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火神乳
第九章地火神乳
凌海和孫平兒對望了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
洞壁內部載滿武功要訣,但並無多少招式,而是注重招意、心意、神意、天意!無招式之約束,無意而為,心到意到,心神合一,再融入大自然之中,即融入天意之內。意隨心轉,心由神會,神由天示。
凌海將自己全身心地融入到武學之上,無天無地,無欲無我,無喜無憂,無生無死。眼裏只有武,心裏只有武。孫平兒也跟着寶錄所載的內功心法練習,至於招式卻沒有,只能暗自揣測,凌海偶爾也給她解釋一些疑團。餓了便吃"地火神乳","神乳"又可生津止渴,所以這一段日子十分平靜,但凌海的心卻在練武的過程中不斷成熟。因為"玄天寶錄"本意就是練心。心領才神會。而凌海的先天真氣也在不斷地增長,而"地火神乳"對先天真氣有培植作用,凌海又並非刻意去增加,只是由心去體會,順其自然而行,所以竟使先天真氣不斷加深。
江湖中這一段日子真是水深火熱。各大門派的弟子互相殘殺、拚鬥,最熱鬧的要數"殺手盟"和"拜月教",兩個組織不斷地進行暗殺、刺殺。拜月教的蜀中高手幾乎全都遭到毒手,而殺手盟的兄弟越過蜀中能回來報到的卻也不多。
江湖中另一股新興的力量也不算小,那便是雷氏四兄弟所帶領的一幫兄弟。最開始,只有十三人,後來得祖家幫助在江湖中影響也很大,很多無門無派的浪子及一些被雷氏四兄弟收服的山賊和改邪歸正的大盜們都加入了雷氏四兄弟的手下,又有殺手盟暗中呼應,也聚集了近百名好手和一幫小嘍啰,而且就在天柱山紮下基地。雷氏四兄弟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而毒手盟也趁機在各派之間進行挑釁。崑崙雙秀和青城派的白衣秀士在一次打鬥中,死去了歐陽情,而白衣秀士也斷了一臂。從而崑崙和青城經常鬧些矛盾,多次廝殺。
武當的俗家弟子阮林青也在武昌被殺,是以少林的金剛指殺死的,所以武當多次找上少林,少林也一直在追查此事,可依然茫無頭緒。
丐幫在安徽青陽的分舵也被一批神秘人所滅,丐幫各長老也都在追查此事,可這些神秘人如從天上掉下來后又回到了天上似的,沒有絲毫結果,但都懷疑是毒手盟,因此丐幫和毒手盟也多次發生衝突。雙方各有損傷,但丐幫到底是名門正派,其手段沒有毒手盟的毒辣,所以死傷也便慘一點。
惟一沒有動靜的是唐門,似乎很少有弟子在江湖中走動,天下也沒有人敢到唐門去惹事。
艾家也在為各門派製造兵器和設伏,從而取得錢財,屬於中和性質的,所以沒有人去惹它,沒有艾家,對誰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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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哥,你現在已練成了龍前輩所留的玄天秘笈,準備回到殺手盟去嗎?"孫平兒疑惑地問道。
"不,我要先找到雷家四位爺爺,查探我母親的消息,我要知道真象,因為她應還活着。找到了她便可以查到司馬屠的真實身分和我家仇的起因及兇手。"凌海堅決地道。
"海哥,你到哪裏?我便跟到哪裏,反正我一直都跟着你。"孫平兒偎在凌海的懷中幽幽地道。
"平妹,不是我不想帶你去,但我還要有一個人在這裏觀察殺手盟內的情況,我要從多方面入手把殺手盟了解清楚,一旦我了解清楚了司馬屠的真正身分,便得迅速將殺手盟瓦解,免得讓這群忠義的兄弟們變成了千古罪人,所以我須要你為我留在這裏,行嗎?"
