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悔恨
第44章悔恨
琪琪落下最後一個尾音,一室靜悄悄的,只有琪琪跟韻蓮的抽泣聲,大嫂好偉大可是也好可憐,怪不得之前竣跟她說如果她有機會見到大嫂就絕對不會再去跟她為難,她想說,現在就算她還沒見着大嫂,她就已經開始為她心疼了……
“少主,琪琪說大嫂給你下了記憶幻術,你的記憶里到底有些什麼?”黑凌雲內心悔恨,他之前還參與對付大嫂,想到這裏他就想給自己幾巴掌。
“是啊,少主,除了臉上的傷痕,怎麼從來沒有見你說過你跟大嫂的恩怨?”韋律也汗顏地問,大嫂為了讓少主活下去,居然犧牲這麼徹底,情願讓他們誤會甚至痛恨,原來大嫂一直都是他敬愛的大嫂,但是他還配尊稱她一聲嫂子嗎?
“……”類麟神情悲傷,沉默不語。
齊焰臉色深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於眾人的問話一點回應也沒有……
“大家別再問了。”鍾竣打斷眾人的逼問,少主是何等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將他跟大嫂之間的情感糾葛告訴他們,而且少主現在肯定比他們任何人都難受,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愛情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少主是最不願意傷害大嫂的人卻偏偏也是最能傷透她的人,唉!天意弄人啊……
“那大嫂是如何活過來的?”黑凌雲眼光炯炯地看着半途出現的白黑嚴,他不簡單!
“你們應該知道,天女灰飛煙滅之後會在她生前留戀的地方徘徊然後再消失,我一直都在兩個女兒身上種有生死魔咒,只要她們有生命危險,我就會知道,當年我就是擦覺到心心已經出事,所以趕回家中守株待兔……”
“老爸,原來你有回家,如果當年我也先回家再閉關就可以看到你了,嗚嗚嗚……這三年來我天天為了姐姐……”琪琪說到最後收住,不再繼續,她不要將那些不吉利的字眼跟姐姐掛在一起。
“當時情況很危急,心心的元神已經全部渙散,我用了畢生的功力才勉強將她的精元集中起來,但是要知道,每天都有人死,我怕會參雜其他死者的元神,於是我就找到了一個人,讓他給我的心心辨別精元,雖然那時候心心的所以記憶已經不在。
但是同一個人的精元他還是可以靠感覺來分辨,我求他順便輸送一些能量給心心的元神,讓心心感覺到親人的溫暖,知道有人在呼喚她,從而激發她的求生意志……說到這個人,溫允熙,你們也認識吧?”白黑嚴雖然語氣平淡,但是老眼微紅,鼻子酸酸的,每當他一想起當年那種快要失去愛女的錐心之痛,他就鼻頭髮熱,心心會這樣有一半是他的錯,要不是他算出她是火焰之靈的真命天女,從而撮合他們,心心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大哥?是了,大哥確實可以給別人傳輸那種能量。”黑凌雲喃喃地說著。
“為什麼大嫂整整三年才出現?”類麟忍不住問道。
“溫允熙的能量只能暫時維持心心的意志,為了救活心心,我將她帶到一個古墓里,讓她躺在玉棺里吸收天然的玉氣,期間我還要找遍大地尋找可以續命的魔石,她足足吸了三年的能量才蘇醒過來,但是……心心確實是死過一回的,所以她的往生記憶消失掉了,為了不刺激她,我才自稱她的師傅。”
“嗚嗚嗚,你們都不知道,當爸爸的看到女兒毫無生氣地躺在棺材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頭髮一天一天的變白是多麼地痛苦,嗚嗚嗚……還要擔心她隨時斷氣……我可憐的小心心……”突然,傷心往事彷彿歷歷在目,白黑嚴就這麼抱住琪琪大哭起來。
“嗚嗚嗚……齊焰,你快說,你把我姐姐怎麼樣了?”琪琪一邊拍老爸的肩膀安慰他一邊用手臂擦去自己的眼淚,哭泣着質問。
而其他堂主們早就已經淚流滿面,連最酷的黑低下頭,掩飾掉下來的淚水,為什麼他們會相愛地那麼悲慘……
“天啊!我做了什麼?我為什麼會相信那些根本就不符合邏輯的記憶?我居然這麼狠心地對待我的心兒……”齊焰滿臉痛苦,他捂住臉,灼燙的男兒淚從他的指縫間溢出,心痛是這麼地明顯,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刮下,讓他痛不欲生。
