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且將離,風月是慈悲
第四十四章:且將離,風月是慈悲
他勇猛魁梧,生性豁達,從來不拘小節,在宮中威望甚高,則喜公主對他敬重有加,則是因為樊明兆曾在則喜公主殺八皇子之後,被大燕朝清流一派抨擊,他力挽狂瀾,才保住了則喜公主的性命,從此則喜公主不但得皇上寵愛,更是參與了軍中事務里來。
晚宴,便在這微妙而糾結的氣氛中迅速散去。
高紙渲獨獨留下殘歌,仔細得盯了他好一會,直盯得殘歌心裏發毛,才說道:“殘歌,你近日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出言不遜?處處針對則喜公主?要知道,她是這次議和的使臣,我們就算是不能做到誠心以對,也要做到禮貌有加……”
“三哥,你沒有聽見她說嘛,她想要嫁你……”
高紙渲失笑,沒好氣得說道:“那還不是你小子將人家姑娘家擠兌得說出這話來?”
殘歌見高紙渲仍然懵懂,不知則喜公主的情意,心裏說不出是悲還是喜,試探問道:“三哥,那麼你喜歡她嗎?”
高紙渲長嘆一聲,說道:“這十年,我對這些看得淡了,心裏記着便好……”
殘歌頓時明白,高紙渲用情至深,當年不惜為情離開錦州城,現在又怎麼會輕易喜歡上另外的女子?
想到這裏,頓時鬆了口氣,心底又釋然了不少。
待到殘歌回到自己的營帳,裏面漆黑一片,卻漸覺異樣,殘歌步履從容往床榻走去,斜刺里便衝出一人,攻勢迅猛,招招欲致殘歌於死地。殘歌不慌不忙,伸手接招,並不曾放在心上,才不過幾招便將其制服,壓制在床榻上。
殘歌在來人出劍之時,便知定是則喜公主無疑,見她招招都下死手,有心要羞辱她一番,所以將其按在床榻上動彈不得。
兩人不說話,各自沉默對恃着,殘歌不甘,於是伸手輕撫了則喜公主的臉頰一下,那則喜公主竟是咬緊牙關不吭一聲,殘歌不忿,於是伸手便落在了則喜公主的胸前,殘歌只覺得身下那具嬌軟有了些僵硬,卻仍然沒有開口求饒。
殘歌惱恨則喜公主的無所謂,於是狠狠地咬了則喜公主的耳珠一下,未及則喜公主呼痛,便在她耳邊低喝道:“你再不開口,信不信我今天便要了你?”
則喜公主這才冷笑着說道:“冷殘歌,你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區區一個將軍,便要做我大燕朝的駙馬嗎?”
殘歌幾乎是怒不可赦得撕裂了則喜公主的衣服,露出一截潔白的香肩,則喜公主大驚失色,眼神中傲然仍在,卻帶着幾分難以掩飾的驚慌,殘歌隨即扯過自己床榻上的披風,遮在她的身上,低喝道:“滾……”
則喜公主羞憤不已,但是她如何在夜神之際身着撕裂的衣服回自己的營地,只得裹緊殘歌的披風,恨恨說道:“冷殘歌,你給我記着,今日之辱,我勢必會討回來……”說罷,憤然離開。
而殘歌合衣卧在床榻上,卻心緒起伏,不得平息,時而便是則喜公主在戰場上掀開面紗的驚鴻一瞥,時而是望着高紙渲的那抹嬌羞,時而是剛才露出香肩之時眼中的驚慌……
就這麼過了兩日,殘歌與則喜公主並未再見,只要是事先得知則喜公主到的地方,殘歌必然繞道而行。
可是到了夜裏,殘歌突然得到急報,當即便去了高紙渲的營帳密談。
“三哥,探子回報,聖旨明日凌晨即刻抵達,現在不做準備就晚了……”殘歌急切說道。
高紙渲沉吟許久才說道:“殘歌,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馬上散佈出消息去……只不過,以後的事情都要靠你了。”
殘歌面帶喜色,更自覺擔負著重要的使命,於是豪氣說道:“三哥,信我,我拿命來保證,決不負你。”
於是,便在聖旨抵達的前一個時辰,軍營中便人人皆知,高元帥病來如山倒,來勢兇猛,竟是無法下床了。將士們無不詫異,要知道高紙渲在他們心目中,便是鐵骨錚錚,從未沾惹半點病痛,怎麼今天突然就病得如此厲害呢?有些膽大的要求見元帥,非要辯個真偽,生怕高紙渲是不是遭遇不測,或者被人挾持。
而殘歌看見將士們群情激憤,也未必阻止,叫幾個平時威望甚高的將領進來看過,但見高紙渲臉色蠟黃,說話都是有氣無力,便悻悻的走了出去。
待過一個時辰,聖旨到。
前來傳旨的人,卻令殘歌大感意外,竟是當年在錦親王府教授過武藝的小王爺雲澤,只見他十歲年紀,丰神俊逸,眉目疏朗,見到殘歌之後,面色欣喜,卻鄭重說道:“師傅,請恕弟子手握聖旨不能行師徒之禮。”
殘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算你哪門子師傅?你我當年一別,已有十年之久了,想不到你竟是出落得如此人才……”
兩人寒暄了一陣,雲澤帶着的隨從中有人上來提醒雲澤要宣旨,雲澤正要開口喚高紙渲前來接旨,便聽見殘歌說高紙渲已然病倒,就由自己代為接旨吧。
雲澤一怔,隨即便宣讀了旨意,着命靖威大元帥高紙渲與大燕朝議和使臣回錦州城面聖。殘歌接過聖旨來,對雲澤說道:“三哥病得很重,恐怕不能上路了,不如就由我代為陪同議和使臣進宮吧。”
雲澤眉眼不動聲色,說要看看高紙渲,殘歌當即將他領進了主帥營帳,本來殘歌就要打算對雲澤說出實情來,畢竟他是自己雲澤呀,他是自己在錦親王教授武功的雲澤呀,對他說又有何妨呢?