"不,我不留下,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除非我死了,我不會連累你的,我會保護自己。"孫平兒有些生氣地道。
"平妹。"凌海深情地道。
"海哥,我怕,我怕會失去你,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孫平兒撲在凌海的懷裏抽咽道。
"傻妹妹。"凌海輕撫孫平兒的秀髮柔聲道。
孫平兒依然抽咽着。
凌海突然抬起孫平兒的頭,重重地吻在她的臉上,將她鹹鹹的淚水全都吻干,然後又輕輕地吻在孫平兒的嘴上。
孫平兒的反應很激烈,雙手死死地抱着凌海的脖子,不住地旋轉着腦袋,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然後推開凌海的肩道:"海哥哥,我願意留下來讓你獨闖江湖。"
凌海扶着孫平兒消瘦的雙肩道:"不,平妹,我想過了,若司馬屠是像龍前輩所說的那種人的話,你留在這裏我豈能放心?心中有所牽挂,就會礙於行走江湖,何來快樂可言?所以我決定帶着你一起走江湖,待這一趟事完成,我就向爺爺提出我們的婚事。"
"海哥哥,你真好!"孫平兒又撲在凌海的懷裏喜極而泣道。
"傻妹妹,你對我不是一樣的好嗎?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便有一個**,就是要你成為我的妻子,你知道嗎?可我一直沒有對你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也是最溫柔最善良的,剛開始那幾天,我總想告訴你我愛你,可又怕你認為我太輕浮而疏遠我,所以我一直忍着憋在心裏,的確很難受。今天我才說出口,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這份痴心。"凌海輕緩地道出心裏那份珍藏已久,熱如火焰的情懷。
"我願意,海哥哥。其實我的心中也早有了你,你那幽默、玩世不恭的氣質的確很獨特,你富有正義感,和你那蓋世的豪情,早就深深的印在我的心裏,你對朋友的那種豪爽和關懷也不是常人能及的。還有我也說不出來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你,就像整個世界只有一個孤單的我一般了無生趣,更不用談歡樂,所以我便跟着你跳下來了。"孫平兒臉含着喜色地道。
"你真傻,居然這麼死心眼,也跟着跳下來,若是我真的沒有拉住你的話,那我這一輩子可就完了,說不準呀,我又爬上山崖往下一跳呢?"
"老天自有安排嘛,要不是我跳下來可能咱們就不會發現這裏的秘密呢,正如龍前輩所說,天意如此,連扭轉都不可能呢。"孫平兒嬌笑道。
"平妹,你好美,若是走到江湖之中,我肯定會被那些男人的口水淹死。"凌海深情地笑着道。
"那我們就改變一下裝扮,把你我都扮得丑一些不就行了。"孫平兒幽幽地道。
凌海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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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江津,水路暢達,商業也很便利,這裏的富人比較多,各種娛樂業也很興旺。天高皇帝遠,三教九流都很活躍,不過各地都有各地的幫會,而且各幫會之間都有無條文的約定,就是不能侵擾對方地盤上平民百姓與商業人士的安全,而各幫會所管的地盤中的百姓和商業人員每月或每年都要向幫會中繳納保護費,以保障人身安全。當然若有路過此地的客商,在什麼荒郊野外被這些幫會中人敲詐一把的也有。
這裏,水路比較發達,所以出名的有排教,排教有時在水上還設下關卡向過往的客商要過河費,在陸地上,排教人也比較多。所以排教的教主很富裕,很有錢,也很有勢力。在四川以前有唐門和凌家兩大勢力,排教還不敢怎樣張狂,甚至每年還向凌家、唐門送禮,但自三年前凌家被滅之後,排教就張狂了。在江津市內橫行無忌,除丐幫他不敢惹之外,誰也不買帳,保護費都得加重,過往的船隻、運貨的船都加重收費,讓江津的百姓把排教教主的祖宗十八代都在心裏罵遍了。排教教主黎泰安不僅愛錢還愛色,有時將附近的少女抓來肆意淫辱,可在這亂世誰敢管?誰能管?誰有閑情管?
可是在昨天夜裏,排教教主黎泰安的腦袋卻掛在街邊的老楓樹上。還用血寫了一行字"多行不義終有報,若是虧心難逍遙,法網漏魚天不漏,時辰一到命自消。"旁邊畫著一把長劍,還有一行小字"正義殺手!"
黎泰安不僅死了,而且他藏在家中的黃金白銀也不翼而飛,有的窮人早晨起來揭開那好幾天也沒能揭開的鍋蓋一看,嘿嘿,那黑鐵破鍋居然長了一個金塊出來,於是很多人感謝天神,感謝灶王爺之類的神明,還燒香拜佛希望保佑他再長一塊金子出來。
黎泰安的腦袋是誰摘的呢?
