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殺人賭錢
孟小強的戴帽子計劃取得了比預想還要好的效果,多年後有個叫做墨菲的定律,其中很著名的一條就是:如果事情可能變得更糟,那就一定會變得更糟。
而孟小強想搗亂的煽風點火,果然造成了大災難。但是他見黃覺甘願冒險也要救下這個清風支的首領,不由得有些奇怪。
“因為他愛賭錢!他是清風支首領東風子啊!”
“是啊,我就是這樣想的啊!”
黃覺一聽,猛然省悟,這次挑動清風明月兩支內亂,就是為了找吃虧的一方來造反,來挾持大祭酒啊,這個頭頭都落在自己手上了,不是比回頭再去找更容易嗎?
黃覺在巷子裏偷了條人家晾曬的被單,裹在東風子身上,就扛着他新找了家客棧,躲在房間裏面,等着清風子醒過來和穴道自然開解。他只會五虎斷魂刀這門的基本點穴推拿功夫,呼延雷點的穴道,他不會解。
堂堂南唐第一大幫會廣陵會,竟然在總舵所在的金陵,因為被尊武會勾引產生叛亂,滅一支,殘存一支損失一半人手,當支君子還被抓走……這臉面可以說是丟盡了。
斗神流光子率眾返回總舵,讓清風支的弟子自行尋找殘餘尊武會眾和當支君子東風子的下落,自己丟的臉,自己找回來。否則就自行推舉新的當支君子出來吧。
撲滅叛亂的過程中,還有些明月支的幫眾投降。不過變節之人不可信,都割了舌頭,打斷一隻手,逐出廣陵會了,現在明月支可以說轉瞬間已經全滅,不存一人。
此刻方動在大祭酒身旁,聽了斗神流光子的報告,忍不住都想笑。這結局太驚人了,遠遠超過孟小強的預期,不是一方受氣,而是一方被做為叛眾,全滅了!
半塵興奮滿臉,又跪地推託,大祭酒心中不爽,討厭這種作作,又不得不鼓勵一下,讓月半子好好乾,諸如此類。
廣陵會大亂的消息,在這一夜就傳遍全城,謀反的明月支全滅,清風支當支君子失蹤,人手損失大半。來攪亂廣陵會的尊武會大搖大擺全身而退,還殺傷了廣陵會總舵的一半人馬……外來的妖怪比較強!加之逆鱗部隊一騎當千的前度傳說,廣陵會可以說是顏面盡失。
孟小強和黃覺在回客棧的路上商量好,既然現在只剩下清風支了,那就鼓動清風支的這位東風子取大祭酒而代之,然後想辦法把賭船帶入南唐,和這位賭鬼祭酒合營賭船。
黃覺先回原來的客棧附近,查探方動的消息。
孟小強看東風子醒來,先扶他坐起,然後一拜在地:“罪人孟小強拜見廣陵會清風支當支君子東風子大人!”
“兄弟被幫中小人背叛,潛逃南唐,本來是想提議和廣陵會聯手經營賭船的。沒想到那些小人,事先有所覺查,怕廣陵會搶奪賭船買賣,竟然先下手為強,我們也是剛剛在酒館才知道,明月支竟然和尊武會聯手叛亂,大祭酒大人已經……”孟小強說話的時候,一直偷偷看着東風子的眼睛。
孟小強看了東風子的表情心中暗笑,接著說出了下半句:“成功鎮壓了叛亂,徹底滅了明月支,但是清風支也損失了一大半的人手,總舵也損失了許多人手。”
他扭動一下脖子,雙手扶床,調整了一下坐姿。原來醒來的這段時間,他已經運氣沖開了穴道:“謝謝孟英雄在衝突中救了在下,否則在下也難免不幸成了那個強悍高手的刀下鬼,不知孟英雄是怎麼降伏他們的?”
東風子聽孟小強讚揚自己的賭技,忍不住一笑:“在下本名胡一圈,武功雖然有小成,但是重來不敢吹噓。今天敗在那個猛人手裏,更是輸的心服口服,不過說到賭技,嘿嘿……”東風子雖然不再說下去,但是孟小強明白他對自己的賭技極其自信。是啊,賭技沒有自信的人,敢叫胡一圈嗎?
