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江湖活寶
第十六章江湖活寶
九江,水路之暢達,在全中國也是難找其匹的。這裏水土富饒,交通便利,各個行業發展很快。可是這樣一個地方,幫會卻不是很多,因為這裏的勢力幾乎被毒手盟所壟斷。以前這裏的幫會不僅多而且雜,三教九流的人物更是多不勝數,但毒手盟一崛起,便選擇了這塊富饒的土地作為分舵,以便供應毒手盟的經濟來源,如此一來,這裏的幫會便一個個地減少,而毒手盟的九江分舵卻不斷地壯大。
最近九江城裏來了幾個非常可疑的人,兩個老頭和一個中年人,經常在甘棠湖和南門湖周邊轉來轉去,似是找什麼。他們便是雷氏兩兄弟和雲中燕。
在九江城中,當然不止他們三人在尋找,在尋找的至少有三百八十九人。有天獅寨的,有丐幫的,有江湖大盜,他們都接到雷劈金的消息,追查一名女子的下落,而且還有兩個怪人,可是他們找了十幾天,依然沒有下落,也便不再認真去查探。
正當雷劈金準備返回天柱山之時,卻有人來報告道:“寨主,剛才根據兄弟來報,有人在潯陽樓看到那兩個怪人。”一個年青小夥子氣喘吁吁地跑來道。
“潯陽樓?可有翠雲丫頭的蹤影?”雷劈金問道。
“沒有,已經有兄弟在那兒監視。”小夥子喘息道。
“好,立刻去潯陽樓。”雷劈金沉聲道。
潯陽樓,立於江畔,背臨長江,面望老鸛塘。立於樓頭,自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往往有很多文人騷客,借酒吟詩,以泄心中不平之意,更是江湖豪客忘情江湖之處。
風很輕,月很柔,望小舟破浪行,望江水滔滔,舉杯緩飲,的確別有韻味。
潯陽樓,今天的氣氛很特別。今天的天氣依然很乾爽,今天的江風也依然輕爽,今天的酒與昨天的酒是同一種品牌,只不過今天的酒比昨天的酒多陳一天而已,魚依然是江中之魚。潯陽樓自身沒有絲毫變動。變了的只是今天的客人!
今天的客人有些與眾不同。有的在樓內沒有太陽的情況下依然戴着斗篷,只是叫來酒後便一直悶頭悶腦地飲,也不說話,而且叫酒時說的話很生硬,一聽就知不是本地人。有的呢,喝幾口酒四處打量幾下,可就是不能吟出幾句詩,說是文人不像文人,說是豪俠又不爽快,似有滿腹的心事。還有些人只顧喝酒,刀劍便放在桌子上,而眼睛卻時不時地望向兩名怪人。
潯陽樓里的空氣很沉悶,沒有猜拳行令的聲音,沒有舉杯吆喝的聲音,小二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清冷。
“哎,三位大爺,裏邊請,裏邊請。”店小二拉開笑臉迎進來三個人,一個年青的小夥子和兩個長滿絡腮鬍子的老人。
“給我們找一張清靜而靠窗邊的桌子,再給我們上五斤好酒,另外來五個你們樓里最好的菜,要快!知道嗎?”那年青人對小二道。
“好,好,是,是……”店小二忙不迭地道。
“大爺,那邊有一張空桌,而且靠窗,我想大爺應該滿意吧。”店小二指着那一個靠近江邊的窗子道。
“嗯,快去備菜吧。”年青人道。
這三個人很平凡,惟有年青人稍有一些悍氣,兩位老人卻只有鬍子比別人不平凡一點而已,雙目沒有神光,顯出一副昏花之色,太陽穴也是平平的,惟一能從他們身上看出江湖之色的便是那兩把刀,一把斬馬刀、一把朴刀,但這潯陽樓中的客人卻至少有一半人認識這兩位老人,尊敬這兩位老人,因為他們今天所做的事便是為了這兩位老人。這兩位老人便是雷劈金與雷劈水。
小二將桌椅擦了又擦,才讓三人坐下,這可是潯陽樓的“活寶”,一次叫五個最好的菜和五斤最好的酒,那不是他們的財神爺是什麼?平常人能上潯陽樓來喝兩杯都不簡單,哪有像他們這麼浪費的,所以店小二把三人當活寶一般供奉着。
雲中燕早就在潯陽樓里了,這兩個怪客便是他找到的,他已確認出,的確是那兩名莫測高深的神秘人。於是他便叫人去通知雷氏二老。現在雲中燕便坐在雷氏二老的旁桌,可他們卻裝作不認識一般,雲中燕只用左手的中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了兩下,然後便低頭喝他的酒,而雷劈金卻用右手的拇指在桌上點了兩下,也立即便處於沉默狀態。
潯陽樓里突然變得很靜,靜得有些發悶,剛才雷氏兄弟進來時的那一點響動似是被人完全淡忘了一般。