是凌海和孫平兒,的確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凌海身上的幾兩銀子全都花光了,於是便想到了黎泰安,那長得肥肥胖胖的黎泰安。在天黑了之後便來到了黎泰安的房中等待。
凌海是大搖大擺地進去的,那兩名看門之人正要吆喝,可是他們很快便不能動了,他們的麻穴上刺着兩口針,很小很小的針,所以他們不動也不叫,只是眼神有些彆扭而已。
院中行走的排教弟子,看到了他們走進來便要上前詢問,但他們也突然發覺自己動不了,當然叫不出來,他們根本沒弄清楚是什麼回事,還以為自己中了邪呢,便眼睜睜地看着兩個醜八怪進了院子。
那些小姐丫頭們在花叢間嬉戲,誰也沒有注意這兩個醜八怪,也便相安無事,只是到了黎泰安居住的院子時才有人問道:"什麼事?"
"借黎泰安的皮球用一下。"凌海冷冷地道。
"我們教主從來沒有用過這東西,朋友你是哪門哪派的?"那教徒問道。
"有,有,黎泰安玩的皮球便是長在脖子上的那個圓東西,怎麼會從來沒有呢?"凌海從容地笑着說道。
"朋友你是來找碴的,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便在門口定住了,其餘的教徒也是一樣,因為他們再也說不了,也動不了,只能睜着眼看着凌海往裏走。
"啊,別碰我,別碰我……"一個少女的尖叫從房子裏傳了出來。
"別怕,寶貝,我會很溫柔的,我保證你會很爽的。"一個淫邪的笑聲從裏面傳了出來。
"啊……救命呀……救命……"少女尖叫聲又起。
"寶貝,別浪費力氣了,這裏沒有人會救你的,你多留一點力氣待會好投入一點不好嗎?"那淫邪的聲音又道。
"黎泰安,這種遊戲不好玩,我待會送你到一個好地方去玩,保證會讓你大叫刺激!"凌海冷冷地道。
"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黎泰安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凌海看了看偎縮在角落裏衣衫凌亂的少女,心裏一恨,道:"就在你將全部的力氣都投入到這位姑娘身上的時候。"
孫平兒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幫姑娘整整衣裳后,便四處搜索。
"你幹什麼?"黎泰安驚問道。
"我在找你藏在家的金銀。"孫平兒有些滑稽地道。
"什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黎泰安厲聲問孫平兒道。
"我們是專門送你到一個好地方去的人,也是來向你借些金銀的人,你肯定是不會拿出來的,因此我便只好自己找啰。"孫平兒風趣地道。
"你們到底是哪個門派的,來人!給我將這兩個大膽毛賊抓起來!"黎泰安大叫道。
"寶貝,別浪費力氣了,這裏沒有人來救你的,與其將力氣白花,倒不如省點力氣待會兒投入一點不更好嗎?"凌海學着黎泰安剛才的口吻道。
"撲哧!撲哧!"孫平兒和那個姑娘不禁都笑了起來。
"啊!"黎泰安暴喝一聲,直向凌海撲了過去。
突然他定在空中,因為一柄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劍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不知道,甚至連感覺都沒有,那柄劍好像本來就長在他的脖子上一般,只不過這醜八怪的手何時也長在他脖子上的劍上,他就說不清楚了。
"你,你想怎麼樣?"黎泰安驚恐地問道。他從來沒有遇到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從來沒有。他在十歲時便開始學會殺人,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被人殺的感覺,所以他很驚恐。
"我只要你的錢,快拿出來!"凌海冷聲地說道。
"錢,錢,我……我……我有……我去拿給你……"
"不用,你說出來就行。"凌海依然很冰冷地道,這使黎泰安打心眼裏冒出寒氣。
"在床……床頭邊。那突出的暗紐按一下,機關就開了,錢就在裏面。"黎泰安顫顫嗑嗑地道。
