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傷亡代價

突破清軍第一道防線之後，明軍又是如法炮製，再一次祭出了土工作業的絕招。只要用土工作業的辦法把坑挖到清軍戰壕的跟前，之後的短兵突擊，明軍就是用人堆上去，也能把清軍壓垮，白刃戰的傷亡代價是大一點，不過，這是值得的。

但是當第二天明軍開始往前挖坑時，清軍那邊也開始對挖起來。清軍自詡也是挖坑的高手，當年清軍靠着挖坑，連洪承疇也被坑進去了，論挖坑，誰怕誰啊！所以清軍也毫不含糊地挖起坑來，明軍往哪裏挖，清軍就往哪裏挖，以挖對挖。若是在空中俯瞰，明清兩道平行的戰壕中間的開闊地上，各有好多條蜿蜒曲折的溝坑針鋒相對地延伸着，像這樣挖下去，毫無疑義地，雙方挖出的溝坑將會交匯在一起。

當然，交匯並沒有發生，明軍並沒有將相對的溝坑挖通的意思，當明軍發現對方挖到了離自己這道坑五十步的距離時，就不再往前挖，而是朝兩邊挖過去，清軍見狀，敢情明軍這又是在挖一條戰壕，只不過這條戰壕離清軍這一方的戰壕又近了兩百步而已。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清軍不得不承認，明軍挖坑的速度比己方挖坑的速度快多了，也不知他們是怎麼挖的，好象明軍挖坑都不需要喘氣一般，揚起沙土的頻率反正比己方這邊快多了，明軍挖過來兩百步距離，而清軍才挖到100步的距離，論曲里拐彎，明軍那邊怎麼拐，清軍這邊馬上就照着拐，反正是相對掘進的每條溝都針鋒相對。清軍以為這麼挖下去，遲早兩家的壕溝會挖一個對穿，然後嘛，可以想像，雙方掄着鎬頭就在坑裏死磕起來。

結果挖着挖着，眼看要碰頭了，明軍又當起了縮頭烏龜，改往兩邊挖開了去。清軍第一個疑問還沒有解開，不明白明軍為什麼會挖得那麼快，他們當然不明白明軍的白參謀長在工業工程上具有卓越的造詣，愣是讓明軍能發揮出挖坑的最大潛能。清軍眼看着明軍往兩邊挖去，愣了愣神，得，咱也照着人家的辦法挖吧。不過，在往橫向挖的時候，清軍很悲哀地發現，根本就跟不上明軍挖坑的速度。本來明軍就先行轉向，加上明軍挖坑的速度快上了一倍，結果距離越拉越遠。畢竟，挖坑所能展開的人力有限，挖坑工作面就只能上兩個人，要想再上人，除非將坑道挖成渠道。

當清軍望着距離越拉越遠的明軍挖坑兵，眼看明軍的新戰壕呼之欲出的時候，清軍有點傻眼了。馬上，清軍就發現，這不但事關榮辱，更重要的是，這還事關生死。

因為，明軍的戰壕已經挖成了一條貫通的戰壕，而清軍的戰壕還沒有挖成形，中間還差着好長一段沒有挖通呢。這一下給明軍的進攻留下了可乘之機。要說之前這段對挖挖坑的時間，雙方誰也沒有忘記給對手製造麻煩，清軍的弩炮式擲雷器不時會瞄準明軍坑道擲出手雷，而明軍則用擲彈筒擲出擲彈筒彈，清軍的擲雷器在準頭上自然不能跟明軍的擲彈筒相比，爆炸威力也是明軍的擲彈筒彈佔有優勢，所以在整個過程中，吃虧的還是清軍。