可是,就在這時,雲澤竟然到了高紙渲的床榻跟前也未止步,利用為高紙渲蓋被的時機,不着痕迹得掠過高紙渲的脈門……
殘歌當即心涼了半分,十年了,十年了,有多少不能改變的事物?更何況是人心?
即便是自己欺騙雲澤在先,還未對他說出實情來,但是見到雲澤不相信自己的話的時候,伸手去試高紙渲的脈門之時,還是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痛……
殘歌說道:“想不到三哥病得這麼不是時候,竟是連聖命也難以遵從,看來這次回宮面聖,只能由我代勞了。”
雲澤微怔,隨即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安頓好高元帥后,我們即刻回朝。”
殘歌將雲澤安排在營帳內歇息,又命人知會樊明兆與則喜公主,自己則返回了高紙渲的營帳,高紙渲半卧在床榻上,說道:“你帶着趙正舫同去,他經驗多為人又正派,另外再挑幾個身手利落的,記得,萬事不可急躁,如果真出了什麼事……”
“三哥,我知道該怎麼做。”殘歌不待高紙渲說完,便迅疾出口,他知道高紙渲的意思,定是告訴自己,如果皇上真要弄出什麼動靜來,必然會將高家滿門上下挾持,藉以威脅高紙渲,而殘歌要做的事情,便是要將高家老小全部都安排妥當,一旦發現不妥,立即要他們離開錦州城……
“好,你去吧……”高紙渲拍了拍殘歌的肩膀,滿眼信任之色,又從腰上摘下一塊令牌來,說道:“這是我的令牌,只要令牌在,將來你返回邊關之時,便是一路暢通無阻,無人敢阻攔你。”
殘歌接過令牌揣在懷裏,正說告辭,便聽見高紙渲又說道:“雲澤……”
殘歌知道高紙渲是要說雲澤如今不再是原來那麼個年幼無知的小孩,他十年伴君側,早已是心機深沉,歷練諸多,高紙渲說道:“別看他年紀輕,經的事肯定比你在戰場上還要多,總之,你凡事小心些,該提防的提防一些……”
高紙渲又囑咐了殘歌幾句,才說道:“快去了,呆久了讓人生疑。記得平安回來。”
殘歌走出大帳之後,長舒一口氣,見遠處雲澤站在營外,放眼看去,四周環顧大營內外,似是若有所思,而則喜公主和樊明兆也已經帶着隨從立於馬前,見到殘歌出來,則喜公主當即疾奔過來,說道:“我要見高元帥……”
殘歌面無表情,說道:“三哥病了,不見外人……”殘歌將“外人”兩個字咬得格外重,則喜公主臉上當即變了顏色,逼近殘歌,說道:“冷殘歌,你給我記住,我是大燕朝的則喜公主,而你不過是元熙朝的一名小小的將軍……”
遠處,雲澤卻緊蹙着眉頭走過來,與則喜公主相互見過禮,雲澤恭敬地對殘歌說道:“師傅,皇上知您在戰場殺敵無數,早有封王封侯之意,只不過戰事未平,四方黎民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即便是亂世出英雄,也不及盛世出文侯……”
雲澤的這席話無疑給殘歌挽回了極大的面子,則喜公主有些挑釁得看着雲澤,說道:“原來,元熙朝的小王爺的師傅就是他?不過,即便小王爺如何維護他,他在本公主眼中……”
雲澤眼神中明顯有一絲嫌惡,冷冷說道:“公主請自重。”
樊明兆大步流星走過來,喝道:“則喜,你再胡鬧,當心我將你送回大燕……”
則喜公主一向對這個虎膽英雄畏懼,當即不敢再說話,撅着嘴瞪了殘歌一眼,才隨着樊明兆走開。
雲澤淺笑,對兀自惱怒的殘歌說道:“師傅,這個刁蠻公主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殘歌沉着臉沒有理會雲澤的話,走到陣營前,大呼一聲:“啟程……”
一時,馬蹄揚塵,一行人策馬疾馳,絕塵而去。
因為邊關離最近的驛站還需要兩日夜的行程,所以這幾日一行人都是風餐露宿,士兵們紮營后,便生起篝火。
幾人喝酒,論起元熙朝與大燕朝的風俗差異來,雲澤卻獨獨對大燕朝的地貌感興趣,不時會問起邊關地勢來,殘歌心裏一動,望了雲澤一眼,而雲澤仍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則喜公主見幾人喝的痛快,卻不好意思湊上去,只得鬱鬱寡歡得走向另一旁,聽見兩個小士兵在說話,其中一個人說道:“你說咱們冷將軍聖命在身,不日夜兼程,竟然下令就地紮營休息,好生奇怪。以往隨同冷將軍作戰,哪一次不是日夜星程?”
