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問韶光,幻滅誰與共
第九章:問韶光,幻滅誰與共
杜若錦咬牙切齒地看着高墨言,知道高墨言定是說得出做得到,當下也不敢馬虎,在高墨言的手落在自己的腰間揉捏之時,萬般艱難的吞吐出幾個字來:“你,住手……”
高墨言首次面對面聽到她的聲音,又驚又怒,心裏竟是五味雜陳,手上的動作一僵,低喝道:“你總算是開口了。”
杜若錦鬆了口氣,試圖推開高墨言,說道:“那麼,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在高墨言微怔之時,杜若錦後退了幾步,順手撿過衣服裹在身上。高墨言看杜若錦拒絕的表情是那麼明顯,心裏不甘,說道:“晚了,我改變主意了……”
杜若錦心裏一急,喝道:“高墨言,你無恥……”
“難道與自己的娘子行歡好之事,也是無恥?要說無恥,你裝聾作啞的行徑倒是可以算得上。”
“你就是因為我又聾又啞,所以對我諸多疏遠,連墨言堂也輕易不肯踏進一步。如果這不算是無恥,那麼我還未死在那廢棄偏院內,你就急着迎娶新人進門這算不算無恥?”
高墨言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聲音冷厲,說道:“當初迎娶你進門,不過也是老太爺命令難違,我本想將就一生,你卻一直對我躲躲閃閃,我堂堂高家二少爺,難道要跟一個聾啞女人低聲下氣嗎?”
杜若錦倒是料不到高墨言會這樣說,怔了怔,隨即苦笑說道:“你為什麼不想,她其實是怕你嫌棄她,所以才對你逃避……”
高墨言一把執起她的手腕,怒道:“那你如今肯開口說話又是為何?”
杜若錦啞口無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半晌過去,高墨言已經黑着臉狠狠甩開她的手腕離去。
杜若錦躺在那裏,直到感覺到涼意,打了個噴嚏,才發覺自己並未穿衣,忙拉過錦被來蓋着身子,只是為時已晚,到了夜間,就慢慢發起熱來。
次日,昏昏沉沉醒過來,綠意攙着杜若錦去了前廳用膳。碰見高墨言是意料之中,兩人均是面無表情,彷彿從未有過任何交集一般。
席間,高老太爺見阮氏仍舊未在,還未等過問,便聽見大少奶奶柳氏說道:“那阮真被錦親王的側妃接到了錦親王府,就怕時日過長,二弟不肯去接她回來,讓錦親王以為咱們高家不知禮數。”
高老太爺聽見這話,甚以為是,緊忙說道:“老二,你趕緊去將人接回來,別遲了,現在就去。”
高墨言看了看杜若錦的臉色。不看也就罷了,一看竟然見她臉色發紅,拿住筷子的手也開始微顫。高墨言深嘆一口氣,正要起身的功夫,發現杜若錦身子一滑,往地上摔了過去。高墨言緊忙伸手攬住她的身子,用手觸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當即眉頭一皺,對綠意喝道:“快去找大夫。”
高墨言抱着杜若錦回了墨言堂,將她安置在床上,轉身功夫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杜若錦緊緊扯住,閉着眼睛喃喃說道:“不要走,我好怕。”
高墨言沒來由的心裏一軟,看着杜若錦緊蹙眉頭,似是痛苦難以忍受,一動身子,額上已經佈滿細細密密的汗珠。高墨言從銅盆里絞了一方帕子,慢慢給她擦拭着。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來的人是顧大夫,高家雖然是世代為醫,可是到了高墨言這一代,高老太醫曾經下禁令,高家子孫世代不能為醫,兄弟四人竟是誰也不曾學醫。究竟是為什麼,沒人敢去向高老太爺跟前相詢。
顧大夫是高家聘來的大夫,也是親眼看着高家四子長大的,先前的二少奶奶身子偏弱,也一直是顧大夫負責醫治的。他這次進了房門,聽見杜若錦在床上“嚶嚶”出聲,已是大駭,抬頭看高墨言時,高墨言波瀾不驚,淡定如常。
顧大夫強壓着心頭的驚異給杜若錦把完脈,說道:“二少爺,二少奶奶只是偶感風寒,我去開個方子,喝上兩副葯就不礙事了。”
高墨言鬆口氣,看見顧大夫轉身欲走,忙喚住他:“顧大夫,且留步。”