“啊——”齊焰突然痛極地大喊,震得一室搖晃,他居然用心兒以生命喚來的餘生來風流,他居然這麼狠心地用女人來羞辱她,他居然將她帶進那些骯髒的社交圈,他居然將她一個人丟下,他居然讓她差點蒙受侮辱卻沒有及時找到她,他居然在她殺了人萬般無助的時候狠心對她落井下石,他居然……居然……在心兒苦苦掙扎的時候夜夜笙歌,他居然對她做出這麼多無法原諒的事……
“啊——”齊焰一拳狠狠地打在地板上,頓時原來堅硬閃亮的瓷磚四處紛飛,伴着點點血跡濺到白色的牆上,只見他的手背上裂開一條條的血痕,觸目驚心,然而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疼,比起他對心兒的傷害,他就是死也彌補不了,心兒為了他,死裏逃生,而他卻只相信那虛幻的意識,不相信心兒,他為什麼會這麼盲目……
“少主,冷靜一點,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大嫂接回來,把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黑凌雲不顧少主身上散發的灼燙的火焰,緊緊地攝住他的肩膀,將他自自責的迷失中拉回來。
“是了,心兒!我居然把心兒丟在荒島上,而我居然還留在這裏,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齊焰大吼,心痛得眼眶發紅,他把她打傷了,還把她丟到荒涼的島嶼上,只因不敢面對她蒼白的臉,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不敢看到她有可能會充滿恨意的眼神,他殘忍又懦弱,錘了自己的腦袋幾下,然後倏地消失了……
“琪琪,抱緊爸爸。”白黑嚴跟琪琪也“嗖”一下就不見了,他得趕緊追上齊焰,不然他進不了靈島的範圍。
這是一座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島,周圍都是茫茫的大海,茫茫的鹽霧,看不到海的盡頭,更看不到一縷人煙,就連被追趕的海盜船也不屑避到此處,寂寥得讓人悲涼。
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沒有人知道這座小島原來離靈島並不遠,只是屏障太多,沒人可以穿越到此而已,其實這座荒島上恰恰生存了無數的靈草靈根,而且還有一座非常堅固的小城堡,城堡由兩位遁世已久的聾啞夫婦守護着。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裏住了多久,也沒有知道他們存在在地球上的這個角落。更沒有人知道兩位聾啞夫婦就是靈獸靈草的守護者,貪嗔的某些異能者卻孩子凡塵中繼續苦苦追尋領悟的蹤影。
她被焰丟棄在這座小島中,渾渾噩噩地過着孤單的日子,什麼也不想,腦海中只回應着他離去前諷刺的話語——“如果你想看到兩個男人為你而爭鬥,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她不知道要在這裏生活多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看到焰,但是,她發現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在意這些了,也沒有力氣再去面對世界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她很累,很累……
這天,聾啞夫婦上山飼餵去類麟,她無意識地開始四處遊盪,彷彿一縷幽魂,反正無論走到哪裏,聾啞夫婦總會找到她的。
不知不覺,她來到一處陡峭的懸崖上,這裏除了尖尖削削的岩石,寸草不生,底下是洶湧澎湃的大海,海潮不斷沖刷着已經有無數鏤空的大石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她總覺得腦海中有個聲音不停地叫自己,當她走到這裏的時候,聲音便消失了,她茫然地看着四周,風吹着她雪白的裙擺,她及腰的銀髮在風中飛舞,幾縷髮絲不時頑皮地擾着她的鼻息……
“心兒,心兒,心兒……”悠遠的聲音又響起。
“焰?焰?是你嗎?”羽心的呼喚被海聲掩蓋,她張望着,卻只看見一片空蕩蕩……
羽心安靜了下來,為什麼聲音又消失了?焰,你在哪裏?