孫平兒果然找到那個暗紐,並打開機關取出了一大箱金銀。
"大俠,現在……現在可以饒了我吧!"黎泰安哭喪着臉道。
"好,現在我不殺你。"凌海依然冷冷地道。
"謝謝大俠,謝謝大俠。"黎泰安點頭哈腰道。
突然,從黎泰安的后衣領里射出兩道寒芒,同時黎泰安的袖中也蹦出兩道電光。目標是凌海,近在咫尺的凌海。
那少女一聲驚叫猶未發出,便見到一道電光一繞,整個屋子驟然一亮又突然一暗,兩道寒星便成了兩塊廢鐵掉在地上,而兩道電光也成了廢鐵飛到屋樑上插着,黎泰安的頭便成了帶血的皮球,一下子滾到桌子底下去了。
那少女的一聲驚叫終於發了出來,接着又是一聲尖叫,這叫聲驚動了所有院裏的人,包括嬉耍的小姐丫頭們,只是她們見慣了,也聽慣了這樣的尖叫,所以誰也便沒在意。可是第二天竟發現黎泰安的人頭掛在樹上,黃金白銀也不見了,才想到了兩個醜八怪。
當天晚上,凌海便將一些金銀暗地裏放到各窮人家中,然後便找了家客棧安息,卸下裝扮。
"海哥哥,我們明天買兩匹馬吧,走過去不知要花費多長的時間。"孫平兒道。
"對,我聽說四位爺爺在安微地界的天柱山上紮下了根據地,到安徽我們先從湖北插過去,但走陸地倒不如行水路,由長江可以直接到達天柱山地界。"凌海分析道。
"那我們走水路?"孫平兒問道。
"對,因為走水路可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現在江湖太亂,難免不會有人揭開我們的身分。若身分一揭開,敵人難免會有所防範,所以我們盡量少與人見面,等到了天柱之後再作安排。"凌海分析道。
江津的碼頭,今天可熱鬧了,每個上船或出城的人都要受到排教弟子的檢查,那兩張醜八怪的面貌已繪成圖張貼在各地,大力懸賞,舉報者獎白銀一千兩,拿獲者賞銀五千兩。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街上的行人走起路來樣子也不一樣了,每個人都東張西望,甚至趕忙跑到一個人面前看一看再走開,老人也到各衚衕里散步,其實無非是想碰碰運氣撈他個一千兩銀子而已。雖然他們把黎泰安恨之入骨,可是他們知道黎泰安已死,心裏就非常快活高興,而現在最大的心愿便是,要是能發上一筆財那可就十全十美了。所以全城的老百姓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出來放風,那些外地的陌生人可就有些遭殃了,經常被陌生人纏住,看他長得美還是丑。而一些醜八怪更慘,居然經常被人一把拉住,問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昨天幹什麼去了?若沒幹什麼有誰作證等之類的問題。他們開始還拒絕回答,可後來很多人圍過來都想分一筆錢財。嘿嘿!不回答,可就要挨打。問到後來,醜八怪終於不敢不回答,因為他們的鼻子、嘴都開始流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於是急忙趕回家,至少有一個月不敢出門半步。
凌海和孫平兒信步來到碼頭,見到亂成這個樣子,真是啼笑皆非,不過倒沒有人來問他們,只要一看到這樣的金童玉女,叫誰也難以將之和那些醜八怪聯繫到一起,只是女的嫉妒,男的羨慕而已。
凌海走到一家比較大的客船前問道:"船家你這船可走遠路否?"
"你想到哪兒?"那老頭蒼老着聲音道。
"到桐陵。"凌海道。
"呀,那麼遠呀,三峽那段路可不好走啊。"老頭子嘮叨道。
"能不能去呢?"凌海急切地問道。
"能是能,但是船費可要多出一些哦。"老頭道。
"那你說多少?"凌海走上船道。
"你是將整船雇下來,還是可以讓別人搭順路船?"老頭子又問道。
"當然是我們雇下來,最好不要別人也住上來。"凌海道。
"這樣啊,那給一百三十兩銀子吧。"老頭子貪婪地道。
"好,就一百三十兩,但只能先付一半定金,另一半到了桐陵再付清怎麼樣?"凌海冷靜地道。
"可以,可以,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準備?船上的米菜油鹽柴火都沒有,若你想和我一塊兒吃的話,還要交三十兩伙食費,怎麼樣?"老頭又想宰一把道。
