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密居

第41章密居

“神仙姐姐，我們暫時躲在這裏，焰大哥就找不到我們了。”娃娃放開她，擔心地看着她蒼白無色的臉，神仙姐姐怎麼好像脫了魂一樣都不說話。

“哦。”羽心無意識地應了一句。

“來，我們進去吧，別小看這個小木屋哦，是娃娃自己親手建起來的，裏面應有盡有哦，這裏也是娃娃好不容易發現的，都沒有人知道哦。雖然外面的人都說這裏有很多毒毒的動物，但是神仙姐姐放心，娃娃已經在屋子周圍都布好結界了，那些噁心的東西是進不來的。”娃娃一邊拉着羽心走一邊興奮地解說。

“來，坐。”娃娃將她帶到一張竹椅上，示意她坐下。

羽心獃獃地任由娃娃牽着走，然後再獃獃地坐下，途中一句話也不說……

“神仙姐姐，你肚子餓不餓，娃娃去燒魚給你吃好不好？”娃娃凝視着她毫無表情起伏的臉，心微微抽痛，為什麼焰大哥要將神仙姐姐傷成這樣，他以前不是很疼神仙姐姐嗎？

“……”羽心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看着前方，瞳孔毫無焦點。

“神仙姐姐？”娃娃拉拉她的手，跪蹲在她面前，搖搖她，沒反應，再搖搖，沒反應……

“神仙姐姐，你不要這樣嚇娃娃好不好？”娃娃有點眼紅了……

“神仙姐姐，如果你討厭焰大哥的話，以後我們就不回去了，娃娃再也不讓焰大哥見到你好不好？”

“焰？他怎麼啦？”羽心終於回神，她有點心急地扯住娃娃的手問。

“神仙姐姐，你把焰大哥忘了吧，他不愛你了呀。”他好心疼，心疼神仙姐姐的痴情。

“焰不愛我了，是呀，他要殺我，他恨我。”羽心忍不住悲從中來，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掉到她的手上，掉到娃娃的手上……

“神仙姐姐，你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不要在心裏憋着。”看到她的眼淚，他忍不住也掉淚，他輕輕地擁住她，讓她靠在他的肩上上，輕輕拍着她的背……

“嗚嗚嗚……娃娃，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該怎麼辦？”在他溫暖的懷裏，她終於發泄出來，發泄出她這段日子的悲傷，發泄出她內心的疼痛……

“哭吧哭吧，娃娃會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有娃娃在，娃娃會好好照顧你的。”娃娃任由她的淚水浸透他的衣服，他只要她不要那麼悲傷，他的神仙姐姐應該是微笑淡然的，不是這麼傷心欲絕的，焰大哥，如果你不愛她了，為什麼要禁錮她，如果不肯給她快樂，為什麼還要強逼她留在你的身邊，日夜折磨她，你何其忍心……

歇斯底里的哭聲逐漸轉弱，最後演變成一聲聲的啜泣，然後只剩下抽氣聲……

“娃娃，謝謝你，不好意思，弄濕了你的衣服，我幫你洗吧。”哭過後，羽心覺得壓在心裏的石頭輕了很多，不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不要緊，以後神仙姐姐不開心，娃娃的肩膀給你靠。”他抽過面紙，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神仙姐姐，現在很晚了呢，你要不要休息？”

“好，可是這裏只有一張床怎麼辦？”

“嘿，不是只有一張哦，來，推推這裏。”他拉着她來到一處牆壁邊，示意她推推那裏，羽心伸出手一推，一牆的一塊有了裂縫，不是，實際上一道跟牆壁完全融合的門。

他們走進裏面，娃娃伸手將桌上的一塊黑色的布拿起，房間頓時射出淡淡的亮光，原來蓋着的是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這裏好雅緻，都是娃娃親手佈置的嗎？”羽心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走向四周，用手摸着周圍木質的傢具，真的好樸素別緻，她很喜歡這種淡雅的擺具。

