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醫務站
第十一章醫務站
一號指揮室的大屏幕中,一號載客艙陷在朦朦如霧的宇屆塵中,飄飄晃晃地從一個亮點旁擦邊而過。范平指着發著寒光的亮點說:“這鬼光星實際上是一顆特大的白矮星,引力特別大。一號載客艙要脫離它的引力範圍至少還要花好幾個小時。”
載客艙九層九號間的一角,兩張調平后並排起來的躺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他倆的打扮別具一格:紅衣花褲,滿頭插花——這是瘋狂國新婚夫婦的一種裝束。他們兩人備了一些酒菜,算是簡單舉行的婚禮。男的酸楚地說:“我的親愛的,大家都人心惶惶,親友們不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女的含着眼淚道:“這……難道就是我們的婚禮?”男的解釋道:“都怪我們的運氣不好。”說著拿起酒杯斟了兩杯酒,把其中的一杯遞給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接過杯子,端着杯子不知如何是處,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掉進杯中。
一號載客艙的某醫務站,治安隊長朝醫生們交代說:“根據計算,一號載客艙要脫離宇屆塵區域還要七個多小時。由於使用底噴口,艙上的燃料很緊張,為了節約燃料,艙總部決定控制冷調系統的使用,使艙內溫度保持在58度。現在,艙內溫度將很快升高,請你們做好相關準備。”即將要熬受高溫的痛苦,對每一個人都產生了反應,醫生們也交頭接耳,惴惴不安。站長朝醫生們說:“大家聽一聽,我交代幾句話。我們的職責是要保護別人的健康,但要做好這一條,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在現在沒有給我們特殊照顧的情況下,我們要盡量減少水份的流失,儘可能地調整好水份的補給,不到萬不得已,帶有較多水份的配給食品都不能隨便使用……”
載客艙九層九號間,牆上的溫度計正正地指到了五十八度。人們個個大汗淋漓,煩燥不安。許多人感到單用扇子和書本扇風不濟於事,乾脆脫光身上的衣服和長褲,穿着短褲走來走去。有些女人耐不住高溫,脫光了衣服和長褲后,成了三點式女郎,任憑有些男人色眯眯的雙眼的剌探。肥胖的人對高溫的煎熬最難忍受,一個中年漢子欲哭無淚地拿着毛巾在擦汗,擦着擦着就暈倒了。旁邊的一個女人見狀,朝遠處的醫生叫道:“醫生,醫生……”但是,這女人的聲音立刻被許多“水,水,我要喝水”等許多企盼哀求聲淹沒了。
高溫,把楊丙辰的滑稽和樂觀一掃而光,他赤條條地衝上樓梯,把手中的衣服隨便地扔到了地上任人踐踏,一個大塊頭的男人像一匹野馬一樣衝下來撞到他的身上,他狠瞪了大塊頭一眼,手扶欄杆,低頭直上,連續爬了好幾層樓梯。十五層的機械人見有人跑上自己值守的地方,敏捷地轉過身子,伸出手臂大聲喝道:“站住,上面不是客艙。”楊丙辰嚇了一跳,鎮靜下來后,才看到牆上寫着:“駕駛室,閑人勿進”幾個字。機械人接着聲音響亮地命令道:“向後轉,下去!”楊丙辰無奈地看了機械人一眼,只好一步一步地挨下樓梯。
載客艙九層九號間,暈倒的病號一個個被人抬到調平的躺椅上。醫生和親友們因自身也極其難受,對病人的搶救顯得有些遲緩。有些醒過來的人摸着喉部難受地搖着頭。看護那些病號的親友們大多都萎靡不振。一個年青的醫生走到一個胖女人跟前摸過脈,跟提水的治安隊員說:“給她一百毫升。”旁邊的人看着水桶里的水垂涎欲滴,也有的人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活動着腦子籌劃着怎樣才能弄到水喝。當治安隊員給胖女人喂水的時候,一個長着一對鼠眼的人趁機從桶中舀了一杯水,躲躲閃閃地離開了人群。一伙人見了跟了過去,偷水的那人趕緊喝了兩口,一個高個子眼明手快,搶過杯子立即猛喝起來。人們見了,好些人紛紛上前奪杯。一個大個子見已是杯空見底,氣憤地把杯摔到地上,朝高個子甩了一記耳光。高個子被水噎住有苦難言,一時只能發出“嗯,嗯”的叫聲。大個子又提起拳頭,在高個子面前晃了晃,高個子只好摸着發燙的臉頰擠出人群。
