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水深火熱1

第143章水深火熱1

楊相抱着女兒的手沒有動一分，他抬頭看天，雖然心裏悲傷悶堵，卻有一股決絕從這紛亂的情緒中硬生生的撇除一條路來，前面迎接他的是溫暖的陽剛，還是陰霾的黑暗，他已經顧不得了，因為，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

林思睿屏退身邊伺候的宮人，空曠的大殿上只餘下林思睿和另一個黑衣人，黑衣人單膝跪在地上，林思睿緩緩走近，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上尤為響亮。“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黑衣人沉聲朗朗，“回皇上，奴才查到吳太醫是楊相的同窗舊識，當年二人一同結伴進京。後來楊相步入朝堂，而吳太醫進了太醫院。”

林思睿目光蹙定，點點頭，“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黑衣人應聲退下，只留下林思睿一個人負手而立，窗外夕陽西下，昏黃的光線鑽進窗戶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自從那次林思睿來了玉寰宮之後就沒有出現過。小朵倒沒覺得委屈，想起上次林思睿說的避子葯，隱隱也覺得朝堂之上的事與後宮之事同氣連枝，而且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或者計劃在悄然展開，林思睿是皇帝，她不想他一定為這些忙得焦頭爛額，來不來看自己倒也是其次了。

儘管林思睿沒有過來，卻吩咐了喜兒每日的安胎藥要按時端到小朵面前。如今的小朵一聞到藥味就想吐，本想一手推開，卻看到喜兒不容推拒的表情，手上的動作又收了回來，淡淡的接過碗放在邊上，說是涼些了再喝，然後打發喜兒去做事。上次小朵私自倒葯的事情雖然驚動了林思睿，惹得眾宮女跪了一地，但林思睿只是板著臉，並沒有說是小朵想要倒掉葯，宮女們也就認為是自己伺候不好讓娘娘打翻了葯碗。喜兒也是這樣以為的，所以小朵讓她出去，她便聽話的出去了。

見喜兒出了寢殿，小朵翻開被子就下了床，手腳麻利的躥到窗前，手一歪，一碗葯就傾倒出去。倒了葯，小朵把葯碗放在床邊的矮几上，重新爬上床，閉上眼睛裝作假寐，直到聽到喜兒走進寢殿到離開寢殿由遠到近由近到遠的腳步聲才睜開眼睛拽着被角偷笑自己又逃過一劫。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小朵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小朵還未完全清醒，有些不悅，喚了喜兒進來，“我聽見寢殿有聲音，是不是有耗子？”

喜兒茫然的環顧自周，哪來的耗子，目光觸及窗戶，這才恍然大悟，“娘娘，不是什麼耗子，是宮人們正在整理寢殿窗前的那幾株草木。”

小朵奇了，這整理草木之事一般都是早上進行，而且窗外的草木長得好好的，要整理它們也應該先通報自己才對，為何自己不知道此事。“這個時辰了才整理草木？”

喜兒急忙說道：“窗外的幾株草木都枯死了，奴婢也覺得奇怪，前些日子才看到它們長得好好的，奴婢記得那時候還看到窗前的月季開花了呢，這會兒說死了就死了。方才被宮人發現了，因為娘娘還在睡，奴婢就自作主張的讓宮人們把死去的草木撤了，重新植些新的。娘娘不是喜歡竹嗎？我們種些翠竹如何？”

小朵點點頭，在這宮闈之中，各種忌諱頗多，特別忌諱的便是死傷病痛之類的，就算死了幾株植物，病了幾條小狗也是不吉利的。喜兒一發現有枯死的草木立刻便換做新的，也是怕被有心人拿去大事渲染。罷了，就讓喜兒去收拾吧，小朵覺得睡得全身酸軟，正準備下床走動走動，忽然想到什麼，急聲問道：“你說那枯死的草木在哪裏？”

喜兒沒有多想，淡淡答道：“就在寢殿的窗外，靠近窗戶的地方。”

小朵一驚，連忙走到窗戶邊上探着身子往外瞧。從前她倒葯出去腰也沒彎一下，哪裏去注意過窗外是什麼風景，窗邊種植的是些什麼花花草草。這會兒一看，小朵覺得整個腿都軟了，窗戶邊上的草木已經全部枯死，已經看不出一星半點兒生命的痕迹，昏黃的枯枝殘葉就像一個圓圈，慢慢的擴散，而圓圈邊緣的草木也好不到哪裏去，葉子已經枯了謝了，只餘下光禿禿的杆子迎風招搖。

小朵只覺得背脊發涼冷汗淋淋，喜兒瞧出小朵有些不對勁，連忙走上前扶住她，這才發現小朵整個人是癱軟在窗戶上，全身還在巍巍顫顫的發抖。“娘娘，你這是怎麼了？你快去床上躺着歇會兒。”

小朵面色慘白灰敗，貝齒緊緊的咬住下嘴唇，殷紅的唇瓣此時已經被她咬得泛白了也全不在意，她的目光全都撲在窗戶上，“你去，你去把太醫院的張太醫給請來，快去，快去。”

喜兒以為小朵腹中胎兒出了什麼事，急得都快哭了，連忙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尋張太醫，走出玉寰宮的門才想起什麼，又掉回了頭吩咐了一個宮女去叫皇上，這才便抹淚便往太醫院狂奔。

林思睿正在御書房與大臣議事，富貴兒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林思睿有些不悅，卻還是由着他湊到自己耳邊。待富貴兒說完，林思睿終於忍不住斥責道：“胡鬧，那些事該是現在說的嗎？”一句話吼得富貴兒一愣一愣的，擦了把冷汗趕緊退下。

下首的大臣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直覺的草草結束了這場議事，爭相告退。林思睿也不阻撓，看着最後一個大臣退出了御書房才重新睨着富貴兒說道：“怎麼回事？娘娘說什麼了？”

富貴兒上前，“是玉寰宮一名宮女前來，說是請皇上擺駕去玉寰宮，並沒有說娘娘交代。”林思睿點點頭，卻聽富貴兒繼續說道：“但據奴才看來，那小宮女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跑得是滿頭大汗，怕不會出了什麼事兒吧。”富貴兒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知道眼前的主子是把那賢妃娘娘放在心尖尖上的。林思睿略一沉思，身形一動，步子已經邁了出去。富貴兒連忙跟上。

進了玉寰宮，林思睿只感覺死氣沉沉，眉頭微皺，也不要人通報，就直接朝寢殿而去，富貴兒識趣的呆在外間。還沒進去，就看到一個身形從裏面躥了出來，還未來得及躲避，兩人已經硬生生的撞上了。張太醫本就年紀有些大了，被這麼一撞直被撞得頭昏眼花。哎呦叫了一聲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藥箱子還背在身上就哆嗦着要下跪行禮。林思睿及時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