“神仙姐姐要是喜歡，就住這間房好嗎？”

“恩。好。那娃娃住哪裏？”羽心轉頭望着他問。

“來，我帶你去看我的房間。”娃娃向她伸出手，羽心毫不遲疑地握住，然後跟着他出去……

“看，這是娃娃的房間，娃娃比較經常睡這裏，偶爾也去睡剛剛的那間房，娃娃喜歡不同的心情睡不同的房間。”

羽心環視着娃娃的房間，這間房比較陽剛一點，沒有剛剛那件那麼細膩雅緻，娃娃有時候會喜歡她那間房嗎？為什麼呢？羽心側頭看着他。

“神仙姐姐幹麼這樣看着我？”他對住她探視的眼睛，微笑。

“沒有，我想休息了。”羽心偏回頭，淡淡地說道。

“好，我們休息。”娃娃送她回房，然後又走了出去……

羽心脫下鞋子跟外套，梳了梳頭髮，掀開被子剛想睡下，門處傳來叫聲——

“神仙姐姐，娃娃進來羅。”

“進來吧。”他還有什麼事嗎？羽心坐起來。

“神仙姐姐不用下床了，娃娃端了熱水來給你洗臉。”娃娃細心地將水盆放在一邊的凳子上，然後扭起手巾遞給她，剛剛神仙姐姐哭過呢，臉上一定黏黏的不好受。

“謝謝你，娃娃，你對我真好。”羽心感激地接過手巾，熱的？

“你這麼快就燒好水了？”羽心奇怪地問。

“這裏有溫泉哦，走出去不多遠就到了，明天娃娃帶你去。”他開心地發現她好像沒有再那麼消沉了，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就算要跟焰大哥作對他也在所不惜，他絕對不要讓焰大哥再傷害她了。

“你真好。”羽心對他露出許久都沒有過的真心的笑容。

“神仙姐姐可不可以多多對娃娃笑，娃娃很喜歡你的笑容呢。”他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羽心一怔，不知不覺地收起笑容，她不知道原來自己笑了——

“我盡量好不好？”

“好，娃娃會讓你很開心的，以後都記得笑。”他高興地揚起嗓音。

“恩。”

“那我出去了，你快點蓋上被子睡覺。”他為她拉拉被子，然後轉身剛想端盆，誰知手便被拉住——

“還有什麼事嗎？”

“不，沒有你，我只是想說謝謝你。”羽心握握他的手又放開，眼神感激。

“好。快睡覺吧。”娃娃端起盆，又對她笑笑，然後才離開。

羽心目送着他出去，心裏澀澀地說：“娃娃，謝謝你，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回報你。”

早上……

“神仙姐姐，你起床了嗎？”娃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羽心對着門口喊道。

“神仙姐姐，這些衣服是給你的，我找了個有跟你身形差不多店員的服裝店裏，然後叫她根據她的衣服尺寸買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他有點靦腆地將手中的大袋子遞給她。

“你這麼早就給我衣服？商店有開門嗎？”羽心疑惑地接過袋子，晶瑩澄澈的眸子瞅住他。

“呃……其實是我昨晚等你睡后出去買的，有夜店。”娃娃知道瞞不過只好直接坦白。

“你出去買？這麼晚了？你有帶錢？”羽心更加疑惑了，她以為應該由她來照顧娃娃的，可是……她再次探向他的眼底。

娃娃沒有躲避地回望她，眼睛清澈明亮，還閃着點點睿智，跟平常時的朦朧神色一點都不像。

“娃娃你……”羽心欲言又止，她該問嗎？也許每個人都有一些不願意被人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先梳洗好我再慢慢告訴你好嗎？”娃娃打斷她的問話，眨眨眼說道。

