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30 老婆決定財富值

2、10:30 老婆決定財富值

2、10:30老婆決定財富值(本章免費)

在城市的另一端,本城最大的水產市場正迎來一天中最繁忙的時刻,人流如織,熙來攘往。

夏有米開着那輛破舊的麵包車拐進水產市場,車身上“老蝦米海鮮”幾個字已經顯得斑駁。麵包車靈活地在人群中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個不顯眼的攤位前。夏有米的老婆金葉正在賣力地吆喝。

夏有米跳下車,拉開車門,抬下一箱帶魚。金葉迎上來瞅了瞅,立馬變了臉,扯住夏有米的耳朵就開始嚷上了:“有你這麼做事的嗎?你進的這叫什麼貨?這叫帶魚嗎?你見過快趕上筷子粗的帶魚嗎?出門的時候就叫你挑貨的時候用點心用點心,敢情你不是沒心,你是連眼睛都沒長!你說,這種東西叫我賣給誰去?你說呀!”

夏有米耳朵都快給扯下來了,硬是咬着牙一聲不吭。周圍的攤主、買家都遠遠地看着他們兩口子笑。常來這水產市場的人都早已習慣了這一幕,要是哪天夏有米不挨老婆金葉的罵,這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奇了怪了。

“你倒是說話啊,這是誰給你的貨?去退了、退了!”

“行啦行啦,你鬆手、鬆手,行嗎?姑奶奶。”夏有米放下那箱帶魚,這才覥着臉小聲央求。

金葉看着夏有米被扯得通紅的耳朵,心疼了,急忙鬆了手,一低頭,看見那一箱帶魚,氣又上來了,一腳踢上去,“嗵”地一聲響。

夏有米急忙蹲下捧住金葉的腳,連聲說:“老婆,疼嗎?你這是幹啥呀?這種事兒讓我來就行了,何苦你自己動腳呢,看我的!”說完站起身,虛張聲勢一腳踢在箱子上,箱子裏的帶魚動都沒動一下。金葉扭頭走開,根本不理他,夏有米忙跟上去,討好地說:“老婆,不生氣了吧?”

“要我不生氣可以,你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你不是都清楚嗎?現在什麼東西不漲價,你給我那點錢,也就夠進這樣的貨了……”夏有米小聲地嘀咕。

金葉猛地轉身瞪着夏有米,夏有米嚇了一跳,忙站住。金葉眼中怒火熊熊,像要一把火把乾巴的夏有米給燒了。夏有米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了她哪根神經,屏着氣不敢吱聲。

“我、給、你、那、點、錢?”金葉幾乎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你是怪我摳着錢不給你對嗎?”

“沒沒沒,我不是那意思,我……”

“呸!夏有米,我跟你說,這個家,這生意,要不是我東拉西扯的想辦法找補,你以為能撐到現在?怪我不給你錢,你以為這錢來得容易嗎?”

夏有米直搖頭:“不容易……”

“不許插嘴!”

夏有米趕緊閉上嘴,因為太用力,嘴唇都有些發白。

“每天我在這攤上,人家跟我講一毛錢的價我都不肯,我得費多少力氣多少口水啊,你倒好,別人欠着我們的貨款,你連個屁都不敢放,回頭埋怨我不給你錢,你當我是印鈔機啊?告訴你,今天你要不去天人一把他們欠的款拿回來,你就甭回這個家了!”

這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一番話,把夏有米說傻了,獃獃地站着,半張着嘴,似乎一下子沒有理清這番話的邏輯關係。

金葉看着他這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慫樣,實在惱恨得牙癢,一指頭戳在他腦門上,恨聲說:“你就慫吧,慫死你得了,說,去還是不去?”

這一下把夏有米給戳疼了,忙說:“不是,老婆,那不是,上個禮拜我不是去要過了嗎?……”

“那算什麼要過?就那三五百塊,打發叫花子啊?你自己算算,他欠我們才三五百嗎?就是三千五千也才是個零頭!”

“那啥,老婆,那我跟封不平不是從小長大的交情嗎?他那生意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我容易是嗎?得得得,這生意我也不管了,夏有米,我真服了你,別人覺着我金葉厲害,都把我當潑婦,其實你才是高明呢,這軟刀子拉人,不見血,生疼呢,你不去要賬是吧?行,這攤兒你自己守着吧,我操不起這份心。”

金葉一邊說一邊利索地解下防水圍裙,乾脆地往夏有米臉上一扔,轉身就走。夏有米臉上一疼,眼前一花,再一看,金葉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夏有米張張嘴想叫住金葉,最後又沒敢出聲,誰叫理虧的是他呢?

