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32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倪少恩手舉一杯紅酒，走到伊兒面前來，“伊兒，好久不見。”他還是笑得柔和，一如往昔。
“少……少恩？”伊兒顯然沒有想到倪少恩也會出現在這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好久不見……”
“倪總裁，感謝你的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們蕭家蓬蓽生輝啊。”蕭母可是知道一二關於自己兒媳婦和眼前這位倪氏總裁的事，不免心生芥蒂，還未等倪少恩走近，便以母雞護小雞的姿勢擋在了伊兒面前。
“蕭夫人，您言重了，蕭老可是我們商界的元老，能參加他的壽宴可是倪某的榮幸。”倪少恩公式化地笑着，皮笑肉不笑，卻讓人看不出他眼中真正的意味。
“你就是倪少恩倪先生？”在一旁靜靜觀察着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蘇父突然開口問，扶着蘇母的手，顫顫巍巍走到倪少恩跟前。
“是的，伯父伯母，我就是倪少恩。”倪少恩知道這就是伊兒的父母，因為在他們的臉上，他看到了年輕的伊兒的影子，於是態度變得恭謹而和睦起來。
“倪總裁，作為伊兒的父親，在這裏想跟你說聲謝謝，不論中間發生過什麼，我們伊兒還是承蒙了你的照顧，最後才能得以安全回到蕭家。”蘇父客氣地說著，然而在場地人都聽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伯父您客氣了，這是少恩應該做的。”倪少恩說了一句讓大家懵懂的話。他應該的？他憑什麼應該的！
蕭母突然就冒起火了，你姓倪的憑什麼來招惹我家的兒媳婦，關你什麼鳥事啊，這樣想着，蕭母就欲衝動起來，幸得蘇父再次出聲：“我們蕭蘇兩家與你無親無故的，這份情我們先領了，日後若有要幫忙的地方請儘快開口。”畢竟也是在商場上滾打滾爬出來的有為商人，打太極可是蘇父隨手都捏來的小case。
“少恩慚愧。”倪少恩謙虛有禮，與蘇父談笑風生，應對自如，不認識的人可能會以為他們是舊識，這般投緣。
倪少恩看着躲在蕭母身後彆扭地將頭甩在一邊的蘇伊兒，心裏很不是滋味。得知她安然回到台灣的消息，他欣喜雀躍，然而又帶着深深的悔恨，如果那次他捨身而出，沒有絲毫顧慮，此刻的他們應不會這般尷尬吧，甚至或許她已經為他心動。
他無法忘卻她，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如果情景重演，他還是不能肯定，他會選擇倪氏還是伊兒，畢竟兩者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同等的，捨棄任意一方都會是畢生的遺憾。
雖然他最終選擇了倪氏，可是沒人能明白失去她的痛苦，倪家人沒了倪氏就沒了一切，可是她卻還有蕭沐銘，即使他不救她，他也會去救他。這樣想着，他心痛而艱難地選擇了維護家族的榮衰。
他和倪氏還不夠強大，至少還不能與蕭氏相媲美，但是在離開英國王宮的那一剎那，他便在心裏發誓，終有一天，他要強大到能與蕭氏匹敵，強大到能堂堂正正與蕭沐銘一決高下。
至少失去了她，失去了她的信任，他一生也無法釋懷了。
在蕭老的壽宴上再次見到蘇氏夫婦，倪少恩的心裏的雀躍的，儘管沒有表現在臉上，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蘇氏夫婦大體沒什麼變化，蘇父還是那樣睿智洞察人心，蘇母還是那樣溫柔而美麗，歲月並沒有在他們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唯一不同了的怕是蘇父的身體狀況，沒有了往日健碩的體魄，如今一臉病態，身形孱弱，好似病了許久似的。
他們並沒有認出他，也對，十多年了，昔日的小男孩已長成了一個真正的大男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已經變化太多，他們認不出他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再看到蘇氏夫婦，沉默了許多年的記憶全部湧上了心頭，倪少恩開懷地笑着，那段日子他一生也無法忘記，那般美好而純真。