"那就這樣吧,我們沒有什麼可以準備的,你什麼時候可以開船?"凌海道。
"我現在要找兩個幫手,否則一路上行船很難,特別是三峽那段水路,更是險惡難行。"老頭子急忙道。
"那好吧,你先把船整理一下子,我和我妹妹先在船上住下了。"凌海拉過孫平兒道。
這一下子連那老頭都看得呆了,這幾十年何曾見過如此天仙般的美人。
"老丈,怎麼還不去整理床位?"凌海溫和地道。
"哦。"老頭子似還過魂來,應了一聲道,轉身便走進船艙。
凌海扶着孫平兒走進船艙相視笑了一笑。
下午,老頭帶了兩位中年人和一個小姑娘過來幫忙起錨開航。經老頭子介紹,這是他的兒子,老大叫楊順風,老二叫楊平安,那個小姑娘是他孫女楊水仙。
"在這裏我們就稱你一聲楊老爹吧。"凌海笑道。
"隨便怎麼叫都行。"老頭子笑道。
那兩位中年人長得五大三粗,一看便知是有一身力氣而又頭腦簡單之人,老頭一副滑頭樣,那小姑娘倒是長得水靈靈的,還挺標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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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碼頭上依然是那樣亂,但凌海卻越離越遠。
從江津到重慶這一段路倒很平安,因為這一帶是排教的勢力範圍內,而老頭的兩個兒子本身就是排教的小卒子,再加上排教死了龍頭本也夠亂的,哪還有閑情去理會迎江而上的玩意兒。船行至巴南便已經是夜晚,凌海吃完晚飯,便同孫平兒坐於甲板上看夜景,吹吹風,孫平兒緊緊依偎在凌海的懷中無比的愜意。
這時從船尾傳來老頭和他兒子的對話。
"平兒,教主是怎麼被人把腦袋砍下來的?"老頭子問道。
"老爹,我怎麼知道,不過黎泰安那狗賊的確也太壞了,雖然是我的教主,可我實在看不慣那狗賊做事,昨天還派人把六嬸家的青妹給偷去了,准又是想老牛吃嫩草,沒想到昨天晚上他狗賊的狗頭就掛在樹上了。"楊平安道。
"格老子的,真是爽,那青妹回來了嗎?"老頭子問道。
"聽說,青妹被兩個人送回來了,不過不敢在家裏住,怕那些狗賊去抓她問話,所以也到別的地方去躲了。"楊平安道。
"現在,城裏亂得很,我們剛好可以借這趟生意清靜清靜。"老頭得意地道。
"這公子兄妹兩人可真是像天上的金童玉女一般,這樣漂亮,那麼美。"楊平安不禁讚歎道。
"是啊,你老爹活了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見過像那位小姐這般漂亮的。"老頭子也不禁贊道。
"這位公子和他的妹妹肯定是什麼大官的兒女,這麼有錢,這麼有氣質。"楊平安猜道。
"是啊,明天就到重慶了,我們再到重慶去買點好吃的來,人家可嬌貴呢,怎麼能跟我們吃的一樣呢?開船的時候,人家就給了九十五兩銀子,說還有六十五兩到桐陵再給,這一次,我們本來就撈了一筆,但還貪心要人家三十兩生活費,待看到那小姐和公子如此隨和,心裏也覺得不安,那我們就把菜做好一點不就行了!"老頭子嘆道。
"可以,叫仙丫頭拿出他的手藝出來,保證讓那位公子和小姐滿意。"楊平安道。
在船頭搖着水輪及掌握方向之人是楊順風,他只是不停地搖着。這一段水路比較平緩,船頭上掛着兩盞風燈,也將水面照得很清晰,凌海只見水波泛着粼光一眨一眨。
"海哥哥,你看那些像不像眼睛?"孫平兒指着那閃爍着的粼光問道。
"像,那是很深邃的眼睛,這每一隻眼睛都有一個美麗的真理。"凌海感慨地道。
"是啊,就像我們亮着燈,我看見了它,它也看見了我們一樣。"楊順風插口道。
"這就是,你若想先看清世界,就必須先讓自己投入到這個世界中去,使自己先讓世界看到。"孫平兒也高聲道。
"不錯,不錯,也可以說,若要人敬己,先要己敬人。"凌海道。
"兩位果然是高雅之人,比我們看的更明徹,說得更好聽。"楊順風道。
"大叔,你們在江邊行船有多長時間了?"凌海問道。
"我們世代行船,這條船都已用二十年了呢。"楊順風有些自豪地道。
"那這條船怎麼依然如此新呢?"孫平兒有些驚奇地道。
"船乃是我們船家的命根子,怎麼能不珍惜呢?每次像送小姐這樣的遠程回來,至少要給船保養一個月。"楊順風道。
"原來這樣,那你這條船要花多少錢呢?"孫平兒又問道。