另一個人則笑道:“這你還看不明白?誰叫咱們的隊伍中有女人在?我還聽說,冷將軍將唯一的虎皮毯子送了過去……咱們將軍這是鐵骨錚錚英雄惜紅顏……”
則喜在一旁,聽了后心裏漸漸生出幾分異樣來,英雄惜紅顏,想了想,彷彿看見殘歌那張冷峻如霜的臉,又恨恨得咒罵了幾句。掀開營帳回到卧榻上睡下,身下的虎皮毯子很是溫暖,想起夜前有士兵送過來的時候,還說是每個人都分到一張,原來這竟是唯一帶來的一張虎皮毯子……
待到次日,則喜公主對殘歌的態度有了些緩和,還將從大燕朝帶來的杏仁乾等送給殘歌,說道:“給你,很好吃的,你肯定沒有吃過。”
殘歌面色一沉,轉身離去,臨走時撂下一句話,說道:“是,我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小將軍,怎麼會吃過這個東西?”
則喜公主被嗆得一時無語,半響才急着罵道:“冷殘歌,你不識好歹……”
兩人又擰了起來,一路上都是冷眼相對。
路上,雲澤總是心事重重,殘歌以為雲澤是怕擔了自己代高紙渲進宮面聖的罪責,於是安慰他說道:“雲澤,你記得,凡事往我身上推,皇上不會加罪於你的。”
雲澤苦笑,說道:“師傅,你將雲澤看的太輕了,雲澤不是怕事之人。”
兩人說著話,雲澤卻仍舊無法釋懷。待到了驛站,殘歌吩咐趙正舫將一行人安頓下來,趙正舫出門之際,突然說道:“將軍是在顧慮小王爺的心事?末將倒是有了幾分想法,不過還是揣測,不知道該不該講給將軍聽。”
殘歌眉峰一挑,說道:“說便說,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文縐縐的廢話出來?”
趙正舫笑了笑,不將殘歌的指責放在心上,說道:“將軍難道忘了,此處往東五百里,便是……”
殘歌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如此,此處往東五百里正是當年皇上着令錦親王修葺皇陵之地,梁川。
看來雲澤想藉機與錦親王相見,殘歌感嘆,父子十年未曾相見,想來雲澤也是飽受思親之苦,殘歌沉吟再三,決定要轉道去梁川,讓雲澤父子相見。
哪裏想到,待殘歌將這個想法說出來,便遭到了樊明兆的大力抵制,他不肯也不想節外生枝,他說道:“本將軍奉命去錦州城進宮面聖議和,絕不是為了顧念親情而來,再者說錦親王既然被貶謫到此地,必是帶罪之身,本將軍又何必與戴罪之人有甚往來?