熱浪的侵襲使人發狂,光着身子衝來竄去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跑着跑着就暈倒了,有兩個甚至死在人們的亂腳之下。載客艙五層十二號間,一個厚眼皮的男人拿着一把瓜刀突然站起來喊道:“這個載客艙不會有希望了,人生似夢,別再留戀了,拿出勇氣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吧!”說完,他把刀子用力捅進自己的腹部。他愣挺了一下,撲倒在躺椅上,血,沿着一條黃毛巾一注注地往下流。一個瘦弱的女人站着想了想,突然把頭撞到了躺椅的搖把上,倒地而亡。一個滿頭散發的女人受到扇動后,掂着瓜刀想了好久,最後終於咬咬牙把刀插進腹部。但她用刀不夠,扎得不深,痛得在地上嚎叫着打滾。向山聽到嚎叫聲,顧不得給癱坐在躺椅上的池家偉打扇子了。他丟下扇子,強打精神,對着大家大聲地勸道:“先生們,女士們,人類本身就是在和困難作鬥爭中生存和發展的。作為一個人,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向困難低頭,完全不必要用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來擺脫暫時的困境。同胞們,按照計算,這個載客艙很快就會脫離宇屆塵區域了,快快扔掉你們手上的刀子,快快丟掉自殺的念頭,丟掉吧,丟掉。”好些要自殺的人遲疑地看着向山,一時難作決斷。向山懇切地朝大家說:“先生們,女士們,讓我給你們演奏一首古老的曲子,它能幫你們解除煩躁的心情。”他從躺椅上拿起小提琴,站到躺椅上面的行禮包上,五指一動,數絲輕顫,整個房間立刻回蕩着悠揚的琴聲。琴聲,改變了人的注意力,放鬆了人的緊張心情,一把把的刀子從那些想自殺的人的手中落到了地上。池家偉看着,滿意地輕輕點了點頭。
時年一百六十二歲的星矢大帝的聲帶迅速全面萎縮變形,已經發不出一點語音來了。醫生告訴他,使用長壽精延長人的生命到一定時限后,人的軀體從外形表面向內部器官快速老化。早期先是出現全身皺紋,毛髮、牙齒脫落;中期是指甲萎縮、手腳顫抖;後期是聲帶退化,眼球、耳鼓變形,發音、視力、聽力相繼消失;最後是內部器官功能迅速消退,很快死亡。星矢大帝知道,自己已經到了老化後期,很快就會集盲、聾、啞於一身了。他知道,他的身體作為一個帝國的帝王已經很不適應,已經必須交班了。他交代漢克爾傳話,把牧拓拉夫叫到了床前,用極端顫抖的手,把一份授權委託書交給了牧拓拉夫。牧拓拉夫看過授權委託書,心中有一種沉重的壓抑感。他覺得,近一兩年來,實際行使總統職權的已是自己,為什麼在委託書中還要特別註明:“不得改變帝國的政策”,難道他星矢大帝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嗎?難道他還有什麼特別的手段監控自己,甚至是還能夠採取反常措施懲處自己嗎?他口不能言,手不能書,難道還能行使抗逆處置權對別人進行剿滅嗎?委託書中還載明,如接到直通電話的代碼為126171289924570059的電話,必須宣佈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不得延誤。這是什麼意思?接到這個電話是不是全國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牧拓拉夫指着那一條問星矢大帝,星矢大帝不滿地用手指指自己的喉部,意思是口不能言。問星矢大帝的侍衛兼秘書瓦澤,瓦澤表情嚴肅地說:“事關重大,無可奉告。”