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古士奇背後一處較高的山腳下,這時正藏着車家兄妹六人,他們一直等到三更還未見古士奇到來,人人心中都有點不耐煩了,首先是車美雲自樹後行出道:“雙方可能不會走這麼遠,士奇一定獨自在旁邊觀斗,我們還等在這裏幹什麼,不如迴轉去查查看。”
車城野大聲喝住道:“大妹回來,峰上已有動靜了!”
車美雲似亦聽到背後山上異聲,轉身詫異道:“他們為何繞到我們後面去了!”
車冰瑩陡地拔出長劍,冷笑道:“大家當心,這是另外一批武林人物,他們意欲對我們不利!”
兄弟姊妹都知道這小妹妹的身手機智,她是不到緊要時不會如此的,於是一齊拔劍在手,同時轉身待敵。
山頭上確有三個幽靈般的黑影漸漸向他們摸了下來,行動鬼祟,時隱時現。
一面立着等,一面慢慢地向下移,在短時間不會很快就接近,加上山高林密,雙方仍有着相當距離。
車麗娥忽然聽到“噗”的一聲輕響,不禁衝口叫道:“他們有人落下雪崖了!”
車戰野聞言嘆道:“二妹,你也真是的,他們的輕功非常高深,怎會落入雪窟呢,那是樹上的積雪被驚起的飛鳥震落的啊,唉這一叫豈不將我們的藏身之處暴露了。”
車冰瑩冷笑道:“對方早知我們的所在了,人家不是怕我們發現,而是另有所忌。”
車戰野感到敵人行動加快,不由大喝道:“三妹說得有理,大家準備,他們已經衝過來了!”
話未出口,突見當前現出三個綠色怪人,六隻眼睛竟如六盞陰火,人人手中都持着一根三尺余長的粗大狼牙棒,看來確有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車碾城一見大喝道:“三位是什麼人?”
對方一言不發,仍舊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形態更使人不寒而慄。
車家三兄弟一見不對,同時大喝撲出,一致揮劍進攻!
車冰瑩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嬌喝道:“哥哥注意,他們是北魂幫的!”
她首先衝出助陣,劍起如虹。
車美雲、車麗娥顯然不知什麼是北魂幫,但見三個哥哥一開始就很吃緊,不禁同時向兩側攻出。
六兄妹分成三批,與三個綠衣怪人立即纏在一處,只打得激烈至極。
對方的狼牙捧走的是硬路,全為直劈橫掃之招,拼上六把長劍,激起火花四射!
這一面交手正緊之際,隔兩座山的前面也已進入非常激烈的時候了,蒙面的古士奇現正在以一敵七,獨戰七個異常強勁的高手。
胖老頭“止戈老”這時身邊立着活報應和死要錢,他們似很驚奇地在旁觀戰,顯然也未料到古士奇竟有出乎想像不到的超凡功力。
古士奇的對手除了花妖狐和黑妖狐夫婦之外還有五個與其同等功力的老人,據胖老人指出那也是“禍水”凌浪的弟子,武林稱為“黑山五害”,而且是花,黑兩狐的師兄,亦即凌浪的前五大弟子。
古士奇還未使用兵器,依然徒手搏鬥,居然是搶攻不守,反迫得那七大高手亂不成陣,彼此都不能呼應。
胖老人沒有將古士奇的真像告訴活報應等二人,原因是止戈老要比他們的輩份高上一層,且有心替古士奇保守秘密。
打鬥這樣激烈,古士奇認為一定會將車家兄妹引來觀看,可是他在留心之餘並未發現四周有何動靜,於是事實告訴他,車家兄妹那方無疑也有事情發生,這使他漸感不安,生怕那面出了差錯,情緒不靜,功力陡增,立存速戰速決之心。
胖者人眼見他掌力如潮湧般排出,立向活報應道:“老弟,他有什麼急事了,出手急躁,浪費了功力,如此下去,頂多將敵人打退,收不到全部斬獲之功。”
活報應冷凍跳起道:“那是擔心東家兄妹有險,我和索兄過去看看。”
索空點頭道:“我發現他們在後面第三座高山下。”
二人無暇再看,轉身奔去,當他們過了第二座山時,耳中即聽到強烈的拚鬥之聲,冷凍一眼看到情形完全與想像的大不相同,那山下雖有猛烈打鬥,但卻不是車家兄妹,竟是三個蒙面人和一個形如白臘的老怪物在打得天翻地覆。
索空急叫道:“冷兄快停,那是另外三個黃金力士在斗‘萬年屍’,車家兄弟必已遭險了!”
活報應仔細查看四周,輕聲道:“地面上雖有血跡,但無屍體躺下,車家兄妹可能是被擒了。”
死要錢索空急急道:“這三個蒙面的黃金士奇只可抵住那老怪,看情形毫無取勝把握,我們還是回去通知那個蒙面人前來幫助要緊。”
活報應冷凍搖頭道:“現在去恐怕亂了他的心意,我們繞到那山峰上去查看一趟再作打算,說不定車家兄妹還在那高山後面動手哩。”
索空同意他的想法,立即領先繞路奔去。
到了山頂之上,陡見地面上躺着兩個屍體,二人不禁大驚失色,他們以為是車家兄妹中有人死亡,及至臨近一看,乃是不認識的中年人屍體,索空翻身一動,鄭重道:“這是‘北魂幫’的人物,你看他們都作鬼怪一般的打扮!”
活報應悚然道:“我明白了,武林中始終不明‘北魂幫’背後人物,原來他們的幫主就是‘萬年屍’邢工,這二人一定是那三個黃金力士殺的,以致逼得‘萬年屍’親自動手。”
索空嘆道:“萬年屍能夠獨斗三個黃金力士而有餘力,其功力之深,無怪武林聞名喪膽,剛才見他手中用的不知是什麼兵器,好象非常稀罕?”
活報應道:“似乎是兩塊朽棺材板!”
索空笑道:“朽棺木板怎能作武器用?”
活報應認真道:“那是武林老怪物一貫的作風,他們的字號兵器都有連貫性的,往往只取其義,而不重形式,他手中的東西雖似朽棺木,但不是木頭的。”
索空道:“我們還是回頭通知那個黃金力士吧,他的功力顯然與這三個大不相同。”
活報應點頭道:“既然打不出車家兄妹的影子,八成是遇上危險了,回去先向止戈老請示,看他意見如何再講。”
他們還沒趕回原地,突見止戈老已迎面而來,活報應一見就叫道:“老哥哥,那面怎樣了,這面可當真出了大事情。”
止戈老道:“車家兄妹不見了么?”
活報應接道:“一點不錯,當地竟出現‘萬年屍’在獨斗另外三個黃金力士。”
止戈老大驚道:“不好,他用出棺材板狀的武器沒有?”
索空鄭重道:“原來那真是棺材板!老魔現已施出了,但三個黃金力士卻已施出三把奇形軟劍對敵,情形並不惡劣。”
止戈老道:“那是雙方都到全力拚斗的時候了,不過那老怪還有一手絕着,現在只看那三個黃金力士是否仍能擋住。”
他停一下又道:“那面黑山五害已被傷了兩個,不出一刻,對方都會敗退。”
活報應急問道:“萬年屍還有什麼絕着未曾拿出來?”