樊明兆的這席話很不留情面,這叫雲澤當時便冷笑相對,說道:“樊將軍,別說我父王不是貶謫於此,即便是,也由不得即將俯首稱臣的國家來指手畫腳談論此事。”
雲澤與樊明兆之間,起初和善相謙的禮節,霎時間便變了味,兩人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而則喜公主雖然沒有出言刻薄,可是眼神中的傲慢分明是不把雲澤的話放在這裏。
起初,殘歌還有些擔心,怕兩人芥蒂越來越深,待到夜深之時也想明白,當雲澤和樊明兆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才是對高紙渲有利的地方。
如果朝廷議和成功,皇上又有藏良弓的想法,奪回高紙渲的兵權來,那麼高紙渲必將又重新落入任人宰割的局面,除非議和之事談崩了,或者議和之事越拖越久,直到高紙渲能拿出應變措施出來。
於是,當雲澤與樊明兆之間起了衝突,殘歌便只是看着,禮貌性的勸了幾句,便不再理會。只不過樊明兆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住自己的想法,隊伍仍舊是朝梁川進發,沿途早有驛館使臣去報信,所以待進梁川城的時候,一行人便在城外見到了錦親王……
雲澤從馬上跳下來,便跪伏在地:“父王,雲澤來看您了……”說著,竟是良久未曾抬頭。
錦親王仍舊一身絳紫色的袍子,原來的雍容氣度,如今更是添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氣,看見雲澤之時,眼睛裏微微跳動了下,下馬扶起雲澤來,說道:“快起身,讓父王好好看看。”
殘歌在一旁含笑看着父子倆,未等出聲,錦親王卻鬆開雲澤的手,走近他跟前,打量了一眼,大笑說道:“本王今日真是開心,見到雲澤是一喜,見到殘歌更是一喜,想不到曾經瘦削清冷的殘歌,竟長成這麼鐵骨錚錚的漢子……來來來,都到本王府中一敘,本王十年未曾見你們,你們可知道本王有多少話想對你們說?”
殘歌見錦親王欣喜之色溢於言表,知道他是打心底里開心,幾人相繼進了王府。錦親王讓下人將幾人安頓下來,錦親王朝着則喜公主、樊明兆這邊看了一眼,問道:“這兩位還未曾向本王引薦過……”
殘歌給錦親王相繼介紹過則喜公主、樊明兆,錦親王面色卻有些不悅,冷笑說道:“殘歌,你與高紙渲在邊關打了十年仗,究竟是怎麼打的?沒有踏平大燕朝也就罷了,竟然還讓人家踏進我們元熙朝來議和?降便是降,還要議什麼和?”
錦親王的話一出,不光則喜公主、樊明兆臉色驟變,就連殘歌也自覺臉上掛不住,雲澤緊忙說道:“父王,如今時局不同,能免戰則免戰,也是仁君之道……”
“混賬話,難道你以為這十年你在君王身側就深諳了君臣之道?難道你以為父王遠離朝堂便疏淺君臣之綱?何謂仁君?要為仁君先仁國,只有恩澤百姓,才能稱之為仁君……”這十年來想必無人與他議論朝綱之事,今番說來,錦親王頗有些憤慨。
雲澤被錦親王斥罵,仍舊不以為忤,強自辯道:“父王,可是當今聖上正是為了免除老百姓苛捐雜稅、繁重徭役,才想到通過免戰,令老百姓休養生息。”
錦親王不無冷笑得說道:“傻孩子,你說的這些為父如何不懂?可是你如今還沒有明白過來嗎?皇上想要叫老百姓休養生息便能如願做到嗎?三年後,待另外一些野心勃勃的虎狼之子重新振奮過來,要揚蹄踐踏我元熙朝的邊關,你說那時又該如何?真如果是那樣,還不如現在就一舉殲滅,叫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此話一出,殘歌是明白了分,轉過頭看去,則喜公主和樊明兆早已是鐵青着臉,則喜公正要發怒,便見樊明兆扯住了自己的衣袖,樊明兆說道:“看來王爺是咱們有些成見,這也難怪,元熙朝傾全國之力,耗十年心血,都未將我大燕朝踏為平地,作為元熙朝的親王,覺得有失顏面也是在所難免。”
兩人的話針鋒相對,當即雙目相視之時便眼冒火花,正在錦親王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正廳里跑進來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兒,上來便偎依在錦親王身邊,說道:“父王,咱們府上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這些人看起來都好凶喲,特別是這個姐姐,模樣好看,樣子卻凶,爹時常說要給那未曾見過面的哥哥娶親,可不要是這位姐姐,我看了害怕……”
殘歌有些詫異,也有些料到,這個女孩兒定是錦親王與水凝煙的所生的女兒,錦親王憐愛得摸了摸她的頭髮,慈愛說道:“雲裳,不得無禮,快來見過你的哥哥……”
雲裳將目光落在雲澤的身上,不無驚喜,上前便拉住雲澤的手,那雙秋水眸子靈動不已,盯着雲澤嬌笑說道:“哥哥,雲裳每日都聽爹爹念起你,不想今日才見到你……哥哥,待用過膳,你來雲裳房裏,爹爹賞給雲裳的好物件,雲裳都給哥哥留了一份呢。”
雲裳雖然年紀小,可是個子高挑,看起來已是十三四歲般的模樣,此時,拉着雲澤的手輕輕搖着,雲澤頓時面紅,本想不着痕迹將手抽出,卻被雲裳握了個結結實實,不待用完膳,便拉着雲澤離開。
錦親王不以為然,由着他們去了,朝殘歌笑着說道:“蠻荒之地,疏於管教,雲裳讓各位見笑了……”
殘歌寒暄了幾句,看向則喜公主之時,則喜公主面色羞惱,殘歌知道則喜公主定是因為雲裳剛才失言說出她模樣好凶的事,殘歌忍不住失笑,被則喜公主又暗暗瞪了一眼。
宴席散后,錦親王派人送樊明兆、則喜公主回房,獨獨留下殘歌,兩人在書房喝茶說話。
殘歌望着書房內滿屋的書,說道:“王爺還是如在王府里一般,那麼喜歡書……”
錦親王淡淡說道:“本王曾經說過,人的際遇誰也料不準,本王本以為一次的因緣際會就罷了,哪裏想到會來到這苦寒之地?不過,於本王也無兩樣,心靜如水,即便本王現在身處大漠,一樣會看書寫字,自在天下……”
殘歌說道:“王爺在梁川十年,有無與錦州城書信來往?”