"這條船是我家幾代人的積蓄啊,花了兩百多兩銀子,在我江津那一塊地方可是首屈一指的大船啊,整個船身長有三丈五,寬有一丈二,高也有一丈多,而且船不是由人來操作,下面有水輪,只要人在船頭搖那把柄,也可以說是方向槳——搖此槳不要用多大的力氣——再掌握好方向就行了。所以嘛,我這船比一般的船快、省力,只是在過三峽那樣的地方,有些麻煩罷了。"楊順風得意地介紹道。
"哦,那大船旁邊的小船又是做什麼的呢?"孫平兒依然饒有興緻地問道。
"那小船,只怕在靠碼頭時水淺了,大船過不去,便用小船渡上碼頭用的,在我們江津水還是很深,又有排教兄弟經常撈沙,也使用不着,但到別的地方就不同了,有時候,大船只能停在江中,靠小船上岸購買東西。"楊順風介紹道。
"大叔,這一路到桐陵要花多長時間呀?"凌海問道。
"從江津到桐陵一共要經過二十六七個碼頭,從重慶過去還有三千八百多里路,在中間或許會休息一兩天,加起來遲一些可能要兩個月左右,早的話也要四十天左右。"
"這一路的水路你以前走過嗎?"凌海問道。
"以前,我父子幾人行船時沒經過桐陵,只從九江到贛州。"楊順風道。
"哦,那不是比至桐陵更遠嗎?"凌海驚問道。
"是,那一次我們足足行了八十天,可真是長啊。"楊順風道。
"在那一路上可發生了什麼事情?"凌海問道。
"說起來是十年前了,那時候江湖各派還算安穩,偶爾有一點小小的風波,也算不了什麼,說有事情發生,又怎能影響到我們這些過往的客船呢?即使途中遇到了幾個強盜,他們上了船之後,全都很容易便擺平了。不過現在就不同了,江湖亂呀,亂得一團糟,都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而且好人不長壽啊,像那縉雲山的凌家,那樣的好人,三年前不也是遭了壞人的毒手嗎?以致使黎泰安稱王稱霸,使我江津百姓不得安生。還聽人講,說什麼邊關有個叫女真的小國想要來打我們中原呢。這都是別人知道我們中原內部混亂才敢乘機來逞凶的,若把每天死的人用去打仗,誰還敢來攻打我們?甚至想都不敢想呢!"楊順風感慨地道。
"沒想到楊大叔,你也有憂國憂民之心啊!"凌海帶着敬意地道。
"時代不同了,那些人整天都只是為錢忙碌着,為錢而挖空心思,為錢而出賣朋友,哪有什麼閑情來管我們國家,來關心別的人呢?你看那江津城裏的那些人,在黎泰安沒死之前,為了少交點稅巴不得有人能將黎泰安殺掉,可是黎泰安被殺,他們不但不感激別人,還為了幾個臭錢而放棄勞動想發橫財,唉,人心真的變了。"楊順風感慨地道。
"那你對黎泰安的死有什麼看法呢?"孫平兒好奇地問道。
"論道理,我不應該說什麼話,但我排教一向是以正道自居,前幾任教主人緣都很好。只不過向那些商店,或別的生意人,收取一些適當的保護費,而那些費用卻是拿來修橋補路的,誰出了事,都有排教撐腰。過年過節的時候,那些老百姓根本就不用人說,都自己送些禮物到教內,而教主也為慰勞兄弟們,和大家平分,至於百姓們送多送少倒無所謂。可是黎泰安一上任,不僅加重保護費,而且向百姓每家要索取多少,有時三天兩頭就收一次稅,鬧得百姓不得安寧。更甚的是他居然貪淫,經常將一些年青婦女,和一些未出嫁的姑娘派人偷去淫辱,然後又放回去,可是總有很多貞烈的女子,她們不是在未辱之前自殺,便是在被強暴之後自殺。因此民憤極大,只是恨沒有能力殺了他。幫中很多兄弟都看不順眼,只不過敢怒不敢言而已。前幾天,還有個兄弟當眾頂撞他,說他不該**,可是過了兩天,有人在他家的角落裏找到那位兄弟的屍體。誰都知道兇手是誰,只是沒有人敢伸張正義,所以早就有人盼望有位高人將他殺死。不過黎泰安好像最近和什麼毒手盟有勾結,所以才敢為所欲為。我覺得他死得好啊,那位高人殺得太棒了,像這樣的敗類死得再多我也會拍手稱快。"楊順風嘮叨了一大堆。
"那你知不知道最近一段江湖中發生的事呢?"孫平兒興趣濃厚地道。
"我們知道的可多了,像這每天船來客往,什麼地方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人物都有。人多了,聽的消息也便雜了,我們只不過作為茶前飯後的閑聊而已罷了。"楊順風道。
"那江湖中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凌海也問道。