兩個怪人也沒有走,更沒有動,只是喝酒,他們也似乎是在等人,等一個遲遲未來的人。的確,他們是在等人,等一個女人,一個雷氏兄弟要找的女人,也便是翠雲。翠雲她將兩個怪人暫時安排在毒手盟的分舵,而她卻去了總舵,約好今天正午來潯陽樓接他們,用船。
可是正午快到了,他們要等的人依然沒有到,毒手盟九江分舵的高手等得有些心煩了。在這酒樓里也有十幾名毒手盟的高手,只不過他們也一樣是喝着悶酒,不言不語。
“酒來啰。”小二端着一個大木盤,裏面裝着三隻酒杯,一壇泥封的酒,看泥土的顏色便知已經存封了五十年以上。
“好,看你挺賣力的,這塊銀子就賞給你吧。”年青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塊碎銀,一下子把小二的眼睛耀花了。一般的人能賞幾個銅錢也就不錯了,可從來沒有這樣的豪客,居然賞銀子,怎叫小二的眼不花?
雷劈金揭開泥封,一陣濃濃的酒香飄散於四周的空間,一下子把潯陽樓的空氣都變得很有韻味了。
“好酒,好酒……”雷劈金讚歎道。
“的確不錯,的確是絕世佳釀。”雷劈水也不禁附和道。
“潯陽樓果然有兩下子,能藏有如此的好酒確不愧為九江第一大樓。”雷劈金道。
“果然是好酒哇好酒,小二,也給我上一壇。”一個錦衣老者也不禁讚歎道。
雷劈金和雷劈水向那錦衣老者望了望,那錦衣老者也向他倆笑了笑。
“不知這位兄台,可願過來共飲一杯?”雷劈金粗豪地道。
“謝謝好意,小老兒心領了,不過我已經叫了酒,下次有機會,小老兒就憑兄台剛才那一名話,定請你喝上三百杯。”那錦衣老人也抱拳微笑道。
“那便隨兄台意啰,若有下次,我定會奉陪到底。”雷劈金興奮地道。
“好哇,好哇,你老兄也莫忘了算我一份。”雷劈水也站起來向錦衣老者笑道。
“那小老兒萬分歡迎,只要兩位兄台有空,隨時都可以來我艾家喝,我艾地樁絕對以最好的酒招待兩位。”錦衣老者含笑道。
“哦,原來你便是艾地樁老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只不過無緣相見而已,今日一見,果然人如其名啊!”雷劈金歡快地道。
“怪不得,原來你就是艾地樁,我正在猜誰能有如此氣派呢。”雷劈水也附和道。
“兄台過獎了,我也不過一介山野草民而已,承蒙江湖朋友的抬愛。”艾地樁謙虛地道。
“你便是江湖中傳說的天下第一巧手艾地樁?”那坐在左邊的怪人突然開口問道。
“不敢,不敢,只不過是粗製濫造而已,哪敢稱什麼天下第一巧手?”艾地樁依然很謙虛地道。
“既然人們都這樣說,你就算不是天下第一巧手,也應是武林中的一把好手,對嗎?”右邊那個比較蒼老的聲音道。
“可以這麼說,我對江湖中的各種兵器及一些小玩意兒稍有一點研究。”艾地樁始終都是那麼謙虛地道。
“我聽說中原武林,你們艾家是個大兵器加工廠,而且所造的兵器都是上等貨色,我想和你們艾家做一筆生意,不知艾先生可能做主?”那聲音比較蒼老的怪人沉聲問道。
“當然可以,艾家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不要說一筆生意,就是十筆、百筆我也能做主。”艾地樁很有自信地道。
“好,好。我想和艾先生做的生意非常大,或許是你們艾家幾十年來最大的一筆,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那聲音蒼老的怪人道。
“我們艾家,一向所做之生意從不向江湖隱瞞,因此才有我們今天在江湖中的地位,我們生意做得正,我想江湖中人也是正當生意才找上我艾家的,先生有什麼生意儘管談吧。”艾地樁毫不在意地道。
“那好!我們要製造十萬件兵器,不知艾家能否承下?”那聲音蒼老的怪人道。
“什麼?十萬件?”艾地樁臉色一變,驚問道。
“對,十萬件,我們可以先預付一半的定金,到取貨時再付另一半。”那聲音蒼老的怪人毫不在意地道。
潯陽樓里,除兩個怪人看不清面貌之外,其餘的人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他們以為這是一個瘋子在說糊話,有誰能要得了十萬件上好的兵器呢?這些足夠裝備半個朝廷的武力,怎麼可能由這兩個怪人去做呢?