錦親王聽見殘歌的問話,微怔,突然又輕笑,說道:“有,每年兩封書信。提及錦州城的變化,提及孩子們的成長……”
殘歌也跟着笑,他知道那個人就是這樣的,心思細膩,偏偏有時卻糊塗不已,想來十年不曾見過,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十年了,殘歌,人生能有幾個十年?而本王在這苦寒之地,冥思苦想,到底是葬了本王的終身,還是遠離朝堂保全了十年的性命?”錦親王頗有些感慨,這些感慨卻不能為外人道也,雲裳年紀太小,卻也不能講給水凝煙聽,當年如若不是她,怎麼可能會牽累錦親王被貶謫這梁川?也不會牽累雲澤被迫進宮做了人質,與錦親王父子離散十年……
殘歌問起了水凝煙,錦親王面色有些難看,說道:“這十年,她每日不在愧疚,生下雲裳后,已是燈油耗盡,如果這些年不是宮裏一直派來珍貴藥材吊著半口氣,只怕……”
殘歌明白,水凝煙當初做這一切,不過就是為了深愛錦親王,甘願為他爭來天下,事情敗露后,她每日惶惶不得安,與錦親王遣至梁川后,又每日活在愧疚之中,身子如何能夠好轉?罷了,罷了……
兩人禁不住有些嘆息,殘歌與錦親王相視一眼,又迅速扭轉,誰也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眼中藏着的軟弱情緒。
錦親王問殘歌,高紙渲為什麼沒有帶大燕朝的議和使臣進宮,殘歌將高紙渲病倒的消息告訴了錦親王,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殘歌硬生生忍住沒有將高紙渲託病的緣由說出來,只不過,錦親王卻在聽見此話后,不經意得說了句:“高紙渲的病,來的真是時候……”
說完,錦親王自知失言,恐防殘歌有所察覺,便笑着說道:“待你回到錦州城的時候,幫本王捎些東西送過去,本王閑在這梁川,終日無事,便下了功夫收集了些好物件,想來想去,除了她,也沒有什麼人好送……”
殘歌笑着回道:“王爺有心了,她知道后定會開心。”
殘歌一行的行程安排,早在決定要來梁川之時便已定下,要在梁川小住兩日,以解雲澤思親之苦,然後起程回錦州城之時,便要晝夜趕路,務必將耽擱的時間給趕出來。
殘歌正想着去找錦親王敘話,不期然走到拐角處,卻被趙正舫攔下,趙正舫一臉凝重,將殘歌拉到偏僻之處,低聲說道:“將軍,末將覺得有些不對勁……”
殘歌有些訝異,要知道趙正舫是軍中老人了,比自己的資歷還長,當年高紙渲將趙正舫分到自己麾下,便是為了趙正舫能多提點與他,在殘歌心裏,趙正舫絕對是可信任之人,而且他行事穩重,從來不會無妄揣測。
於是殘歌緊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趙正舫看四下無人,才低聲說道:“今兒個將軍您剛出府,我便瞧見樊將軍竟然進了錦親王的書房……”
殘歌有些不以為意,要知道樊明兆不是莽撞之人,他雖然與錦親王不合,可是不代表他不懂處世之道,既然在錦親王的地盤上,那麼與錦親王打下交情自然最好。
趙正舫卻不以為然,說道:“將軍,如果說樊明兆真的只是懂處世之道,那麼昨夜必然不會在人前與錦親王爭執……”
殘歌失笑,他和趙正舫征戰沙場,殺敵無數,現在竟然躲在暗處嘀嘀咕咕揣摩起人的心思來了,於是一揮手,說道:“這件事我記下了,你先下去忙你的,記得不要與人說起這事來。”
趙正舫應了聲,隨即便離去了。
而殘歌走近錦親王的書房,正要敲門之際又沉吟下來,終是離去,殘歌在王府內隨意轉了轉,坐在涼亭上歇着。已有識趣的下人,送過來茶水,殘歌坐在涼亭上左右看着,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那便是錦親王府的下人幾乎個個都身着武藝,從腳步上便能看得出,有些人竟然還頗有功底。
殘歌不動聲色,又出了王府,在街上轉了轉,果然聽見有人議論王府內的事,有人說道:“錦親王府又開始招下人了,聽說這次要招三百人呢……”
另一個年輕人說道:“哦?這可是錦親王府這個月第三次招人了,你說他們每個月招那麼多人進王府做事……”
那老人瞅見殘歌聽得認真,噤了聲,示意不要年輕人說下去。
殘歌聞言大駭,走過去正欲攀談之時,那兩個人卻又迅速離開了,殘歌只等作罷,回到錦親王府,喚過趙正舫來,仔細商議。
趙正舫眼神惶恐,藏在嘴邊的話始終沒敢說出來,殘歌已然明了,這是在懷疑錦親王招兵買馬,企圖謀反?