“恩，好。”羽心點點頭，娃娃願意告訴她，還好，不然她會覺得很唐突，很不好意思。

……

約莫半個小時候，他們已經吃過早餐，肩並肩地坐在湖邊，看着湖中的魚兒游來游去，好不快活……

“神仙姐姐，我很想告訴你我的事情，但是我卻不知道怎麼說起。”娃娃幾次欲提起話題，但是就是不知道怎麼說，因為有些事就連奶奶都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對外人說過。

“沒關係，如果不知道怎麼說就不要說了。”羽心笑笑安慰他。

“不，我想告訴你，這些事一直壓在我的心底已經十幾年了，但是又不能說，有時候很辛苦。”娃娃的臉上突然沾上了點憂愁。

羽心握住他的手，給他往下說的力量……

“神仙姐姐，其實……我不是弱智的，我是一個智力發育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娃娃說到這裏，緊張地看着她，她會介意他一直瞞着她嗎？

“我不介意，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無奈的秘密。”羽心對他微笑，表示自己的諒解。

“謝謝你。”娃娃隨即又笑了，然後開始娓娓道來他的秘密——

我從小就很有學習魔法的天分，只要讓我看一邊魔力的咒語，我就可以立即學會並運用，我爸爸是最早發現這個秘密的人，那時候他很驚訝，但是爸爸卻跟我說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奶奶，更不能讓奶奶知道，不然奶奶就會將我從爸爸身邊奪走，然後被她訓練成最強大的魔者。

奶奶一直都想要統治魔法界，所以她常常逼我爸爸學習魔力，但是爸爸的資質很平常，奶奶最後不得不放棄。奶奶雖然放棄了爸爸，但是卻將眼光投向了我，因為那時候我年齡比較小，可以有更多的培養空間。

於是，我和爸爸分開了，被奶奶帶到了封閉的古堡，日夜進行培訓，而且經常會逼我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但是可以助我提高魔力的藥材跟生物，有時候奶奶會逼我生吃一些毒蛇，那時候我很怕很怕，但是奶奶很嚴厲，如果我不吃，她就要將我一個鎖在陰暗的地下室里，那時候我很小，很害怕黑暗，只好閉上眼睛吃那些難吃的補品，也許是太補了，有一次我終於抵不住發了高燒，足足燒了幾天。

後來奶奶終於肯讓爸爸來看我了，那時候我看到爸爸哭了，他跟我說，他不希望我成為一個惡魔，但是他又無力保護我，他很內疚，後來爸爸又來了幾次，最後一次他來的時候，看着我很久很久都不說話，我問他他也不作聲，只是傷心地看着我，然後他說話了——

“娃娃，如果叫你殺人你會怎麼辦？”

“不！娃娃不要殺人，為什麼要殺人？娃娃一點都不喜歡殺人啊！”娃娃駭然地看着爸爸，不明白爸爸為什突然這麼說，殺人？好可怕。

“那好，答應爸爸，從此你就是一個傻子，不再是正常的小孩。”他痛心地閉上眼睛吩咐道。

“當傻子？可是娃娃不是傻子啊！”娃娃呆住了，為什麼要變成傻子，他不要，他是正常的小孩。

“因為爸爸無能，不能將你從這裏帶回去，如果你不想長大以後淪為殺人的工具，那麼，答應爸爸，你是傻子。”他說著，眼淚在眼中閃，他可憐的兒子呀！

“為什麼娃娃會殺人？”他不解地問。

“因為奶奶，你以為奶奶為什麼要這麼逼你學習魔法，因為奶奶要你成為魔界的統治者，成為踏着很多生命爬上去的魔王。”

“娃娃不要成為魔王，也不要殺人，娃娃只想像其他孩子一樣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爸爸，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娃娃趴在床上嗚咽着……