止戈老鄭重道:“是他視為天下無敵的‘腐屍氣’!”
二人聞言大驚道:“那有什麼厲害?”
止戈老道:“是其一生苦練的東西自有它不同凡響的地方,據說歹毒無比,邪惡絕倫,但卻無人見他施展過。”
正說著,忽見一條黑影出現,同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三位前輩有何發現!”
止戈老認出是古士奇偽裝的蒙面人,不禁急問道:“你已打完了?”
古士奇道:“他們雖然沒人死亡,但沒有一個全身而逃。”
活報應急接道:“車家兄妹出事了,你的同行正在力敵‘萬年屍’邢工。”
古士奇顯然聞言大驚,急問道:“有無傷亡?”
索空插口道:“車家兄妹一個不見,揣想是被敵人摘去了。”
古士奇長身衝出,如飛撲出。
止戈老招呼冷、索二人道:“我們快追,他要拚命了!”
古士奇一到斗場,發現另外三個黃金力士已感到非常吃緊的時候了,不禁衝口大叫一聲道:“天部三友當心,他的鼻內似有什麼氣味發出!”
他一到就看出“萬年屍”的陰謀,立即提出警告,那三個黃金力士聞方大驚,各自發出護身真氣。
這時活報應冷凍,死要錢索空已與止戈老同時趕到,聞聲莫不悚然,六目驚注,確見老怪的鼻內射出兩道淡淡的黑氣。
止戈老點頭暗向活報應道:“那就是腐屍邪氣,這老怪大概沒有把握勝過對手才掏出壓箱底的功夫啦,第四號黃金力士的確是精明過人。”
活報應詫異道:“他為何不加入助戰?”
止戈老笑道:“他要看清敵人的功夫才肯下手,這又足證他的沉着和謹慎,或許他也不願以多為勝。”
忽然只見一個黃金力士欺身連攻三招,硬將萬年屍的兩塊棺材板迫得無法搶攻另外二人。
古士奇已知止戈老立在背後,回頭笑道:“他是得到‘靈霄部’的一人,剛才所施,即為靈霄劍法中的‘紫氣華蓋’,如果不是功力不足,那三招就得使老怪措手不及。”
正說著,突見那人又倒退而出,脫離斗場,如風撲到古士奇身前大叫道:“你還在這裏看什麼,車家兄妹已遭這老怪的第八、九、十三個弟子分成三批打敗,現已追得不知去向了。”
古士奇道:“我只一人,無法分成三方找尋,奈何?”
那蒙面人急急道:“你們現在有四人,為何不分開追去?”
古士奇道:“我們方位不明,怎生找法?”
那人大聲道:“那就請你們四人來戰老怪,我們三人負責追敵尋人。”
古士奇點頭道:“我們就來替代,你再回去打幾招。”
那人不知他有什麼計劃,依言翻身再斗。
古士奇趁他回去的空隙,立即轉身向止戈老輕聲道:“你老向右面接下那位胸前綉有蘭花的黃金力士,他的真名叫馬宏勛。”
止戈老詫異道:“你怎麼知道他的姓名?”
古士奇道:“他們的姓名我都知道,但他們卻沒有一個知道我,不過請三位不要向外人道及。”
止戈老又問道:“你不出去么?”
古士奇道:“等他們走了之後我再接下三位,原因是我不願讓他們知道我的功力,否則他們難免不起猜忌之心。”
止戈老笑道:“原來你還有這個顧慮,好罷!還有兩個呢?”
古士奇笑對活報應適:“冷老去接胸前綉有三片竹葉的,他的真名叫陳宏謀,索老去接胸前綉菊花的,他名叫趙宏亮。”
一頓笑道:“今後三老都可分出我們四人是誰了。”
索空搖頭道:“你始終不道姓名,叫我們如何知道。”
古士奇道:“姓名也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區別罷了,我胸前綉有梅花,今後不也很好認嗎?”
三者確未留心他胸前的記號,這時聞言,都忍不住向他注視一眼,接着就同時晃身衝出。
三個蒙面人一見接替有人,同時發出一聲長嘯,合攻數招,撤身急退。
“萬年屍”自始至終未發一言,但在止戈老一出現時,他竟嘿嘿陰笑連聲,手中的棺材板居然發出鏘鏘金鐵交鳴之聲。
止戈老已自腰間取下了一條黃色軟棍,識貨的定能認得那是有名“盤龍金棍”,可以盤在腰間,也可以當手杖,攜帶方便,他見強敵笑聲有異,即知必欲對他不利,於是哈哈回笑道:“邢工,別人怕你腐屍惡氣,我文自修可不在乎。”
“萬年屍”邢工雙手一分,展開兩塊棺板猛撲而上,真有泰山壓頂之勢,桀桀怪笑道:“你號稱‘止戈’,原來是個偽君子,老夫今天看你再往哪兒逃?”
活報應已與死要錢從兩側抄上,竹簍和相命同時揮進,齊聲大笑道:“北魂幫主,今天逃的恐怕是你了。”
“萬年屍”邢工竟不把他們二人放在眼裏,撲向止戈老之勢依然不停。
古士奇知道止戈老功力奇深,只見他軟棍一起,抖出一團光影,迎頭猛劈。
兩兵相接,巨震立起,雙方第一個照面就是硬拼。
止戈老顯然不是“萬年屍”邢工的對手,盤龍棍被擊倒轉,全身竟被震退數丈!
活報應和死要錢一見大驚,雙雙舍死截住邢工,連人帶招撲進。
“萬年屍”邢工大怒,怪嘯一聲,兩塊棺材板橫掃合擊。
活報應和死要錢不敢硬擋,立采連手閃擊之勢。
止戈老一退又進,這才配合成陣,霎時展開游斗。
古士奇硬要等那三個黃金力士走後才接近斗地,他手中拿着一個形式鋼球的東西,兩目射出如電一樣的光芒,顯已運足了功力。
止戈老暗暗傳音,他叫活報應和死要錢首先退出,自己則佯裝向古士奇相反的林邊且戰且走,有意讓古士奇乘隙奇襲。
古士奇雖看出止戈老的意思,反而朗聲喝道:“邢老怪,你留點氣力向這邊來!”
僅僅只有這麼兩句話,陡見“萬年屍”邢工猛地停止撲去,回身神情大變,似是受了什麼不尋常的影響,只見他陰陰笑道:“原來還有一個會施‘雷音震’的人物在此。”
古士奇哈哈笑道:“這證明你的邪工無法施展陰謀暗算了!”
邢工一步一步踏進,漸漸向古士奇接近,他知道這個蒙面人決不尋常,陰笑道:“你也是黃金力士嗎?”
古士奇大笑道:“功夫不同!”
邢工突然撲出,大吼道:“老夫正要找你!”