“先生沒有開玩笑吧?”艾地樁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千真萬確,何況我絕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那怪人沉聲道。
“不知先生需要這麼多的兵器,是用來做什麼用的?”艾地樁恢復了鎮定道。
“艾先生一定要問明白嗎?”那怪人的道。
“不錯,我們艾家向來不做有違道義的生意,只要先生所需不是有違道義,我們艾家定會給你滿意的兵器。”艾地樁沉聲道。
“如果我說是擴充軍備呢?”那怪人疑問道。
“那要有朝廷的聖令,抑或是有兵符為證,否則是決不會需要十萬件上好的兵器。何況十萬件並非一個小數目,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就可以趕完的事情,還得要有充分的準備。”艾地樁堅決地道。
“哦,那不是說,要待很久才能夠開始煅造完成啰?”那怪人道。
“不錯,不知先生想要這些兵器到底是有什麼用途?”艾地樁不舍地問道。
“若如艾先生所講,我不說也罷,以後有機會,再向艾先生請教。”那怪人道。
“哦,那也好,歡迎隨時到艾家聯繫。”艾地樁平靜地道。
樓中所有的人依然沉浸在剛才那樣驚人的數目中,誰都在猜測這兩位怪人的身分,誰都在猜測兩位怪人所說這些話的用意,可是誰也摸不透這些話裏面的含義,包括艾地樁都不明白,但他心中隱隱有一道陰影在升起。
“菜來啰……”店小二高舉着盤子疾步走了過來,當他走到兩個怪人的身前,突然絆了一跤,手中的盤子和滿盤的菜都向兩個怪人撲去,還有湯水。
兩個怪人的反應卻異常快捷,竟將頭上的斗蓬摘下一旋,所有的湯水和菜全部被擊落,可是他們的頭上卻露出一個長長的辮子,前額很光亮很光亮。
“女真人!”艾地樁一聲驚叫。
“金國的姦細……”很多人都驚叫出聲。
兩個怪人緩緩地將斗蓬戴在頭上,緩緩地站起身來,剛才他所表現的功力的確不凡,也沒有人敢指責。
店小二忙不迭地向兩位怪人賠禮道歉。
“兩位朋友慢着,我艾某人有話要說。”艾地樁抱拳道。
“艾先生有話請講,我們二人還有事情要辦。”那怪人有點不耐煩地道。
“你可是女真人?”艾地樁疑問道。
“不錯,我們兄弟二人是女真人!”怪人沉聲道。
“聽說女真人正在籌備進攻我中原河山,你深入我中原到底是為了什麼?”艾地樁厲聲問道。
“我並不想為什麼,只不過是想見識一下中原的風土人情而已,當然會會中原的高手也是我的心愿。”那聲音蒼老的怪人道。
“哦,只是這點想法嗎?該不是刺探軍情吧?”雷劈金沉聲道。
“請問你是誰?我們只跟中原英雄人物說話,請你少插嘴。”另一個久未說話,且比較年青的怪人沉聲道。
“哈哈哈……笑話,笑話,我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而已,可是剛才卻有一隻自認為是人的狗向我問名。”雷劈金大笑道。
“你……”那比較年青的怪人還沒說完,便被雷劈金截住了話頭:“你什麼?你又想叫什麼,你以為你是什麼,不是不想和我這無名小卒說話嗎?何必又要叫呢?該不是又想學學狗叫吧?”