"大事?最近聽說的確發生了幾件大事。聽說崑崙派的掌門被人害死,現在即位的是他師弟孔不離,而派中有個叫趙乘風之人卻對他師父的死很懷疑,且不斷地去查探,可是卻被現任掌門,也就是他師叔逐出了崑崙派。江湖紛紛遙傳是趙乘風殺了他師父,想奪掌門之位,后被他師叔孔不離發現了,將他打出崑崙,趙乘風便負傷離開了崑崙。還聽說武當掌門受本門叛徒刺殺,雖然未死,可一身武功全部被毀,便將掌門之位讓給他的師弟九幻真人。還有就是宜賓'殺手盟'與馮家拼得不亦樂乎,在蜀中的馮家高手幾乎全都被刺殺,而殺手盟的人出了蜀中便很少有人回來報到。馮家也很厲害,而且又是大商家,幾乎全國各地都有馮家的生意。"楊順風滔滔不絕地講着。
"你和馮家有交易嗎?"凌海問道。
"有,都做過好幾回了。馮家有自己的船,不過也有時候船不夠,便經常租我的船,那次到贛州便是為馮家運貨。"楊順風有些自豪地道。
"那你認為馮家在江湖中怎麼樣?"凌海問道。
"在江湖中不算正派,但也不是頂邪,只是有時為賺錢而不擇手段而已,與有些教派比起來當然不算好。"楊順風公正地道。
"那你是希望殺手盟打贏還是馮家戰勝呢?"凌海繼續問道。
"這個嘛?我希望他們能夠不打,那就好了,若是馮家贏了,'殺手盟'也都是正義的熱血兒郎,死了那不是很可惜嗎?若是'殺手盟'勝了,那全國上下那些商業網絡不就全部會受到嚴重的損傷?那時候啊,不僅江湖亂,生意場上也會亂成一團糟,到時我們國家不也就亂得不成樣子嗎?"楊順風頭頭是道地分析道。
凌海和孫平兒對望了一眼,對眼前這個楊順風立刻另眼相待,也對目前江湖更擔心。
楊順風似看出了兩人的心思,道:"你們也別奇怪,其實我楊順風是個粗人,對這些什麼江湖道理也明白得不多,剛才的話是我在碼頭跟人閑聊時聽別人說的,剛好你們也問這幾個問題,所以我就撿來對你們說了。"
"楊大叔,你這駕船好玩嗎?"孫平兒天真地道。
"好玩,當然好玩,像這樣的河段,有時還可以釣魚,有時用叉子叉魚,用網捕魚,看着那一隻只活蹦亂跳的魚,心裏就樂開了花似的。在浪頭大的時候,心都提到喉管來了,那種和風浪搏鬥的快樂沒有嘗過的人肯定不知道,那就像是明明一定會死,可是他格老子的竟又活了過來,你說舒服不舒服?"楊順風歡快地道。
凌海和孫平兒都有很深的體會,所以他們便也對這駕船也感起興趣來了。
"楊大叔,你教我駕船行嗎?"孫平兒道。
"那隻要願意學,我一定教,不過明天再說,今天天色已晚,你和公子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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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
重慶,是一座山城,但也因水路四通八達而繁華似錦,風土人情也很特別。物華天寶,是自古至今都很重要的商業城市之一。
凌海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才趕到重慶,船便停在碼頭之上,凌海、孫平兒和楊水仙、楊順風一起上岸購買一些必備的物品,那老頭楊老爹和楊平安就在船上守船。
有人的地方必有團伙和幫會,特別是人多、生意旺的地方,那這裏必是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在重慶最兇猛的要數"毒手盟"的分舵。分舵主周拳頭在江湖中是有名的鐵拳、鐵頭,為人兇狠毒辣,但其惡行江湖所聞並不多,他殺的人絕不少,不過每次殺人連無關的人也全部滅口,這使江湖中流傳他的罪跡變得很少,他的名字也變得更深沉和恐怖。
周拳頭對手下極度縱容,偶爾手下弟子搶到個把美女讓他先打頭陣,於是他也便不再過問,還包庇其手下。這裏原來有山竹幫、通天會、斷腸門等十九個小幫會,可是因為有十二個小幫會觸怒了毒手盟的人,便遭到了滅門之災,毒手盟惟有對丐幫不敢明目張胆地招惹,但在暗中弄些陰謀也是有的。
所以在重慶,那些沒有後台的漂亮小姐們最好不要碰上毒手盟的弟子。