再問星矢大帝,星矢大帝瞪圓了雙眼,用顫抖的手一掌朝他臉上甩來。牧拓拉夫摸着發盪的臉部,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載客艙五層六號間,許多人光着身子橫七豎八地躺着、靠着、叫着,也有人提着扇風的扇子或書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只有角落裏的幾個醉漢還在苦中作樂,赤背求詩。其中的一人端着酒杯說:“你,你們喝,喝吧……醉,醉死,杯……杯中,君……莫笑,英,英,英雄探,探險,幾人回……干,再干。”醉漢們喝着喝着,一個個都醉倒了。
載客艙一層十二號間,向山冒着大汗在拉琴。一曲未完,牆上的喇叭播音道:“乘客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的一號載客艙已經安全地離開了宇宙塵區域,進入了真空地帶飛行。經過計算,載客艙的燃料除了供給飛行動力消耗外,倘可維持冷調系統的正常工作……”
溫度計的標示線下降了,人們不再顯得惶惶不可終日,只是個個都像大病初癒的病人一樣——無精打采,疲憊不堪。有些人隨隨便便地躺到地上就睡著了。醫生們在強打精神給病人診病。
總統辦公室,葛林光着背疲倦地伏在桌子上,六號拿着電推拿器給他推拿。石秘書驚慌地走進辦公室說:“總統,你的信任票下降得太出乎意料了。”葛林吃驚地抬起頭,想說什麼但沒開口。石秘書接著說:“有兩個洲已經失去信任,其它八個洲的信任票平均只有三十點四。”葛林聽了,感到心裏有些寒顫。那極具權威的全國調查總站公佈的數據具有法律依據,對某些社會現象的調查,往往決定着某些官員的政治生命。對總統的信任票調查,意味着給總統提醒、打分,甚至在某種情形下還直接導致總統的去留。憲法中明確規定,如果總統信任票降至各洲綜合調查人數的百分之三十以下,調查總站將調查的數據上報參、眾兩院后,即應宣佈總統失信,失信總統必須下台。參、眾兩院必須抓緊時間進行大選。葛林對調查總站的操作規則非常清楚。對這樣一個能決定總統政治生死的權威機構,他歷來敬重有加。他曾派譴他的助手斯諾里寧專門協調與總站的關係,也派了一幫人專門監督總站的調查。因此,對這調查的結果,他無需去懷疑,但也無法去改變。他知道,總站的調查除了有總統機構的監督,還有參、眾兩院,新聞媒體、各大黨派的監督。葛林預感到了自己處於空前的信任危機中。他傷心地自問道:“難道我會成為這四百年來第一個失職下台的總統了?”石秘書說:“副總統和幾位顧問都反映說很難說服基層民眾,都說底層民眾對我黨的信任普遍發生動搖,很難扭轉目前的被動局面。”葛林問道:“我們的對手情況怎樣?”石秘書說:“山野黨的支持率很高,同死教緊步其後,民益黨……”
牧拓拉夫正式坐進星矢大帝的總統辦公室后,他對那間寬大的辦公室除了感到有一種超級的豪華氣派外,還覺得那裏潛藏着無盡的幽深,似乎有很多雙眼睛時刻在盯着自己。他不懷疑星矢大帝在那裏裝了竊密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牧拓拉夫從遠視機中看到瘋狂國總統的民意調查后,深深感到如果葛林總統下台,世界格局將嚴重混亂。這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如果失去發展前景、失去精神支撐並感到窮途末日、失去回春研究院的經濟支持,肯定要出現嚴重的內亂。這內亂必將波及世界各國,影響各國的發展。能不能在不影響星矢大帝的意願下幫葛林一把,幫葛林渡過這個因一號載客艙遭受挫拆而形成的危機呢?他邊想邊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走了好幾圈后,他裝着審查一份材料時發現了問題,拿起材料徑直朝申秘書的辦公室走去。
