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遺棄
第39章遺棄
黑暗中，她看見自己在大海里沉浮，海水好深，好冰冷，她不會游泳，只能任海浪將自己推向越來越深的中央處，她想掙扎，她想呼吸，可是海水一直淹到她的鼻子，她感覺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齊焰擔憂地看着在床上猶睡得不安穩的心兒，她做噩夢了嗎？
“心兒，醒來，快醒來！”齊焰忍不住搖着她，她看起來很辛苦，額頭處不停地滲出冷汗，染濕了她的銀色，滴到枕頭上。
“心兒，醒醒……”齊焰更加用力地搖着她。
“啊——”羽心尖叫一聲，睜開清澈的眼睛，彌散的恐懼溢滿眼底，她獃獃地看着天花，卻毫無焦點……
“心兒？心兒？”齊焰見她終於醒來，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到她失魂的一動也不動，心裏一緊，他將她的頭轉向他，拍拍她的臉，繼續喚道——
“心兒？”
羽心看着他，瞳孔漸漸有了焦點，她輕喚：“焰？”
“你終於清醒了。”齊焰見到她已經恢復原樣，壓下心中的關心，用冷淡的語氣陳述一件明白的事。
“我……什麼時候睡著了？”她腦子好像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不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齊焰皺眉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她似乎忘記了之前在湖邊的事，她在湖邊到底受到什麼刺激，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發生了什麼事？”羽心自言自語地問，然後陷入沉思，她好像真的忘記了什麼事……湖！平靜的湖，焰在湖裏？不是的，不是焰，是好多個焰，不對，只有一個焰……
她似乎又開始了狂亂的思維，齊焰看到她又露出在湖邊那種像是失了魂一樣的怪異表情，心中一顫，他趕忙喝住她——
“心兒！不要想了，什麼事都沒有！你只是累得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噩夢。”不管她要想的是什麼事，他都不能讓她繼續下去，她的那種表情深深地揪住他的心，他感覺自己好像隨時會失去她一般，她空洞狂亂的表情跟眼神都讓他感到恐懼，一種抓不住她的恐懼。
“是嗎？我累得睡著了。”羽心喃喃地重複着他的話，她只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個很溫柔的男人，他長得好像焰，然後他開口跟她他愛她，很柔和很柔和的聲音，她還記得那聲音，直接溫暖着她的心房，想起讓她感到舒服的他，她幸福地笑了……
“在想你的情人嗎？”冷冷的聲音將她從幻想中拉回現實，她不明就裏地看着他，焰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齊焰壓抑着心底的怒氣跟酸氣，她剛剛在想誰？想得這麼幸福，連他坐在床邊看着她，她居然也視若無睹地神遊，還給他露出那種甜蜜得醉人的笑容，她想到她的情人了嗎？
齊焰剛剛的擔心情緒完全被妒忌所侵蝕，一點不省，他只知道此刻心裏有股悶氣直往上竄，妒忌幾乎要燒掉他的理智——
“想起你的情人這麼幸福嗎？可惜你再也不能看到他了。”他不會讓她離開這裏半步，也不會再讓他們有相見的一日，她死了這條心吧！
羽心靜靜看着他，她好像又看到那個愛她的男人在對她笑了，那個男人的臉的輪廓似乎跟焰的完全重疊在一起，但是她可以分辨出他的臉，一張異常俊美的臉……
“該死的女人！我在跟你說話，你居然看着我也能看到你的情人嗎？啊？”齊焰生氣地攝住她的肩膀，劇烈地搖晃她，該死的！她居然用那種看不到他的眼神來注視他，似乎正透過他看着某人，她就這麼想念她的情人嗎？想念到居然可以將自己跟那個男人混淆！
羽心被他搖得頭昏腦脹，胃一陣翻滾，她突然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一個翻身，對着地面一陣嘔吐。
“嘔……”她幾乎將膽汁都嘔了出來，直到再也沒有東西讓她嘔了，她才收住嘔吐，然後無力地攤在床上，眼睛緊閉，她覺得很不舒服……
早已經站到一旁的齊焰臉色鐵青地看着她嘔吐，她現在連對自己的碰觸都感到噁心了嗎！哼！她不想讓他碰，他就偏偏不遂她的意，今晚……就由她這個失職的老婆來服侍他！
“來人！”齊焰對着門外吼道。
“是，焰王有什麼吩咐？”
“將她弄乾凈，臟死了！”齊焰說完嫌惡地睨了羽心一眼，然後甩頭而去。
羽心看到他離去前厭惡的表情，心好似被挖了一個坑，而且越挖越大，好像整顆心要被完全颳走一樣，血水直流……
入夜，羽心像往常一般坐在窗檯前，任思緒翻飛，她還在思考着那個撼動她心的酷似焰的男人，他帶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焰帶給她的感覺一樣，只是他更讓自己覺得溫馨，而焰讓她覺得心疼，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但是又似乎能夠在她的心裏很和諧地融合，誰也沒有因為誰的存在而出現拔河拉鋸的情況——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可以同時愛着兩個男人嗎？那個男人是否她紅杏出牆的對象，難道她以前並不愛焰，現在才愛？
