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夜半歌聲
第二節夜半歌聲
雖然人家經常講，黑暗的盡頭是光明，可是我卻感覺，黑暗的盡頭是更大的黑暗。回到公寓，現在必須面臨兩個嚴重的問題，第一：我想上廁所；第二：我要睡覺。
裴寒和我並肩坐在沙發里，他悠閑地吹着口哨，翻着時尚雜誌，時不時地丟幾句評論出來。
“你看這套衣服，醜死了！他怎麼好意思穿出來呀？”
“今年流行這種曲風？作曲的人怎麼不去死啊？”
“這麼難看的人也能出唱片？搞什麼！”
“這種雜誌真是越看越沒勁，無聊透頂。”
相比於他的輕鬆，我則是雙腿併攏，雙手垂在膝蓋上，低着頭不敢說話。
“喂，你今晚怎麼這麼乖呀？”
唉！他終於發現我有點不正常了。
我輕輕轉過頭去，面對着他，擠出一絲笑容：“你可不可以不要吹口哨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我想上廁所。”
“那就去呀。”
我真的是欲哭無淚，他怎麼可以說得好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我如果去廁所，那就意味着他也會一起跟進去呀。
我無奈地用手絞着衣角，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他怎麼會那麼遲鈍呢？他不是號稱天才的裴寒嗎？他應該可以理解我的呀！
“可是……”我把拷着手銬的手舉起來，舉到他的面前，“這個怎麼辦？”
“戴着唄。”
豆腐呢？我一頭撞死好了。他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呀？
“噓——噓——”他更加賣力地吹着口哨，我快憋不住了。
受不了了！我猛地站了起來，很大聲地對他說：“我要去廁所！”
“我沒有攔你呀。”
我……真的很想一拳打扁他那張臉！太欠揍了！可是考慮到這麼做的悲慘下場，我還是老實地收起了自己這種瘋狂的想法。
最後在他的一臉捉弄的邪惡笑容中，我們一個在里，一個在外，隔着衛生間的拉門，扯着胳膊，近乎精神崩潰地上完了廁所。
我發誓，這絕對是我這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次經歷，我誓死也不會忘記的！
等我好不容易才從上廁所的尷尬中恢復過來的時候，更加嚴峻的問題擺在了我們面前，睡覺怎麼辦？
“我睡覺，你值班。”他頭也沒有抬地將解決方案丟到了我的面前。
“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你同意了吧？”
“……”
“那就好好值班。”
我還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裴寒也真是厲害，他自顧自地換好衣服，爬上床去，把我一個人扔在床邊坐着。
“喂，你幹嗎還不關燈啊，我要睡覺了。”他半躺着，伸過胳膊戳了我的後背一下。
好疼呀，幹嗎戳得那麼狠呢？還嫌欺負我欺負得不夠嗎？使喚我做牛做馬就算了，還把我的筆記本丟掉，把我和他銬在一起，不能自由地出入，連最基本的上廁所權利都被剝奪了，現在倒好，還要我給他值班，他自己呼呼大睡。
想着想着，我便覺得自己活得太悲哀了，眼淚“啪噠啪噠”地落了下來……
本來我還強忍着，不想被他發現我在哭，可是過了一會，眼淚越流越多，我不自覺地開始抽泣起來。
“嗚嗚……嗚嗚……”
“我的天啊，你怎麼又哭了？”裴寒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盤着腿坐在我身後，他抬手抓了抓頭髮，“救命呀！你沒事幹嗎總是哭啊？”
“你欺負我……嗚嗚……”
“我有嗎？”
“有……嗚嗚……”
裴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拜託，求你別哭了，好不好？我最受不了女生哭了……”
那麼多天受的委屈一下子湧上來，我不管他在說什麼，都無法停住我的眼淚。
“好！”裴寒終於抓狂了，“你睡左邊床！我睡右邊床！可以了吧？”
我抽泣着扭頭望着他，他正瞪大了眼睛氣鼓鼓地瞅着我，我終於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可是無論如何這也是他的房間呀，雖然他給我一半床，可是我躺在床上，他就在我的身邊，儘管我們已經很努力地拉開距離，但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我還是沒有辦法安心入睡。
“你睡著了嗎？”
“沒有。”
“你睡著了嗎？”
“沒有。”
不知道這樣的問答重複了多久，裴寒崩潰了：“拜託，你為什麼總是問我睡著了沒有？即使我快睡著了，被你這樣一吵也睡不着了耶！”
“因為我睡不着……”
“我……”像炸彈一樣的裴寒再一次無奈地倒回毛毯中，“我真的想撞牆……”
想撞牆的人應該是我吧？睡到男生的房間裏，因為被欺負，因為恐懼，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安然入睡，他還這樣對我。
“如果有歌聲就好了。”
“白痴！這麼晚了你還想聽歌？”
“你以前不是每天晚上都把音響開得很大嗎？”
“閉嘴！不準提以前的事情！”
唉，看起來他對於敗給姜在宇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的呀。
我翻了個身，睡不着，繼續翻身，還是睡不着，再翻過來，真清醒呀，再翻回去，更清醒了……
“你再敢翻來翻去我就殺了你！”
“我睡不着……”
“你到底怎麼樣才肯睡着？”
“我……我想聽搖籃曲……”
“信不信我掐死你？”
“我……嗚嗚……”聽到他這麼凶地恐嚇我，委屈的眼淚又一次盈滿我的眼眶。
“好！我唱給你聽！不準哭！”
什麼？裴寒說他要唱搖籃曲給我聽？刷地一下子，眼淚全部退回去了。
“真的嗎？”
“閉嘴！”
沉默了很久，我都沒有聽到他的歌聲，正在我想指責他騙人的時候，一個動人的音符從他的口中溢出。
“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寶寶……要睡覺……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寶寶……睡……着……了……”
一支搖籃曲，他不停地重複唱着，不愧是明星耶，嗓音真美，在他的歌聲中，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剛認識彤雨的時候，回到了指環王子出現的時候，回到了王子幫我搶回娃娃的時候……
伴着裴寒優美的歌聲，伴着指環王子的陣陣回憶，我甜美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