“萬年屍”邢工的兩塊棺材板足有一寸厚,五寸寬,八尺長,全力施出的勁力,真有驚天動地之勢,此刻已完全不似攻打止戈老那種威力,顯然是全勁出手。
古士奇閃開數尺,這時他看出那兩塊棺材竟是一種非常堅硬的鋼鐵所鑄,明知自己的電龍劍能夠削鐵如泥,但也不敢一試那樣寬厚的巨型兵器。
“萬年屍”邢工以為他不敢迎戰,立即得意忘形,攻勢更緊,嘿嘿笑道:“黃毛小子,接招呀,看你有多厚的掌力和拳勁?”
止戈老這李以與索、冷二人立在一塊,他看出古士奇的輕功別具一種精妙無倫的身法,輕輕地嘆道:“九死奇功一旦練成,簡直包羅萬象,此子不到三十歲即可成為武林空前奇人,吾輩更望塵莫及了。”
活報應冷凍笑道:“他對車家如是鼎力衛護,其中定有原因。”
止戈老道:“替父母報恩,自是理之當然,他就是當年‘慈悲夫婦大盜’之子,二位難道毫無所知么?”
索空道:“雖有耳聞,但難證實,現經老哥哥說出,那就一定不虛了。”
古士奇開始打出第一掌了,止戈老觸目驚奇道:“二位注意,邢工左手的棺材被他震開了,他功力端的強勁已極!”
耳聽古士奇冷笑一聲道:“邢老魔,我要攻擊了!”
他掌隨語出,左手連貫如風,招勢之速,竟如車輪飛輾,配上他雷奔電掣的輕功,霎那間即將“萬年屍”部工困在核心之內。
老魔邢工大出意料之外,他覺出四周壓力大增,簡直與先前三個蒙面人大不相同,隨亦怪吼一聲,兩塊棺材板陡發毫芒,瞬息就將其身身形隱沒,勁氣在核心中漸漸澎漲,似存全力突圍之心。
兩勁猛激之勢,聲如飢雷,四野搖搖蕩動,止戈老看出仍舊只以左箏施招,深知他尚未用出全勁,不禁大喝道:“小子,不可大意,快施‘電龍’!”
古士奇亦知單掌無力困住對方,聞言長嘯一聲,勢如龍吟,他右掌一吐,立從掌心放出一道光華!
“萬年屍”邢工一見,誤認是施飛劍,心中一慌,立即手忙腳亂,騰身就待沖空躲避!
古士奇突然大喝一聲,光華如影隨形卷至!
老魔已衝上數丈,陡覺腰部劇痛無比,居然發出一聲悶哼,似已不敢再斗,吼叫而逃。
止戈老眼見老魔去勢如電,不禁歡聲叫道:“小子不要追,他已負了重傷!”
古士奇身已騰起,聞喝倒轉,朗聲道:“他的護身罡氣太強,我無法傷及他的內臟。”
活報應和死要錢同時走近道:“你剛才施展的就是過去說的電龍劍嗎?”
古士奇笑道:“正是該劍,二位拿去試試看,用時必須灌足內力,否則反易傷及自己。”
活報應搶着道:“免了,那玩意誰敢輕試。”
止戈老接過他手中鋼丸,但見丸上只有一條兩分長的發細小縫,嘆道:“這真是神造之物,誰能想到裏面有條數丈長的奇利軟劍還在內!”
說完又交還古士奇道:“你不可在此久停,老朽等陪你去找車家兄妹要緊。”
活報應接道:“我和老索另走他路,分開比較有把握。”
古士奇道:“不知邢老魔手下要擒車家兄妹有何企圖?”
止戈老道:“這確是一大疑團,但目前無法臆測,我們先找到他后再說。”
古士奇道:“在兵州地區只有洞庭湖最冷僻,我們暫時不分開,大家同行一探再決定,如何?”
活報應一想有理,於是領先奔出,回頭道:“要探洞庭必須先探君山,我在前面找條快船等你們。”
三人知道路程尚遠,於是也提起輕功直奔。
大約在天剛破曉的時候,他們三人已至湖邊,恰好看到活報應冷凍在等着。
湖邊停船無數,活報應冷凍迎上道:“三位留心,湖邊到處都是三山五嶽的武林人手,其中我發現確有北魂幫的貨色,同時也有‘禍水’凌浪的手下和清廷衛士,此處大概已有龍骨圖的消息了。”
止戈老立對古士奇道:“小老弟,你這面罩恐怕不太方便,招牌大了容易引人注意吧。”
古士奇大笑道:“你老既然討厭這個面罩,晚輩就乾脆將它取掉就是了。”
止戈老急急道:“那你的真……”
他的“相”字未出口,陡見古士奇已將面罩取了,不由大急,然而旋急發現有異,突見古士奇竟變成一個滿面麻皮,而且丑得與原來面目全不一樣的怪人了……
這一怯愕木要緊,立將活報應引得誤會大笑道:“原來老弟要帶面罩,那真無怪其然了!”
索空立加阻止他說話,沉聲道:“冷兄,你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好在這老弟不是外人,否則……”他心怕這黃金力士傷了自尊!
古士奇不待他就完,立即接道:“索老,冷老是直心腸,我怎能起反感呢,加之我對自己的缺憾也從不難過……”
止戈老心中有數,他知道古士奇竟以“九死奇功”所練成的無上內罡將面容縮作那副樣子的,本來怕他露出真相,這下子完全放心了,為了掩飾自己失態,故裝嘆息一聲笑道:“小老弟,原來你蒙面是為了這個。”
古士奇邊笑邊走到僻靜處將上衣翻過來穿好,這才迴轉道:“這倒不是,晚輩怕一方面露出真相使邪派及仇人易於注意,另方面自己為了各種麻煩,但絕對沒有故作神秘之心。”
冷老頭接道:“現在好了,我們上船罷,先到城陵磯去。”
他帶着大家上了一條小船,但卻沒有船夫,顯然是花錢買下來的。
古士奇一見大笑道:“自己划船更方便,不過可要買點吃的放在船上。”
活報應笑道:“應有盡有。”
死要錢索空走到船后笑道:“我充船夫,冷兄請將前篙拔起。”
止戈老提出警告道:“有人注意我們了!”
古士奇笑着走入船蓬內道:“你老請進來,左側第七條船雖在注意我們,但他們只是好奇,因為我們四人太不調和之故,一個算命的,一個是提竹簍的鄉下佬,加上你老胖得出奇,還有我這個麻面丑鬼,哪有不使人注意的,惟獨右側那個高大老人值得留心,他可能是專門雇船衝著我們來的。”
止戈老詫異道:“高大老人,他在右側什麼地方?”
古士奇道:“在右側灌木林中,他現在走上一條快船了。”
船已離岸,活報應自船頭鑽了進來,鄭重道:“有十幾條船同時拔篙開航了!”
古士奇道:“這就有點奇怪了,看看他們是否在退後面?”
索老兒一面划船,一面回頭,接口道:“一共十九條大小不等的蓬船,雖然是散開行駛,方向可都是朝着這一邊,真的是追我們來啦!”
