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詛咒
死神一般會在夜晚時分出現的,拿着他的大鐮刀在月色中穿行,雲層一點點的散開,他的笑容如同面具般虛無,仿似塗抹着油墨的表情在夜色中淡淡的勾勒出隱匿在地圖深處的那個村莊。
刻畫永恆的畫面需要用心去上色,黑白的軸線串成一條長長的油墨線淡淡的被水臨摹上去,雨水剛剛滋潤着的花朵用心去描繪,有着晨曦的露水一點點的蔓延開來,從夜到黎明往往只是在瞬間的交替中完成,綠色的山脈夾雜着一抹淡淡的白,芬芳中帶着等待的塵埃的飄揚,幾百年前的光線交替的出沒在這個人跡罕至的村莊山谷入口,風中帶着少許的陰涼給着一天的開始中帶來一點點的生機,鳥鳴的聲音由遠到近一點點的詠唱着,那沒有約定的客人不遠的從那個高科技的都市慢慢的靠近了這個沒落的村莊,這是一個與外面世界隔絕了很久的地帶,灰色的地帶,總是充滿着神秘和誘惑,只是,死神的背影忽然也跟着這幾位不速之客慢慢的走進了這個世界。
穿越茂密的植被遠遠的就可以聽到村莊那特有的聲音,雖然不在其中,但是聽到那聲音就可以在腦海中勾勒出那一種畫面,安靜的屋檐下,縱橫其中的小石子路上勞碌的人們剛剛起床,吵了一晚的貓咪們沒有精神的靠在瓦片房上,煙囪里冒着淡淡的木頭的香味,軲轆的肚子不爭氣的叫囂着,帶着那被露水洗禮過而搞得有點狼狽的身軀出現在這個村落的一角,我以為會看到許多的村裏的人們在忙碌着,此時此刻我的眼中首先浮現出來的,是一片草地的風光:草的芬芳、風的清爽、山的曲線、貓的爭吵聲……接踵闖入視線中,那般清晰,清晰的只消一伸手便可觸及,但那風景中卻空無人影。
似乎一下子闖入了空無一人的村落,那些聲響似乎是人們生活中所發出的氣息,但是卻什麼人都沒有?
素子那時究竟說什麼來着?
對了,她說的是那個村落有一口水井,找到那個井,這個村落的秘密就揭開了,是否實有其井,我不得而知。或許是那隻對她才存在的一個印象或一種符號也未可知——如同在她頭腦中編織的其他無數事物一樣。她雖然跟着我們來了,但是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獃獃的看着那空落落的村莊兩眼無神的發著呆,似乎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腳睬着平整的石子路面,感覺像是走在誰家的後花園,要是沒有素子帶路,可以肯定完全不會有人可以發現這裏,到這裏來是從墨城郊區的一個荒廢很久的一個廟宇找尋到的,那個廟宇供奉的神不知道是哪個歷史上的人物,完全沒有半點概**,也許它也曾經香火鼎盛過,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已經被人們遺忘在時間的長河裏,在廟宇的地下道里走了很久,才意識到有了光亮,於是就豁然開朗,那一片潔凈的天空彷彿是憑空出現的,許久未見的藍天原來可以這樣的晴朗,也許這就是沒有被污染的前的天空的樣子吧?
這是一個失落的村莊,消失的人們到底是在哪裏?
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我走在這沒有人的村落中感受着這村落帶來的視覺衝擊,也逐漸發覺到其實這裏的人們是有在這裏生活着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躲了起來,就在我們踏入他們領域的那一瞬間,被他們發覺了,於是就不見了,我和秋秋對望了一眼,她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指着那棟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建築,似乎跟來時的那個廟宇長得有點像,我仔細看了一下,確實,那是一個人,躲在那堆石頭後面,彷彿在害怕什麼?身體哆嗦得很厲害,也許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外人吧?
我輕輕的走到他的身邊,他望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繼續顫抖着,他黝黑的皮膚上抹着白色的漆,一道一道的彷彿是被人鞭打的傷痕一樣,但那不是傷痕,只是一種印上的漆,茂密的頭髮長長的散在肩膀上,鬢角有點翻白,眼角的皺紋有着褶皺,一件白色袍子套着抖動的身軀,他嘴裏****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近聽,完全聽不懂他在絮叨些什麼?
