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選擇
八、選擇(本章免費)
黑暗的演武大廳，黑色的沙包，張力正一個人，拚命把自己身上的力量暴風雨地傾注於前面的沙袋上，在寂靜的夜裏，拳腳與沙袋撞擊的聲音顯得更加的響亮。傾聽着這一種聲音，張力陷入了一種虛幻的迷離中，拳腳完全沒有章法，從窗口透進來的燈光，將他與沙袋交錯影子拉得長而凌亂，就如他心緒一樣。
東叔常常說：“拳隨心動，心到拳到。”而意斷了，拳也斷了，意亂了，拳也的亂了，意散了，拳也散了。以後張力才漸漸明白，不僅功夫如此，很多事情都如此，心不到意也不到，一切都不到；心亂了意也亂，事也亂。可這時的張力完全只有發泄。
“金鼎杯”的比賽早已結束，然而張力卻仍沉浸在無限的懊悔和矛盾之中，因為不知到底如何去面對在內心中對小丹的承諾。回到藍江之後張力只有將自己一個人關了起來，近乎發瘋地打拳，而拳台上的比賽以及賽后楊健對他所說一番說話仍不斷在的他腦中纏繞，久久不能釋然——
在楊健“ＫＯ”張力以絕對的優勢晉級決賽之後，決賽的勝利者毫無懸念地落在楊勇身上。比賽一結束，楊健就來到了正在醫院休息的張力。儘管兩人是拳台上的對手，但是楊健對這個與自己頗有淵源同時實力不弱的師弟還是頗為欣賞的。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休養的張力，楊健心裏有一點抱歉，他知道后擺腿的威力，面因為後擺腳技法的威力過大，曾經在國內的散打比賽上禁用過相當一段時間。但在拳台的比賽上他別無選擇。
“其實你打的很好了。在我看了你第二場比賽開始我就知道你將會成為我最難對付的對手。”楊健明白張力內心的懊悔，他安慰了一下張力，笑了笑接著說了下去，“我在拳台上從來沒有被人逼得這麼的狼狽過，你是第一個。”
張力暗暗嘆了一口氣說：“可我還是輸了。”
“你並沒有輸給我，你輸給了你自己。你太多顧慮了，想得到的也太多了，並沒有完全把心思放在比賽上，因此在你幾乎要達到你目的的時候你大意了。”楊健緊盯着張力的眼睛說，“我聽了你師兄弟們說了你的事，我感覺到你與前幾年的我很相象，總想以自己的比賽和成名來改變自己現狀，改變身邊的人的現狀，而不是打好每一場比賽。”
聽了的楊健的話，張力不由低了下頭，感到幾分的慚愧。
楊健將自己的目光避開張力繼續說：“以你的功夫，你可以很為一個很優秀的散打運動員，但是以你現在的心態，要走下去的話，將來的來也許會比別人更加艱難。中國的武術競技比賽離的職業化還很遠，遠沒有像國外職業拳賽那麼發達，一年到頭只有少得可憐的幾場影響並不大的比賽。選擇這一條道路，你就必須能比籃球、足球運隊員或奧運會項目的運動員更能忍受寂寞，忍受傷痛，甚至生活的艱難。”楊健頓了頓後面的這一句話似乎好像更是對自己說：“這一條路真的太窄了，就連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退役后除了除了去當一個教練，大多數的人還能去做什麼？而你還有得選擇。”楊健說完，似乎自己也有的傷感，對張力說了一句“你自己保重了。”然後與東叔輕輕點點頭走了出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張力。
楊健的說的東西是張力以往從來沒有想到的，這近乎殘酷地將張力以前那一點點模糊憧憬的撕開，將張力一直給自己營造、自己陶醉的夢境撕破，只給張力留下一片空白。是的，空白——生活的空白，前途的空白，理想的空白，可怕的空白。但是在幾年之後，當張力聽到楊健這一位曾經威震拳壇台上的猛將，為了籌錢結婚而受雇於香港一位開珠寶商場的商人，偷渡過香港打劫這個商人的珠寶商場，騙取保險公司保險在東窗事發后被特警圍捕的消息后卻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反而是在問自己：如果自己當初走了當一名運動員的道路，那麼自己會不會張有一天也會與他一樣鋌而走險，走上這一條不歸路？但一似乎都是註定的，包括他自己日後遭遇一切。
入魔一樣在狂打着沙包的張力，不知道那一雙陪他訓練了不少日子的拳套早已破裂，裏面飛出的棉絮在空氣中紛飛漫舞，而裸露出的雙拳早已血跡斑斑。
張力突然“啊——”地嘶喝出一聲怒吼，拼盡自己最後的力量將拳頭向一直在自己面前搖晃着的沙包打去，那個給它擊打過無數次的沙包竟然“卟”一聲迸裂，無沙細沙從裂口“嘩嘩”流下，筋疲力盡無力地呆坐在破裂的沙包下。
“吱哎——”突然，被張力關閉的演武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條細細的門縫。小丹纖細的身影慢慢閃了進來，輕輕地向張力走去。聽着腳步場，張力心裏知道進來的一定是小丹，但他卻不敢回頭。
小丹輕輕地走了張力身旁，屈膝在他身邊坐下。藉著模糊的燈光看了看張力露出拳套的雙拳。心痛地輕輕地捉過張力的手，一如以前地為他脫下那破碎的拳套，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條小手巾，用力撕開，為張力包紮了起來。
小丹邊給張力包紮邊輕輕地問：“為什麼回來這麼多天你都不來找我？討厭我了嗎？”她裝着嗔怒口氣，但臉上卻無盡的溫柔。
張力不敢去看看那的臉，木然說：“不是的。”
小丹輕輕笑了笑：“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她伸手捉着張力的臉，轉向自己，雖然短短時間的變故與生活的艱難已磨去她臉上的一份幼氣，但她一雙如水的眼睛卻從沒改變。
小丹緊緊地看着張力的眼睛說：“其實我已經知足了，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儘力想辦法幫我，包括這次比賽。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給你增加太大的壓力。”
“可是我最終沒有能幫到你。”張力泄氣地說。
“夠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真的不想你為了我而這麼辛苦。也不再想看你再在拳台上為了我而拼打，為我受傷。你也知道，你學武我一直都不反對，但是我一直覺得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小丹幽幽地說，也許女人總比男人更能成熟，也總能比男人更容易面對現實，她看着張力一臉的茫然說：“力，只只有一年的時間了，答應我，這段時間好好複習，考大學吧。算是幫我完自己的大學夢。”
“好吧”張力無法拒絕小丹的眼神，自己無法選擇的東西，他讓小丹為自己選擇了，儘管那個“拳王”的理想從此也許離自己遠去。
“那我們拉勾。”小丹似乎害怕張力會變卦。
從來都認為這東西很幼稚的張力卻伸出了手指，輕輕與小丹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當張力說然這一句話時，已將自己武術的夢想暫的放下，在生活急劇的忙改變之中他在小丹的牽引下做出了自己新的選擇和定位，儘管定位仍然模糊，儘管這不是他最想要的結果。但是在中國社會急劇的變革之中，中國武術職業化賽事直到很多年後的仍然找不清自己的定位。
看着張力一臉的鄭重，小丹對着張力柔柔地笑了一下，將頭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她知道只個肩膀值得自己依靠一生，儘管她最後不得已選擇的離開，但她從不認為這是張力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