凌海和孫平兒都化了裝,因為老頭子和他的兩個兒子都認為有這個必要,否則重慶的公子哥和小姐們都會如蜜蜂一般地追在後面,那就比較麻煩,一個不好還會惹來毒手盟的人,就更加糟糕透頂。
一行四人,孫平兒最活躍,她是一個灰頭土臉的村姑,但走起路來卻絕不是村裡姑娘所應該有的氣質。雖然改變了臉孔,但身材依然如搖曳的芙蓉,而楊水仙和她相比雖然面目嬌好,卻少了孫平兒那種淡淡的江湖豪氣。凌海也是一個黑臉少年,他不但面貌改了,連氣勢也改了,他將那銳利的目光完全收斂,將先天真氣含而不發,那種非凡的氣勢已全部斂於體內,連楊順風都覺得凌海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孫平兒憋了一天,終於能登上岸來,見到什麼東西都覺得好玩,凌海也是只要孫平兒喜歡便買,最後連抱都抱不了,楊水仙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歡樂。幸虧這裏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凌海專門叫了一個幫忙挑東西的人。
"小子,你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昨天晚上,周大爺府上的銀子被人偷了,瞧你這賊頭賊腦的樣子,肯定和那群賊有關。"一個賊頭賊腦的小青年擋住凌海道,他身後跟着六七個凶神惡煞的壯漢。
"大爺,這位兄弟是代表我們教來向周舵主報信的。"楊順風突然靈機一動道,他知道在重慶任何人都要買周拳頭的幾分面子。
"你們是哪門哪派的?"那賊頭賊腦的凶漢問道。
"我們是排教的。"楊順風道。
"哦,江津排教,你們也順便送兩妞過來嗎?"那賊頭賊腦的凶漢問道。
"哎,這位雖臉蛋不夠漂亮,但身材還不錯,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嗯,還可以。"那賊頭賊腦之人溜眼打量着孫平兒。
孫平兒本想扇他一個巴掌,被凌海拉住了她的手,卻被賊頭賊腦之人看見了,只見他道:"怎麼著?夠辣的,有個性,合口味。"
"大爺,請問你是哪個門派的?"楊順風問道。
"我便是周舵主身邊的軍師,肖萬智。"賊頭賊腦之人道。
"哦,原來是肖軍師,那我的事情便可以由軍師代轉一聲就行了。"楊順風恭敬地道。
"什麼事?"肖萬智問道。
"敝教教主前日被人害死,現在幫中正在追查殺手,望貴盟也能幫幫忙。"楊順風低聲道。
"哦,這件事情是嗎?我們早就知道了,還用得着你們來報信?排教信差早就已經到了,想在我眼前耍花招?快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否則先讓兩位姑娘陪大爺我玩一玩,便當你什麼也沒發生。"肖萬智兇狠狠地道。
凌海趕忙道:"對,我們不是排教之人,我們只是過路的。"
於是孫平兒也道:"只要大爺不再追究,就讓小女子陪你也沒關係,但不能陪你身後的人,而且這個地方也太鬧,實在不好意思,不如我們找個靜一點的地方好嗎?"
那溫柔如黃鶯的聲音叫得肖萬智骨頭都酥了半身,於是更加色迷迷地盯着孫平兒那美麗的軀體道:"行,行,保證人少,保證很靜。"
"不行,姑娘,你不能這樣。"楊順風急着看了凌海一眼道。
楊水仙也道:"姑娘不行啊。"
凌海沒有反應,因為他知道孫平兒決定要將這幾個人殺得神不知鬼不覺。
孫平兒跟着走去,凌海和楊順風及楊水仙也跟在後面。
這是一片密林,這本是肖萬智的溫柔窩,他便將他的小別墅建在這裏。這裏守衛的人都是好手,毒手盟的好手。所以肖萬智很放心地帶着眾人到了這裏,這裏離碼頭很近,這片樹林走出去便是長江,所以來這裏並未花很多時間,那一堆東西,也由挑夫送上了船。
這裏的戒備很森嚴,因為這裏住的是毒手盟重慶分舵的第三號人物。重慶分舵還有一名重要人物是副舵主謝萬金,謝萬金沒有人知道他出身何門何派,只知道他手中所要殺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
楊順風很急,但他知道動手一定是死。
楊水仙也很急,她也知道一個不好連自己也要遭辱,她可不想一生便這樣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