顧大夫心裏一驚,他在高家當差二十幾年,一向秉承不觀不言的原則,立即說道:“二少爺請放心,二少奶奶的事我一定不會多言語一句。”
高墨言含笑搖搖頭,對着顧大夫低低說了幾句,顧大夫神色不安得離去了,綠意也跟着去拿開方子抓藥。
房間裏,又只剩下了杜若錦和高墨言。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黑密纖長的眼睫毛閃動,嘴唇發白緊緊得抿着,竟然有種心疼的感覺,握住杜若錦的手也不自覺得加大了力道,無意中看到杜若錦緊鎖的眉頭,高墨言猛然間鬆開手,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情陷了。
這讓他有些抓狂,更有些着惱,他竟然對成親兩年多,一直疏離而忽視的娘子動了心?高墨言在房間裏踱來踱去,直到綠意將湯藥端了進來。
綠意有意無意得往高墨言的手裏遞去。高墨言接過葯碗來,突然覺得有些挫敗而羞惱,將葯碗又推給了綠意,力道之大讓葯從碗裏灑出來一些,高墨言看也沒看拂袖離去。
杜若錦喝了葯,又沉沉得睡了過去,到了傍晚才醒過來,綠意去給杜若錦倒茶,房門冷不丁被人推門,是大少奶奶帶着珠翠進來了,柳氏表情奇異,上上下下打量着杜若錦,尖聲說道:“看來高家又要出大事了,顧大夫剛才給老太爺回話,說咱們高家二少奶奶的隱疾說不定能治過來。”
珠翠在柳氏後面,諂媚說道::“大少奶奶,顧大夫只是說有可能,又沒說一定能治好。”
柳氏冷哼一聲:“我就從來沒有聽說,自小的聾啞還能治過來的。除非她裝聾作啞。”
杜若錦心裏凜然一驚,硬是裝出沒聽見的模樣,抬起頭還朝柳氏微微一笑,柳氏鄙棄得扭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
柳氏走近了一旁的綠意,說道:“綠意,我曉得你進高家以來,一直謹慎從未犯錯。可是你不要忘了,這個家到底是誰在當家,我要讓你今日犯錯,別人就不會等到明天再來挑你的不是。綠意,心該靠着哪一邊,你可要想清楚了。”
綠意不敢答話,垂着頭卑微得站在哪裏。
柳氏又湊近了些,在綠意的耳邊說道:“銀針就是個例子,你知道她怎麼死的嗎?我讓人將她捆住雙手沉進了湖裏。我今天之所以敢這麼告訴你,就是要你明白,知道別人的秘密,未必就能是抓住了別人的把柄,因為她還沒有資格來跟我談條件。”
綠意頓時臉色煞白,她怎麼會不明白柳氏話里的意思?當初銀針知道柳氏逼珊瑚跳井的事情,去要挾柳氏時,被柳氏殺死了。現在她綠意又知道了柳氏殺死銀針的事,那麼如果綠意不投靠柳氏的話,下一個死的人就是她自己。知道別人的秘密,也是死路一條。
綠意兀自蒼白着臉站在那裏,有些惶恐得看向了杜若錦。
大少奶奶扭着蜂腰,帶着珠翠正要離去,便看見高墨言冷冷得看着門口,眼神犀利。大少奶奶一驚,強自鎮定下來,說道:“二弟喲,先前大嫂還很同情你娶了這麼個……現在好了,既然大夫說有得救,總算是一件喜事。大嫂在這裏先恭喜你了。”
高墨言回道:“謝大嫂一片好意了……”柳氏剜了高墨言一眼,哼了一聲走人了。
高墨言坐在床榻對面的椅子上,看着杜若錦,不無諷刺得說道:“怎麼?裝聾作啞這麼委屈,整天遭人白眼辱罵,不辛苦嗎?”
杜若錦靠在床頭,擁着一床錦被,望着高墨言,認真說道:“如果我說,我沒有裝聾作啞,我只是突然能開口說話的,你信嗎?”
高墨言被杜若錦正色的表情一怔,隨即發出更加嘲弄的聲音:“是不是我如果說信,你會在心底得意,高興又騙了我一次呢?”
杜若錦不屑得說道:“高墨言,你不要忘記,你我拜堂之前從未相識,我就算是裝聾作啞,也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讓你這麼個伶牙俐齒的人裝聾作啞兩年,真是難為你了。錦州城的老百姓如果知道,我堂堂高家又聾又啞的二少奶奶這麼能說會道,與人唇槍舌劍,絲毫不落人下風,不知會是什麼場面。”
“我說過,我確實是你娶妾之日才開口說話的。你如果不信,你大可以去問綠意,她可以為我作證。”
“你把我當做傻子嗎?她是你的親生妹妹,自然會為你說話。”
高墨言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得杜若錦頭頂開花,杜若錦抓着高墨言的衣衫,問道:“你說什麼?她是我的妹妹?”
