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醋落桃花姐妹妃1
第十九章醋落桃花姐妹妃1
我怕宸嵐陷於尷尬,便向姜曦月提出,讓她暫且停止哭鬧,容王爺斟酌幾日,言語間婉轉潤色,既令宸嵐免於難堪,又令她的意念鬆動了些。(下載樓.)
不過,她也提出了以三日為限,並要求住在府上。我一面應承下了,一面遣人去將此事通知父親。
本以為,父親顧慮臉面,會將妹妹勸回去的,未料,父親來也未來,竟只回了我一封書信。潔整的紙面上,唯獨四個大字:姐妹鞦韆。
這四個字,換作別人看不明白,我卻會意頗深。
那是前世**歲的時候吧,我們府上有座簡陋的小花園,園子裏種的花不多,假山池林更是沒有,卻有一座綠藤編製的鞦韆,深為我和妹妹喜愛。有一次,我在鞦韆上多盪了會兒,妹妹氣不過,跑上來拉扯鞦韆索,結果,我摔了,她也被鞦韆的慣性拽倒在地。父親知道后,命人將鞦韆座加寬了,可供我和妹妹同坐,並為鞦韆取了個名字,姐妹鞦韆。
我至今記得,父親當時說過的話:“記着這姐妹鞦韆,日後,你們有什麼好東西,都要一同享用,因為你們是姐妹,血濃於水!”
姐妹鞦韆,父親如今的意思是,願我念在一世的姐妹之緣,接納妹妹,與她共侍一夫。
他如何會懂得,夫君不是東西,縱然世上再多的東西可以分享,獨獨這事,卻是不能與人平分的。
夜沉且靜,窗外連風聲都不見,我心中卻沒有一絲安寧。秀目圓睜,看着床頂那微微搖曳的昏暗燈影,苦苦尋思着到底如何是好?
今兒傍晚的時候,宸嵐被太後傳去了宮裏,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宮裏有什麼事沒有?
想來想去心緒不寧,我又緩緩向里翻了個身。這兩天總覺得身子乏,任何動作都透着一股子慵懶,縱是將被子翻掉了,也懶得去拾。
但聽外面有人細聲說話,像是瑞兒的聲音。不多時,便又聽到門葉被輕輕推開、關閉的動靜。一聲聲皆是細微若塵。
顯是怕驚動了我。
我心口喜悅的一跳,猜想,許是宸嵐回來了。待聽到他的步子在室內響起,疾而不重,花雪藏情,我便斷定了是他。
他以為我睡沉了,輕手輕腳的來到床前,又輕輕將被子為我拉上,便吹熄了我為他留的燈,繼而,若棉絮一縷,偎着我躺在床上,衣裳都沒脫。
我轉了回來,胳膊懶洋洋的一甩,壓在他的胸前,仍不出聲,同時故意將身上的被子踢掉了。
他想為我拉被子,又怕挪了我的胳膊會驚醒我,便用腳小心翼翼的將被子勾起來,試圖蓋在我身上。
我心中早已笑出了桃花朵朵,卻仍裝得睡泥似的,抱住他的脖子,以委屈婉柔的音色,喃喃道:“相公,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頓時揪心的顫了一下,隨即探臂將那滑軟的被子溫柔覆於我的身上,再鑽進被子裏,深情的擁我入懷,吻着我的額頭,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他終於知道了我還醒着。
我睜了眼,微微一笑,鑽進他寬厚的胸海,柔聲道:“嫣兒不怕自己委屈,只怕我的相公陷於困擾。答應我,不許獨自鬱郁!也相信我,不管發生何事,我對你的情,都堅如磐石!”
他感動如斯,眼睛竟又濕了。一對俊目閃爍在昏暗中,像兩顆潤了雨的黑曜石,璀璨的讓人心疼。
我甫要說些輕鬆的話呢,他恰恰歉疚開口,道:“嫣兒,我辜負了你!我……答應了讓曦月留下!”
這變故着實突然。
我想不到,他竟沒同我商量一聲,便自行答應下來了。
心酸酸的一沉,不知說什麼好,我扭了扭,想從他的懷中退出。
他立時緊張的將我裹住,急道:“你聽我說!姜守道患了絕症,恐不久於人世了!”
我心頭大震如雷,篤然怔住,喃喃道:“你胡說!”
他道:“我豈會對你胡說?今兒入宮看過太后,我怕姜曦月在府中煩你,本想即刻回來的,卻被皇上叫去了。他九五之尊,竟開口求我納姜曦月為妾。也就在那會兒,他告訴我,姜守道去外省公辦時,染上了疫毒,現已全身腐爛,眼睜睜等死呢!你也知道,姜曦月的姐姐……姜素素,是皇上一生摯愛。皇上以家人念之,便不忍其妹姜曦月將來淪落成孤芳一朵,是以……”
他言盡於此,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明白。我卻在他話音未盡時,就已被父親重病的噩耗驚得一陣陣眩暈。
現在也終於明白了,為何父親不曾親身來見,只就送了一道書信於我——他已全身潰爛,如何出得了門呢?
其實這段時日,我常常念起前世的父女緣份,縱然能憶起的溫馨場面少之又少,卻也惦記着那血濃於水的一場緣。本想着,這幾日就去看看他的,怎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他竟患了要命的疫病!
想來心裏難受得又悶又酸,忽的一股酸氣上涌,我竟狠狠咳了起來。
宸嵐當即不安的輕拍我的背,一聲聲關切的問:“怎麼了?咳病又犯了嗎?難受得緊嗎?我去叫府醫!”
我挽住他的胳膊,深喘幾口,將咳嗽壓了下去,含淚道:“沒事!相公,我問你,你答應下來,只是為了體諒皇上嗎?”若單是為了宸旭心中好過,他便答應納了姜曦月,那麼可真是讓人難以理解了。
他微微一怔,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我便再問:“那麼,你是同情姜大人?”
他沉吟着呃了一聲,翻轉平卧,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
顯然,也不是因為同情父親才答應納姜曦月為妾的。那麼,他違心的將姻緣答應下來,到底為了什麼?
百思不得其解,我突然覺得,這個近在身側的相公,愛我如命的宸嵐,有一個深不可測的秘密,瞞着我。
見我怔怔的發獃,他心疼得呼吸似碎了一般,又轉回來,輕輕撫着我的背心,柔聲款款道:“好了,好了!別難過!咱們不答應就是了!我明日就進宮遞個辭呈,卸下所有的職任,帶你離開京師,去那只有我們倆人的地方,與青山綠水長伴。可好?”
我默不作聲,心中暗暗為父親難過。
他自然不知我的心境,愧疚深深,不知所措,竟氣息焦灼的吻了我,同時一隻手,輕輕插進蠶絲褻衣,撫着我的雪肩,春水迴流般細膩宛轉着,滑了下去。
外面,風輕輕的起了,又是一窗溫存繾綣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