把目光投在水清姑娘身上,楊子風心中暗自感嘆,看來這水清姑娘的魅力還真不一般,果然是紅顏禍水,不過楊子風經歷了這麼多,心中哪還有綺思,是以只有他一人仍保持清醒,記得自己此來的目的。
見到楊子風竟然對自己不屑一顧,呂不就不爽了,不論他是作為朝堂上呂端的大公子,還是作為江湖中武林四公子之首,別人見了,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就連武林名宿也不例外,只是他這種驕傲的個性哪裏明白別人阿諛的只是他背後的丞相父親,一個人武功再高又有何用,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而且武當七雄的名號在這幾天日益水漲船高,眼見即將併入江湖一流人物中,比起四公子費了數年才闖出名頭,其中短長一眼便可分曉,這還不算,武當七雄都是楊子風的徒弟,師父高徒弟一籌天經地義,楊子風又這麼年輕,可算得上當前大敵了,心中便有了芥蒂,因此,即使沒有這件事,以他狹窄的心胸也必會生事,何況水清姑娘的名聲向來很好,此次一來武昌就出事,其中定有內情,而這水清姑娘竟然絲毫不懼自己一貫惜之的名聲受損,甚怪之。呂不就雖然沒有遺傳到老子的肚量,卻承繼了其中的聰明睿智,還是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看出一些什麼,不過這些事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只要知道自己只需維護水清姑娘就好,至於其中的內情就丟給別人麻煩了。
楊子風也是精明之人,有些事情糾纏不清,一絲一結的細弄反而不如釜底抽薪解決來得快些,矛盾的源頭就在水清姑娘身上,不過一看四公子就知道是水清姑娘的入幕之賓,有他們在這裏,別想和平解決。而且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水清姑娘的身手不弱,但是外面卻從沒有聽說過她身具武功的傳聞,其中恐怕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楊子風當下便存了動手之**,雖然對女人動手有些顧忌,反正自己不會過分,只是要問一些問題而不希望別人打擾,楊子風與這些人之間的差距就像獅子和兔子,獅子搏兔是不分公母的吧。不過也不能留下話柄,自己雖然不懼什麼,但是身後代表的卻是武當,不能不顧。
“在下此來並無他意,只是聽聞前日煙波閣出了一樁命案,水清姑娘因此受了驚嚇,其中也有我武當一部分責任,今次特來慰問,另外也想向姑娘請教幾個問題,不知姑娘是否方便?”楊子風點明自己來的原因,以示自己來此的立場,並非因為迷戀水清的美色,時有人通過各種借口來見水清,不過歸根結底的都是垂涎水清的美色,楊子風側面提醒公孫先生和江小魚來是為了當公證的。“楊宗主有心了,請問吧,賤妾自當回答。”水清嬌滴滴的答道,細看之下果然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自有一番韻味。水清料定有四大公子在,楊子風不會有什麼難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