天啊，好混亂，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這麼奇怪的幻覺，怎麼之前沒有？
“啊！”羽心突然感覺到有人抱住自己的腰，她輕呼出聲，想掙扎——
“別動，你的老公回來了。”齊焰帶點邪惡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他帶些酒氣的熱氣噴在頸項，縈繞到她的鼻下。
“焰，你怎麼喝酒了？”羽心轉過身，撫上他有點酒精紅的臉，他喝了很多酒！她擔憂地看着他，他怎麼無端端酗酒了，他一向不會這樣的。
“擔憂？你也會擔心我嗎？”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其他，她發現他的話似乎有點埋怨的成分。
“我當然會擔心你，你是我愛的老公啊。”也許是被他的酒氣熏到，她感覺自己好像也醉了，貼心的話不由自主地說出。有多久了，有多久他們沒有這麼親近地說過話了？有多久他不是帶着女人而是單獨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說話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叩叩叩……”響亮的敲門聲在黑暗寧靜的纏綿中響起，打斷了正火熱的兩人。
“叩叩叩……”來人似乎不死心地繼續敲門，而且說話了——
“焰王，你在裏面嗎？焰王？”婉蓮細聲細語地叫喚。
聽到婉蓮的聲音，齊焰像是被人錘了一記似的從慾望中清醒過來，他眼神複雜地看着身下的人兒，他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敗陣在她的溫柔鄉里，完全忘記了今晚來的目的，她該死的每次都讓他被她的溫柔牽着鼻子走。
齊焰緊繃著臉從她身上起來，他緊握雙拳……
羽心擁被坐起來，一臉受傷，她悲愴地嘆口氣，努力止住要跌落的淚水，她沉默地看着他穿上衣服走下床，然後一句話也不交代地離開，她的身體空虛，但是她的心靈的空虛卻遠遠勝過體內的……
“焰王，聽說你明天要回去，所以我……”婉蓮有點怯弱地望向他。
“恩，走吧，你打斷了我的好事，是不是該賠我？”齊焰調戲似的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嬌美的輪廓，眼睛再次冒上灼人的火苗。
“是，婉蓮聽從焰王的吩咐。”
“你還真是懂我的心意，走吧，讓我看看你準備怎麼服侍我。”齊焰橫抱起她，迅速隱秘在黑暗的轉角……
房裏面的羽心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里，讓她原本已經迅速下降的體溫更加降到零點，焰明天要離開這裏？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那她呢？他準備讓她何去何從？
抓緊被子層層地裹住自己，她好冷好冷，冷得牙齒都在顫抖碰撞，就這樣，她幾乎一夜無眠，直到破曉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另一邊卧房裏，此刻正熱氣沸騰……
“焰王，你要帶少青回去？”
“恩。”齊焰享受着她帶給他的快感，沒花心思去回答多一點的話。
“那……我呢？”婉蓮轉而趴上他的身軀。
“你乖乖地留在這裏幫我看好我的老婆，省得她給我惹什麼麻煩，你知道我最信任你了，恩？”他揉搓着她線條柔美的背部，他最眷戀她完美的背部線條。
“焰王，你……不喜歡羽心嗎？她很美，美得連女人都捨不得妒忌，你……？”她一直想要弄清楚焰王對羽心的感覺，有時候她覺得焰王似乎很在乎她，不然為什麼非要留住她不可，他隨時可以離婚不是嗎？可是有時候她又發現他好像故意留住羽心好折磨，她必須弄清楚一些事情……
“啊！”
焰盟。
“少主什麼時候才回來啊？難道真要讓我們將焰盟搞垮了他才甘心么！”類麟攤在沙發上，他懷疑他就要翹辮子了——
頭髮好久沒理了，長得跟野人一般，還亂糟糟的，走近都可以問道一股餿味，鬍鬚長得連自己都覺得刺頸，衣服臭烘烘的，乾癟癟的，指甲又長又黑，天啊！他怎麼將自己搞到這麼慘不忍睹的地步！
嗚嗚嗚，現在除了律他們，其他人見到他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都怕他的火眼金睛，嗚嗚嗚，想想他以前是多麼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啊！現在，他什麼美號都不要了，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他一個月！
黑跟律可憐地看着這個越來越像原始人的同伴，不由得同時嘆了一口長氣，今天只剩下他們兩人陪着類，竣的老婆似乎有喜了，於是他就高高興興地陪老婆去婦產科了，唉！喜憂參半哪！少主好像鐵了心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一樣，現在類的精神越來越恍惚，走路都開始東倒西歪，沒人看着他的話，可能他連路在哪裏都找不着了……