高墨言有些疑惑,不解得問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一直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難道你爹臨死前,將她託付給你時,沒有說嗎?”
杜若錦慢慢鬆開高墨言的衣衫,揮揮手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高墨言被她的逐客令激得面色漲紅,發現杜若錦臉色果真是有些難看,才黑着臉走出了房門。
綠意走了進來,給杜若錦倒了一杯茶端過來。杜若錦不去接,反而用手狠狠推了一把,茶盞落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綠意沒有任何反應,蹲下身子去撿碎片,神情認真而平淡,彷彿杜若錦剛才的行為極為平常一般。
杜若錦冷眼看着她,不着聲色得仔細打量綠意,發現綠意的眉眼果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只是略微偏瘦,如果稍豐腴一些,也會是秀麗非常。
杜若錦心裏卻惱火起來,喝道:“綠意,虧我自從開口說話,就什麼也不瞞你,什麼都說與你聽,你倒好,把什麼事都瞞得嚴嚴實實的。”
綠意奇道:“二少奶奶,這話如何說的?綠意對二少奶奶不敢自居衷心,可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哪裏有什麼事就敢瞞着您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我的妹妹?”
綠意大驚:“二少奶奶,可千萬不要這樣說,綠意只是一個奴婢,怎麼敢與您自稱姐妹?”
杜若錦再也按耐不住火氣,吼道:“綠意,你還要瞞我?剛才二少爺說,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你還不承認?”
綠意張口結舌,頓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道:“二少奶奶,二少爺怕是跟您說玩笑話吧。六年前,綠意家鄉得了瘟疫,爹娘都死了,綠意流落在錦州城,差點餓死在高府門前,是老爺好心收留了綠意。算算,也有六個年頭了,而二少奶奶是兩年前才嫁進高家的,您想,綠意怎麼會和您是姐妹呢?”
杜若錦失笑,突然想起高墨言的捉弄,從床上下來,怒氣沖沖得就要去找高墨言算賬。綠意攔也攔不住,只得隨她去了。
杜若錦順着綠意指的方向走去,繞過三道迴廊,卻失去了方向迷了路,偏偏她還不能找人問路,只好摸索着往前走。
因為怕人聽見動靜,所以杜若錦一直腳步很輕,經過一處房門前,突然聽見裏面人的說話聲。
“你以後少出去招惹二弟妹。”大少爺高筆鋒的聲音,他的聲音比在人前聽起來冷峻得多,也沒在外人面前顯露得那麼怕柳氏了。
“左右不過是又聾又啞,難不成你還心疼不成?”柳氏也沒了眾人前的張揚跋扈,聲音軟而有些討好。
“啪”一聲響,只聽柳氏吃痛驚呼。
“賤人,以後我心疼誰與你無關。你逼珊瑚跳井的事,我還沒給你算賬呢,她肚裏懷了我高家的骨肉,你卻這麼殘忍逼死她,你心腸怎麼這樣歹毒?”高筆鋒聲音冷厲,十分駭人。
柳氏“嚶嚶”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心裏有她,珊瑚那個賤人有什麼好?我嫁進高家這麼多年,費勁苦心當了家,還不是想着便宜你行事,作假帳拆補生意,哪一件不是為了你鋌而走險?到頭來,你就這麼對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高筆鋒或許是聽見柳氏提起作假帳之事,忙出聲哄她:“我的姑奶奶,你小聲點,叫人聽見可怎麼得了?我提起二弟妹來,也是有原因的。你難道忘了?當年,高家正面臨一場浩劫,輕則沒收家產,重則滿門抄斬。可是,二弟妹嫁進了高家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化險為夷,高家不但沒受罰,還得到了朝廷的封賞。”
柳氏停止了哭泣,卻有些不屑:“這與她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想說,她是咱們高家的福星?是她讓高家逢凶化吉的?”
高筆鋒語氣深沉說道:“高家免予受罰,杜家卻是滿門抄斬,如果不是她當日已經嫁進高家,她也逃不了一死。而且你沒有發現,即便高家上下都擠兌她,爺爺的態度一直很不明朗嗎?我懷疑,是爺爺讓她父親頂了包……”
杜若錦一驚,沒有想到裏面竟有如此繁雜的糾葛。
她聽見裏面說話聲漸低,也隨即想要快點離開,腳步移動間踩響了枯枝,裏面的人先是頓默,后高筆鋒出聲問道:“是誰?”
杜若錦不敢移動腳步,這一跑動必定會引起更大的動靜,可是站在這裏讓高筆鋒夫妻兩人發現自己,也必是麻煩。就在緊張到心要從嗓子裏跳出來的時候,有人攬住杜若錦的身子,幾個起躍,遠離了柳氏的房間。
那人放下杜若錦,杜若錦拍着胸口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去,這人竟是高紙渲。只見他笑意盎然得看着杜若錦,問道:“二嫂,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大哥門前站着呢?”