“對不起，孩子，爸爸無能為力，奶奶不允許我將你帶走，爸爸沒用！”他跪在床邊，緊緊握住娃娃的小手，痛哭流涕。

“爸爸不要哭，娃娃不會殺人的，娃娃答應你，從此娃娃就是一個傻娃娃，不是聰明的娃娃。爸爸不要哭。”父子倆擁抱着，相互安慰。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爸爸，因為隔不久爸爸就跟媽媽一起出車禍離開我了，而我也一直守着對爸爸的承諾，當一個幸福的傻子，不用再擔心奶奶會逼我成為魔頭，奶奶以為我是燒壞了腦子，又在同時失去兒子媳婦的打擊之下，整個人都憔悴了，奶奶沒有再想着統治世界，而且更加疼愛我，因為我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也是因為奶奶的激進，所以我的腦子燒壞了。

……

當娃娃敘述完他的故事之後，他們久久地沉默着，都沒有開口，然後羽心拍拍他的手，說道——

“那時候你一定很不開心，當一個正常的傻子很難受吧。”

“開始的時候會，後來就習慣了，反而不習慣當一個正常人，呵呵……”他突然自嘲地笑着。

“你很棒！真的！為了別人的生命，犧牲了自己的一生，作一個傻子，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一定很辛苦，而你卻又是這麼聰明的人。”羽心為他感到心疼，也感到惋惜，他原本應該是一個多麼優秀的男人，會受到多少女人的青睞，可以生活得多瀟洒自由。

原來有一個可以跟自己分享秘密的人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而這個人又是這麼地善良，善解人意，他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此刻，他終於可以成為一個光明正大的正常男人了，這種感覺真好……

“神仙姐姐，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好不好？”娃娃突然認真地要求道。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羽心嚴肅地點點頭，保證道。她也不希望他的奶奶知道后又逼他做一些他不喜歡做的事情。

“也不能告訴焰大哥好嗎？”娃娃問得有點小心，他不想勾起她的傷心事。

“焰嗎？也許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不過我答應你，就算再見到他，我也不會說。”她的心中閃過憂鬱，然後又被她壓下。

“真的？謝謝你。我們來拉勾勾，反悔的是小狗哦。”他很自然地又恢復娃娃的本性，伸手小指……

看着他伸出來的小指，她的腦中似乎閃過什麼，好像是夜晚燈光下的花園，但是那些影像很快地又消失了……

“恩。”羽心也伸出小指跟他的勾在一起，然後拇指貼在一起，相視而笑……

靈島。

“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齊焰渾身彷彿籠罩在火焰中，金潢色的光刺得周圍的人眼睛發痛。

一群女僕人以福嫂為首戰戰兢兢地瑟瑟發抖，好……好恐怖的力量，千萬不要將她們掃出去啊，會變成肉餅的！

“是……是焰王離開的第二個晚上。”福伯也微微顫顫地腳直發抖，噢！焰王您要冤有頭債有主啊！不關他的事。

“你們這麼多人連看個人都看不住，我要你們何用！”齊焰手一揚，將周圍的柱子揮出幾個洞，屋內的桌椅翻飛，一片狼藉。

“啊——”眾女人害怕地抱成一團，抖！

“焰……焰王，我們還是快點去找，說不定他們還沒走遠。”嗚嗚嗚，他有愧，居然連人在靈島里也看不住，是他太疏忽了，以為靈島是萬能監獄。

“那還不快滾到焰盟去，叫黑他們給我找，就算將地球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人！”齊焰吼聲幾乎要將屋子掀開。

“是是，我馬上去馬上去。”福伯拖着震得幾乎要打叉的腳，扶着門邊趕緊閃人，呼！好可怕好可怕，他的老膽都快要震裂了！

“全部都給我滾出去！”齊焰看着面前那些抱成一團的女人，火氣更旺！女人女人女人！該死的女人！你竟然再次背叛我！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嗎？幾天沒要你就給我紅杏出牆……回憶又湧上心頭，一幕幕泣血的往事燒着他的理智，幾乎要將他推向煉獄般的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