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月色迫人1
第220章月色迫人1
或者是,現在已經交到了“那個人”的手中,足以使他得到這整個天下?
他心中一痛,那種痛,深入骨髓。
她可否知道,她這樣做,再次重複了上一代大羿長公主的故事?
背棄了自己的家國,只為了自己的愛人。
這究竟是自私呢?還是偉大?
我最親愛的皇妹啊,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意味着什麼?
假如他憑着擁有了沉香策而逐鹿天下,吞併了你的故土,那你又將如何自處?你是要和他一起站在這世界的頂峰么?這樣,真的是你的快樂么?
那樣,你的臣民們,又將如何看待你?
--亡國的公主啊,他們會恨你,日日夜夜,在所有傳說中,你都會被歪曲成一個妖女的形象,因為你,他們的國家被人踩在鐵騎之底。
所以,千千,我必須要找到你,我要告訴你,你的愛情可能會帶來甚麼……
當然,這也許只是我自私的借口,其實,我只是想見到你,我很思念你,雖然我知道你也許並不需要……
一杯又一杯。
楚府之中,楚雲的恭維有着不露痕迹的舒服,令雲竣覺得十分快意,加之身邊那可媲美國手的琴聲,似乎絲絲縷縷都鑽進了他的心裏,只覺足慰平生。
他有幾次提出要回宮去,楚雲卻都又找到話題跟他繼續聊下去。
無論是詩詞、名劍、美酒、治國之道,楚雲都是其中翹楚,跟他說話,非常有樂趣。
雲竣已經有些醉了,然而,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醉。
也許,這樣的感覺,正是他現在喜歡的。
躊躇滿志,美酒皎月,有哪一個男子不愛?正如他現在口中吟唱的那首一般: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註:這首可是桃桃最愛哦,呵呵
這天下,這江山,都在他的手中,他是當事明君,受到萬民擁戴;又是正當年華,胸懷壯志,策馬揚鞭,少年意氣,揮斥方遒。
這世間,還有甚麼是他得不到的?
如今,只是身邊她不在……
他覺得苦悶,又喝了一杯。
丫頭……
不知不覺地,他又喝了好幾杯。
月光被一朵雲遮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燈火也漸漸變暗。
“唉……”隱隱地,他嘆了一口氣。
“皇上可是感覺寂寞了?”楚雲微微一笑。
他不說話,只是又飲了一杯。
此時,一直溫柔平靜如水的琴聲忽然轉為輕攏慢捻,格外撩撥,似乎輕忽羽毛,撥在人的心尖上。
“你看,貴妃娘娘,她不是來了么?”楚雲的聲音中帶着誘惑。
隱隱約約中,他看見她向他走來。
丫頭,為何我想你,你竟然就出現了?是你真的明白我的思念嗎?為何我僅僅是半天沒有看見你,就已經相思入髓。
雲竣確實醉了,在恍恍惚惚的月光下,在淡淡的薄紗掩映下,他看見他心愛的丫頭披着一層隱隱綽綽的粉色紗幔,俏臉上還蒙了朦朦朧朧的面紗,只露出兩隻大眼睛,幢幢地,好似一個夢境。
他不由得笑了--這個丫頭,從來不肯做如此嫵媚打扮得,今日為何打扮成了這副模樣?