杜若錦無辜得眨眨眼睛,指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自己根本聽不見你說的話。
高紙渲湊近了,促狹一笑,說道:“如果真聽不見聲音,何苦在門口偷聽那麼辛苦呢?”
杜若錦知道剛才的舉動,已經瞞不住他。當下也不再裝聾作啞,說道:“誰說我偷聽了?我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杜若錦說完,怕高紙渲嘲諷自己,於是疾步離開了。
高紙渲望着遠處離開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當夜過後,整個高家上下都知道了杜若錦的隱疾能治癒的消息。杜若錦去前廳用早膳的時候,那些下人都對着她指指點點,但是卻不敢大聲說出聲來。
高墨言拉着杜若錦就回了墨言堂,問道:“你如何謝我?”
“我為什麼要謝你?”
“因為我能令你開口說話成為順其自然的事情,不會讓人誤以為是妖孽轉世,也不會再讓人以為你是故意裝聾作啞。”高墨言將裝聾作啞這幾個字咬得格外重,看來他一直不能釋懷,杜若錦突然能開口說話的事情。
杜若錦不置可否,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幾口,方才說道:“我問你,高家這些年一直是大少奶奶當家嗎?為什麼不是大夫人呢?”
高墨言神色一變,勾起杜若錦的下巴,說道:“怎麼?你現在又對高家起了覬覦之心?我告訴你,不要痴心妄想,因為你不值得我信任。”
杜若錦一把推開他的手,不屑一顧說道:“少做夢了。我才不會對一個空殼的高家感興趣,你有這心思來嘲諷我,還不如去高家賬房好好查查賬來得實在。”
高墨言沉下臉來,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杜若錦冷笑:“原本以為高家這麼多人,總有一個聰明的,沒有想到個個都是膿包,讓人耍在股掌之中。”
高墨言怒喝:“我警告你,不要以為你能開口說話,就一直逞口舌之快。”
“你既然不肯相信,那麼我來問你,你大哥是不是一直從商?”
“大哥經營着幾家酒樓,還有幾間鋪子,不過一直聽說經營不得力,只是微利,賺不了幾個錢。”
“像他身為高家長子,花錢買個官做做也不奇怪,可是你大哥是不是從未有從官之心,即便當別人提起來讓他去當官,他也不願?”
高墨言奇道:“你怎麼知道?娘幾次提起過要爹去疏通下,給大哥捐個官,大哥每次都是推脫,奇怪的是連大嫂也不急着勸,反而對娘說,大哥現在還年輕,再歷練幾年再說。”
杜若錦大刺刺得坐在椅子上,自信得分析:“那是因為,高筆鋒利用高家鋪子做掩護,自己暗地裏經營着生意,而大少奶奶當家,勢必也幫着做假賬遮掩。我之所以敢這麼說,就是摸准了人的心理,只有當一個人的財富多到令自己滿足的時候,他才不去當官,當官是為了什麼,不也是為了撈錢?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你大哥目前的財富不會亞於高家所有的財富。”
高墨言不可置信得看着杜若錦,說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兩年多不肯開口說話,一開口就是挑撥誣陷?”
杜若錦揮手,不在意道:“隨你怎麼說,反正高家的事與我無關。你可以不信,等到有一天高家被蛀空的時候,後悔也晚了。”
高墨言神情不悅,忿忿出了墨言堂。
杜若錦與綠意坐在一處閑話,問道:“綠意,你原來說高老太爺最疼的孫兒就是三少爺,可是他生性浪蕩,怎麼就討了老太爺的歡心呢?”
綠意想了半天,說道:“別說二少奶奶您奇怪,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都不明白是為什麼。這三少爺說起來也很奇怪,有時出門一個月半個月不定,有時就整天往戲園子怡紅樓跑,不過,他從來不招惹家裏的丫鬟們,對下人也很客氣。”
到了下午,高府傳出來消息,顧大夫的醫術真是高明,二少奶奶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綠意將這消息帶回墨言堂,笑道:“二少奶奶,以後您在人前,就可以說話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杜若錦躺在床上不做聲,綠意問道:“二少奶奶,這麼好的消息,您不開心嗎?”