“這個……”東風子思索一下,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廣陵會已經指定了奪取賭船的計劃,不過是外面的雷動支和水雲支兩支聯手去完成,斷然不會再談什麼和這流亡幫主合作的可能。
孟小強已經猜到東風子的考慮,於是先行攤牌:“東風子先生,是不是貴幫已經預先對賭船打了主意,而且覺得我這個失幫之人,沒有什麼用處?”
東風子點點頭:“孟英雄也不必再流亡了,本人不才,卻也要回報孟英雄的救命恩情,想留孟英雄在清風支常住下來,每天大家喝酒賭錢,絕對不用再擔心有人追殺。”
“謝謝東風子先生,不過孟小強還不想化名當個賭客食客,打混下半生。雖然吳越的尊武會叛了在下,但是那不是因為在下沒有能力,而是在下在南唐、南漢、北國、楚國都有勢力,讓吳越國主猜忌才招來大禍。這次我雖然遠走北國,但是還有隨行幫眾,和北國的一塊圈地,而且掌控賭船的尊武會幫眾,還在我手上。”孟小強決定給清風子點希望,讓他知道和自己合作是有好處的,可不能被他看扁了,否則無法鼓動他取大祭酒而代之。
孟小強這番話出口,東風子的眼神果然不同了,東風子盯着孟小強的眼睛看了看。
“孟英雄,不妨有話直說。”
“我來這裏,本來是打算求見大祭酒商量合作的,不過聽東風子先生的話,看來大祭酒對於掌控賭船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是不會和我合作的。所以,我覺得該換個人坐大祭酒的位置了。我會全力支持。”孟小強知道到了攤牌的時候了。
“你憑什麼來支持?”東風子的這句反問,已經顯示出了他的野心。
“首先,現在明月支沒了,制衡清風支的力量不夠,總舵的力量也消磨了許多,而且整個廣陵會的風頭被尊武會打敗了,如果現在不替換大祭酒,可能尊武會讓廣陵會低頭,那時廣陵會還有什麼面子?”孟小強前半句分析形勢,後半句是激將法。
東風子心中核算,如果真的是這種局面,在其他支來支援補充總舵人手之前,確實有希望下手除去大祭酒。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
東風子一驚,孟小強聽到敲門暗號,對東風子搖搖手,表示沒事,打開門,進門的是一個眼梢吊著膏藥,把眼角拉的很高,臉色蠟黃的一個病人,孟小強仔細一看,卻認出是方動。
方動對孟小強一笑,貼到孟小強耳邊說道:“我通報有功,大祭酒升我當明月支的副手了。”
孟小強一聽,立刻關上房門,指着方動說道:“東風子先生,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東風子一愣。孟小強自顧自接著說下去:“他是通報明月支反叛消息有功,而被大祭酒封為新明月支副手的方動,我的小兄弟。”
東風子終於笑了,明月支副手這個位置都是孟小強的人,無異於老天要他東風子當大祭酒啊!
當下說道:“那麼孟英雄覺得我能當大祭酒?”
“當然能當,而且不用費什麼力氣,甚至不用擔當什麼壞名聲。明月支二次反叛,尊武會卧底殺死大祭酒,賭船殺傷廣陵會幫眾,清風支當支君子東風子臨危受命,擔當大祭酒之位,殺退尊武會,奪得賭船,如此給廣陵會爭光的舉動,不知道那支還夠格反對你?”
東風子聽到孟小強的計劃,覺得安排的很完美,自己濫賭多年,無非是怕大祭酒忌憚自己的能力,是藏拙的不得已,其實他心裏早想取而代之。南唐雖然大,但是如果他執掌廣陵會,肯定早已將廣陵會完全教團化,擴展到北國、蜀、楚、南平、南漢等國去了。
每個實力集團內部都有溫和派和強硬派,尊武會的溫和派葉潛行驅逐了孟小強,孟小強卻剛巧碰到廣陵會的強硬派首領東風子。若不是黃覺當時佩服東風子的賭技,孟小強可能就錯過這次和廣陵會結盟的機會了。
“那麼我先回清風支整理部眾,我等三天內,明月支二次叛亂,殺死大祭酒。拖得太久,局勢就變了。”東風子起身下床,說出了他的條件,“你們殺殺人,我去賭賭錢……看看誰成仙?”