人山人海的大廣場上,一面綉着“山野黨演說執照”的紅旗,在講台邊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一個禿頂的中年人在講台上演講時手舞足蹈,說得天花亂墜,在場的聽眾不時為他的精采演說高聲歡呼、熱烈鼓掌。遠處大街上,人們爭着搶拾從高樓窗口扔下來的和印着季波簡歷的傳單;一支抗議繼續執行移民計劃的遊行隊伍過來時,街道發生了堵塞,警察派來的兩架直升飛機正忙着把擠在人海中的老弱者救上機艙;街旁的商店多數及時關上了鐵門,有些來不及關門的店鋪,被從街上湧進來的人群擠得密不透風,店主生氣得開口大罵;有些商店的貨物遭到了擠進來的人的順手牽羊;大街上的人群無法擺脫推來擠去的困境,人們的嚎叫聲和謾罵聲吵成一團;高樓上撒報紙傳單的人把戴着頭套的頭探出窗外,望着大街上混亂的人流笑出了聲。
同死教堂。一個中年教長對着教徒們大聲地說道:“人類的高速發展破壞了生態平衡,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歷史將證明,生態平衡的破壞導致所有生物的滅亡都是自然界規律的體現。現在,人類已經過了高速發展的階段,進入了消亡時期,任何想擺脫消亡的努力都將以失敗而告終。葛林政府違背自然界的規律,妄圖用移民計劃的實施來擺脫人類的滅亡是辦不到的。因為人類對地球的破壞就主要集中在擁有現代思維、現代技術、現代設備的近幾百年時間裏,人類不可能到了另一個星球就馬上改變自己的行為習慣,就改變自己的惰性,就能撇開感情,擁有”度“的概念。人,只要依然是用感情支配大腦的活動,用慾望促使努力,社會就必然還是會以競爭為動力來維持。只要是競爭,社會的不公平依然沒法改變,弱勢者無法制定社會規則,強勢者不願支付下限的公平成本。一方要淘汰另一方,另一方掀起抗爭、反抗,誰還顧得了維護人類的良性發展?人類在用高風險、高代價去推翻舊的不公平的社會制度、獲得制度的解體效益之時,無法阻止自身實行的社會制度也能給今後帶來解體效益的誘惑。既使到了另一個星球,人類也根本走不出自己佈下的這個陣。而且,對於擁有高科技起點的今天,這個陣很快就會把人類自己套死。所以說,葛林政府一意孤行地推行移民計劃,只能加深我國人民的苦難,只能進一步引起各種社會問題的惡性循環……”教徒們對教長的說教聽得津津有味,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總統辦公室。葛林簽署了一份給星矢帝國新任總統牧拓拉夫的賀電,他把賀電文本交給六號說:“按原本文字拍發。”六號“好的”答應了一聲,拿着文本走到傳真機前開始操作。這時,多能機的鈴聲響了起來,葛林拿起多能機,點了機上的一個鍵,只見正牆屏幕中外交部協調司司長大聲地說:“國民強行越境遷居的事現在越鬧越大了,越境人數已經超過一百三十萬人,66國除了向我國提出強烈抗議,還要我國支付四十億元賠償損失款。他們說,如果我們不同意賠償,請我們兩小時後派人去收屍。事關重大,特來請示您。”葛林滿臉不快地考慮了一會,惱怒地說:“告訴66國,我們不打算按他們的要求支付賠償款,也無法派人去收屍。原因只在凡事不能由一方作決斷。你去聯繫雙方的當地政府,讓他們去告訴那些越境的蠻民,如果不撤回國內,一切後果由越境者自己負責。”多能機的紅燈閃亮了三次后又報話道:“報告總統,二號載客艙已經飛出太陽系,已經改用8C速飛行。”葛林聽了稍感欣慰,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總工程師辦公室。黃亞飛在緊張地翻閱資料。技術員林風拿着數據單走進來說:“廠長,載客艙的大型噴槍防熱劑抗溶試驗又出現了五比一否決率,又失敗了。”黃亞飛停下手中的活,好像早有預料似地說:“失敗,失敗,又失敗了。”林風問道:“要不要按原方案繼續試驗?”黃亞飛想了一會說:“不用了。星矢帝國新任總統牧拓拉夫說,如果我們需要幫忙,可以請他們的技術員來協助我們的工作。看來,我們一時是無法查清原因了,還是請示上面后,請他們的技術員來吧!”
