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抱着希望
第二百五十二章抱着希望
“靖王，你怎麼了？”看到靖王陡然發獃的樣子，魯化詫異地問了過來。
靖王為適才摔落茶杯而震驚，這對於他而言，是從未發生、也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而那一瞬間的心口疼痛更令他生起從未有過的惶恐。難道是秋一出事了嗎？
聽魯化問來，靖王顯得有些不鎮定，問道：“近日，軍師有無察覺天相有變？”
魯化微微點頭，回道：“確實有變。”
“什麼變化？”靖王即刻問道，其實他略有感應，但還是想從軍師的嘴裏聽到更多。
魯化看出了靖王有所失態，也猜出他的惶恐源於秋一，便猶豫着，暗自琢磨如何應答。靖王一眼看出了魯化的心事，便徑直問道：“是不是關於海洋女神？”
魯化並未否定否定，進而說道：“天相雖有變動，但甚是微妙，無法確定其中奧義，依我看，此相未能盡變，靖王不必驚慌。”
靖王表面鎮定下來，但心中已經驚慌了，他很清楚適才的異常正應驗了天相之變，也應驗了他在黑山谷時的預感。很顯然，秋一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劫難，而他又如何安下心來呢？
“我錯了！”突然，靖王低沉着聲音說道，面上現出了懊悔的神情，隨後接著說：“我明白了，為什麼師父和元始師尊要撮合我和秋一，其實是想避免秋一的災難，可我卻以為成全她才是避免災難的辦法，我真的大錯特錯了，不該放她回到吳越雲身邊，應該殺了那個男人，才能真正解救秋一。”
靖王越說越激動，神情漸漸變得悔恨。隨後，他毅然決然地說道：“我去見上官雲劍。”
魯化十分明白靖王的用意，他想要聯合上官雲劍的力量對付吳越雲，如此一來，不但不給吳越雲漁翁得利的機會，還可以殺了吳越雲，從而殲滅蛇族，而消滅了蛇族后，靖軍和朝廷的力量雖有所減弱，但都保持着均等的狀態，靖王和上官雲劍仍可公平地進行天下爭霸之戰。
在前往皇宮之前，靖王來到了鳳蘭公主的房間，面帶愧色，鄭重地說道：“鳳蘭，我會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好好保重自己。”
鳳蘭公主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靖王如何知道了真相，心中不由地忐忑。靖王看出她的心思，便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說道：“鳳蘭是這世上最溫柔的女人。”說完，靖王笑着走上前，捧住鳳蘭公主的臉，在那秀致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而在轉身離去、背對着鳳蘭公主的時刻，他臉上的微笑即刻消失，換作了一張憂鬱而冷酷的面容。
其實，靖王之所以知道了真相，源於鳳蘭公主因告別之身而留在他床上的血跡，當靖王看到了那片落紅時，當即明白了，原來，那場纏綿不是夢，它真實地發生了，但他愛撫的女人不是他腦海中的秋一，而是鳳蘭公主。
既然事情發生了，靖王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而鳳蘭公主面對靖王的承諾，卻沒有幸福的感覺，她看得出靖王強作歡顏，為承擔責任而承擔她，那種委曲求全的結果不是她想要的，更何況，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其實也想擁有靖王，明知道靖王把自己看作秋一，卻還要迎合他，而事後，又怎能將過錯推給靖王呢？
隨後，靖王帶上吳少雲和陸元清兩位元帥上了青雲河那條密道，前往皇宮會見上官雲劍，這是自南北對峙以來兩位王者的首次會面，而為了消除吳越雲以及整個蛇族，靖王甘願屈身請求聯盟，且有着七八成的把握。
秋一曾擔心的事情即將發生，但此時的她早已感覺不到這塵世的紛爭，因為她的靈魂依然被困在黑泥里，正一點點陷進去。從前，每到她危險的時候，白蛇哥哥都會出現，捨身救她，所以她依賴、期待他的出現，於是，她痴痴地念着，等着，等待那一縷光明的出現，如果白蛇哥哥真的死了，不再出現，她便將自己埋進沼澤里，讓靈與肉的毀滅結束一切痛苦。
看着秋一的身體變得毫無知覺，狼牙焦心難耐，終於忍不住，向著朱雀大聲叫了起來：“你就想想辦法吧，難道眼看着秋一陷進去嗎？她走不出來，我們就幫她走出來！”
朱雀為難地說：“她已經封閉了自己，很難靠近。她在有意等吳越雲救她。”
狼牙即刻說道：“吳越雲不是死了嗎？”
朱雀眼盯着秋一，愁眉不解，隨後緩緩說道：“她還抱着希望，如果吳越雲不出現，她會自甘毀滅。”
“那還等什麼？趕快想辦法！”狼牙急得從床上站了起來，大聲叫道。
朱雀沉思了片刻，說道：“我只有回去找師尊了。”
狼牙連忙點頭：“那你快去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朱雀輕嘆一聲，即刻作化一道紅色的旋風而去。此後，狼牙重新坐在了秋一的面前，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度，漸漸冰涼，而那面色，已經蒼白如紙，失去了鮮活的生氣，凄楚憐人。