素子忽然跟着他絮叨了起來,但是她所說的話卻只是那麼的清晰,“我們都是命運之神的玩偶,被時間之線拉着跳着或快樂或悲傷的舞蹈可是我們都有着不羈的靈魂,掙扎着想要跳出屬於自己的樂章”她呢喃着,看着那個人,忽然轉過身對着我說:“他把我們當成死神了,來奪取他們所有親人命運的人,所以他才會害怕。”
我聳聳肩說道:“死神?我們只是來拿個東西就走,恩。”說完我看了看一路跟着我們走來卻沒什麼言語的他,傷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個顫抖得很厲害的男子,“他是個陰陽師。”素子看了下那個男子的眼睛,“這個村落真是有點莫名其妙,感覺像?像那個什麼地方?那個……”秋秋摸了摸鼻子一時想不起來,這裏好像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遙遠的年代,時間的沙漏彷彿又一次傾斜了,只是,這次時間的方向流轉和平時不大一樣,時間的光從遙遠的天穹中緩緩的散落在大地上,而地面上裂開的一道長長的溝渠把光壓縮成一道道扁扁的光束,聚集在一口悠長悠長的一條道路上。
他是一個陰陽師,(陰陽師,說白了,叫占卜師也不妨。稱之為幻術師、神漢似無不可,但都不夠準確。陰陽師觀星相、人相。既測方位,也占卜。既能**咒,也使用幻術。他們擁有呼喚鬼怪的技術,那種力量是肉眼所不能見的———與命運、靈魂、鬼怪之類的東西進行溝通也不難。)
他是一個隨意的男子,長長的頭髮總是散在肩膀上,時間記不得了,大概是在他年輕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從村落到市集大概需要好幾個小時的路,他深呼吸了一下,這個國家總是如此的動蕩,他不喜歡那樣的氛圍,於是他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找到了這個村落,聽說這個村落有着一些奇怪的記載,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村子的生活節奏?或許是因為那個村子裏的人們都很善良,很快就接受了他這個外來人,有時候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特殊身份。
今天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他只是要去市集買點東西,走在他再熟悉不過的道路,在這裏進進出出也有幾個月了,已經習慣了東西,就不會太去在意周遭的風景,遠遠的一個女子緩緩的走着,他沒去注意那個女子的樣子,他和她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嗅到了一股女子特有的幽香,她也沒去注意他,因為他的打扮和樣子沒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在他們擦肩而過的那幾秒的時間裏,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樹上的會飛的動物忽然不見了,草地上爬行的動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天空中的雲彩忽然散開了許多,只是那幾秒的時間,誰也不會去在意那些事情,周遭的風景瞬間小小的變化了一下,他的長發被風吹了一下,風有點不自然,帶了點輕微的殺意,他沒有轉身,只是照往常那樣走着,那女人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兩個侍從,他嘴巴微微的上揚,兩個式神?好久沒有看到了,到了這個國度后,原本以為不會有這東西存在了,沒想到還是遇到了,那女子忽然轉過頭來對他微笑了一下,年輕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意思,只是略微的點頭,那兩個侍從也做了一個回禮,他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到了市集之後,發現事情有點不對頭,她去村裡做什麼?
頭緒一時摸不着,天色逐漸晚了,要回去村裡這個時間大抵都要回去了,不然會找不到路的,走夜路,他不是很喜歡,到了村口的時候,村落像往常一樣靜悄悄的,一點點的血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着,他皺了皺眉頭,白天見着的那女子現在就在那裏,他到了廣場的時候就看到她了,她還是一樣,穿着東方傳統的一種服飾,那種叫做和服的紅色衣服,那紅色的綢緞上印着白色菊花,他嘆了口氣,他給這個村落帶來了不幸,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時間去想到底這個村落還有活着的人嗎?
入夜的死神也許會帶着面具行兇,只是眼前這個女子,似乎很光明正大的就在夜裏這樣無所顧及的殺戮着,她的身上沒有半點血的痕迹,她微笑的說道:“是夢殺,放心,都沒有什麼痛苦。”她的聲音有點尖,長長的音調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全部?”他沒有情感的音調在夜空中劃過,空氣中捲起了陣陣的氣流,不知道從哪裏飄落的葉子也被那氣流給卷了進來,迅疾的氣流帶起獵獵的聲響,刺耳的聲音是樹頁劃過空氣中造成的聲音,葉子在瞬間把那女子包圍了,那划空的力道放肆的割着空間的層次,那女子在每來得及呼喊的情況下就迅速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他嘆了一口氣
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股冰涼的嘴唇已經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他心裏喊了聲糟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女子的聲音由近及遠的嘲笑着他,“親愛的,你就算逃到了這個村落上,就算你把他從地圖抹掉了,就算時間的阻隔,你還是逃不離這個契約,等到有下一批陌生人進入這個村落的時候,詛咒自然消失,他們代表着死神意志,等待他們的時間是漫長的,你將和這個村的人們一起凍結在昨天的開始。”
時間忽然一下逆轉了,光束慢慢的退回,蛻變的大地一點點的把這個村落從夢魘中凍結了,詛咒的開始,只是殺人的序幕,死神降臨,只是夢裏的殺戮,在這個村裡流傳着,從地圖上抹掉,是他的意思,只為逃避這個女子,沒想到,年輕時的風流帳還是被追到了,時間流轉,等待陌生人的降臨,也許可以揭開一切的謎底,被詛咒的村莊,陰陽師的命運,時間的契約,在他們踏入村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