孟小強知道這是讓東風子真正展開行動前的底線,如果孟小強沒有能力殺了大祭酒,東風子是斷然不會貿然行動的,也不存在以後的合作。
這已經是東風子胡一圈今生最大的賭局之一了。
東風子離開客棧,返回清風支。
等他走遠,黃覺才溜了進來,三人哈哈大笑。這次戴帽子計劃幹得漂亮,而且拉到了東風子這個賭鬼加野心家,看來動搖廣陵會真是快了。
“幫主,不如由我去暗殺大祭酒吧。”方動提出建議。
“不,你那個位置很重要,還能暫時制衡東風子,而且資料上說,大祭酒的功夫很高。”孟小強連忙阻止方動,剛才一番隨口說出來的計劃,是為了馬上打動東風子,至於這些計劃如何執行,還要再好好計劃一下。
“黃覺,你也不用請命了。你捨身或者方動捨身都可能殺了大祭酒,同歸於盡。不過那就不值得了,你們是我過命的兄弟啊。如果只是殺人……我還有件東西可以用。”孟小強說著,從懷裏掏出了黑玉五龍哨,當初在逃離秘道中,情況那樣危機,孟小強卻知道,縱然自己吹了哨子,也是轉瞬間就會被葉潛行殺掉,戰龍部隊發揮不了作用,是以當時沒有吹。此刻,如果只是為了殺大祭酒,那是絕對夠時間了。
孟小強忽然嘆口氣:“不過,那些鬼魂牛的狠啊,接受什麼命令還得我身處險地,方動,明天帶我去廣陵會總舵拜會一下吧。黃覺,放血寫字這個活,你幹得熟練,明天要快速在廣陵會總舵附近多寫點尊武會的挑釁話語啊。對了,方動,你覺得還有什麼人該一起殺的,都提醒我一下啊。”
方動想了想:“斗神流光子吧,我沒有見過他出招,不過聽月半子的描述,估計勝過董屠十倍,應該是一等一的高手!董屠拼殺還難免受傷呢,那些人就沒有看過斗神流光子衣服上面沾血,屠殺明月支府邸的時候,他還是一身白衣來,一身白衣去。”
孟小強吐了吐舌頭:“論武功的話,應該不大可能吧。倒是怕他是修道之人,那時,這些哨子招來的鬼魂附體,就不知道有用沒有用了……那裏可是道觀啊……”
然而事情已經逼到這個地步了,除了殺大祭酒推東風子上位,還真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試試了。
當晚,方動返回明月支的府邸。
第二天,方動穿着正式的廣陵會服飾,又帶了兩套衣服來找孟小強和黃覺。也許是昨日大勝后,昨夜終於開開心心睡了一夜,早上醒來,孟小強的胖臉竟然完全消腫了,他想了半天,猜測是自己心情一好,體內的循環也出奇的好,把藥力都排除了。黃覺倒是靈機一動,向孟小強討了點葯,擦在自己臉上,一會功夫就變了樣子。
兩人面貌已經與昨天完全不同,作為方動的跟班,前往總舵向大祭酒彙報清點明月支府邸的情況。
路上,方動忽然問孟小強;“幫主,為什麼我們連談都沒有和大祭酒談,就決定解決他?我見過大祭酒,覺得他人還不錯。”
最先計劃算計廣陵會時,廣陵會對於黃覺和方動來說,只是一個敵對幫會的名字而已,然而與廣陵會的人有了直接接觸后,黃覺看好東風子,而方動卻在受了大祭酒的提拔之恩后,對此人有了些許好感。
孟小強也明白這個道理,只得嘆了口氣:“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東風子那種能得到新的好處的人才會跟我們合作。大祭酒有能力直接搶到賭船,何必和我們合作?這樣說,你就明白了,你很餓的時候,看到有人手上有一個餅,你跟那個人說你想要走一半的餅,他比你高比你壯,他肯給你嗎?他不肯給,你不肯放棄,所以又找了一個沒有餅的人,你們聯手來搶了那個人的餅,然後兩個人分着吃。”
黃覺嘆了口氣:“是啊,就是這麼簡單。”
孟小強接着加重語氣叮囑方動:“咱們的兄弟在北國要對抗契丹,沒有吳越的銀子了,如果再沒有賭船的銀子和南唐的銀子,他們都得餓死。”
方動點點頭:“那……如果殺了大祭酒,我想厚葬他。”
“好,他終究也是一方霸主,殺了他,就厚葬他,殺不了他,看誰來葬我們。”孟小強扭頭看着天邊的太陽,有些刺眼。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生活變成了要不停的殺人了?有朝一日,還能回去養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