“有什麼好開心的?能聽能說,別人自然就多了防備,而且像大夫人那樣,以後再罵我的時候,就不會覺得跟罵塊石頭那樣沒趣了。她可以指着我的鼻子罵,反正我又不是聽不見。”
到了晚間,綠意從外面帶回來消息,高墨言不在府內,高老太爺讓他跟着高筆鋒去益州城進貨,連夜啟程了。
杜若錦陡然覺得有些不妙,可是又說不上為什麼來。
果然,次日早上,杜若錦帶着綠意去給大夫人請安的時候,下人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她,看她走遠了,還在背後指指點點得說著,或許是同情,或是鄙棄,不一。
杜若錦穿過迴廊,快到大夫人的院子時,看見高紙渲懶洋洋得靠在葡萄架下,似是在專程等她,杜若錦怔了怔,正想裝作看不見走過去。
高紙渲將她攔下來,說道:“你知道二哥為什麼會跟大哥出門進貨嗎?”
杜若錦不以為然得說道:“難不成是想支開他,然後整治我?”
“你倒是聰明,你現在如果求我,說幾句軟話,我就幫你,不會讓你吃苦頭。”高紙渲半是威脅,半是誘哄。
杜若錦冷哼了一聲:“少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會怕什麼?她們有手段儘管使出來,我還不信,她們就明目張胆把我這高家二少奶奶活生生打死?”
杜若錦說完隨即離開,高紙渲在後面,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神卻是意味深長。
杜若錦走進了大夫人的房中,看見二夫人、大少奶奶柳氏都在,杜若錦一一請了安行了禮,未等落座,就聽見大夫人輕“咳”了幾聲,看了看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撇了撇嘴,知道這是大夫人讓自己唱白臉呢,不情不願得說道:“二弟妹呀,咱們高家一向秉承祖訓,家和萬事興。二弟既然娶了妾,阮真也就是咱們高家的人,你心胸放寬些,好歹容下她。”
杜若錦大刺刺得坐下來,對着大少奶奶笑道:“大嫂說的是,可是弟妹也覺得很奇怪。弟妹這心胸狹小之人,偏偏允了二少爺娶妾。大嫂這般心胸寬廣的人,大哥偏偏就守着大嫂一個人,真是痴情喲。”
大少奶奶一怔,被杜若錦得冷嘲熱諷刺得心裏難受,指着杜若錦,說:“你……”
大夫人看大少奶奶徒勞無功,出言說道:“這高家自有高家的規矩,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老爺當年娶二夫人進門的時候,你問她,我可為難過她一分?什麼不是好吃好穿送過去?”
二夫人聽話音就知道,一定會扯到自己頭上,早已作出不耐煩的模樣,口裏卻勉強應道:“是,大夫人說的極是。”
大夫人見二夫人肯服軟就行,哪裏還不需要理會她的回答勉強不勉強,繼續說道:“提起這事來,靜容,我也要說上你幾句。你跟大少爺成親好幾年了,肚裏一直不見動靜,早該給大少爺娶門妾室了。家裏有相貌好看的丫頭,他相中哪個收了也行,實在看不上,就從外面買個回來。這男人喲,單靠一個女人怎麼看得住,心野了就整天往外面跑,還是找個能讓他戀住的人才好。”
這下大少奶奶的臉也不好看了,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回道:“是,娘說的是,兒媳也沒少勸他,可是他總是說生意上忙,顧不上這些,等兒媳回頭再勸勸他。”
“這阮真剛進了門就氣得跑回了娘家。她的姨表姐是錦親王的側妃,將她接到了錦親王府,錦親王聽了后,很是生氣,怪咱們高家欺侮阮真。我想來想去,誰出面也不合適,還是要你這正室去,將阮真給接回來,順便到錦親王府陪個不是。”
杜若錦倒吸一口涼氣,說來說去,竟是在這裏等着自己呢。
杜若錦打量着大夫人的房間,裏面的陳設古色古香,看得出有幾件物什都是值錢貨,杜若錦走到古董架前,隨手撿起一件瓷器,拿在手裏慢慢把玩着,大夫人臉上的表情明顯緊張起來。
杜若錦一邊把玩着瓷器,一邊看向大夫人,說道:“娘,您真的要讓兒媳去王府接阮真回來嗎?”
大夫人唯恐杜若錦的手有個閃失,不敢將話說重了,勸道:“你先將我的雨花瓷放下,咱們再說,凡事都有個商量嘛。”
杜若錦心裏偷笑,將瓷器放回了古董架,大夫人明顯鬆了口氣,語氣也硬了起來,說道:“別管你是情願還是不情願,錦親王府你是去定了。不把阮真接回來,你這高家二少奶奶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杜若錦笑道:“既如此也好說,我走就是了。”
大少奶奶指着杜若錦,不可置信得說道:“娘,你聽聽,這是她該說的話嗎?虧着高家這兩年待她不薄,看樣子她早已萌生去意,想離開高家也不是一兩天了。”
大夫人臉上掛不住,想施威嚇住杜若錦,沒想到杜若錦完全不為所動,馬上喝道:“好,我就不信沒有辦法制住你。來人,將綠意給我捆起來”。
馬上就有幾個老媽子走進房裏,領頭是張媽,她抓着綠意的頭髮就把她按到地,幾個人將綠意捆得結結實實。
“住手,綠意犯了什麼錯?”