“敢問閣下何人?”那聲音蒼老的怪人道。
“我說出來你肯定是知道的,本人姓‘吾’名‘祖宗’,你聽說過沒有?”雷劈金認真地道。
“吾祖宗,吾祖宗……”那聲音蒼老的怪人叨**着思索道。
“對,對,就是你祖宗,你叫得非常好,一定很熟悉這個名字吧?你祖宗你肯定聽過,對嗎?”雷劈水也嘻笑道。
“哈哈……嘿嘿……”整個潯陽樓的客人都笑了起來。
“你,你找死!”那兩個怪人惱羞成怒地厲聲喝道。
“是啊,我找死又怎麼樣?你敢殺祖宗嗎?那不成了大逆不道嗎?”雷劈金大聲道。
突然,幾道電光在雷氏二老的身後亮起,那是坐在雷劈金旁邊一張桌子上的五個人,五個毒手盟的高手,他們一聽到兩個怪人的怒喝,便決定要殺掉這兩個老頭。這兩個怪人的話便等於金口玉言,因為這兩人將在最近一段時間成為他們的暫時領導人,所以他們必須賣命。
他們很輕視這兩上糟老頭,不過他們有些看重同桌的那年青人,所以分出兩把劍去對付那個年青人,三把劍來對付那兩個糟老頭。
“小心。”艾地樁驚叫道。
五把劍都很鋒利,毒手盟的劍不僅鋒利,而且毒、狠,比毒蛇還毒,比狼還狠,無論是老人抑或是婦孺,他們都不會手下留情,絕不會!這是他們一向訓練的特別項目。
五把劍不僅鋒利、毒、狠,而且很准,很有氣勢。他們是高手,一點都不假,能夠將劍練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不簡單了。快如疾箭,勢如猛虎。他們有必殺的信心,他們的心中已盤算了兩位老人和年青人怎樣躲避的角度,甚至每一種躲法,他們都已經想好了殺招。只待對方作出反應。
兩個怪人的眼光很奇怪,看着那五把利劍,又望望兩個老頭,竟似乎有些可悲,而艾地樁更是急怒交加,但距離比較遠相救不及,何況兩個怪人也不會允許他救人。
出乎意料的是,兩位老人和那位年青人根本就似沒看見刺來的劍一般,一點驚慌的感覺也沒有,一點迴避的意思也沒有,只是端着酒痴痴地望着那五把刺過來的劍。
劍一寸寸地近了,那短短的距離只在眨眼間便到了,可是兩位老人依然很呆,似乎本就是一個傻子,劍到了三尺之內仍不聞不問。可是這時那五名劍手卻在兩位老人的眼中找到了一絲憐憫的神色,似是看着一條狗正要被屠宰的那種感覺。
這時,兩個怪人那可悲的神色卻一轉變成了驚駭之色,那五名劍手也似乎覺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劍尖已只距對方二尺多遠,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兩尺,一尺半,一尺……突然那五名劍手還來不及反應,劍便已定在空。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胸膛前有一截劍尖,很恐怖的劍尖,上面流着鮮血,而且似是長了個倒鉤,拖住了他們的身體,使他們再難向前行出寸許。
他們很驚恐,他們根本就不明白,胸膛前為何突然冒出了一截劍尖,他們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也不知劍從何來,所以他們驚恐,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劍尖,看自己是否身在夢中。
那兩個怪人卻看清楚了,看得很清楚,那被殺的五名劍手身後那張桌子上七個人竟有兩個還沒有出手。而那七個人的確太平凡,平凡得你見過他們十來次都記不起他們的模樣。他們的劍也很平凡,似是從垃圾堆里揀出來的廢鐵。不過這幾把廢鐵卻充滿了殺意,強烈的殺意,而且快得叫人難以反應。兩個怪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五人倒下,因為他身後還有一個艾地樁,艾地樁身上的殺氣也很濃,而且逼得他們很緊。同時,那剩下的兩個平凡的人也定定地望着他們,另外還有位年青人,和那位身形瘦弱的中年人,所以五人只有死。
這七個平凡的人便是秦家七名劍手,這三年來一直由雷氏兄弟親手調教,每一人都是十分傑出的劍手,以偷襲對付偷襲的人,是他們的拿手好戲,而且他們的劍法配合得玄妙異常,這五個完全陶醉在自己劍下的敵人如何經得起這五道快如疾電之劍的襲擊呢?