活到今天四十多歲了,夏有米從來沒試過把說話的音量超過20分貝,更別說跟人吵架,更別說是跟自己老婆,不管有理沒理,他奉行一條準則——老婆永遠是對的。

也正因為如此,平時守攤做生意的都是金葉,夏有米只負責進貨、搬貨、出攤收攤打打下手,想到要獨自應付那些精明挑剔的顧客,他就滿頭的包一腦門子的汗。

說起來,今天這事都要怪封不平那小子,自打他開了那個叫什麼“天人一”的飯館,說是照顧老朋友,店裏的海鮮都從他這個“老蝦米海鮮”進貨,但直到今天,總共才結了兩次賬,最近一次還是上禮拜他被金葉催着跑去“天人一”,把封不平堵在廁所里,才拿回了五百來塊錢。

為了這筆賬,金葉沒有少教訓他,可他總覺得拉不下臉面,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封不平又老在他面前叫苦,說什麼別看來的都是大人物,打白條的多,付現金的少,生意難做還得賠盡小心,難啊。每次都說得夏有米跟着唉聲嘆氣,恨不得把自己兜里的錢掏出來支援他這個困難戶。

人就是這樣,不想得罪朋友,就只能得罪家人,不想麻煩別人,最後就是給自己一身麻煩。

夏有米心裏憋悶,走到旁邊的副食店拎了兩瓶生啤,坐在攤前喝起了悶酒。

他不知道,其實金葉並沒有走遠,她繞了一個圈子后,又回來了,躲在斜對面一家賣乾貨的店裏悄悄注視着他。

乾貨店的老闆跟他們兩口子也挺熟,故意開玩笑說:“你們老蝦米都借酒澆愁了,你還不回去安慰安慰?”

“甭理他,半杯啤酒就能把他整趴下,看他能怎麼喝?”金葉嘴裏還倔着,心裏卻真心疼,看來自己剛才真的罵狠了,等會兒找個機會給他個台階下了算了。

水產市場裏人聲鼎沸,顧客來來往往,叫賣聲、講價聲此起彼伏,嘈雜中帶着歡快,似乎人人都有副好心情,除了夏有米。

夏有米守着他那爿冷清的“老蝦米海鮮”攤,手裏的啤酒瓶已經見了底。悶酒是越喝心越悶,夏有米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過往的顧客看他這個樣子都不敢上來問價,更別說他面前擺的那些水產,也跟他一樣,無精打采,奄奄待斃,冷凍的海產上都鋪了一層蒼蠅。

金葉既心疼他,又心疼那些貨,正想出去,就見攤前來了一個老太,她收回了步子,想看看夏有米自己怎麼應付。

“哎呀,你這店怎麼回事?魚都臭了還擺出來賣?不要太缺德喲。”老太咋咋呼呼地嚷着。

夏有米眼皮都沒抬一下,不知道是酒上了頭髮暈,還是根本沒聽見。

老太一邊捂着鼻,一邊又拈起手指去翻水盆里的蝦,嘴裏嘖嘖有聲,很是嫌棄。

“我說,你這蝦都不新鮮了,便宜點賣給我算了。”

沒人回答。

老太看看夏有米:“我說你聽到沒有?你別覺得虧啊,我要不買,你這蝦就爛在這兒了,我收走了,你好歹還能賺回點。”

夏有米還是不理她,他的臉已經開始發紅,平時滴酒不沾的人,一口氣灌下兩瓶啤酒,這酒勁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他只覺得身上充滿了力量,很想找什麼東西發泄一下。

老太見夏有米這副樣子,乾脆自己動到兜里又挑揀一番,把死掉、不太新鮮的蝦都扔出來。

這一番動靜總算讓夏有米有了反應,他把酒瓶放下,輕輕地說:“放下。”

老太繼續撈蝦,嘴上還說:“我又不白要你的,算便宜點就行,我問了,今天新鮮的蝦22塊一斤,你這些,算18差不多了……”

“我說放下!”夏有米一聲大喊,不光驚動了周圍的人,連一直偷偷觀望的金葉都嚇了一跳,太難得了,一向低聲細語的老蝦米居然也能吼一嗓子,果然是酒壯慫人膽么?

老太也嚇得不輕,手一哆嗦,撈好的蝦掉了不少在地上。

“你吼什麼吼?我一個老太太你這麼吼是要出事情的知道嗎?嚇出心臟病來你負得起責嗎?”

夏有米吼完一嗓子,自己也愣了,就像身體裏冒出來一個他從來不認識的夏有米,兇猛而剽悍,他看着對面那個老太驚恐又憤怒的眼神,腦子裏一激靈,那個兇猛剽悍的夏有米立時縮了回去,他又變回了那個說話永遠不超過20分貝的老蝦米,他囁嚅着說:“對、對不起。”

“哼,不買了。”老太把手裏的袋子往水盆里一扔,氣乎乎地走了。

對面的金葉看得直搖頭,爛泥扶不上牆啊。

夏有米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喝下去的啤酒在胃裏一陣翻騰,酒氣上涌,他突然有了一個特別清晰的念頭——今天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白挨金葉一頓罵,丟一天的生意,他在這兒難受,那個罪魁禍首連個信兒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今天必須去找封不平那小子把賬給算清楚,這次要給他來一下狠的,讓他知道知道,狗急了要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

夏有米在店裏火燒屁股似的轉了幾圈,終於選中了一把平時敲冰用的大鐵鎚,拎在手裏就上了麵包車,連攤兒都顧不上收。

老舊的麵包車扯開多年支氣管炎似的破嗓,咳嗽着上了路,心無旁鶩的夏有米沒有看見金葉從乾貨店裏追了出來,更沒聽見金葉的喊聲,他滿腦子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去“天人一”,要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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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也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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