“綠意沒有犯錯,可是如果她的主子不顧及她的性命,那就是她侍候不力的錯了。”
“你威脅我?”杜若錦擰眉問道。
“不是威脅你,是命令你,不過你非要說是威脅,也隨你,反正今天你只要不去錦親王府,我就讓人把綠意活活打死。”大夫人板著臉,口舌硬氣,看得出是動了肝火。
大少奶奶幸災樂禍得笑道:“弟妹,依我說,還是聽娘的話,去錦親王府陪個不是吧,王府雖然門第高寒,只要你誠心,別管下跪還是開一面的。”
杜若錦看向綠意,綠意被人捆得結結實實的,嘴也被人用帕子堵上了,吱吱唔唔也聽不清說的什麼,只是不停地流淚。
杜若錦冷笑道:“你們這樣逼我,我這麼容易答應了,好像是怕了你們不成?”
二夫人不冷不淡得說道::“大夫人,我早就說過,不過就是死一個丫頭而已,她不會放在心上的,照我說,別管她去不去,先將綠意打死再說,二少奶奶到今天這步,說不定就是這賤婢挑唆的。”
大夫人有些猶疑,面色不定,禁不住大少奶奶在一旁煽風點火,終於下了令,喝道:“將這賤婢拖下去先打死再說。”
張媽馬上揪着綠意的頭髮就往屋外拖,杜若錦這才急了,知道她們並不是單單威嚇自己這麼簡單,還是動了殺機。
“慢着,要我去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們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你們執意如此,等二少爺回來了,他也不會將這事輕易放過去,好歹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杜若錦說這話也算是破釜沉舟,她知道大夫人雖然不會要了自己的命,可是她如果處死了綠意,自己也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本來,我是可以不跟你講條件的,但是,你既然還是高家的二少奶奶,我也不會做出對你趕盡殺絕的事,你要我們答應什麼條件,你快點說。”大夫人沉住氣,也拿出高家大夫人的氣勢來。
杜若錦一字一句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不管我在錦親王府,受到多少屈辱,我都答應將阮真帶回。但是,你們也要給我保證,讓高墨言,高家二少爺,給我寫一紙休書。”
杜若錦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誰也不曾想到,她的條件竟是要一封休書。難道她不知,女人最大的羞辱就是丈夫的休書嗎?多少女人在看到休書時,寧願一死了之,也要保全名聲,她,高家的二少奶奶,可是瘋了嗎?
大少奶奶看大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樣,急道:“娘,依兒媳看,就答應弟妹吧。”
二夫人也在大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大夫人臉上終於有了些鬆動,說道:“好,我答應你,讓墨言給你寫一封休書。不過,我要提醒你……”
杜若錦心裏冷笑,當即說道:“無妨,我意已決。”
大夫人喊道:“來人,拿紙筆來,讓二少奶奶立下字據。”
紙筆拿來后,大少奶奶寫下字據的內容,讓杜若錦簽名,杜若錦看大少奶奶字跡娟秀,可惜了,人卻歹毒得很。杜若錦毫不猶豫得在字據上籤下名字,字跡龍飛鳳舞。
杜若錦要去錦親王府的消息,瞬間傳遍了高家上下,也在頃刻間傳遍了整個錦州城。誰都想看看,這位自幼隱疾,卻在夫君娶妾之日能突然開口說話的女人。
有人說,她是嫉恨,妒火攻心,燒的七竅通了。
有人說,她是眷戀,深愛夫君,情之所鍾。
杜若錦出了高府大門,看見周圍都是看熱鬧的老百姓,杜若錦輕紗遮面,迅速將倩影掩進了軟轎之中,老百姓都是唏噓之聲,有些不甘心的,就跟着一起去了王府門前。
杜若錦下了軟轎,徑直走進了錦親王府,王府總管張貴說,請高家二少奶奶在偏廳等王爺召見。
杜若錦是存心要折騰出事來,並不隨着張貴去偏廳,而是順着院子直直前去,走到了正廳之中,大刺刺得坐在椅子上。
張貴翻個白眼,怪杜若錦有些不識抬舉。杜若錦不理會他,左右打量着王府的擺設自得其樂。張貴有些急了,王爺要他帶杜若錦去偏廳,杜若錦現在卻在正廳坐着,王爺如果發了火,那可是他辦事不力呀。張貴跌下臉來,半是威嚇半是哀求,杜若錦不為所動。
張貴在錦親王府做總管這些年,還從未碰到這樣的女子,簡直,簡直就是胡攪蠻纏,蠻不講理,恬,恬不知恥……
杜若錦在這裏坐了半個時辰,王爺依舊不見蹤影。杜若錦知道王爺這是故意整治自己,隨即閉目養神,坐在那裏就跟老僧入定了一樣,動也不動。
突然覺得鼻尖有些痒痒的,睜開眼一看,有個毛茸茸的小蟲子就在鼻尖上晃悠來晃悠去,杜若錦大聲驚叫,馬上跳開身子。聽見一陣童聲“咯咯”在笑,原來竟是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稚氣不減,眼神中全是捉弄后的笑意。
男孩忍住笑,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努力作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勢來,問道:“你就是高家二少奶奶?”