等到明軍把新的戰壕挖好，清軍還在揮汗如雨挖坑之際，明軍當然不會學宋襄公，會傻到要等到清軍挖完戰壕再公平對決。明軍稍事準備，就毫不客氣地發起了炮擊。

在這個距離上，重炮的作用還不如迫擊炮，再說重炮搞不好就會誤傷自己人。所以，明軍將迫擊炮移進了新的戰壕，然後就開始了炮擊。

除了迫擊炮，明軍的擲彈筒也沒有閑着，一時間轟隆轟隆，大小炮彈就砸向了清軍，迫擊炮重點照顧清軍遠處的戰壕，而擲彈筒則重點打擊清軍新挖出的半拉子戰壕。離得越近，炮擊的精度當然就越高。轟隆轟隆，榴霰彈接二連三地在清軍戰壕的上空爆炸，不時還雜有燃燒彈爆炸開來，榴霰彈鐵砂的覆蓋面很廣，不可避免地會有鐵砂擊中躲在戰壕里的清軍，而燃燒彈燃起的大火，除了燒傷清軍之外，還能將清軍的擲雷器燒毀，甚至還引發了兩次手雷的殉爆。明軍的空爆彈可以調節時間引信的延時爆炸時間，這樣一來，更加凸顯抵近炮擊的優勢。

清軍暗暗叫苦，明軍的炮彈時不時在戰壕的上空爆炸，而己方擲雷器擲出的手雷延時爆炸時間是死的，根本沒辦法調整，距離一近，往往落地之後才會爆炸，手雷除非打進明軍的戰壕里，否則只是聽個響而已。想想看，在明軍猛烈的炮擊下，清軍擲出的手雷那點響動有多麼寒磣。

而處在半拉子戰壕里的清軍，卻要受到來自三面的進攻。不能不提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明軍在清軍戰壕的斷口的中點處，又挖出了一段挺頭的坑道。明軍在挖這段挺頭的坑道的時候，故意留着上面一層土，挖空之後就用木板撐起，挖出的土由後方運走，故此清軍毫無所知，等到抽掉支撐板，就露出了幾步遠的挺頭坑道。明軍抱着能夠近一點就近一點的信條，雖然只是幾步遠，但是衝鋒的過程中，幾步的距離也許就是生死之間的距離。

挖坑的清軍躲在半拉子戰壕里，被來自不同方向的擲彈筒彈所攻擊，而己方的擲雷器固定在後面的戰壕中，根本就不可能挪過來。隔着五十步（七十米）的距離，想投擲手雷，人力根本就扔不了這麼遠，所以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擲彈筒彈接二連三地在戰壕周圍爆炸，要是運氣不濟，明軍的擲彈筒彈碰巧落到半拉子戰壕里，立即便有兩三個清軍同伴非死即傷。很不幸的是，明軍的擲彈筒看起來越打越有準頭，剛有一顆彈落在這半拉子戰壕里爆炸，後面的彈看起來也隨時都會落在這該死的半拉子戰壕里爆炸。清軍雖然勇悍，但是每個人都知道，下一個時間從明軍那邊飛過來的彈，保不準哪一顆就會落進這半拉子戰壕里，所有的清軍只能猜測，屆時究竟哪幾個倒霉的同伴會倒在血泊中。果然，又一顆該死的彈落在了兩個倒霉蛋的蹲的那段坑裏，眼看着被炸了個血肉模糊。餘下的清軍再也受不了這種等死的滋味，於是發一聲喊，這些挖坑的清軍順着自己挖的坑，飛也似地連滾帶爬跑回了原來的戰壕。

到了這個份上，第二道防線的攻守已經沒有什麼懸念。明軍先是匍匐前進，然後跳進清軍挖好的坑中，雖然清軍埋了一些地雷，但是根本就難不倒明軍，明軍一路用手雷開路，有多少地雷都引爆了，隨後就沿着這些曲里拐彎的坑道抵近了清軍第二道防線的戰壕前。

這一次是真正的抵近，攻守雙方近在咫尺，雙方不約而同朝對方投擲手雷，然後不可避免的，白刃戰再次上演。

在日本人的影響下，清軍也與時俱進，放棄了穿鎧甲的習慣，但是清軍發現，最終還是跑不了白刃戰，於是給每個士兵配發了一個皮製胸甲。這個皮製胸甲，不能防禦刺刀的直刺，但刺殺的時候遭遇直刺絕殺的情形畢竟不多，皮甲還是有些防禦力的，也幾乎不影響行動的敏捷性。清軍這一招無疑提升了白刃戰的防禦水平，加上清軍本來就是在各種白刃戰的血戰中打出來的，因而明軍在白刃戰的時候就大為吃虧，幸好明軍撲上來的人數源源不絕，堪堪靠着人海戰術，這才頂住清軍，最後將清軍殺了個乾淨，終於佔領第二道防線。

