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結局)
第六十七章(結局)
劉亮回到恆州,痛苦地度過了一周。
一天,北京周豐翔又給他來電話,告訴他畫已收到,而且另一半款也給他寄了過去,請他查收。同時告訴劉亮,他的山水畫很有市場,再一次希望他來北京發展。
這次劉亮對周豐翔的建議很重視,並詳細尋問了去北京發展的有關事項。聽完周豐翔的介紹,劉亮對他的建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很愉快地答應了。
劉亮收到了賣畫的全部餘款,先給父母購置了一套三房二廳帶裝修的新房。併購置了全套的傢俱和家用電器。父母喜慶洋洋高興地搬進了新房。
他把家裏安排好后,去單位辦理離職手續。曾錦春為劉亮事業走到這一步感到很高興,並想挽留他。他把去北京發展的想法告訴了她,她聽后很支持,並很快地給他辦了離職手續。
幾天後,劉亮就要離開這座生他養他的城市,內心一種隔不斷的情感和兒時的夢,一直纏繞在心裏。
在離開前一天,他獨自地漫步在這座城市中自己熟悉的每一個地方,一些童年的趣事記憶猶新的不斷在眼前湧現,他時不時會心地笑着。
他去的最多的是他與艷雯常去的地方,他靜靜地坐在那,艷雯銀鈴般的笑聲常在耳邊響起,身穿淡綠色連衣裙的她,如春風般旋舞的身影,不停地在他眼前旋轉......
晚上與家人吃完飯後,一種思念又把他帶到了艷雯的樓下。
他看着艷雯房間那昏暗溫馨的燈光,一些幸福的往事又浮現在眼前。他站在樓下,踮起腳,如樹林的眉毛豎了起來,雙眼嘖大嘖大地看着艷雯的窗口。偶然看到艷雯穿着他熟悉的睡衣在房間走動,心裏一種亢奮在蠢蠢欲動,恨不得自己能像孫猴子一樣,變個什麼飛進去。不一會艷雯不見了,他又拚命地踮起腳,不斷地往後退、往後退,突然腳跘在一個石頭上,晃了一下,“哎呀”一聲跌坐在地上。
他站起來,雙手拍着屁股上的灰塵,又往後退,希望能再看見她。可怎麼退也無法在那溫馨的燈光中再見她的身影。他來到剛才被跘倒的石頭旁,如樹林的眉毛像被風吹倒似的,沮喪地坐在那。眼還是看着她的窗。
突然他站了起來,雄糾糾、氣昂昂地朝着艷雯的樓梯走去,自言自語地說:“我今晚一定要見到她。”
當他上了樓梯,站在艷雯的門口,正準備敲門,又想起了顏國文那得意的笑眼和艷雯對自己的冷漠及自己愧疚的心,手又慢慢地放了下來。“是的,人家都相愛了,我還去找她,這算什麼事!”
他又垂頭喪氣地下着樓梯,然後轉身往家走。
第二天,劉亮沒與任何朋友和同事打招呼,帶着一種對家鄉的依戀和情感的失落,跨上了北上的列車。
下午,艷雯下了班,在醫院食堂吃完晚飯後,就往回走。剛走到醫院門口,顏國文靠在吉普車上,笑看着她。
艷雯笑着來到了他面前說:“怎麼,顏老闆今天又有借口約我出去吃飯?可我告訴你,我已吃了飯。”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太俗了,難道我們之間只有吃飯才能相邀?那我今天就高雅一次吧,今晚大劇院有一個法國的交響樂團演出,聽說是法國最高水平的演出,我弄了兩張票。”顏國文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票來。
“這到是一個不錯的好事,看來我今天又得給你一次機會了!”艷雯一陣驚喜。她對交響樂是情有獨鍾,市面上只要有她沒聽過的交響樂音碟,她都會買一張回家,然後泡上一杯茶,沉迷於旋律之中,聽說能現場欣賞法國最高水平的交響樂團演出,能不喜滋滋。
“機會是人創造的,我這人的創造力還是很強的,可愛的艷雯請上車吧!”顏國文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上車的姿勢。
艷雯嫣然一笑,就上了車。
他們開車在外兜了幾圈,然後來到了劇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劉亮離職去北京了,你知道嗎?”顏國文掩飾着自己內心的喜悅說。
艷雯轉過身,側眼看顏國文問:“你說什麼?他離職去了北京?”
“是的,我也是剛聽說的。”
“你聽誰說的?”
“我今天下午去群藝館找他,聽江文說的。”
“哦”艷雯突然感覺胸很悶,腦沉沉的,耳在鳴鳴的叫。
演出開始了,帷幕輕輕地拉開了,氣勢磅礴的交響樂,在一個非常有風度的法國老頭的指揮下,響徹了整個劇場。隨着旋律的起伏,立刻就扣住了觀眾的心。可艷雯的心早就飛走了,飛到了那漫無邊際的痛苦之中。眼前撼人心魄的交響樂,現在對她來說成了煩悶的燥音。她現在一分鐘也不願待在這了,屁股就像是坐在針墊上一樣難受。
她與顏國文說,有點不舒服,得先離開了。然後就站了起來,低着身往外挪走。
顏國文也站了起來跟着她後面,低聲地說:“交響樂不你最喜歡的嗎,怎麼要走了?”