一號駕駛室屏幕中,土氏星越來越大。王召翼命令道:“一號崗,請你三級減速;五號崗,請你施放二號、三號探測器……”一會後,二號、三號探測器顯現的亮點相繼朝土氏星顯現的亮點飛去。那兩個小亮點繞着大亮點轉了幾圈后,緩緩地落在大亮點上消失得看不見了。
總統辦公室。葛林伏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六號在他的身旁一動也不動,一杯延命藥茶在自動蒸煮器上熱着微微冒氣。多能機的紅燈閃了閃,六號立刻變得精神起來。多能機說:“報告總統,越境的國民只撤回了一部份,其餘的全部在超強震蕩波中死亡,總共大約死了九十四萬多人。”石秘書走進辦公室,他看了一眼熟睡的葛林,朝六號說:“宇艙站來電說,一號載客艙已經順利地降落在土氏星上了。總統醒來后,請你把這一消息告訴他。”六號答道:“好的。”它看着石秘書走出去的背影,按下自己手腕上的幾個開關,依然像是一截木頭似的站立着。
牧拓拉夫下令航天總部派技術員到瘋狂國協助調查使用在一號載客艙上的塗料故障、下令駐在蘋果星的採礦船飛往土氏星,對一號載客艙實施救援后,前後只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就接到了一個神秘的直通電話。打這一電話的人一定要牧拓拉夫親自接聽。牧拓拉夫聽了這個直通電話后震驚無比,那個神秘人報了126171289924570059的代碼后,說:“請記住,地球上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爭,三個小時后馬上開始,請你馬上發佈命令——讓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以減少帝國的創傷。”牧拓拉夫知道這是從星矢大帝那裏打來的錄音變音電話,他不敢怠慢,馬上召開了緊急的內閣會議,但所有的內閣成員對這神秘電話都不能理解。他們向星矢大帝住處打電話詢問,星矢大帝那裏的電話全部關機,選派代表到星矢大帝寢宮了解情況,侍衛禁止任何人進入。而前去的代表還親眼看到墨河夫人和岳海清都被侍衛趕出了寢宮。正當大家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處時,牧拓拉夫接到了星矢大帝的侍衛長漢克爾的電話。漢克爾說:“星矢大帝將一根小棒夾在腋下,點擊了一連串的電腦按鍵,那按鍵的號碼正是給你的授權委託書中的那個代號號碼。我懷疑,星矢大帝已經在作發動戰爭的最後準備。”牧拓拉夫困惑地說:“我不明白,這場戰爭的兵力在哪裏!”漢克爾說:“這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擁有什麼秘密太空武器!”牧拓拉夫搖着頭說:“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辦法阻止這場連兵力都不知道在哪裏的戰爭呢?”漢克爾肯定地說:“有一個辦法——消滅指揮這場戰爭的最高指揮官。”烏雷克漢挑明了問道:“你是說消滅星矢大帝?”漢克爾說:“只能如此,別無選擇。”烏雷克漢徵詢地:“能不能容我們調查了再說?”漢克爾斷然說道:“不能,他給你的三個小時,目前已經過去一小時又五十五分鐘,剩下的時間對我們已經極端寶貴。”“那好,你先用麻醉槍。”“不行。只能用激光槍。”“為什麼?”“我懷疑他只要按下身上的遙控器的一兩個按鍵,世界大戰就已經全面打響。他已經穿了防彈衣,戴了防毒防彈面罩,除了瓦澤,不讓任何人靠近他,他用身邊的尖角固定物就能按擊遙控器的按鍵。如果我們驚動了他,那一切都會事與願違。”牧拓拉夫說:“那好,請你謹慎行事,就用激光槍。”