這邊，倪少恩與蘇父你來我往地打着太極，那邊蕭沐銘悠閑有餘地周旋在各色的人群之中，燈光靚影，人聲笑語，好不熱鬧，誰不說這個壽宴是成功的，蕭氏不愧是商界大亨？
然而，豪門總有醜聞，即便像蕭家這樣的大豪門，一向門庭清白，家教嚴格，但，醜聞就像隔牆的風，呼嘯一聲，你擋也擋不住。
就比如現在……
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手抱一個看上去滿月的嬰兒出現在蕭家的壽宴上，小嬰兒可能因為初到認生，剛進會場便一直啼哭個不停。人們見了，紛紛讓道，女子抱着嬰兒一路無阻直接走到了蕭沐銘面前。
只見那女子把孩子往蕭沐銘身上一扔，說了句：“蕭沐銘，接着，你的親生兒子！”然後便自顧自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點心便大口地吃了起來。
會場頓時一片寂靜……
那美麗的女子伊兒認得，赫然便是那日闖進自己家門，質問自己搶走蕭沐銘的羅琦莎。
那個蠻橫卻堅守自己愛情的羅琦莎……
伊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在一片驚叫聲中，她看見自己的爹地就像風中的枯葉，緩緩地倒在了地上，而她，也隨之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身在蘇家。
“伊兒，你醒了？”蕭沐銘緊張地問。
突然想起暈前倒下的爹地，伊兒騰地從床上坐起，並不搭理蕭沐銘，徑直下床穿鞋，然後走出房間。
在客廳找了一遍，又在主卧室找了一通，都沒見蘇父的影子，伊兒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於是腳下步伐加快，在不大的房子裏四處找尋着。半個小時過去，依然不見任何人影，伊兒的淚就像斷了的珠呼啦流了下來：“爹地，媽咪，你們在哪？”
“伊兒，伊兒，別找了，別找了！”蕭沐銘走過去，從後面緊緊摟住伊兒，心痛地說著。
“你放開我，蕭沐銘，放開我！”伊兒大叫着，欲掙脫他的禁錮。
“不放，不放！”看着這樣的伊兒，蕭沐銘久違的熟悉的不安感再次浮上心頭，他在伊兒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神情，那是一種憎惡和仇恨的魔念，她恨他。
沒錯，她在恨他！
這樣的發現讓蕭沐銘震驚了，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她恨他是應該的，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些，重要的是，他的小妻子若是知道了噩耗，會不會還只是恨他那麼簡單。
“蕭沐銘，你放開我！髒了，髒了，不要用你的手碰我！”蘇伊兒大叫，用盡最大的力量，用吼用吶喊，她不要他的碰觸，不要他的擁抱，那雙抱過別的女人，撫摸過別的女人的手，她不要！
“我要爹地，我要媽咪，蕭沐銘，我不要你，你放開我！”
羅琦莎，哈哈，她怎麼會料到，她親親老公竟然會和他的前女友上了床，而且還有了孩子。算算時間，那孩子不就是那段她不在蕭沐銘身邊的日子裏懷上的嗎？原來男人，果然沒有矜持可言。
“伊兒，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琦莎她……怎麼會有了我的孩子，我……蕭沐銘試圖解釋。
“蕭沐銘，你還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難道我知道？也對，你們家不是希望你能繼承香火嘛，現在好了，冷不丁的你就做了現成的爸爸，你們如願了，那就萬事大吉了。”伊兒冷冷地嘲諷，老公有了孩子，孩子的媽卻不是自己，真是人生大丑。
“伊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也許……”
“夠了，蕭沐銘，我不想聽你們的風流韻事，解釋等於掩飾，你說什麼我也不會再相信你，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你走！”