古士奇鄭重道:“其中必有原因,我們將船駛到半裡外停下來,看看他們有何企圖。”
索老頭道:“現在差不多有這遠了,對方也已圍過來了,看得很清楚,他們不是一路的。”
古士奇向止戈老輕聲道:“你老先出去,問問是什麼原因,晚輩相信不是尋仇的。”
止戈老起身走至船篷口,一眼看到最接近的船上立着一個與自己一樣年老的高大人物,觸目即識,回頭朝篷里的古士奇道:“你看到的那老人可是他?”
古士奇伸出頭去,掃了一眼答道:“正是他!”
止戈老鄭重道:“他是‘霸天神龍”韋武,老朽與他有點小過節,此人為武林最不講理的人物,功力高深絕倫,足以駕臨‘萬年屍”邢工之上!”
古士奇道:“你老探探他的口氣,看有什麼企圖?”
止戈老一見來船接近,忽然蒼天大笑道:“後面可是韋老兄?”
那高大老人罷手停船,宏聲答道:“文兄船上那位少年是什麼人?”
止戈老聞言一怔,略一思忖之下,始明白那些船隻竟都是因了古士奇而來,這時都已接近到四周二十丈外,立即大笑道:“韋兄問他作甚?”
高大老人嘿嘿笑道:“他是奪去‘龍骨圖’的人物,文兄莫非是共謀之人不成!”
止戈老聞言大驚,暗忖道:“這小子瞞得我好緊……”
他邊忖邊向船頭看了一眼,發覺活報應和死要錢同樣驚疑不定,於是回頭對古士奇注目。
古士奇知道他們心存疑問,立即向他道:“你老相信嗎?”
止戈老沉吟一會搖頭道:“小子,難道有了誤會?”
古士奇起身道:“待我來和他說!”閃身出艙,朗聲道:“誰說我是得到‘龍骨圖’的人物?”
高大老人瞪眼向他看了半晌,忽又嗨嗨笑道:“你這面貌是用功力易容的,小子,你逃不了啦,老夫問你,你可是姓古?”
古士奇聞言一驚,接道:“姓古的多得很,老兒,我雖姓古,但與你要找的人卻不一定同名?”
高大老人豪聲大笑道:“姓名無可為憑,江湖人物為了隱藏形跡,改名換姓的人多的是,小子,你快露出真面目來給大家看看,否則你就休想離去。”
古士奇看見止戈老和索、冷兩老也在狐疑不定,不禁大感困擾,同時又不願受人家迫出真相,猶豫一會,毅然喝道:“若要在下在受逼之下露相,那是辦不到的,閣下最好先將整個原因說清,免得因誤會而傷了和氣了。”
止戈老不再沉聲默,朗聲向高大老人拱手道:“韋兄,此子與在下同行不少時日了,你能說出他得圖的經過嗎?”
高大老人宏聲道:“目前所有各船上的人物都知前日之事,尤其是南疆二友還是親眼得見的,文兄如果不信,那就請二友出來作證。”
他剛說完,後面立即劃上一條小快船,船上立着兩個老人,一個滿身油穢,形似乞丐,一個衣冠整齊,相貌和善,止戈老輕聲對古士奇道:“這是正派中老輩人物,左為‘畢路藍褸’安公忍,右為‘簞食滴飲’路公頌。”
他說著就向對方拱手道:“安、路二兄久違了!”
乞丐似的老人大笑道:“文兄依然肥胖不減分毫,可見養生有道了。”
衣冠整齊老人哈哈笑道:“文兄是心寬體胖,逍遙樂天。”
止戈老接道:“二位閑話還是少說些罷,請問何以能證實這位老弟是奪得‘龍骨圖’之人,他在何時,何地,何人手中奪得?”
乞丐似的老人正色道:“時間在三日前,地點在城陵磯,他不是奪得‘龍骨圖’,而是用小巧功夫在韋兄師妹“鳳凰女’白金妃女俠房中偷去的,若要證實很簡單,叫他將項上那條風磨鋼練取下來給大家一看就行,你們剛才來到湖邊時,我和路兄就發現那小子項上有條風磨銅練,因為他在白女俠房中溜走時,我們就發覺那小子項上有條風磨銅練,此時一看他的身材又一點不錯。”
止戈老又問道:“從何得知那人是姓古呢?”
衣冠整齊老人接口道:“當天晚上,我與安兄曾一直追趕那小子,同時還交手幾十回合,不怕你老見笑,我們居然困不住他,他在衝出去的時候曾傲然大笑道:“老兒們,憑二位的武功這一輩子休想將我姓古的攔住!”
他停一下又道,那小子是得意忘形了,竟將自己的真姓道出,臨走時還補充似的大聲道:“老兒們,今晚姑念你二位是正派人物,否則就不會讓你們全身而退!文兄,你想想看,那小子有多狂。”
止戈老立即回頭向古士奇道:“老弟,你項上真有一條風磨銅煉嗎?”
古士奇這時也給驚住了,聞言點頭道:“晚輩確有一條,那是兩年前得自昆崙山一個古洞裏,恐怕是有人遺失在洞內,難道真有這樣巧的事情?”
止戈老道:“風磨銅可不是普通金屬,那是極稀有的東西!”
古士奇點頭道:“除非世上有兩條同樣的項練,否則晚輩這黑鍋非背不可。”
高大老人突然接口冷笑道:“你還故意裝傻嗎,小子,交出來罷!”
古士奇朗聲道:“龍骨圖乃皇庫失竊之物,怎會到了令師妹之手呢?”
高大老人大怒道:“這個不要你管!”
古士奇笑道:“原來令師妹就是盜寶之人!”
高大老人遙遙一掌出手,大喝道:“就是老夫師妹盜得又怎樣,你敢不交出來。”
古士奇順手一揮,立將來勁擋開,大笑道:“可惜我只是背了這個黑鍋,否則黑吃黑又有什麼不可,老兒,你莫仗着一點名聲在此作威作福,要動手我們到岸上去。”
高大老人騰身撲出,雙掌從空中罩落,喝聲道:“你以為到了岸上就好逃走嗎?”
他出手不顧旁人,這一下竟連止戈老,活報應和死要錢都給罩在掌勁之內,古士奇一見冷笑,雙掌一翻,朗聲道:“退回去!”
高大老人身在空中,掌才發,立覺一股強大無倫的抗力逆襲而上,不禁大驚,被迫退回。
這一招,霎時將四周的船隻全部鎮住,再也無人敢輕於靠近。
止戈老恐防雙方愈鬧愈僵,立即走至船尾大聲道:“韋兄,你能暫忍一時如何,據在下揣摩,龍骨圖決非落在這位老弟手中。”
高大老人知道當前丑少年竟是非常高手,心有所忌,藉機停手,宏聲道:“文兄有何解釋?”
止戈老道:“假設他真是得到龍骨圖之人,只怕覓地藏身尚且不及,他又何必到處生動呢?”
他似想通這一點才對古士奇釋去不少疑念,同時拿來對高大老人解釋。
高大老人當然就是‘霸天神龍’韋武了,他一聽微怔,良久才開口道:“文兄所說,聽來雖有道理,但龍骨圖既非被他所得,又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古士奇大笑道:“韋老兒,要我現出真面目,就憑你恐怕還辦不到,龍骨圖不要說不在我的身上,就在我身上你又有什麼辦法能奪去,如不服氣,咱們還是上岸去動手。”
“霸天神龍”韋武哼聲道:“老夫非在湖中將你擒住不可。”
古士奇大笑道:“你認為我不諳水性嗎?好罷,咱們就在湖裏玩玩罷!”