事不容遲,漢克爾扔下電話,從櫥中拿起一把超能激光槍,直奔星矢大帝的寢宮而去。因為他已換崗下班,門口侍衛不讓他進去,他拿起激光槍一陣點擊,門口侍衛和持槍衝到門口的瓦澤都倒在了地上。但這時警報聲大作起來,整個寢宮顯得異常恐怖。他萬萬沒有想到,作為他的部下,與他相處多年的這個叫着瓦澤的侍衛兼秘書竟是個機械人,它身上有死亡報警裝置。星矢大帝聽到警報聲,慌張地從床上撐起來站到地上,就在一張桌子旁利用桌面尖角頂按用手護在身上的遙控器,當他按了兩下后,正在找對第三個按鍵的時候,漢克爾用激光槍對他一束平掃,只見一線藍光橫閃,星矢大帝已經斷成兩截,血噴如泉。漢克爾正想上前察看一下星矢大帝的情況,隱蔽哨位處發出一絲快速轉步的聲音,他用激光槍朝那方位掃去,“嘩啦”一聲,隱蔽哨位的侍衛連同他面前的一個架子一同倒在了地上。漢克爾上前提動了一下星矢大帝的上身,確認星矢大帝已經死亡后,端着激光槍嚴陣以待。外層侍衛聽到警報聲衝進寢宮,因為不明事理,正持槍觀望時,漢克爾大聲說道:“星矢大帝因為要發動最大的世界大戰已被我擊斃,各位請保護好現場,容牧拓拉夫總統派人前來勘驗。”說完,他扔下激光槍,轉身跪到星矢大帝面前,合掌叩拜。他想起星矢大帝平日對自己的信任和恩寵,眼中不覺湧出兩行傷心的淚珠,要不是這次星矢大帝動了危及全人類的念頭,他想自己是怎麼也不會下此狠手,把曾和自己立下生死盟約的帝王送上不歸路。他悲痛地哭過了一陣后,趁站在一旁發獃的侍衛們不注意,撿起地上的激光槍,快速把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按下了扳機開關。當侍衛們感到有些不妙的時候,只見藍光閃了一下,他們的侍衛長已經歪倒在了星矢大帝的屍身上。
牧拓拉夫讓漢克爾去行動后,立刻通知警備司令安塔更夫對首都馬上實行戒嚴,並親自擬出了告全國人民書和公告令。當接到副侍衛長打來的電話,說星矢大帝已被侍衛長擊斃,侍衛長自殺身亡時,牧拓拉夫悲喜交聚。為了預防萬一,他穿上防彈服,召開了一次緊急的內閣擴大會,借口及時應對瞬息萬變的局勢,把有關頭面人物圈在了總統府。他明令對墨河夫人和大帝的情人進行保護,要確保她們的人身安全,暗中卻交代女侍衛官珠依瑪對她們要嚴加防範,防止那些人鬧出事來。不過,他對墨河夫人和大帝的幾個情人基本上是放心的,因為大帝向來都只把那些女人當作情場伴侶,很少讓她們參與政治。至於星矢大帝的子女,星矢大帝歷來也不讓他們參政,都只讓他們做個一般的平民。這點雖然是個謎,但這次卻讓牧拓拉夫省了好多心。
經過三天的調查,帝國的刑偵高官對這一事件作了完整的解釋。原來,星矢大帝早就和生產人工蛋白糖生產線的,電腦序號為55國的國家的總統達成了共謀,在蛋白糖生產線的合成工段秘密安裝了命名為“天神”的毒彈。這種可用衛星遙控引爆的高能炸彈爆炸后,把原本藏在炸彈里的一種高溫化合物隨着風雨到處飄散。這種化合物飄散到哪裏,哪裏的人包括靠肺呼吸的動物都會變得極度興奮,都會在短時間內燥動而死。在地球上,除了星矢帝國沒有安裝蛋白糖生產線,其它國家都擁有這種為人提供糧食、為牲畜供應飼料的裝置。全世界共有六千多套這種設備,基本上均勻地分佈在世界各國中。可以想像,這六千多個“天神”毒彈同時引爆后,世界會是個什麼樣子。從接到星矢大帝發來的代號變音電話后,馬上帶領全家乘專機,趕往星矢帝國首都機場的55國總統鍶鈦銻鐳的口供中得知,星矢大帝早就制定了稱霸地球、稱霸宇宙的計劃。