“黑，快想想辦法吧，類再這樣下去會真的崩潰的，而且焰盟也會受不住。”韋律愁着臉指望黑凌雲。
黑凌雲摸了一把臉，他也沒辦法啊，不要再給他壓力了吧，類已經每天在炮轟他說他一點用都沒有，說得他快要翻臉了！
“原來焰盟真的是你們在搞的鬼。”門突然被打開，他們心心念念地少主從天而降。
裏面的三人呆了呆，而類麟連忙抬起手擦了擦乾澀的眼睛，本來就紅紅的眼球此刻更加充血，很駭人的說！
“黑，你有沒有看到少主，是不是真的是少主回來了？”當人真的出現了，類麟反而害怕地推推旁邊的黑凌雲，就怕自己渴望過度而出現幻覺，最近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這樣的幻覺了。
“是少主回來了。”韋律連忙站起來。
“啊，少主——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類麟在確定后一個箭步搶上前，抱住向他們走來的少主，嗚嗚嗚……少主終於回來救他了！
“類，放手！你臭死了！”齊焰狠狠地撥開身上的大男人，類身上的味道直嗆得他想吐。
“不放，我再也不要放你走了，嗚嗚嗚……”類麟情緒非常失控，他像無尾熊一樣死死地巴住少主，就連黑跟律合手都不能將他掰開……
“他怎麼了？”齊焰的眉頭蹙成小山狀，他可沒有斷袖之癖！
“呃……少主，是這樣的……”韋律將這種奇怪的情況的原因娓娓道來，而黑則繼續忙着拉開像黏皮糖一樣的類麟……
靈島，依舊風和日麗……
在一處空寥的別院裏，娃娃正托着下巴，仰望着萬里晴空，眼神憂鬱，神情肅穆嚴肅，這樣的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平時的那個幼稚的小孩……
“娃娃少爺，我可以進來嗎？”婉蓮清亮的聲音呼喚着正在神遊的人，她還待在入口處，等待他的回復。
“啊？婉蓮姐姐你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娃娃都要悶死了，都沒有人陪娃娃玩呢。”娃娃轉頭看到是她，趕緊走過來迎接。
“婉蓮姐姐不是來跟你玩了嗎？”婉蓮笑着，用手拿下他頭上的幾履青草，這娃娃少爺總是童心未泯。
“要是神仙姐姐能夠來就好了。”娃娃將她拉到石凳上坐着然後放開她，又恢復愁容地嘆氣，他好想念神仙姐姐啊。
“那娃娃想念家人嗎？”婉蓮狀似無意地問。
“家人？”娃娃有點愕然，慘了，他來這裏的時候好像忘記跟奶奶說了。這下子奶奶又要生他的氣了啦。
“是啊，娃娃少爺離開家這麼久難道都不想念家人嗎？”婉蓮認真地看着娃娃。
“想念啊，可是神仙姐姐在這裏，娃娃很想跟神仙姐姐呆在同一個地方，娃娃已經三年沒有見過神仙姐姐了，可是最近焰大哥都不讓娃娃去找神仙姐姐，不然就要打娃娃，娃娃好怕焰大哥是不是也會對神仙姐姐這麼說，娃娃不要神仙姐姐因為娃娃而跟焰大哥吵架。”娃娃又托住下巴，眨巴着眼，很無奈地說道。
“可是，如果你不早點回去，你的家人會擔心呢。”
“咦？婉蓮姐姐怎麼知道娃娃還有家人？像這裏的僕人都以為娃娃是焰大哥撿回來的傻子，都不知道娃娃是來這裏玩的呢。”娃娃奇怪地看着婉蓮姐姐。
聽到娃娃這麼一問，婉蓮有點慌張，她站起來，走到一旁，背對着娃娃撫着身邊的大紅花，強制鎮定地道：“我……我只是猜猜，因為娃娃少爺並不像流浪的孤兒，反而很貴氣，所以我才會這麼問。”
“是嗎？婉蓮姐姐認為娃娃像貴少爺啊？”娃娃高興地也走到她身邊，跟她一樣摸着正開得燦爛的大紅花。
“恩，是啊！”婉蓮看看他，然後對他笑笑。
誰知，娃娃竟然就這麼盯着她看，久久地不說話……
婉蓮沉靜了一下，沒有聽見娃娃說話，她遂又轉頭看看他，發現他眼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奇怪地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沒反應？
“娃娃，你怎麼盯着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婉蓮只好用手推推他，讓他回神，然後好奇地問。
“呃……啊？哦。沒有。”娃娃眼睛一閃，不再恍惚——“娃娃只是覺得婉蓮姐姐剛剛有點像神仙姐姐。”
“我像羽心？哪裏像？”婉蓮心一震。
“恩……就是剛剛笑起來的樣子，很像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以前也會這麼對着娃娃笑的，然後……婉蓮姐姐的臉……呃……不對，是臉的線條也跟神仙姐姐有點像。”娃娃仔細地打量着她，一邊看一邊說。
“哦？是嗎？可能是娃娃太想念羽心了，所以才會這麼覺得。”婉蓮扯扯嘴角，強顏歡笑。
“不對啦，娃娃說的是實話，雖然娃娃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神仙姐姐，但是娃娃絕對不會說謊的哦。”娃娃舉着右手，慎重地說道。
“娃娃是不是想留在這裏守着神仙姐姐？”婉蓮轉移話題。
“恩，神仙姐姐在哪裏，娃娃就在哪裏，娃娃喜歡呆在有神仙姐姐的地方。”點點頭，娃娃再次表明自己的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