五個人的手緩緩地摸了摸胸膛的劍尖,可是五隻劍尖如毒蛇一般一下子撤出了他們的體外,五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的氣球一般,倒了下去。有點不敢相信地倒了下去。因為這不是夢,是事實,他們感覺到了體中之劍抽離身體的那種空虛,那種難以形容的疼痛,但他們卻沒有辦法去證實一下,這比噩夢更可怕的現實是如何製成的,便已經永遠地去了。
兩個怪人有點難堪地驚叫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只不過是普通人,你沒看到我也能喝酒,也有血色,而且會說話,不是怪模怪樣的妖怪嗎?”雷劈金有點玩世不恭地道。
“你們二位原來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叫我艾某白白擔心了。”艾地樁鬆了一口氣道。
“哪裏,哪裏,艾老兄才是高人,我只不過是仗着幾個兄弟吃飯而已,算得了什麼高人呢?但比起有些人來說,我已經算是比較好一點,至少我沒有說要殺他們,而不算是光說而自己不做,但有些人卻自以為了不起,便想來什麼口誅筆伐。不過也好,終於陰溝里翻了船,也叫他們開了眼界。”雷劈水也指桑罵槐地道。
“好,好,今天我才真的見識了中原武林的高人了,也見識了中原武林的手段。”那聲音蒼老的怪人狠聲道。
“只不知你們在女真國中是高人還是低人,到中原來也不問一聲中原武林允不允許,便發起癲來,還口口聲聲要會會中原高人,其實啊,像我們這樣的人在中原只不過是低人而已。”雷劈金嘴巴不饒人地道。
“很好,中原的低人嘴皮子原來這樣鋒利,就像街邊那罵街的潑婦,真有意思。”那聲音蒼老的怪人也還口道。
“兩位來我中原,卻要亂殺我中原人氏,並有毒手盟的人為你等撐腰,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艾地樁厲聲道。
“看你還是個人物,我便告訴你吧,我便是大金國國師耶律蓋天,這位是我的弟子上官無忌,今日來中原便是要見識見識你們中原的武學,同時也是想讓你們看看我們女真人的武功。”那聲音蒼老的怪人道。
“哦,原來如此,那二位本來就是和毒手盟有聯繫了啰?亦就是說,毒手盟便是中原的叛徒啰?而且你剛才需要我艾家打制十萬件兵器,只是想用來屠殺我們中原同胞1艾地樁十分憤怒地道。
“不錯,只是你們艾家是個老頑固,其實誰做皇帝,你們不是照樣掙錢過日子,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我們金人一旦得了天下,不一樣愛護子民,體恤蒼生嗎?何況你們宋室皇帝昏庸無能,害得民不聊生,稍有眼光的人便知道,宋朝遲早會垮下去的。良禽擇木而棲,我看你們都是可造之材,若棄暗投明,我可保你們一官半職,將來天下一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耶律蓋天毫無顧忌地道。
“大言不慚,我中原藏龍卧虎,你一個小小的番邦就想滅我大宋,只不過是痴人說夢而已,中原的同胞每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你們淹死。何況中原武林存在着眾多仁人志士,各大門派如日中天,每人以一擋百,豈是你們小小番邦所能抗拒的?”艾地樁依然有些憤怒地道。
“哈哈哈……”耶律蓋天放聲狂笑。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你以為你們還有足夠的籌碼嗎?”艾地樁大怒道。