艷雯攔住他,低聲地說:“你回去繼續看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那不行,你不是不舒服嗎,我得送你回家。”
艷雯很固執的堅決攔住他說:“我真的不用你送,你跟着我出去,我也不會讓你送的。”
顏國文還是要去送她,艷雯怕影響其他人欣賞音樂,就沒與他爭執,輕步地走了出去。
來到劇場外,顏國文要去開車,艷雯很生氣地說:“國文,你這人怎麼這樣,我說不讓你送,就不會讓你送,怎麼說你也不聽。”
顏國文轉過身來,看着艷雯真生氣的樣,就笑着說:“好了,不送了。你呀,我還不是為你好!看着你生氣的樣,我就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那你回家自己小心!”
艷雯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顏國文站在那一副無奈的樣,搖了搖頭就又進了劇場。
艷雯一個人走在路上,心亂如麻。她高跟鞋敲擊着水泥路面的聲音,是那麼沉重,猶如一個悲凄的老頭在敲擊着沉悶的魚鼓,悲涼籠罩着整個街道。
一種對劉亮的怨恨積鬱在心頭,慢慢花成了冰涼涼的淚水。她自言自語地說:“劉亮,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不自不覺地走到了自家樓下,舉着沉重的腳步,慢慢地爬上了樓。她打開房門就鬆軟地倒在了沙發上。黑暗中,她放聲地大哭起來,多日壓抑的痛苦化着滾滾的淚水,肆意地蔓延在她的臉上、衣上、沙發上......淚水又變成了痛苦的河流,把她整個世界都淹沒了。
電話鈴急促地響了起來,就像狂風暴雨中的猛雷,響徹在黑暗的世界裏。她無力地拿起電話,電話對方呼喚着她,她聽出了是李虹來的電話,她的哭聲更大了。
“艷雯,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李虹焦急地問着只有哭聲沒有言語的她。
“艷雯,你不要哭了,你說話,出了什麼事?”
艷雯沙啞着聲說:“劉亮走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說完,哭聲更撕人心肺了。
“你不要哭,我馬上就過來。”
“你在哪?”艷雯一邊哭一邊吸着鼻子問。
“我現在湘州,下午回來的。你等着我。”
不一會兒,李虹來到了艷雯的家。
“怎麼燈也不開?”李虹進來把房燈打開。艷雯紅腫着眼要去泡茶,李虹說我來,並接過她手中的電水壺。
“艷雯,你與劉亮之間完全是誤會了。”李虹接完水,把電水壺放在電托盤上說。
“其實你應該給機會讓他解釋。”
接着她把陳英的情況很詳細地說給了艷雯聽。說到陳英自殺時,李虹傷心地哭了。艷雯紅腫的眼睛又如泉似的涌了出來。
“其實劉亮不是不愛你,更不是什麼舊情複發,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男人!他把愛看得很重,就因他太善良,所以無法去超越自己的愛,而選擇了同情。你說這樣的男人難道不值得去愛嗎?”
“他為什麼不把這一切告訴我!而且離開湘州,我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
“你給過他解釋的機會了嗎?他在離開湘州的前一天晚上,一直在你樓下,幾次想去敲你的門,都被他內心的一種愧疚和他誤認為你與顏國文好了,而退卻了。我了解劉亮,他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來過我樓下?”艷雯愕然地問。
“他那天晚上給了我電話。他一個大男人,為了你,在電話里哭得像一個小孩一樣,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他對你的愛嗎?”李虹用眼看着艷雯說。
接着她又問:“你與顏國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與他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朋友,至於他是怎麼想的,我沒有去理他。”
“劉亮問過你,你當時為什麼不說清楚?”
“我只是想氣氣他。沒想到他真誤解了。劉亮為什麼要離職去北京?”艷雯想弄清楚,劉亮離開湘州是不是為了離開自己。
“他去北京是有更好的發展機會。他的山水畫在北京很有市場,北京的周先生建議他去北京當職業畫家,那裏空間更大,機會也更多。周先生已幫他在北京租了一個很大的畫室。”
“李虹,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艷雯焦急地問。
“我這次特意回湘州,就是為你的事而來的。受劉亮的委託,他要我告訴你,如果你還愛他,他希望你也去北京,他在那等着你。”
“我去北京能幹什麼樣?”艷雯突然感覺心裏有一盞燈,照亮了剛才還是黑暗的世界。
“我看你們是一對打不散的鴛鴦。我建議你先去北京,如果能找到你本行的工作,那是更好,如果找不到,你可以去幫他,他現在事業正在發展中,身邊很需要一個人,我相信有你在他身邊,他的事業一定會獲得更大的成功!”
“他真希望我過去?”艷雯含着一種幸福的眼淚,疑惑地問。
李虹看着艷雯幸福的神色,點了點頭。
第二天,艷雯向醫院遞交了辭職書,並很快辦理了有關離職的手續。
在離開湘州的前一天,艷雯與李虹一起去了劉亮父母的新家,看望他們兩位老人。艷雯告訴劉亮父母,她已辦了辭職手續,馬上就要去北京,與劉亮一起生活,並要兩位老人放心,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劉亮。
劉亮媽媽臉上淀開的菊花笑容一直是那麼燦爛和幸福,一聽艷雯這一說,菊花似的臉更加耀眼奪目。她一下握着艷雯的手,不停地誇着她的美麗,不停地說劉亮真有福,有一個多麼好的媳婦,也是我們劉家前世修的福分。又一下握着李虹的手,說她現是我們省的名人了,常常能在電視上看到她,從心裏為她高興。
劉亮爸爸言語不多,只是不停地樂滋滋的笑着......
兩天後,艷雯告辭了姐姐和姐夫,與李虹一起跨上了北去的列車。
李虹在前幾個站就下了車。
艷雯帶着一種幸福和憧憬,看着車窗外一切,天是那麼藍,樹是那麼綠,山是那麼清秀......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