殘歌有片刻的失神,想當初在尚元閣之時,自己是經歷過那場宮變的,如果沒有錦親王臨陣倒戈,即便皇上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那麼事情還是有可能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而去的。
難道錦親王甘心在這蠻荒之地,十年蟄伏,為的就是一朝復出奪取天下嗎?
殘歌本想給高紙渲報信,但是一想到此處是錦親王管轄,自己怎麼可能將書信送出呢?越想越心慌,於是待趙正舫夜前過來稟告,說道:“將軍,末將已經打聽過了,錦親王府這幾年以各種名目,徵集人丁五千有餘,各家各戶都送去安撫費用,而且那些人還會分批回去探親,所以並沒有人藉機生事,只不過這個月錦親王府連着三次徵集人丁,才招來了議論。
將軍,此事非同小可,末將猜想,王爺很可能在訓練死士,否則為什麼每家送去的安撫銀兩竟達百兩?”
殘歌蹙眉,說道:“依你之見,我們有必要去問錦親王,查個水落石出嗎?”
趙正舫說道:“無須,即便錦親王和皇上鬥來鬥去,也不過都是拿精兵對恃,而高元帥手握三十萬大軍,這才是兩人正想籠絡的籌碼……”
殘歌突然明白過來,或許是皇上已然知道錦親王在這邊的舉動,怕錦親王與高紙渲有任何瓜葛,所以才在議和之事上要高紙渲進京卸下他的兵權來。
趙正舫說道:“將軍,末將在想,即便皇上已然知曉此事,那麼咱們來梁川的事情恐怕也瞞不過他,如今既以得曉錦親王的違逆之心,勢必要上報到朝廷,上報給皇上知道才是正理。”
殘歌蹙眉,搖搖頭說道:“不可,他不是別人,他是錦親王,即便我不顧念舊日交情,她知道后也是不許的……”
趙正舫自然不知道這裏說的“她”到底是誰,忍不住輕嘆說道:“將軍,此事牽涉重大,望三思。”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事儘快來報。”殘歌揮手命趙正舫先行下去,心情卻更加起伏不定。
到了晚膳之時,錦親王又設宴款待殘歌、樊明兆幾人,雲澤坐在錦親王身旁,雲裳也寸步不離左右,不時與雲澤低語幾句,而雲澤有些不自然得閃躲中。
“王爺,元熙朝與我大燕朝議和之事,本是兩國君主屬意的,王爺在此非議,恐怕不合適吧?”樊明兆說完,按住氣怒不已的則喜公主,沒有叫她開口說話。
而錦親王卻不怒反笑,說道:“樊將軍,本來這不過是你與本王第二面相見,而且這又是在本王府上,照理說本王言語失措不是待客之道,可是你卻處處拿議和來說事,是可忍孰不可忍,高紙渲與殘歌征戰十年,那麼多將士背井離鄉,埋骨沙場,你一句議和就能將此事化解嗎?將那些父兄死在戰場上的人置於何地?”
錦親王大義凜然說完這席話,殘歌卻心涼了,他知道趙正舫不會騙自己的,下午他說見到錦親王與樊明兆相見屬實的話,那麼錦親王何以又說這是他與樊明兆第二次相見呢?
很明顯,這是一場戲,製造一場看似針鋒相對,卻暗度陳倉的戲,而看客便是殘歌。
殘歌只覺得氣血翻騰,他在邊關待久了,早已見不得任何陰謀權術,沙場上詭異也罷,暗器也罷,遲早還是用武力來解決問題,而這也往往是最簡單的問題。
殘歌又想,如果是高紙渲親自來此的話,他會如此做?
