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相見 曦月
“嗯？誰把前塵念，哈哈哈，誰把前塵念，不知哪位朋友在此，可否現身一見”。
李忘塵話音剛落，山中傳來一聲天籟之音：“相識何必相知，相知何必相遇，鳳鳴琴，斷魂曲，一曲魂兒斷，前塵今生，魂飛散”。
“相識何必相知。相知何必相遇，鳳鳴琴，斷魂曲”李忘塵不斷重複着，忽然眼中精光一現，嘴角不由上揚：“妙音閣，曦月仙子”。
“正是奴家，沒想到蜀山居然派李公子下山”。
話音剛落，山峰頂端，一女子漫步空中，緩緩走下，只見來人如風佛玉樹，雪裹瓊苞，美輪美奐的傾世容顏，褪去一切世間顏色。
一襲青紗般白衣，如身在雲中霧裏，仿若周身籠罩着一層輕煙薄霧，如夢如幻，仿若天仙，不食人間煙火。
三千青絲如瀑般垂下，披散在潔白的衣衫上，白衣如雪，青絲若瀑，相得益彰，顯得白衣更白，青絲更墨，便是生花妙筆也不足以描述其姿色之萬一。
一襲白衣之下，玉體婀娜，身姿曼妙，仿若“靜衣沉沉，浮光靄靄，冷月溶溶”的詩境。
又兩縷青絲垂於耳側，卻又平添幾分女兒的嬌媚，那一雙清澈如水般瞳目，仿若不將世間萬物放在其中，令望之者震，觀之者畏。
李忘塵望着眼前佳人，心神不免一陣恍惚：“聽聞妙音閣曦仙子音律超群，今日有幸聞之，卻是更勝傳聞”。
曦月突兀一笑，這一笑，當真如三月春風佛柳，如令寒雪融化，百花失色。
李忘塵心神一愣，急忙默念起清心決：“心如水境，神如磐石，看破紅塵萬般，一念成仙，一念為魔，任紅塵萬象，吾亦守之”。
李忘塵擦了擦額前細汗，心中一陣后怕，自己雖然修為境界高超，但自入蜀山起，便一心修道，從未下山過，更是沒有經歷過凡人的七情六慾，何況此時面對的還是貌勝百花，宛如天仙的曦月呢。
曦月見李忘塵慌亂的模樣，面色一變，嬌怒道“曦月本以為李公子乃正直之人，未曾想，李公子居然也同他人一樣只在其表”！
李忘塵聞言一震，臉上掛着一絲苦笑：“剛才確是李某唐突，李某在此賠罪了，望曦姑娘海涵”。
“咯咯”冷曦月見李忘塵認真的樣子，一時笑了出來。
李忘塵抬起眼眸，看着嬌枝亂顫的冷月，一陣迷惑，剛剛還是生氣的冷月，怎此刻卻是很開心一般？
曦月見李忘塵此時模樣，更是一陣嬌顫，那一顰一笑，更是讓李忘塵心神恍惚，此時曦月所展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種美，一種感染着他人的美，如夢，如畫。
李忘塵晃了下腦袋，努力保持着淡然的神情：“曦姑娘，你這是何意？適才李某自己突兀，以向姑娘表達過歉意，為何曦姑娘還要如此恥笑李某，既然如此，李某離開便是”。
說罷，李忘塵白袖輕掃轉身便要離開。
曦月見李忘塵佛袖轉身離去，連忙止住笑聲，腳步輕展，雙臂展開，攔住李忘塵：“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適才曦月只不過是跟李公子開個玩笑罷了，誰知公子竟然當真，曦月只不過見公子憨厚樣子，有些好笑而已，哪有恥笑之意！”
李忘塵聽冷月解釋，頓時尷尬一笑，心中不免舒了一口氣：“呵呵，倒是李某執着了。”
曦月星眸一閃，有些沮喪道：“你這人怎麼文縐縐的啊，一股子書獃子氣，若不早知你是修行之人，還真以為你是世俗秀才呢！”
李忘塵尷尬“嘿嘿”一笑，見氣氛緩和很多，適才開口詢問道：“不知曦姑娘為何在此地彈曲吟唱？