他在人工蛋白糖生產線安裝了毀壞人體神經的“天神”毒彈,在這之前一直未引爆的原因是:地球上還沒有一個國家能在太空中與其爭奪資源,也沒有一個國家擁有星矢帝國的榮耀。僅僅是,留下一片奉承恭維聲,才能彰顯帝王的神聖而己。鍶鈦銻鐳還說,這次瘋狂國的一號載客艙既使不出現意外,如果星矢大帝還活着,甭想能夠到達地兄七。因為星矢帝國有一條垃圾清理船已經確定將一號載客艙作為垃圾清理。刑偵高官說,如果星矢大帝不是受生命衰竭的限制,他不會把政權交給各方協調能力都較好的牧拓拉夫。他把政權交給牧拓拉夫后,又在授權委託書中特別載明不得改變帝國的既定政策,也就是說,不但不能救援一號載客艙,還要把一號載客艙及移民計劃都給摧毀,如果違反了這一國策,他就要發起消滅除了星矢帝國之外所有國家的人的戰爭,讓這地球只剩下一個星矢帝國,既既使星矢帝國也受到重創也在所不惜。
話分兩頭,土氏星是個只有抗旱能力極強的植物才能生長的星球。一號載客艙降落的地方雖說平坦,但是滿地細砂,降落時激起的浮塵久久不能消散,許久,龐大的載客艙才在瀰漫的塵埃中顯現出自己的輪廓來。艙頂上的一串紅燈像跳動的脈搏一樣,一滑一閃,一滑一閃,似乎向人們證明着它已經處於休息狀態。載客艙八層三號間,人們對一號載客艙的命運的關心已經淡薄,大家變得聽天由命了,許多人只是躺着,靠着,不斷地摸着喉部,經受着乾渴的拆磨。正當人們在疲憊中消磨時間的時候,喇叭播音道:“乘客們,我們的載客艙降落的星球有足夠的引力,有可供人呼吸的相對稀薄的空氣,有供人生存的適宜溫度,還有在地球上看不到的奇觀盛景。但是,由於這個星球缺少水源,缺少人類生存的這一重要條件,所以,我們不能過多的去欣賞這奇特的宇宙風光……”由於提到水源,有的人乾咽了幾下,有的人用舌頭舔了幾下乾裂的嘴唇。廣播喇叭繼續說:“二號載客艙雖然離開地球已經八天,但要到達土氏星至少還要四十天,因此,艙總部決定重新頒佈用水規定,決定把每人每天的用水量減至五十毫升,希望大家進一步節約用水,堅持到二號載客艙的到來。”新的用水規定使大家更加不知所措,整個房間沉寂了一會後,全體嘩然了。
有人哭喊道:“蒼天啊,快讓我們死了吧!”有人提着空酒桶向喇叭砸去。一夥中年人卻嚷着要向艙總部提抗議。牆角邊,一個男青年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心生一計,從衣袋中掏出一張紙,走到電阻打火器旁按下開關,點着紙頭,又用紙頭點着了睡覺時用來遮擋燈光的布幕。布幕上的火苗越燒越旺了,火光映照了整個房間。忽然間,天花板上的自動滅火裝置從密佈的小孔中噴出注注清水。點火的男青年不顧煙熏火燎,張開大口狠命地吞咽着上面噴下來的消防用水。只一會,火被澆滅了,水也自動關停了,他只好和其它人一樣,趴在地上舔着地上的殘漬。好些人受到了啟發,紛紛故意縱火。一時間,整個房間到處火光熊熊。有的人喝夠了水,蹦蹦跳跳地亂叫着,有的人高興得手舞足蹈。一群治安隊員和幾個醫生聞警趕來,見此情景很是驚訝,其中的一個負責人拿起多能機大聲地說:“報告隊長,現在有的房間有人故意點火燒東西,騙取消防洒水器洒水,請趕快採取措施。”
載客艙二層二號間,有人將一塊布幕點着了,一堆人站在火旁張開大口,等待着上面噴水下來。突然間,天花板小孔中噴出白白的泡沫。眾人躲閃不及,滿身滿臉都被噴得白白的。點火的那人首當其衝,“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泡沫。人們難堪地擦着身上的泡沫,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