沉吟再三,殘歌還是按捺住脾氣,朗聲笑道:“王爺與樊將軍不必如此針鋒相對,殘歌知道你們不過都是為黎民百姓着想,殘歌在邊關這十年,見多了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之事,且也盼着能夠早日結束征戰,放將士回鄉探望妻兒子女。”
當夜,趙正舫來找過殘歌,趙正舫堅持要即刻走,因為錦親王這裏形勢複雜,如果再待下去,只怕難以向皇上交代。
而臨行前,錦親王與雲澤一直在書房內談話,雲澤出來時眼眶泛紅,錦親王也明顯有些不舍,父子兩個又說了幾句,雲澤往身後看着,一直不曾見雲裳,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而樊明兆和則喜公主,與錦親王相互見過禮,並未有所停留,殘歌唏噓不已,如果自己不是早已知道其中端倪,那麼見他們幾人的態度,一定會以為是從未有過瓜葛的,可惜……
就在殘歌還在感嘆之時,錦親王走過來說道:“殘歌,回到錦州城,別忘記將本王準備的東西送給她,告訴她,本王在這裏一切安好,如果她想來走動下,只需一封書信,本王便派人去接她……”
殘歌應了聲,說道:“王爺保重。”
殘歌終是沒將心裏話問出,十年了早已時過境遷,當初的種種又能換來多少信任?殘歌追上雲澤等人,快馬加鞭晝夜趕路。
就這樣過了三日,則喜公主面色蒼白疲憊不堪,樊明兆說道:“此去錦州城還須七八日,我們還是在這裏稍作休整吧。”
趙正舫見殘歌點頭,緊忙說道:“前面三十里處,有一處驛站,末將先行派人去知會一聲,咱們天黑之前趕到那裏就可以。”
於是,一行人又策馬狂奔,趕到驛站時天色擦黑。當夜,眾人勞乏之下,都是在各自房間中用膳的。
殘歌也困頓不已,正要和衣卧下入睡,便聽見外面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殘歌大吃一驚,急忙出房間,見南邊那排房裏已經是火光通天,有些士兵已經忙着挑水救火,可是火勢太大,一時之間竟是無法撲滅,趙正舫趕來說道:“其餘的人都已經被救出來了,唯獨則喜公主還未出來……”
樊將軍臉色大變,望着快要倒塌的房屋憂心似焚:“則喜她……”
殘歌心驚,奪過士兵手裏的軍麾氈子來,按在水桶里洇濕了水,披在身上,欲往火里跳去,趙正舫攔着他,說道:“將軍不可,看着火勢,只怕進得去出不來……”
殘歌大喝道:“滾開……”用力將扳住自己的趙正舫給推到一旁去,便義無反顧得跳進了火里去。
房間裏已經是四處着火,橫樑倒塌,火苗猶如舌焰,四處舔舐着,殘歌即便披着洇濕的氈子,也覺得被燒得火辣辣得痛,殘歌四處打量,卻不見則喜公主的蹤影,殘歌大駭,難不成已是被燒得屍骨無存?
殘歌忍不住大喝道:“臭女人,你在哪裏?你不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嗎?怎麼被一場大火就給燒沒了?”
殘歌不見有人回應,四處環顧,仍舊不見則喜公主的蹤跡,見整個屋架搖搖欲墜之時,悲痛之下便要離開,轉身之際,便聽見一個怯怯的聲音,說道:“我在這裏……”
殘歌大喜,聲音是從一面燒着了的屏風後面傳來的,殘歌一腳踢開屏風,赫然看見則喜公主在盛滿水的浴桶里,身無一物,嬌怯怯得看着殘歌,而殘歌在大喜之下,也毫不掩飾得看着則喜公主,則喜公主羞憤之下,喝道:“你看夠了嗎?”
殘歌回過神來,看屋子裏再無遮身之物,便毫無遲疑得上前,不顧則喜公主的捶打,從水裏將她撈起來,用氈子將她裹在自己的懷裏,從火光中跳出去之時,眾人歡呼……
殘歌將則喜公主抱進了自己的屋子,將她放在床榻上,則喜公主面色漲紅,殘歌不顧臉上的划傷,譏笑道:“公主的身子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為有多麼天姿驕人……”
則喜公主扯過身旁的棉被來裹住自己,眼神如同要將殘歌吃掉一般,惱怒不已,突然也帶着嘲諷的語氣說道:“冷殘歌,如果你對這具身子不感興趣,又何必冒着死的危險進來救我?”