狼牙一邊握着秋一的手，一邊發著另一個愁，他完全不清楚，即使將秋一帶出了惡境，她能繼續沒有吳越雲的生活嗎？他們那麼相愛，失去了彼此，還能擁有快樂嗎？
吳千夜放棄了與朱雀的較量后，返回了玉鳳嶺，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了那個如宮殿一般的山洞。只見，靈位后的蛇神像已經變成了一堆白色殘骸，那傲然屹立的氣勢早已是蕩然無存，眼見這番情景，吳千夜紫色的眼睛露出了淺淺的淚痕，悲傷爬上了面頰。
“撲通”一聲，吳千夜跪在了夜姬的靈位前，帶着悔恨的語氣說道：“夜姬，越雲也隨你去了，我對不起你！”
冷酷惡毒的老蛇妖在愛妻的靈位前最終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吳越雲是夜姬留給他的想念、希望，而失去后，他和人類一樣脆弱，為骨肉分離而悲愴絕望。
痛過哭過後，吳千夜振作精神，來到了柳心劍的軍營，想要說服他加入到蛇族的力量，取代吳越雲指揮九頭兵團。儘管吳千夜此前對柳心劍並不以為然，但這個時候，卻不得不承認只有他才能充當吳越雲的影子，並且他的手上擁有相當一部分軍力。
吳千夜光臨的時候，柳心劍正坐在花園裏悠然地吹着風，旁邊擱着酒壼和灑杯，那酒壺已經見底，酒杯里也已是空空如也，而他的面容已經呈現微紅的酒色，眼神有些飄渺。
突然看到吳千夜的那一眼，柳心劍怔忡了一下，隨後以一種玩世不恭的口氣說道：“老蛇王大駕光臨，真是榮幸！”
吳千夜並不爭口舌之快，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越雲生前對你十分器重，而你確實有所能力，是指揮九頭兵團的不二人選，我希望你能履行你效忠的承諾。”
聽着吳千夜振振有詞的話語，柳心劍感到有些好笑，但隨後表情突然僵硬，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生前？”
吳千夜凄然一笑，轉過身背對着柳心劍，悲聲說道：“為了那個女人，越雲甘願冒險，結果一去不回。”
柳心劍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吳千夜轉過身面向柳心劍，用陰冷的眼光注視着，怨聲質問：“我會用兒子的死來哄騙你嗎？”
柳心劍從吳千夜悲憤的眼神中確定他沒說謊，同時心情更加緊張了，遂緊跟着問：“秋一呢？她也死了嗎？”
看着柳心劍惶恐的表情，吳千夜嗤之以鼻，以一種不屑的口氣說道：“如果她還繼續活着，豈不是我兒最大的悲慘？她應該去陪葬！”緊接着，冷冷地哼了一聲：“她活不了多久。”
聽完吳千夜冰冷的話，柳心劍如置寒窖，感到面前的景物變得晃動起來，緊接着，他一下子倒回了椅子上，身體乏力，兩眼茫然。可曾想，風雲變幻，世事無常，不久前他失去了姐姐，而轉眼間，他又要面臨失去另一個重要的女人，
“那個女人對你很重要嗎？”吳千夜盯着柳心劍，陰冷地問道。
柳心劍獃獃地，茫然得不知該如何說話，腦海中不斷掠過秋一的身影。好一會兒后，他低聲問道：“秋一在哪裏？她怎樣了？”
“她在元帥府，已經剩下半條命了。”吳千夜的語氣依舊冰冷。
聽到這一聲，柳心劍猛地又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掠過吳千夜就要離去。吳千夜看出了柳心劍的心思，冷冷一笑，眼光追着他的背影，說道：“她的身邊有守護神，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而我這裏有一個建議，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聽。”
柳心劍停下了腳步，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轉過身，眼中已是透着憎恨。他似乎猜出了吳千夜的心思，徑直說道：“要我為蛇族效力，是這個建議嗎？”
吳千夜的眼中光芒一閃，說道：“越雲的眼光果然沒錯，如此看來，我可以放心了。”接着，他逼視過去，鄭重地說：“其實，我一樣可以領兵，但是，你是越雲挑選的繼承人，想必有他的道理，況且你發誓效忠於他，身為男人不可無信。不過，為了讓你安心領兵，我可以設法去救那個女人。”
柳心劍對於吳越雲的死感到突然，感到不可思議，卻沒有悲傷的感情，也沒有慶幸的心情，但對他為了秋一而不顧一切有所觸動，再回想跪在吳越雲面前發誓的情景，柳心劍動搖了，而更重要的是，他也願意為秋一不顧一切。
“那好吧。”柳心劍冷冷地回過去，眼中溢出一股邪氣，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他註定成魔，再也回不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