說完長身撲出船外,雙足一點水面,又大笑道:“先在水面上來幾下再到水裏去。”
“霸天神龍”並不驚奇他能在水面浮立,隨即亦踏水逼近道:“老夫如不想生擒,馬上就取你的小命!”
止戈老已看出古士奇居然能敵“霸天神龍”,於是不再強求罷手,立對索空道:“我們隨着他們划進,這一場非數個時辰無法結束。”
活報應笑道:“只怕年青的另有打算,他不會與韋武纏得太久的。”
古士奇正待與“霸天神龍”韋老兒大大的打一場,存心殺殺他的威風,但在運功之際,突見岸邊又如飛駛到一條快船,船上立着一個少女,一見認出,那就是在寶慶城外高廟后找他算過舊賬的“鳳凰女”白金妃,心中暗忖道:“假使他師兄妹聯手來斗,這就不好辦了!”
這時“霸天神龍”也已看到,他本來採取的攻勢忽又停住不發,側身迎着來船大叫一聲道:“師妹,愚兄替你找到偷龍骨圖的小子了!”
來船接近,忽聽少女嬌聲道:“師兄搞錯了,不是這個醜八怪,那人現已被大批武林追到湖中去了!”
“霸天神龍”韋武聞言一愣,急問道:“誰發現的?”
白金妃冷聲道:“是清廷總衛長令狐申盯上的,但被他的副手魏思認錯一個人!”
韋老頭驚訝道:“那小子像誰?魏思說出來沒有?”
白金妃環視四周一眼,大聲道:“他認錯那人是我曾經叫你不許殺他的那個,你不記得嗎。有次你在暗中要殺他的呀,其實那人與他的確相像,不過年紀還小兩歲,剛才我見他自船上跳到水裏,證明魏思走了眼,因之才追你而來。”
韋老頭啊聲道:“那小子像古士奇!”
古士奇聞言一怔,暗忖道:“韋老頭曾經在背後想殺我!”
白金妃急急道:“師哥不要在這裏鬼混了,快點開船到湖中去,現在已有不少武林同道下水圍捕去了,不過我看他們都捉不到,那小子水功精極了,我又不便下水去。”
韋老頭道:“師妹,據‘南疆二友’所說,那小子不是也姓古么?”
白金妃點頭道:“剛才那小子大膽報出真實姓名,他竟與古士奇只錯一個字,他叫古士希,我現在倒真懷疑他是古士奇的弟弟呢,不過據我所知古士奇並無兄弟,那只是巧合罷了。”
止戈老突然朗聲道:“白姑娘,那人功力如何?”他又開始疑心了。
古士奇這時也感到非常驚訝,注目只見白金妃道:“文老哥,他只與清廷總衛長令狐申交過一次手,功力雖不能完全看出,但他竟與令狐申打成平手。”
止戈老鄭重道:“令狐申的功力雖不如令師兄,但也差不到那裏去,那小子不知是何派弟子,居然有那高的功力?”
韋老頭嗨嗨笑道:“文兄也想動腦筋嗎?”
止戈老大笑道:“難道該寶只屬韋兄一人不成?”
白金妃搶口嬌笑道:“這樣說來,我也有與文老哥哥動手的機會了?”
止戈老大笑道:“到時望白姑娘少下殺手就行了。”
韋老頭顯然不耐,急急跳上他師妹的小船,回頭道:“文兄如果有幸,得寶最好遠走高飛。”
他說完就急着喝叱船夫速駛向湖中,同時四周的船隻亦紛紛離去。
古士奇獨自在水面上低頭沉思,四周的船隻去了很遠尚無所覺,他是被那得寶之人的“古士希”三字給苦思得迷迷糊糊了,止龍捲一見,大聲道:“老弟,上船來罷!所有的船隻都走光了。”
古士奇被喚驚醒,抬頭四望,一見嘆聲道:“我為什麼對那得寶之人竟是如此關懷呢?”
止戈老等他上得船后問道:“我們要不要去?”
古士奇道:“車家兄妹現在尚無着落,晚輩已成腳踏兩條船。”
活報應冷凍道:“救人比奪寶重要,我們還是先探君山為上。”
止戈老點頭道:“此去君山不遠,過了湖口就可上岸,如君山沒有下落,我們再赴湖中不遲。”
四人正在說話之際,忽見自君山方面來了一條大船,索空在船后輕聲道:“要找的人物有着落了,諸位請看,那船上不是車家兄妹嗎?還有三個青年不知是誰?”
古士奇在艙內聞聲大喜,從窗戶里向外一看,接口道:“那就是馬宏勛、陳宏謀、趙宏亮三人,他們居然不帶面罩了。”
止戈老輕聲道:“你不要出去,讓老朽問他們的經過看看。”
兩船相距漸近,忽聽那船上響起車城野的聲音向索老頭大聲問道:“那不是索老嗎?”
索空一面划槳,一面大笑道:“車公子還認得老朽嗎?”
那條大船已停槳不動,車戰野拱手道:“晚生怎能忘懷,請問索老,我有個兄弟名叫古士奇你老見到過嗎?”
止戈老走出船艙接口道:“老朽等未曾見到,公子可是由君山來的?”
車城野一指身後三個青年道:“我們正是由君山而來,多蒙這三位朋友接應,否則幾乎遇險了。”
活報應不便指出三個青年的真相,哈哈笑道:“那麼萬年屍邢工的徒弟被你們打敗了。”
車碾城走到兄長身邊接口道:“原來請老也知我們之事,那三個怪物真箇難斗。”
止戈老笑道:“公子們莫非是聽到龍骨圖的消息趕來的?”
車戰野道:“聽說輸得龍骨圖之人現在湖心,君山方面已有數百武林出動了。”
止戈老笑道:“公子們不必停留,此去正是時候,大家去碰碰運氣罷。”
車戰野拱手道:“諸位不去嗎?那晚生等就先走一步了。”
止戈老大笑道:“老朽等還有事情,遲一會也要去,公子們先請。”
大船立即划動,兩下錯身而過,止戈老目送他們去遠后,立即傳音古士奇道:“老弟,君山去不去了?”
古士奇道:“他們既然安全,君山自然不必去了,我們繞水路轉向湖心罷,只怕偷寶之人已逃離湖心啦,不知三老意見如何?”
活報應在船頭接道:“此湖廣有數百里,要想在水中找尋一個水功很高的人物,縱有幾百人也是徒然,我們不如到湖的西面去,那兒的蘆葦茂密正是藏人之處,說不定那少年已竄進蘆葦中去了。”
古士奇道:“以逸待勞,這倒是個好辦法,索老請加點勁罷。”
索空聞言,立將船頭調向西面,運槳如飛,破浪直進。
船亦必須經過湖心,舉目一望,觸目湖心處處都是小形快船,止戈老一見輕笑向古士奇道:“武林人物不要錢,不要命,但對奇珍異寶卻如蠅逐臭了!”