殘歌聽見則喜公主的話,微怔,正要辯駁之際,便見則喜公主作勢要掀開自己的棉被,口中還譏誚說道:“你想看,是嗎?那好呀,本公主就給你看個夠。”
殘歌迅疾轉過身,強壓住怒火,平靜說道:“公主請自重。但凡誰在那間着火的屋子裏,我都會去救,你是如此,即便是陌生人也如此。”
殘歌沒有回頭,自然沒有看見則喜公主緊咬着雙唇,雙手揪着棉被,氣得幾欲窒息。
當趙正舫將一切安置妥當,回來向殘歌復命之時,已近凌晨。
殘歌並未熟睡,見趙正舫進來時,便坐起身,說道:“你辛苦了,今日還是別急着啟程了,你好生歇一歇,明日再說。”
趙正舫面色凝重,對殘歌說道:“將軍,末將發現一件事……”
“說。”
“末將發現,驛站內着火的房間只有南邊那一排,且唯有則喜公主的房間內火勢最重……”
殘歌蹙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以為有人意圖加害則喜公主?別忘了,她身邊還有一個樊明兆保護着呢。”
趙正舫卻不以為然,說道:“將軍,今夜安排房間之時,末將本來想將則喜公主安置在別的房間,是樊將軍要末將又重新安排才調換了房間。不過,當時則喜公主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殘歌明白趙正舫的意思,是暗指樊明兆刻意讓則喜公主在那間房間,然後意欲點火燒死則喜公主。
殘歌說道:“此事還只是推測,做不得准,你記得千萬不可聲張……”
不管如何,趙正舫的話還是動搖了殘歌,殘歌出了房門在則喜公主所在的房間稍稍頓了頓,正要離身走人,便看見樊明兆走了過來,兩人寒暄了幾句。
樊明兆抱拳施禮過後,便進了則喜公主的房間,可是沒有料到,未等殘歌走出幾步去,便聽見則喜公主凌厲的叫聲,殘歌吃了一驚,正待進門去察看,想到裏面進去的是樊明兆,只好作罷。
待在暗處,見樊明兆很快從則喜公主的房間裏走出來,殘歌才鬆了口氣。
就這般過了幾日,而則喜公主自從大火之日起邊鬱鬱寡歡,終日沉默不語,有時殘歌故意刺她兩句,則喜公主只拿眼瞪他,卻不再理會他。
待回到錦州城之日,一行人終是鬆了口氣。殘歌打量着四周,感慨萬千。
已是春末夏初,草長鶯飛時節,清晨的水汽還有些濕漉漉的冷,殘歌伴着這股清冷來到了高家。
高家似是翻了新,新來的門人並不識殘歌,直到殘歌亮出了令牌,那門人才戰戰兢兢得疾奔而去,進去通傳了。
殘歌微微一笑,心道,我就非要鬧出點動靜來不可。徑直走了進去,才繞到硯語堂,便看見那門是虛掩的,似是有人。
殘歌詫異,要知道高家宅院眾多,即便是高家新進了人,也沒必要安置在高硯語的房間呀?推門進去,赫然看見一名十二三歲模樣的男孩,清新俊逸,坐在書桌前,正執筆寫着什麼,見殘歌闖了進來,眉頭微微一蹙,淡淡說道:“你是什麼人?難道他們沒有給你說過,我在這裏讀書的時候,不許人進來打攪嗎?”
殘歌看他的眉眼,便知道他定是杜若錦和高墨言的孩子無異,心下有些激動,望着他沒有開口說話,那男孩見殘歌這副神態,微微有些詫異,輕笑說道:“你不必自責,我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的……”
殘歌有些失笑,上前去正欲摸摸他的腦袋,見他舉手格住自己的臂膀,竟是有幾分氣力,殘歌存心想要考驗他幾分,於是出手劃了幾招,只見這個小男孩有模有樣得來應招,面色鎮定,也不呼救.
或許是聽見屋裏的打鬥聲,有膽大的僕人進來一看驚呼不已,頓時便引來了更多的人,自然包括杜若錦……
杜若錦見殘歌站在屋子裏,與自己的兒子周旋着,忍不住輕笑,殘歌回身望去見到是杜若錦,頓時便移步過來,情緒有些激動。而杜若錦上前拉過殘歌的手,說道:“剛才門人來給我說,我還在猜會是誰,哪裏想到便會是你,你不回墨言堂,跑到這硯語堂做什麼?”
殘歌任她拉着手,也不掙脫,高家這幾年新進的丫鬟媳婦的都驚詫不已,要知道杜若錦在她們面前可是從來不曾亂過規矩的,怎麼今天見了這個年輕男子,這麼親熱?
杜若錦大聲喊道:“今夜設宴,款待戰場上回來的將軍……”
眾人都有些明白過來,殘歌他們不熟識,可是高家的三少爺還是大元帥呢,說不定這其中有些淵源也指不定,於是便紛紛散去,或是去散佈消息,或是去準備晚宴……
殘歌隨着杜若錦回到熟悉的墨言堂,這裏似乎什麼都沒有變,而鶯歌竟然還在墨言堂里,見到殘歌后哭哭笑笑的,幾個人好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