杜若錦一頭霧水,答道:“正是。”
男孩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聽說你上不侍候公婆,下虐待僕從,還容不下你夫君的妾室,可有此事?”
如若不是他的聲音還是稚嫩,杜若錦可真要被他嚇了一跳,說道:“這是哪裏的話?你小小年紀就不辯青紅皂白就亂講話,長大了如何了得?”
張貴在旁邊“咳”了幾聲,杜若錦看向他,他正拚命對自己使眼色。
杜若錦恍然大悟般,指着被杜若錦教訓得有些惱羞成怒,兀自做出一本正經模樣的男孩,大聲驚呼道:“你不會就是錦親王吧?”
杜若錦圍着這個,剛到自己肩膀高的小男孩轉了幾圈,男孩被杜若錦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毛,羞惱不已,喝道:“大膽民婦,竟然如此無禮。”
杜若錦上前揉揉他的頭髮,笑道:“恩,不錯嘛,人雖然小,也很有王爺的做派嘛。”
男孩看鎮不住杜若錦,跺着腳急道:“你,你,你給我跪下,我要打你手板子。”
杜若錦作驚訝狀:“那可不行,跪久了下肢血液不通,對身體不好。手更是不能打了,我這雙巧手,可是會做好多些玩意喲。”
杜若錦沖他眨眨眼睛,他果然有些上鉤,問道:“你都會做些什麼玩意?”
“你玩過風箏嗎?”
男孩迷茫得搖搖頭,杜若錦大聲喊道:“風箏,天上飛的風箏,你沒有玩過?“杜若錦手腳忙亂的比劃着,男孩還是搖頭。
杜若錦心嘆,這是什麼世道呀?八歲王爺有側妃,卻連風箏都沒見過?杜若錦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朝代,可是風箏不是歷史很悠久了嗎?在現代,三歲孩童識紙鳶。
男孩對風箏有些好奇,拉着杜若錦問東問西,杜若錦心裏得意,俯下身子,對男孩諄諄誘導道:“不如這樣?我給你做風箏?你讓阮真跟我回高家?如何?”
正在這時,屏風後面傳來一聲低哼,男孩馬上聞聲色變,臉上現出几絲惶恐,一聲不吭嗖的跑開了,速度之快令杜若錦吃驚。
杜若錦還在好奇這個莫名其妙的錦親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的時候,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面如冠玉的男人,頭抹紫玉,一身紫袍,威嚴而冷漠,他的身邊伴着一個嬌媚的女子,正拿眼死死盯着自己,俱是敵意。
張貴走上前來,說道:“王爺,奴才該死,奴才本是奉命請二少奶奶去偏廳,可是她卻執意來正廳……”
杜若錦又是倒抽一口涼氣,難道這才是錦親王?
錦親王走到主位上坐下,身旁的女子緊忙奉上茶,嬌滴滴得說道:“王爺,請用茶。”
錦親王一揮手,那女子只要悻悻得將茶盞放下,挨在錦親王身邊站着,並不敢坐。
反而是杜若錦一直大刺刺得坐在椅子上,因為驚訝,連行禮也忘記了。
“大膽,見了王爺也不下跪。”那嬌弱女子對着王爺說話嬌滴滴的,對杜若錦說話可是用足了勁,幾乎要震得杜若錦耳朵嗡嗡作響。
杜若錦站起身來,福了一禮,恭敬說道:“民婦見過王爺。”她始終沒有跪下。
她本想,王爺一定會氣急敗壞,可是錦親王一直閑閑淡淡,面上陰鬱之色稍減,也不難為她,問道:“本王要你在偏廳,你為什麼執意來這正廳?”