“我笑你也好天真,我們既然準備攻打大宋,肯定就有對付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方法,你難道沒聽說過,崑崙掌門已死,武當掌教已廢,少林掌門被刺,拜月教馮家也面臨著殺手盟的挑釁?還有為何唐門一直蟄伏不動?”耶律蓋天一口氣道出中原幾個大門派的處境。
“這些都是你們製造的動亂?”雷劈金疑問道。
“不錯,這還只是開始,你們江湖中的動亂會一日比一日烈,也會像凌家莊一般從這個世界中消失。而且中原各門派中我們都已安排了大金國的死士,隨時都可以將各大門派控制在手中,而江湖第一大組織毒手盟更是我們的利刃,你們自問中原武林能有多大作用?”耶律蓋天得意地道。
眾人全都有些呆了,有一種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覺。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秘密,難道不怕我們公佈於天下嗎?那毒手盟豈不讓天下人所不恥,豈不受朝廷之威脅?”艾地樁迅速恢復冷靜道。
“怕,當然怕,雖然各大門派隨時都可以控制在我們的手裏,但也肯定有很大一批無門無派的高手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打擊,同時你們朝廷雖然**,但要是來對付中原外部,肯定也能給我們的行動造成很大的打擊。不過你們今天是沒有機會從這兒走出去了,而且永遠都沒有機會!”耶律蓋天肯定地道。
“轟轟……”四周的磚牆立刻被硬器撞開。
“呀……”這是雷劈金和雷劈水的怒吼,他們倆反應得最快,他們倆的功力也最深厚,所以他們便以擒賊先擒王之勢,要將耶律蓋天擒於手中作為人質。
“嘿……”艾地樁也出手了,他的反應也不慢,懷着雷氏兄弟同樣的心思,他出的是兩根鐵樁,手臂般粗,兩尺多長,帶着兩道銳嘯向耶律蓋天和上官無忌攻到。
雷劈金和雷劈水是兩把刀。兩把普通而又氣勢無匹的刀,就像兩道颶風向耶律蓋天師徒兩人捲去。這是怒刀,兩把刀刻着深深的怒意,似蘊着整個天地的怒意,只待一接觸到對象,便如洪水般爆發出來。
艾地樁的兩根鐵樁也如怒龍一般,蘊載着滿天的積雨雲,只待最後瘋狂的一擊,他用的是全力,絕沒有保留,他使的是絕招,那怒龍飛過的軌跡不僅奇而且美妙圓潤,雖只是一條簡單的線路,卻如把整個空間所有的路線全部封閉。
耶律蓋天臉色大變,他沒有料到那兩個老頭的刀如此厲害,功力如此兇猛,更沒有料到兩位老頭的刀招竟如此奇妙,如此完美,而艾地樁的武功也高出他們的意料。或許由於耶律蓋天從來都沒有敗過陣,而對中原武林的人物大起輕視之心。曾經他一路遇過許多所謂的中原高人,可是卻沒有誰能在他的手底下走過五十招,甚至沒有人可以勝過上官無忌,所以他們對中原人物一向十分輕視。可是他眼下完全錯了,這兩個老者任何一個的武功都不遜於他,而這個艾地樁也不會遜色太多,但絕對比上官無忌更厲害,所以他的臉色大變。而上官無忌的臉色變得更甚,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身手如此迅猛的高手,更沒有承受過如此重的壓力,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讓他心底有些發涼。但耶律蓋天絕對是一個絕世高手,而上官無忌也不可否認是一個高手。所以他們必須反抗,沒有高手願意束手就擒的,更何況他們只需要擋住一兩招,便可以等到救兵,所以他們出招了。
耶律蓋天的兵器是兩枚大齒輪,原來一直戴在頭上的帽子便是兵器的藏身之處,直徑兩尺,左手邊有一個握柄,握柄是在齒輪邊凹進去的小槽。齒輪非金非鐵,黑黝黝的卻帶着微微彩色的光斑。大齒輪緩緩推了出去,如負着整座泰山一般,但卻激得空氣如大海波濤般翻湧不定。