“心兒!”倏地一道金潢色的光一閃,齊焰的身影出現在懸崖不遠處,當他看到站在懸崖邊邊的心兒的時候,他嚇得差點沒腳軟,心兒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幹什麼?
“心兒!快回來,那裏很危險。”齊焰此刻沒了面具的遮掩,佈滿傷痕的臉因為擔憂的緊繃而更加猙獰,心兒可不能想不開啊,那裏是各個次元空間糾結的地方,一不小心掉下去,很有可能就會摔進次元無底深淵也有可能落到不知名的空間去。他緊張得喉頭髮緊,邁開着急的腳步想上前,然而——
羽心看到他上前,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她不想後退,但是她卻後退了。
“心兒,不要後退,拜託,後面危險!”齊焰大聲疾呼,同時也停下前進的腳步,不敢在刺激她,心兒現在的樣子讓他心驚,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姐姐!”琪琪跟白父也出現在齊焰的身邊,她正焦急地看着荏弱的姐姐,她掙扎着要過去,但是被白父拉住。
“琪琪,心心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你不要嚇到她。”
羽心恍惚地看着站在另一邊的人,她略過他們,眼神落在齊焰的身上,然偶靜靜地跟他對視,齊焰眼中焦急、懊悔、傷痛交錯,他在害怕,他雖然跟心兒相對而望,但是他卻感覺不到她的焦點停留在他身上,她似乎在透過自己看着另外一個人,就像之前的幾次一樣。
“焰?”羽心開口了,她看清楚了,是焰,她的焰。他正在溫柔地看着自己,溫柔地對她笑,溫柔地呼喚着她,咦?焰怎麼飛走了?不,是向她走過來了,她的眼光隨之移動——
“焰,你終於來看我了,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裏了?”羽心對着眼前模糊的影子伸出手,她撫上他俊美的臉,笑了,笑得幸福——
“焰!我好想你。”
幻影的焰說話了,他嗓音膩人——
“心兒,我愛你,千秋萬世,至死不渝。”
他依依不捨地笑着望她,然後緩緩地繞過她向崖邊飄去……
“焰?你要去哪裏?不要走。”羽心慌張地伸出手去抓他,不知不覺地邁開腳步趨近他,就那一腳,她從懸崖處跌了下去……
“不——心兒!”——“姐姐!”——“心心!”
齊焰一個縱身,想跟隨而下,誰知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道彈了回來……
崖下,一團黑色的厚雲滾滾地向上竄起,然後越滾越大,周圍的空氣開始沿着黑球形成捲風眼罩住黑壓壓的雲團……
幾乎像閃電一般,黑雲中心突然迸發出無數的劍光,飛向天際,然後,耀眼的光芒一閃,本來是黑雲密佈的地方一下子出現一個全身着黑衣的長發飄飄的男人,他手上橫抱着一個昏迷了的銀髮飄飄的女人……
崖上本來緊張看着這一切的三人,一看到昏迷的明顯是羽心,即刻奔過去,尤屬齊焰速度最快……
“心兒!心兒!”他搶抱過羽心,小心奕奕地護住她,輕輕地呼喊着她,好似生怕嚇到她一樣。
“喂!你到底是誰,怎麼把我姐姐弄昏了?”琪琪低頭看看姐姐,確定姐姐只是暫時昏厥,並無大礙,於是對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美得詭異到極點的男人喝道。
“心靈開始枯竭的人會拒絕傾聽所有的聲音。”男人望了望沉睡的羽心,然後說出一句似是不搭邊的話。
吼!這男人連聲音都那麼妖冶!聽着就令人不舒服!陰陰涼涼的……
白黑嚴則是深思着打量他,眼光似是沉重又似是疑慮。殭屍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神仙姐姐的爸爸,你不用太擔心,我不是出來搗亂的,只是為了還一段欠缺已久的恩情。”男人突然走向白黑嚴,用只有他們兩個才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然後回頭依依不捨地望了沉睡中的人兒一眼,而後縱身一躍,像來時一樣消失於滾滾的黑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