杜若錦早已想好了措辭,答道:“民婦雖然是一介小民,可是行的端做得正,又是正室,自當可以出入正廳,那些偏廳也只有那些……”
杜若錦的話,明顯是影射阮真和錦親王的側妃,錦親王身邊的女子臉上掛不住,指着杜若錦就喊道:“王爺,你看,你看着刁婦,妾身姨妹就沒有說錯,可氣的是真兒哭得死去活來,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傲慢無禮。王爺,你要為我們做主呀。她欺侮真兒,就是不給妾身面子,不給妾身面子就是王爺面子。”
杜若錦掩嘴輕笑,錦王爺的側妃不虧為阮真的姨姐,果然撒嬌耍賴的功夫更勝一籌,說道:“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你為什麼不直接說,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王爺面子,不給王爺面子就是不給皇上面子呢?或者你大可以直接說,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皇上面子。這樣豈不是更能唬人?”
錦親王的側妃名為溫依綉,她進門是在錦王妃去世之後,王爺身邊除了她,現並沒有娶別的女人進門,正妃的位置也一直空着,溫依綉自認為她離正妃的位置,只是一步之遙,只等哪天王爺一高興就將自己給抬上名分去,所以她在錦親王府一向驕橫慣了,也只有在王爺面前收斂一點。
眼下王爺不為自己的話所動,還被這個可惡的女人嘲笑,當下忍不住喝道:“賤人,你還敢笑?不把你拖出去打死,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溫依綉正想喚人進來拿下杜若錦,抬眼看見錦親王正看着自己,目光冷郁而犀利,當下將嘴裏的話咽了下去,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錦親王又將目光落在了杜若錦身上,問道:“你難道就不怕本王懲罰你?”
杜若錦坦然一笑,說道:“整個錦州城的老百姓,可都在門口等着看呢。看王爺要如何處置我這高家二少奶奶。王爺難道要不顧及身份嗎?”
“你惡名遠揚,本王就是處死你,也是依從民意,他們只會拍手稱快,難道還會指責本王不成?”
杜若錦冷然一笑,又重新坐了下去,說道:“你口中的惡名遠揚,恐怕只是你枕邊人的嘴裏的話吧?請問,當你想處置民婦時,就算不升堂提審,也要找人去調查事實吧?只是從當事人口中聽來的話,如何就能作為定罪的呈堂證供?如果冤了民婦,民婦又去哪裏上訴呢?即便找到了地方,又有誰敢受理王爺的案子呢?”
若錦的話雖然有理,可是在這古今混用的話語之下,自己也覺得有些怪異。果然,杜若錦看到,錦親王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驚,似是喜,似是憂,似是慮,端的是令人疑惑不解。
錦親王目光深不可測,頭上瑩瑩紫玉,映得杜若錦坐立不安。
錦親王輕舒一口氣,似是試探得問道:“聽說,你是自小隱疾,又聾又啞?可是突然有一天就開口說話了?”
杜若錦一直是理直氣壯得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令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問題上第一次有了些遲疑,慢慢答道:“是的。”
錦親王不着痕迹地抿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溫依綉說道:“去給你的姨妹說,要她馬上回高家。”
溫依綉不可置信得看着錦親王,直到錦親王的臉色再度陰鬱下來,才悻悻得應了下來,臨走又不甘得瞪了杜若錦幾眼。
不光溫依綉驚詫,就算杜若錦自己也是驚訝不已,她此行是為了救綠意性命,早已是豁了出去的勢頭,否則也不會這麼肆意言語,可是,可是這個錦親王會不會太善解人意了,絲毫都沒有難為自己,就將人交給自己帶回高家?
或許是看的出杜若錦眼中的疑惑,錦親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意味深長得說道:“你突然開口說話,也算是一番奇遇,而本王對待有奇遇的人,一向是特別禮遇。”
杜若錦茫然點點頭,就看見溫依綉帶着阮真走了進來,阮真“嚶嚶”哭着,似是十分委屈,低低哀求道:“王爺……”
杜若錦笑道:“王爺,恐怕難如你所願,看來我夫君的小妾,寧願留在王府做一名丫鬟,也不願意回家做半個主子了?”
溫依綉臉上也不好看,阮真面色漲紅,急道:“你,你不要亂說……”
“你難道沒有說過此話?”杜若錦咄咄逼人,她意思很明確,離間溫依綉和阮真,當溫依綉知道,自己姨妹存了爭寵之心,自然會疏遠她,也不會再為她出頭。
果然,阮真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溫依綉黑着臉說道:“真妹,既然嫁入了高家,就應該守婦人的本分,從此後不要再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阮真看失去了依仗,憑她自然不敢在錦親王府哭鬧生事,只好有些挫敗得站在杜若錦身邊,看樣子像是服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