此時已近中午,大家在船上吃了一頓午餐,憑索老兒的力量,他也劃到天黑才接近蘆葦。
眾人商量一會,決定將船藏在蘆葦裏面,三老各別分開,仗輕功鑽進深處隱藏,惟獨古士奇留下守船。
不出一刻,蘆葦外面漸漸聽到划槳聲!古士奇知道湖心的船隻開始向這方搜來,於是向裏面遞出一聲暗號。
止戈老在裏面似亦聽到動靜,獨自鑽出問道:“發現有幾條船到了?”
古士奇道:“大約有十幾條散開行動,只有一條船最近。”
就在這時,突聞外面有人沉聲道:“裏面是什麼人?”
古士奇聞言一愕,立對止戈老道:“那是‘快樂老人’!”
止戈老點點頭,急答道:“二弟,是愚兄在此!”
蘆葦外面沒有再問,霎時划進一條小船,船夫是個長髯飄飄,身着青色長袍的清瘦老人,古士奇一見叫道:“施老,外面有變化么?”
清瘦老人向他愕然而視,良久豁然道:“是你!”
止戈老問道:“得寶之人被群豪捉到沒有?”
清瘦老人不答,反而急急道:“大哥,沒有時間說話了,我們要趕快離開洞庭!”
止戈老沉聲道:“老二,你的毛病又發了,為何這等急躁!”
清癯老人一指艙內道:“他被我救來了,身負三大奇傷,而且這孩子竟是他的……”他指着古士奇,話未往下再說。
古士奇立着全身一震,急問道:“船上是誰?”
清癯老人嘆道:“就是得到龍骨圖之人,也就是你的手足,老弟,我們必須離開此湖才能全力施救,他在只有一絲浮氣了!”
古士奇立覺眼睛發黑,心中劇跳,顫聲道:“我……我……有個弟……弟?”
清瘦老人點點頭,沉聲道:“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快走,後面有大批敵人追來了!”
這時活報應和死要錢也聞聲出來,止戈老急催開船,大家都慌了手腳。
四人的小船不要了,齊往清癯老人船上跳,索空仍舊負責運槳,繞蘆葦叢急駛。
止戈老問道:“老二,我們向什麼地方去?”
清癯老人道:“離開洞庭愈遠愈好,先到南嶽停一下!”
古士奇顫聲道:“衡山太遠了,你老不是說他只有一絲浮氣了么?”
清瘦老人道:“我已餵了他一顆護元丹,四五天內大概不會死亡!”
船艙內躺着一個面白如紙的少年,古士奇惶恐地注視着,發現他確與自己一模一樣,僅年齡小一點,也沒有他一般高。
止戈老不見少年身上有血,駭問道:“老二,他負的可是毒傷?”
清癯老人道:“我是在水面上撈起的,經過檢查,他是挨了‘禍水’凌浪的一掌‘枯髓功’,又遭了豐都的‘亡魂指’,後來竟又發現他背上還有‘離元掌’傷!”
止戈老大驚道:“這麼說‘紅袍教主’又出世了!”
清癯老人道:“人未發現,這種傷除了他,沒有第二人會施‘離元掌’,也許他有弟子繼承那種邪功。”
止戈老嘆聲道:“紅袍教主自被當年‘泛天客’打敗之後,傳言他已死亡,假設仍在人世,這真是武林一大不幸了。”
古士奇沒有心情管那些,他那一顆突突跳動的心兒,這時正劇烈得如同打鼓一般,兩眼緊注在那少年面上。
活報應一面要在船頭看湖面,不時又要鑽進來看那少年。
止戈老傳音道:“老二,你怎知這孩子是古士奇的兄弟呢?”
清癯老人道:“我撈起他的時候尚能說話,他認為自己非死不可才吐露真情,他說他是一個尼姑帶大的,他父母是當年‘慈悲夫婦大盜’。他有兩條風磨銅項鏈,一條在昆崙山遺失了,據說那一條是他替未見面的哥哥保留的,他叫古士奇。”
止戈老一面嘆息,一面又將這段話傳育給古士奇,古士奇聞言立時淚流滿面,忍不住大叫道:“我父母呢?”
這一喊,立將活報應和索空驚動了,但二人俱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止戈老知道無法瞞他二人,招呼活報應,叫他到船尾去,隨即將古士奇的一切向二人說出。
艙里的古士奇心情大亂,突又朝清瘦老人道:“施老,舍弟沒有說出晚輩雙親的下落嗎?”
清癯老人嘆道:“他說他是襁褓中被尼姑帶大的,他從來就未見過父母,但聽尼姑說得很仔細,他的武功也是那尼姑教授的,現在那尼姑死了,他才走出江湖到處找尋你的下落。”
古士奇如果不怕驚動敵人,他真要放聲大哭一場,強忍嗚咽,又問道:“施老,他還有救嗎?”
清癯老人見他問出這話更加緊張,嘆聲道:“老弟,你暫時不要驚慌,聽老朽慢慢向你講。他的傷太重!”
古士奇大喊道:“你老是當世華佗,難道就沒有辦法嗎?”
清癯老人似對他別具一種好感,居然不怪他無理,又嘆聲道:“老弟,我如能救,那還有什麼話說?”
古士奇大驚跳起道:“這麼說我弟弟的生命是絕望了!”
止戈老聞聲進艙,急勸道:“士奇,輕聲點,後面似有幾條船追來了!”他說完向清瘦老人道:“老二,孩子真的無救了嗎?”
清瘦老人嘆道:“大哥,枯髓功必須要武當視為無法再煉的‘仙朱丹’才能有救,此丹在武當已成禁品,除了掌教和繼承弟子有大難始許施用,因為該派現亦只存兩顆了。”
止戈老嘆道:“豐都的‘亡魂指’呢?”
清瘦老人道:“這也很困難,必須少林的大還丹,這又是該派視為傳教之寶的東西,不過有大哥跑一趟也許能夠要到。”
止戈老決然道:“我一定去,不怕靈光掌教不賣人情,還有紅袍教主的離元掌呢?”
清癯老人道:“這是三傷中最難找的藥物,非有通靈的參王或芝仙不可,否則絕難挽回他的真元,大哥,你意峨嵋的後山靈氣還在嗎?”
止戈老沉吟道:“那株蘭草藏在峨嵋金頂峰后‘雪龍洞’內,就是峨嵋本派也因取寶死了不少人,他們經歷五代都無法取到手,現在該洞已禁止內外人等進入,我們希望甚微,只看長白山那株參王是否有一線希望。”
古士奇一聽尚有辦法救命,立即道:“峨嵋出晚生自己去,回頭再上武當要丹,拜請文老前輩辛苦跑一趟嵩山,但不知舍弟能夠延續多少時日?”
清瘦老人道:“他有老朽護元丹維持,每五日喂一顆,大約一月兩月尚無危險,不過你去峨嵋是沒有多大希望的,通過該派禁令就要起衝突,同時進入雪龍洞恐怕是九死一生。”
古士奇道:“為了救舍弟一命,晚輩不惜一切!”