曦月轉身抬首望着峰頂，輕嘆一息，並沒有回答李忘塵的疑問。
“曦姑娘？曦姑娘？”李忘塵見曦月失神，開口輕喚幾聲。
“啊，沒事，怎麼了李公子？”曦月正處在神遊之中，忽然聽到李忘塵輕喚，忙轉身應聲，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李忘塵雖心有疑慮，但礙於生分便不好多問，只得再次詢問道：“不知曦姑娘來此山所為何事？”
曦月呵呵一笑，一副坦然神色：“李公子可知此山由來？”
李忘塵劍眉一皺，有些意外道：“莫非此山還有故事？”
“故事？或許是有吧！”
“哦？這麼說來，冷姑娘莫非知道些什麼？”李忘塵追問道。
曦月輕撫額前髮絲，紅唇輕輕一動，似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嘆息一聲，目光迷離的看着眼前高山：“此山名為青鸞山，李公子可知何為青鸞？”
李忘塵聞言淺淺一笑，青鸞這個名字，自己可不陌生，古書記載，青鸞為天上神鳥，不死不滅，與日月同輝，其鳴如泣，其淚化珠，其羽化火，更與鳳凰同屬一脈，金為鳳，青為鸞：“曦姑娘所指的，可是鳳凰一脈的神鳥青鸞？”
曦月冷哼一聲，不屑道：“鳳凰一脈？神鳥青鸞？書中記載便是真的嗎？”
“這……”李忘塵滿臉動容，露出震驚之色，曦月這話若是被他人所聽，這可是離經叛2道啊！質疑聖人所言，那可是會被逐出師門啊！
曦月盤坐地上，柔夷輕輕一揮，鳳鳴琴悄無聲息的平放在雙膝之上，纖指輕撫着琴弦。
李忘塵靜靜的盤坐於曦月面前，看着眼前一幕，腦海忽然一陣恍惚，李忘塵雙目緊閉，嘴角露出一絲痛苦：“為，為什麼，為什麼這種有種熟悉的感覺，為什麼，為什麼，啊……
李忘塵徒然睜開雙眼，只見李忘塵雙目血紅，如地獄惡神一般，手握青雪劍，瘋狂的揮動着：“殺，我要殺光你們，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不放過她，啊……”
曦冷月神色驟然一變：“殺劍，好重的殺氣，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不放過她！為什麼！啊！”李忘塵提起手中青雪劍，直刺冷月心口而去。
曦月見狀，柳眉一皺，身體騰空而起，青絲飄飛，白衣蓮袂“呼呼”作響，冷月退後十丈，懷抱鳳鳴琴，看着不斷向自己逼近的李忘塵，露出震驚的模樣：“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早已失常的李忘塵，不斷緊逼着曦月，似深仇大恨一般，血紅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殺意，不斷刺激着冷月的心房。
曦月見李忘塵着魔越來越深，猛一咬牙，迅速盤膝坐下，雙手不斷撥動着琴弦，幽幽琴聲，響徹整個山林。
失常的李忘塵見曦月盤膝而坐，更是如猛虎一般，舉劍直刺冷月。
曦月雙目緊盯着不斷向自己逼近的李忘塵，直至青雪劍將要刺到自己眉間時，只聽一聲尖銳刺叫聲，曦月背後，突然顯現出一青色巨鳥虛影。
只見青鳥雙翅一展，將曦月包裹於翅內，從外看去，就如被一青色玄光籠罩一般，任由李忘塵如何用力，青雪劍更是不能刺入青光分毫。
只見曦月停下十指，雙掌平放琴弦之上，嘀喃道：“韶華白首，轉念成空，一念生萬惡，一念生善神，一念破生死，一念破輪迴，吒!”