人生還真是諷刺，她也是因為一夜大醉，有了蕭沐銘的孩子，才有了以後的婚姻；現在羅琦莎重走自己的路線，一夜酒醉，也有了蕭沐銘的孩子。人生啊，真是諷刺。
“伊兒，你冷靜點，我們好好談談……”
“談？我們有什麼好談地，蕭沐銘，你別幼稚了，你以為我們還能在一起，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算了，這都不重要了，現在我只想知道我爹地媽咪在哪裏？我看見我爹地暈倒了，他怎麼樣了？”
“這……”蕭沐銘無言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伊兒實話，說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承受得住；不說，她總歸要知道的，兩相為難，蕭沐銘猶豫了。
伊兒看出蕭沐銘的異樣，不安的預感越發濃烈起來，她的爹地難道出事了？
“蕭沐銘，你說吧，我聽着！”伊兒堅定神情，認真道。
“岳父……去世了！”蕭沐銘緩緩地說道。
“什麼……”如雷擊到，伊兒連退三步，差點摔倒，“爹地……”
“伊兒……”蕭沐銘連忙伸手去扶。
“你走開！蕭沐銘，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氣死我爹地，是你害死了他，我恨你，恨你……”伊兒恨意焚燒，大叫着沖了出去。
“伊兒，伊兒……”蕭沐銘慌了，連忙跟了出去
來到殯儀館，伊兒甚至只來得及看到蘇父最後一面，蘇父的遺體便被送進了火葬，形體毀滅，但精神長存。
伊兒在蘇父的墓前一次次哭暈過去，對父親的愧疚，對蕭沐銘的怨恨，讓她心神俱疲。
眾人看着這樣的伊兒，都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只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有人想對伊兒說出蘇父生前的真實病情，卻都被蕭沐銘制止了，此時的伊兒已經心思疲倦，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情緒波動，否則她一定會崩潰。想到這裏，蕭沐銘便止不住冒冷汗，他不能肯定當伊兒變成那樣，他是不是還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蘇母自從蘇父去世后就一病不起，伊兒一邊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一邊還要照顧蘇母，神態憔悴不已。
蘇父的忌期過後，伊兒堅持留在了娘家，對於蕭家人的再三挽留她狠言拒絕了，對於蕭蘇兩家人來說，現在最重要的那便是時間了，他們都需要時間來淡忘留在心底的傷痛，淡忘對彼此的傷害，然而即便淡忘了，那疤痕卻還是存在的吧。
伊兒不願意去想像此刻蕭家人的天倫之樂，四代同堂的畫面必定很溫馨感人吧，可惜她不是那畫面中的女主角。
蕭沐銘似乎不甘心，每天下班后就開車在蘇家周圍亂晃，伊兒從窗邊看着車內的蕭沐銘，苦笑不已，他這是何必呢，他難道還在天真地以為他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沒有了吧，即便沒了那孩子，但他與羅琦莎有了肌膚之親是事實，她並不是迂腐，只是她堅持的愛情是完美的，絕不容許有任何瑕疵，酒醉並不是理由，當他的身體出賣了他們的愛情，她一樣不能原諒。
何況，她忘不了另一個事實，她那敬愛的父親可是因為蕭沐銘而被生生的氣死，這是血淋淋的教訓，告誡她的愛情原來那麼微不足道，那麼毫無價值。
她的氣憤和憎恨難以平息，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做一些傷害自己也傷害那些無辜的人的事情，更不想作日後讓自己後悔和痛苦的決定，她需要時間冷靜，也許等心中的怒火沒那麼旺盛，也許等時間沖刷掉了某些傷痛，她才能準確地考慮和定位她和蕭沐銘的未來，那個也許沒有未來的未來。
沒有了父親的房子，彷彿沒有了歡笑，除了照顧蘇母，伊兒每天其餘的時間都在沉默中度過，坐在白色飄飛的紗窗邊，看着窗外出神，那就是她一天裏唯一的消遣。
一年多前英國王宮裏，她也是這般淡漠的心情吧，如今彷彿舊境一般，感慨良多也不過是灰心喪氣而已。