清點下來，打死了六百清軍，明軍也傷亡了五百掛零，其中有差不多四百人是死於與清軍的白刃戰，而清軍參加白刃戰的人數，連傷兵在內也不過三百多人。清軍此前死於炮擊和明軍手雷的，差不多是半數。值得一提的是，直到戰事結束，也沒有一個清軍投降。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出於傲氣還是勇氣。

攻克第二道防線之後，明軍毫不放鬆，立即就調了生力軍上去，大舉進攻猴石山。

負責第一輪進攻的是冷旭海，冷旭海傷勢恢復之後，正式在王夫之手下做了一個營長。他在上次進攻猴石山的時候，身受重傷，經過兩個多月的養傷，這次傷愈復出，便強烈要求帶兵再攻猴石山，冷旭海永遠也不能忘記，三十幾個兄弟死在了猴石山上，他要雪恥，要為兄弟們報仇。

對於這樣的血性漢子，崇禎也是抱有幾分敬意。事實上，攻佔猴石山，雖然也得講究戰術，但是很難有什麼取巧之道，最後說不定還得靠人命往上堆，才能奪取此山，但願不要像1905年日俄戰爭那樣，日本人花上一萬七千人的代價才能攻下俄軍據守的猴石山。崇禎心中打了一個寒噤，新軍雖然紀律嚴明，卻還沒有到明知必死而視死如歸的地步，畢竟這些兵士還沒有到為信仰而戰的地步，要是死人死到一萬七千人的地步，很難說新軍不會崩潰。

如今，張煌言和衛登派往了前線，擔任正副師長，負責在遼東半島的腰身處登陸作戰。身邊剩下白衡度和杜濬，還有秦知勇，當然劉繼雲一直是隨侍身邊。

崇禎若有所思，說道：

“我軍這幾天，才攻下兩道防線，殺敵不到一千，自己損了七百人，你們說，傷亡是不是大了點？”

杜濬反應極快，說道：

“啟稟皇上，臣以為兩軍交戰，打的是氣勢。我軍雖然傷亡有點大，但是在氣勢上完全壓倒了清軍，清軍此時能夠承受得了這種小敗，但是若總是被我軍壓着打，氣勢必衰，一旦清軍連敗，士氣必然下降，如此，總有一天清軍會崩潰。”

白衡度沉吟之後說道：

“啟稟皇上，清軍之悍勇，確乎少見，每戰都是不死不休，甚至於無一降者。清軍心氣之高，可見一斑。回想昔年松錦之戰，清軍初戰不利，但清軍不為小處勝負所動，終獲大勝。故，臣以為大軍決戰，不可有僥倖之心。”

劉繼雲插言道：

“臣以為也不盡然，清軍如此負隅頑抗，皆因存一線僥倖之心，以為對峙下去，異日或能戰勝我軍。須知我軍還留着後手，比如說裝甲車，只怕裝甲車一上戰場，清軍即算不被嚇倒，也會被碾成肉泥。總之，如今傷亡太高，是我軍未出全力而至，目的當然是不要嚇跑清軍，同時待合圍之後，吸引清軍來援。”

這幾日組裝式裝甲車一直都在秘密訓練，杜濬和白衡度自然是識得厲害，有了這槍彈不入的鐵傢伙，派上戰場之後想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清軍只有望而興嘆了。

崇禎當然沒有劉繼雲這麼樂觀，只是笑道：

“裝甲車其實也不是萬能的，進攻猴石山它就用不上，朕很是擔心進攻猴石山要付出很大的傷亡代價。為了吸引清軍來援，既要攻到半山腰，又不能一下子攻佔山頭，這樣的打法，只怕是傷亡更大啊，朕甚是憂慮！”

裝甲車再牛，你總不能開上山去，所以攻打猴石山說不定真得堆上一堆士兵的屍骨。眾人聞言，也不禁心中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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