上官無忌只覺壓力一輕,也跟着他師父一道推出手中的巨輪,但這兩個齒輪卻是金鋼所制,他的目標是艾地樁。一道洶湧的狂潮也從雙輪之間涌了出去,這是他求生的一擊,是他惟一的生路,他只需擋上一兩招便可以解困。但能過兩招后還有能力將他們留下嗎?這也是耶律蓋天所考慮的,在接下兩位老人兩刀后,他肯定會受內傷,第二刀能扛得住已經不錯了,但他們兩人被夾在中間,惟有抵抗,絕對沒有閃開的可能。因為這兩刀的角度的確太奇了,而且配合得沒有絲毫罅隙。他知道,上官無忌擋住艾地樁兩招應沒有問題。
潯陽樓有三面牆被撞開幾個大洞。碎石橫飛,但屋內的人個個都是高手,絕不會因為這些石塊而擋住視線,其中秦家七劍手是反應最快的,七個人七把劍已將臨江的一面牆完全封死。那密密的劍網甚至不讓對方的蚊子飛進來。
其次便是那年青人和雲中燕。年青人很及時,將他坐的那張桌子一掀,整個人以螺旋的形式飛將出去,向西面那破洞撞去,帶起一團強猛的勁氣,將橫飛的勁氣全部擋回,而且卷向正掠往樓里的人,然後飛身撲了上去。他用的是一柄曲尺,一柄寬厚的曲尺,這是他放在雲中燕那裏的兵器,在掀桌子時便從雲中燕坐處取了出來。雲中燕更直接,一手將手中的酒壺甩了過去,一腳將桌子踢了過去,然後又踢起一條長椅向南面的破洞撞去,而他本身也飛撲而出,不是只身體,連他屁股上坐的椅子也一起飛了過去。
而這時其他天獅寨的兄弟及一些江湖好漢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手中的刀、槍、劍、棍全部向破洞中衝去,沒有人不用盡全身的力氣,沒有人不是拚命的架式,因為他們知道,誰不拚命,留下來的結果便是死路一條。毒手盟的人絕不會讓他們將秘密傳入江湖的。
潯陽樓里還有五個人的反應速度很快,絕不輸於那青年人和雲中燕,但他們不是擋向破洞,而是沖向門口,他們手中都持有一面非常精緻的盾牌,另一隻手中卻是一桿長槍,盾的邊緣有十幾根巨齒。這是艾家的傑作,也只有艾家才能打制出如此盾中精品,盾的中間是一個鬼臉,那嘴巴之處有一根長約半尺的刺。兩隻眼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孔。鼻子卻是外凸的小瘤。
五人剛好列成一橫陣,就有數十毒手盟的人蜂湧而進,而且個個勇悍無比。
“噹噹!”,兩隻非金非鐵的巨輪與兩柄氣勢無匹的刀相擊。兩柄刀上蘊藏的無匹能量似找到了瀉出的路徑,如潮水一般闖了過去。
“轟轟!”又是兩聲巨響,耶律蓋天的勁氣與雷劈金和雷劈水的勁氣相撞,就在刀與輪之間竟形成一道強大的氣流,將身邊的桌椅全部絞成粉碎。地上的磚石也向四周飛射而去,有的竟擊穿了樓頂。
耶律蓋天氣勢一挫,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而雷氏兄弟則被震得飛了出去,不過並無大礙。
“轟轟!”艾地樁的鐵樁與上官無忌的巨輪相交,上官無忌一下子被撞得飛退七步,而艾地樁也退了兩步半。但他一退即進,攻向耶律蓋天,他絕不容許耶律蓋天有任何休息的機會。
雷劈金向西面飛了出去,他一落地便劃出一刀,至快至猛的一刀,拖起長長的一道刀芒,竟在一閃一滅之間將正要闖進樓的毒手盟好手斬殺了八人。西面的年青人也猛一抖手中的曲尺橫掃而出,那些江湖好漢們也奮不顧身地給毒手盟以無情的殺招,這裏的攻勢為之一挫,雷劈金也迅速向上官無忌飛掠而至,一道長長的刀芒已劃過一丈多遠的空間向上官無忌襲到。
雷劈水也向南邊的敵人劃上一刀,然後也攻向上官無忌。
兩道無堅不摧的刀芒如電光掃至,雖看起來是極為平凡的一掃,可是那刀芒卻在不斷地改變角度、改變軌跡,似乎上官無忌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引起刀芒相應的改變。