止戈老道:“盡人事而聽天命,只有這樣辦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向清癯老人問道:“龍骨圖還在孩子身上嗎,你將他交與士奇保管。”
清瘦老人搖頭道:“士希最後痛苦地說過,他說寶物失落在湖中了!”
活報應恰好進來聽到,嘆聲接道:“東西沒有得到,今後他的禍又背上了,這樣罷,前面有湖岔子了,我們上岸罷,施老哥護着小古去衡山,我與老索去武當,明的不行,暗的也要偷他一顆仙朱丹,士奇奔峨嵋,文老哥走嵩山,大家分開行事,免得拖延時日。”
眾人同意他的主意,索空立即將船駛進湖岔之內。
誰料船身剛進,突聞側面有人大喝道:“來船是什麼人?”
那人一喊,霎時四處接應,止戈老大驚道:“不好,我們走入群豪窩裏來了。”
清瘦老人立作決定,急向古士奇道:“你快背上令弟,我們要突圍而出!”
古士奇一面慌忙將長衫脫掉,撕成布條,急急結起將弟弟背上,一面輕聲道:“突圍使人懷疑,我要偷過敵人範圍,諸老可現身向對方答話,現尚無人知道我們的秘密。”
清癯老人搖頭道:“四周都有老江湖,我們不能順利通過,老弟,為防萬一有變,這一瓶護元丹你帶着,一旦失散,你可自行其事,同時你要記着,三份奇葯一旦得手,縱然沒有老朽在旁你也可以救活令弟。”
古士奇點頭道:“晚輩記下了,看情形,晚輩只有背着舍弟單獨行事了。”
止艾老道:“衡山仍由施老二去,我們仍舊照原計劃行事,所不同的是令弟由你自己保護了。”
說完,他朗聲向兩側沉答道:“老朽是文自修,請問哪位朋友在叫喚?”
側面那人冷笑道:“原來是止戈老,在下令狐申。”
止戈老聞言大笑道:“原來是總衛長,老朽剛從湖心來,請問是否准予通過?”
那人沉聲道:“偷寶之人尚無着落,文兄為何急着上岸?”
止戈老大笑道:“寶物屬於有緣之人。老朽自忖無緣,只好告退了!”
那人嘿嘿笑道:“文兄不怕武林起疑嗎?”
止戈老知道對方已起疑心,故意大怒道:“閣下雖是朝廷要人,但也沒有理由阻我上岸。”
突聽一個陰陰的聲音怪笑道:“令狐申總管,你叫他上來,難道望教主不能在他身上搜查嗎?”
清癯老人聞聲大震,急對止戈老道:“大哥,他的聲音好熟,莫非就是紅袍教主!”
止戈老同樣緊張道:“是他,他真的未死!”
微停又向古士奇道:“你快想法脫身,我們替你拖延。”
古士奇急急整理一下衣服,輕聲道:“我有舍弟在身不能下水,決心向左側突圍,請老保重!後會有期。”
他說著長身一縱,沖空而起,身如激矢,筆直朝岸上衝去。
霎時之間,岸上立發無數喝叱之聲,幢幢黑影如潮水般向古士奇撲去。
古士奇已不顧一切,也不管撲至的是正派或邪派,右手一抖,電龍劍拚命出手,大喝道:“誰不要命的儘管過來!”
一夜之間,洞庭湖岸橫屍遍地,可說是震動了整個武林,數日後消息傳出,據說死的約有兩百餘人,其中竟是正邪兼具,但卻無人知道敵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因此猜測紛紛,最後各方都將罪過推到黃金力士頭上,其實一點不錯,那都是古士奇殺的,不過害得另外三個黃金力士從此不敢再出現了,迫使他們只得露出本來面目。
洞庭湖經過那夜之後,所有的武林都各散四方,他們都在找尋黃金力士的下落,因一致都認為龍骨圖是被黃金力士奪去了。
這一來,古士奇的行動一天比一大困難了,無論他如何易容,始終都有可疑的人物在後追蹤,同時他背上個垂死的弟弟,於是更加步步艱辛。
初春的氣候帶來萬物的生機,陽光道上行人如蟻,在湖南通往四川的西陽之間,有個地名叫作茶洞,那是一個兩峰峽峙的山谷,這日中午來了數批武林人物,第一批是兩個老人,一個高大而威武,一個光頭而駝背,可是他們沒有同行,前後也有着不少距離,尤其是那個兩駝子,他顯然是在盯那大的人物。
第二批也只有兩人,但是一男一女,男的生得兇猛,滿頭冒出重重煞氣,可是老而不衰,身着紅袍,女的年齡看去不超四十,生成一副妖騷相,一見就知不是個好東西。
後面每隔一里半里都有一批,居然都是武林人。
當前面兩批走到狹谷中間時,誰料右側的懸崖上忽然現出兩個人頭,其中向下一望,立即又縮了回去,豈知那竟是止戈老,只聽他輕聲道:“他們追得緊,老二,乾脆不要動!”
原來另一個就是那清癯老人,也就是止戈老的師弟快樂山人,他沒有立即答話,也伸頭向谷中望望,良久才皺眉道:“大哥,他們未何知道古士奇未死呢?”
止戈老嘆道:“這隻怪我一時疏忽,我只想僅快趕到嵩山,但本防備後有人盯着!”
快樂老人詫異道:“誰盯上你?”
是紅袍教主派人盯上的,那是離開洞庭后第八天了。
快樂老人大急道:“紅袍教主怎料到你去嵩山討大還丹?”
止戈老又向下面看看,點頭道:“這是少林內部有姦細,居然將我要丹的事情向外宣揚!”
快樂山人嘆道:“古士奇負傷需要什麼藥物,他們當然更清楚,這一來武當更有警覺了,古士奇趕到峨嵋時,只怕也遲了一步,好在我沒有去衡山,否則他連消息都不知道。”
止戈老道:“他現在哪裏?”
快樂老人道:“我叫他暫時在南川城中隱藏,讓所有武林先過去再講。”
止戈老詫異道:“你是從南川城裏回頭的?”
快樂老人道:“我是回頭查動靜的,因我追他到南川時就看出沿途有異,因之回頭仔細觀察,不料恰好與大哥撞上。”
止戈老點點頭,指着下面道:“霸天神龍身後那個駝子有點古怪,我們竟從來未曾見過!他顯然是在盯着霸天神龍,這真教人想不通。”
快樂老人道:“這人確是一個非常人物,也許是我們前面一代的武林異士,憑霸天神龍的功力,居然未覺出他在後面跟蹤,可想這老駝子的神通了。”
止戈老又向谷中望望,輕聲道:“‘禍水’凌浪和紅袍教主過去了,我們繞道奔南川罷,讓那孩子先服下這顆大還丹再講,救回一成總比較安全。”
快樂老人點頭道:“後面幾批尚未看出來路,我看南川也呆不住了,那是這些人的必經之路。”
止戈老領先奔出,回頭道:“老二注意後面。”
南川城不大,四面都是高山,川南有名的金佛山就在城的東南角上,相距不過二十餘里,古士奇自從衝出洞庭之後,一路上晝伏夜行,算來約有二十餘日了,他在南川被快樂山人追上警告之後,開始時仍在城中隱藏,但經過一段時間,他發現城內漸漸有了敵蹤,於是他不敢再在客店中住了,背着弟弟,買了不少乾糧,偷偷地離城而去。
這又是一個黃昏的時候,快樂山人和止戈老總算脫離敵人而趕到城中來了,但在快樂山人走進店門之時,竟然撲了個空,據店家說,那位少年背着病人離去了。
止戈老見說大驚,急叫店家道:“他的房子現在有人住嗎?”