在伊兒的精心照顧和打理下，蘇母的病漸漸好了起來，不短的日子裏，她明顯紅潤了許多，但、反觀伊兒，卻在這段日子裏狠狠地消瘦下來，本來嬌小的身形如今隱約可見纖細地纖細的骨架。
蘇母見了極是心疼，撫摸着女兒骨骼突出的臉，淚眼朦朧。
“我沒事，媽咪。”伊兒給了蘇母一個安慰的擁抱，笑着說。
“還說沒事，看看，你的手怎麼變得這麼粗糙？我可憐的女兒啊！”想想自己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沒做過一件重活，而如今卻落的如此光景，做母親的心裏的疼惜自不必說。事實上，伊兒在豐衣足食的蘇家長大，吃穿用度絕不低於一般的千金名媛，為了病中的母親，她開始學着打理家庭，處理一般的家務大小事，甚至還開始嘗試下廚料理，這對伊兒來說，是極新奇的事
“媽咪，有失有得嗎？快，來嘗嘗女兒弄的飯菜，看是不是和媽咪的口味。”伊兒笑得開心，拉着蘇母上了餐桌。
“恩，不錯，好吃……”蘇母低着頭，淚流滿面。
“真的，那媽咪可要多吃點，來……”伊兒給蘇母夾了滿滿一碗菜。
父親去世，母親便成了伊兒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伊兒格外珍惜。
“伊兒，媽咪好多天都沒有出去了，下午我們出去走走可好？”
“好。”伊兒笑着應下。
出了門，伊兒無意地掃視了一遍四周，並沒有見到預想中的身影，免不了一陣失望，儘管她自己並不承認。這兩天來，蕭沐銘沒有再出現，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也不見車影，伊兒苦笑，男人啊，果然沒有堅持可言。
女人逛街，百貨商場永遠是第一首選，而逛街又是最好消磨時間的方式。蘇母和伊兒心裏有太多的心事和積悶，也許shopping是不錯的舒解方法。蘇母拉着伊兒穿梭在女裝間裏，不一會，兩人手上提滿了衣物袋。
伊兒單薄的身子經不住太大折騰，幾個小時下來，體力早已透支，看了看時間，伊兒建議回家好了，蘇母看看天色，點了點頭。
出百貨商場，伊兒整理着手上的“成果”，不想與迎面走來一男一女撞了個正着，伊兒連帶着數個購物袋全摔在了地上，正欲起身說聲抱歉，一陣女聲先傳進了耳膜：“啊，沐銘，你沒事吧？”
那分明是羅琦莎的聲音。
伊兒愣住，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
“沐銘……”蘇母發出遲疑的聲音。
“媽，伊兒……”蕭沐銘詫異，看清地上的是伊兒，連忙伸手欲扶。
伊兒一把揮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
蕭沐銘一時間無比尷尬，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適時地打破了這份尷尬，伊兒和蕭母都聞聲看去，羅琦莎懷裏，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正在嚎啕大哭。
羅琦莎柔聲地哄着孩子，那臉上散發的母性光輝看在伊兒眼裏，心一陣陣地發疼；再看向蕭沐銘，他也將眼神投向了羅琦莎的懷抱，那瞳眸里的疼惜再一次刺痛了伊兒的心。
好一幅父慈母愛的畫面。
“沐銘，你……”蘇母很生氣，伊兒還是他們蕭家名順眼順的女主人，可蕭沐銘竟然已經公然大膽地攜情人和孩子亮相於大庭廣眾，他至伊兒於何地？！
“抱歉，撞到你們了，”伊兒拉拉蘇母的手，沒有一絲情緒波動說：“媽咪，我餓了，我們回家吧。”
“伊兒……”蘇母不甘，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蕭沐銘，欲斥責。伊兒卻使勁拉着母親的手往外走。
“伊兒……”蕭沐銘出聲喊道，知道又一次傷害了他，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蘇小姐，”羅琦莎這時開口喊住伊兒，只見她輕輕地拍打着襁褓中的嬰兒，溫柔着臉色說：“對不起，我搶走了你的丈夫。”
“琦莎，你……”蕭沐銘氣憤，欲辯解。
“你錯了，羅琦莎，”伊兒優雅地回身，笑得傾城傾國：“請記住，那是我蘇伊兒不要的，你——不過是撿了我蘇伊兒丟棄的東西。”然後邁開大步，拂袖而去。
留下蕭沐銘和羅琦莎，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