這樣子,反而更具風情了。
他伸出雙手,笑道:“丫頭,過來……”
那俏生生的身影微微低了低頭,將容顏隱藏了在陰影里,嬌羞萬端的,朝他走過來,卻又不肯走近。
他胸中炙熱難耐,向她撲了過去,她卻輕巧地躲開了,像小鹿一樣地跑走。
分花拂柳,她彎彎繞繞,竟然藏匿進了一件小小的房間。
她還想躲到哪裏去?……
他眯了眯眼,頑劣之心大起,她要跟他躲迷藏,好啊,看他怎麼懲治她……
他跟隨着她的腳步,跌跌撞撞地,也追了過去……
看你往哪裏跑……
他自然不知道,在自己身後,那位穩穩地站在亭台之中的楚相國,嘴角露出一抹引人玩味的微笑。
“好了,不用彈了。”他揮手制止一邊的琴姬,滿意地一笑,“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是,相國大人。”那黑髮紅衣的琴姬微微地一笑,雖說容顏並非有多美,那笑容中似乎也有中迷惑人心的味道--自然,普通人不會知道,這是洛城最近在達官顯貴中極富盛名的迷姬--她的琴聲,初聽只覺得美輪美奐,珠落玉盤,可與國手媲美,待得聽久了,卻發現神智會有些迷惑……
那種暈暈沉沉的感覺,正如下了迷藥一般,帶着曼陀羅的芬芳,令人陶醉不止。
因此,這位不算美貌的琴姬最近炙手可熱,比最美的花魁要價還要高。
雖然沒人明白為何聽了幾首曲子就會令人暈眩,然而事實上,對人並沒有什麼傷害,只不過這晚有些不清醒,那又如何?
琴聲,比美酒更風雅。自然,有着迷惑左右的琴聲,加上放了秘制迷藥的美酒,更加令人沉醉。
“皇上太過清醒了,太清醒原本不是好事……老朽就給他一個旖旎的夢。”楚雲微微地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此時,昭陽宮正在燭火下發獃的千千忽然覺得脊樑發冷,伶伶地打了個抖。
“怎麼了?”一邊隨身伺候的翡翠驚訝地問。
“我怎麼覺得全身發冷……”千千抱緊自己的肩膀,“怎麼會一下子那麼不舒服?”
“很冷么?”翡翠探出身子,把窗戶關上了,“不冷啊,娘娘,今晚月色很好,很適合賞月呢。”
千千默不作聲,也說不出什麼不對,只覺得今晚的月色明亮得迫人。
似乎,有些不祥的預感……
房間中,緋色紗幔美輪美奐,空氣中帶着迷惑人心的芬芳。
絲絲縷縷的青煙飄散,也好似女人的秀髮,輕柔,嫵媚。
他只覺得渾身似乎冒了火,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望甚麼--對了,他是渴望她,渴望她輕柔的身軀,芬芳的呼吸,清涼的肌膚,令他迷醉在每一寸纏綿,只願永不分離,開出幕天席地的花朵。
而她今夜似乎格外調皮,一直躲閃,惹得他更加心火大動。
終於,他追到了她,將她壓在牆壁上,她依舊以面紗輕輕矇著面,他不快地欲將那礙事的紗扯下來。
她卻輕輕地彎下腰來,吹熄了這房間中僅僅點着的一對紅燭。
他心緒迷亂,再也無法顧及什麼,就想將她緊緊抱住,吻她,嵌她入懷,要她……
只是剛挨上她皮膚的這一剎那,他忽然立刻覺得不對。
是哪裏不對呢?……他弄不清楚,事實上,他現在神智極端迷惑,幾乎都無法正常思考,每一寸神經都麻痹了,只剩下身體的本能在行動……然而……然而……
不對,這氣味,不對,不是她。
即使在黑暗中,即使這女子有着和她差不多的身形和相仿的髮型打扮,然而,那種味道,絕對模仿不來……
因為這種味道,並非人工刻意的香薰可比,而是淡淡的甜香,帶着一股青草一般的清新,又帶着一點牛乳般的柔嫩……總之難以描述,然而,絕不是現在面前這女子那樣的脂粉味。
--不對,完全不對!
他霍然想要把她推開,卻發現一個很可怕的事實,自己渾身上下已經無力,氣運丹田也使不出內力,而胸口那團烈火,卻是越燒越旺……
今晚這一切,一定有鬼……
她柔滑赤裸的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繞上了他的脖頸……
這種感覺……更加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