店家陪笑道:“老客,山城小店,哪有旅客常滿的好事,那房子還空着哩,你要住只管吩咐。”
止戈老道:“你陪我去看看。”
店家恭敬地躬身引路,快樂山人在後問道:“大哥,你認為古士奇還有什麼記號留下嗎?”
止戈老道:“那孩子機智超人,也許會留下什麼暗記。”
當他們走進那間房子時,止戈老立向店家道:“這兒給你點銀子,這房子算我定下了。”
店家連聲應是,即刻退出,回頭道:“二位老客,小的馬上送上茶水,二位先請休息。”
止戈老一面向他揮手,一面對快樂山人道:“老二,你看桌上是什麼?”
快樂老人走到桌前,只見上面有張字條,上面寫着:“川南多名勝,金佛第一山”十個楷書字跡,立即拿起道:“他往金佛山躲藏去了。”
止戈老點頭道:“我們馬上就走,城中已有敵人了。”
兩位老兄弟不去打擾店家,當二老登上金佛山一座危崖時,忽聽頭頂有人叫道:“文老前輩也來了!”
聽聲音,二老不禁大喜,知道已找到古士奇了,止戈老輕聲道:“士奇,說話小心點,你往峨嵋的消息早被江湖武林知道了。”
古士奇現身一堆大石上,急問道:“大還丹怎樣了?”
止戈老道:“老朽為了這顆丹,幾乎在少林出不來了,現又被大批武林在後追蹤,羅,快將它餵給今弟,憑此能救他一成生命。”
古士奇激動地道:“你老的恩德,晚輩兄弟永銘不忘。”
止戈老立將一顆紅色丹九交給他,同時向快樂山人道:“老二,見效要多少時間?”
快樂山人道:“吃下后不出半個時辰他就能開口說話,但勿讓他開口為宜。”
止戈老道:“時間很長,提防有人追來,你到上面守住,我在崖邊把風,到了時問我們就離開這裏。”
快樂老人暗暗忖道:“老大現在大變了,他何曾對別人這樣地關心過?”
他剛剛登到高處,突聞峰上有人大聲道:“白姑娘,這下面有人說話!”
繼而一個銀鈴響起,耳聽一個女子嬌聲道:“洪兄,快下去搜查,必定是他藏在這裏!”
快樂老人聞言一忖,仰臉向上望去,雖說陽光已暗,但仍看得清楚,發現峰上立着兩個男女少年,女的就是霸天神龍的小師妹白金妃,另一個少年卻很面生!知道不好,急急撲下。
止戈老自然也看清楚了,見他躍下就道:“老二當心那少年,他的來路不明,但有一身高深莫測的神功!”
快樂老人大驚道:“老大會過他了?”
止戈老道:“我曾見他在遼東打敗‘黑龍九煞’!”
快樂老人大駭道:“黑龍九煞就是霸天神龍也不能以一敵九,這小子是誰的弟子?”
止戈老道:“為兄猜想必是六十年前隱去的‘天翻地覆’海宮濤那火爆老怪的傳人,因為他所用的劍法完全是‘壘壘劍法’!同時這小子的驕傲個性亦與海老怪一樣。”
快樂山人急急道:“他們下來了,我們守住士奇那洞口內,他們如不發現,我們就不必理他。”
止戈老點頭一閃,如風閃到古士奇出現的大石后,輕聲叫道:“士奇,有麻煩來了。”
古士奇雖有所聞,心卻無所動,這時正全神貫注在弟弟身上,聞言接道:“你老勿亂,晚輩已會過那傢伙,他叫洪元化!”
快樂山人恰好進去,聞言問道:“他的功力如何?”
古士奇道:“比‘萬年屍’邢工高一籌,你先請守住舍弟,讓我獨自出去會他們,藏是藏不住的,此地無法掩蔽。”
止戈老道:“那女孩對你不壞,你不要使她太難堪。”
古士奇道:“你老放心,晚輩自有分寸。”
他躍身而出,昂立洞前那堆石上,恰好看到兩條黑影撲到!
前面黑影一見古士奇,頗覺驚訝地叫道:“噫,你是洞庭湖上那個丑鬼!”
古士奇冷冷地道:“天涯何處不相逢,姑娘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前面黑影即為“鳳凰女”白金妃,她怎能受得住這等言語,立即冒火道:“丑鬼,難怪人會在這山裡出現,哼,原來你和止戈老是一道的。”
古士奇朗聲道:“笑話,你能在此山出現,我就不能在此山站立么?”
後面黑影大聲叱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如此無禮?”
古士奇淡然道:“這是最客氣的了,假使在三年前,不問什麼公子哥兒,小姐,只要她撞上我,也許早就打過耳光了!”
白金妃嬌叱道:“你想找死!”
古士奇道:“在下不是信口開河,你問問這位朋友就知道了,三年前他被我一個耳光打得連頭都不敢回,甚至還本看清我的面貌。”
白金好聞言大詫,立即回身問道:“洪兄,真有其事嗎?”
那黑影嘿嘿笑道:“原來是你這東西在捉弄我!當時我還認為是家師呢?”
白金妃突然嬌笑道:“洪兄,你也太沉不住氣了,這樣說,你最怕你師父了?”
黑影鄭重道:“家師性烈如火,而且專好在暗中教訓我,因此之故,三年前我竟上了這傢伙的大當,他剛才不說,我至今尚蒙在鼓裏,今晚我可要叫他好看!”
古士奇哈哈笑道:“姓洪的,我看你最好不要動,那晚你所作的事情,假若我立刻說出來,只怕你無地自容。”
姓洪的小子聞言大急,厲聲道:“你敢說出來我就殺了你!”
古士奇道:“你馬上離開此地,我就放過你今晚,再不走我就要對不起了!”
姓洪的似怕白金妃聽到那件事,急急催道:“白姑娘,我們放過他罷,這傢伙嘴巴不幹凈。”
他可能有什麼大錯抓在古士奇手裏,白金妃非常好奇地問道:“洪兄,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就讓他說出來又有何妨?”
姓洪的生怕古士奇開口,拔身縱起道:“白姑娘,我在山下等你!”
古士奇遙遙叫道:“洪元化,你真乖!”
姓洪的已到二十丈外,回頭大聲道:“麻麵皮,你可不能在背後胡說亂道。”
古士奇大笑道:“君子有話當面說,這個你儘管放心。”
白金妃目送姓洪的離遠,立對古士奇道:“丑鬼,你如果說出來,我今晚就不找你麻煩!”
古士奇大笑道:“在下一生軟硬不吃,姑娘休得憑武功來要挾!否則我會要你賠兔子!”
白金妃聞言驚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