而艾地樁已與耶律蓋天的雙輪搭上了線,一陣猛烈的激蕩,艾地樁迅速飛退七步,臉色一陣蒼白。耶律蓋天也好不到哪兒去,猛地又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淋得地面落紅斑斑。
那邊的艾家五位和從大門衝進來的毒手盟的人交上了手,他們的長槍如梅花一般在空中不斷地盛開,不斷地綻放。已經截殺了十餘名毒手盟的弟子,可是對方卻兇狠無比,越是死人就越加激起了他們的兇殘。他們踏着同伴的屍體向前猛攻,但門口不太寬闊,也便使人多施不開手腳,五支長槍將他們逼得難越雷池一步。
那七名秦家的劍手,劍鋒不斷發出一縷縷強勁的劍氣,那密密的劍網迫得對方無從下手,偶爾衝出一劍,必能讓對方殘手斷腳。
惟有西南面,那些江湖好漢雖有一股拚命的悍勁,卻不懂配合之法,形勢不是很樂觀。
“轟轟!”“啊……”一聲慘叫發自上官無忌的口中,他絕沒有能力接下雷氏兩兄弟的這兩刀,就是他師父在安然無恙時也被擊傷內腑,而他剛才和艾地樁相擊已經傷及內腑,如何能承受得了雷氏兩兄弟那沉重的一擊。兩個巨型齒輪被擊得飛了出去,而上官無忌的下半身卻被擊入土裏,他“哇哇……”地吐出一攤鮮血昏死過去。
“無忌……”耶律蓋天一聲悲呼,但他並沒有向兩人攻來,而是向南面的防線掠去,那對巨輪帶起一陣強烈的勁氣向雲中燕罩去。雖然已身受重傷,但其功力卻是誰也不敢忽視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雷氏兩兄弟一時估計失誤,竟未能及時阻擋。但云中燕也不是好惹的,何況那耶律蓋天已經身受重傷,雲中燕的長椅橫掃而出,帶起一道猛霸的勁道,向耶律蓋天的雙輪撞去。
艾地樁也受了些內傷,但他不能讓耶律蓋天逃過,於是又一掠而起,足尖在上官無忌的百會穴一點,再借力向耶律蓋天猛撲而至,而耶律蓋天也在他的腳下遠遠地側擊。沒有人的百會穴能經得起艾地樁的地樁功聚力一擊,所以上官無忌註定要死去。
雷氏兩兄弟也相繼向南面撲至。他們這一刀的力量之悍猛絕不遜第一擊。因為他們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耶律蓋天擊斃於潯陽樓內。否則以耶律蓋天的武功將後患無窮。
耶律蓋天知道,成敗便在此一擊,但他卻發現雲中燕的功力並不是很差,若是在沒有受傷之前,他有把握一擊便使對方斃命,但現在他至多只能發揮到七成左右功力,而且傷痛難忍,他實在沒有把握在一招之內將對方擊開。所以他只好打出手中的一隻大輪。輪子以一路急旋的方式飛出,那旁邊的巨齒大有要將雲中燕切為兩截之勢。雖然他已身負重傷,但這集全力一擊也不能小看。
雲中燕的長椅掃了出去,沒有絲毫的猶豫,那巨輪也不容許他猶豫。“轟轟!”那長椅與空中的巨輪相觸,巨輪的旋轉之勢不變,勢如破竹般切開長椅。但云中燕也絕不是庸手,便在巨輪將長椅切開一半之時,他立刻用力將椅捏在手中的那一端向上揚起,然後踩着似亂非亂的步子向耶律蓋天攻去。他手中沒有了長椅,但卻多了一把長劍,三尺七寸長,三指寬的長劍。劍是來自長椅,他的兵器從來都不會放在顯眼的地方讓人看見。
劍的氣勢如虹,帶着一陣銳嘯,似蛟龍入海,似鷹擊長空,似虎躍山林。耶律蓋天的臉色再變,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算,而且每一步失算幾乎都是致命的。他有些氣餒,有些喪氣,身為一國的國師居然招招失利,豈不丟盡了臉面。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絕不能死,他還留戀人世的榮華,所以他豁出去了,手中僅剩的一個巨輪也打了出去,這是他一生中最精華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