曦月口中的二十八字不斷刺激着李忘塵的腦海，一遍遍的刺激着李忘塵的神經。
“啊”
李忘塵丟掉手中青雪劍，痛苦的抱着腦袋，不停地翻滾着“啊！”李忘塵雙腳突然撐地，借力飛到半空。
“砰”雙膝跪倒，地上青石瞬間破裂，現出道道裂紋。
曦月將鳳鳴琴召回體內，手捏劍指，抵於李忘塵眉間，只見道道綠芒如細蛇一般，沒入李忘塵眉間。
半晌后，曦月收回臂膀，擦拭掉額前細珠，不禁鬆了一口氣：“道心不穩，殺戮迷失本性，你就這麼喜歡嗜殺嗎？”
“啊”李忘塵睜開眼睛，痛苦的捂着太陽穴，只見原本血紅的雙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本色彩：“多謝曦姑娘今日救助之恩，待日後，李某必定報之！”
曦月輕聲一笑，一副淡然的模樣道：“李公子不必如此，公子還是先運功試試吧！”
李忘塵聽罷，便打坐在地，yu丹田運氣真氣，在體內循環起來：“咦？怎麼回事？真元居然越發純厚！
看到這裏，李忘塵一陣驚呼：“劍，劍元，居，居然是劍元，真元化劍元！”
李忘塵體內，真元全部化作一把把細小的白色小劍遊走於經脈于丹田之間，此時的李忘塵便是一把劍，一把立於天地間的殺劍。
曦月感受到李忘塵所散發出的蕭殺氣息蹙眉輕皺：“只區區劍元就這麼得意忘形，真不知是你胸無大志還是本就如此！”
李忘塵尷尬的笑了笑，拱手連說道：“額，曦姑娘所言極是，是李某忘形，忘形”接着李忘塵話風一轉，撇了撇嘴嘀咕道：“明明是一小姑娘，還說話故作老氣橫秋的”。
曦月瞳目一瞪，咬牙道：“你說哪個老氣橫秋”？
李忘塵臉色一變,只感後背一陣悚然，忙開口道：“曦姑娘怕是整日修鍊，產生幻覺了
李某剛剛說的乃是冷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聽曦姑娘一言，當如醍醐灌頂”。
李忘塵唯恐曦月繼續深究，忙岔開話題問道：“冷姑娘，適才李某走火入魔，還未聽曦姑娘說這青鸞山的典故，不知曦姑娘可否繼續告之？”
曦月冷哼一聲，以示自己的不滿，暗忖道，若不是本姑娘今天心情好，早就一道掌心雷劈死你了：“很久很久以前，這裏，曾經出現過一對青鸞，只是不知道它們為什麼又會突然離開”。
“或許它們已經死了吧，道之下，沒有什麼是恆古不滅的”說道這裏，李忘塵一陣唏噓，心道“得道修仙，超脫天地，為的不就是自由嗎？可自己現在真的自由嗎？”
曦月輕聲一笑：“呵呵，或許是吧，李公子可聽過人間的一句話？”
李忘塵繞有興趣的問道：“哦？何話？”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李忘塵是何等的睿智，聽到冷月如此一說，頓時一陣驚訝：“曦姑娘意思是？青鸞便是比翼鳥？”
曦月舉目望着蔚藍天空，悠然說道：“午時已到，此時乃是人間陽氣正勝之時，青鸞結界必定會留出一道生機，李公子可願一同前往？
李忘塵將青雪劍斜掛腰間，擺手道：“李某正有此意，那就勞煩曦姑娘帶路了”。
“好，那我們走吧”。
說罷，曦月化作白色流光射向峰頂，李忘塵微一楞神，跟着化作青光尾隨冷月身後。
峰頂，曦月站在一塊空地上，李忘塵站於其後，只見空地中間，徒然現出一道道綠光紋，時不時還會有白色乳光摻雜其中，光紋從上而下，將空地隔成兩塊。
曦月看着眼前綠紋結界，轉身說道：“這便是青鸞佈下的結界，非一男一女不可破除”
李忘塵看着結界，半晌開口道：“這個結界很古怪，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來試試吧，看能不能破開”。
曦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李忘塵，輕點額頭，便退做一旁。
李忘塵手捏劍印，運足體內劍元，低喝道：“御劍術”。
“噌”青雪劍應聲飛出劍鞘，橫懸李忘塵頭頂上方。
李忘塵深吐一口濁氣，接着喝道：“萬劍決，萬劍伏魔”。
“唰”青雪劍一分二，二分四，短短瞬間九千九百九十九把白色氣劍便佈滿李忘塵上空，九千九百九十九把氣劍，赫然同青雪劍一般無二。
“破”
隨着李忘塵一聲輕喝，萬劍瞬間射向結界，萬劍齊飛的場景，令冷月原波瀾不驚的面孔，頓時露出驚訝神色，失聲道：“本源？”
李忘塵一心運功，卻也沒有聽到曦月驚呼，曦月下意識捂住紅唇，目瞪口呆的看着青雪劍。
“轟”
青鸞結界一陣顫抖，接着白光一閃，瞬間將九千九百九十九把氣劍吞噬，青雪劍青光頻頻閃動，劍身抖動不已，接着青光一暗，倒飛回來，李忘塵神色一驚，忙飛身探手握住青雪劍。
“噗”青雪劍反震之力瞬間將李忘塵震傷吐血。
“你沒事吧？”曦月扶住李忘塵，有些着急的問道。
李忘塵將青雪劍收回劍鞘，擺手示意道：“只是反震之力而已，並無大礙”。
曦月見李忘塵卻無大礙，不由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只聽李忘塵一聲驚呼：“你看”曦月抬眼望去，只見結界上閃動着幾行大字，曦月輕聲念道：“有緣者，可以血破之”
“血？”李忘塵劍眉輕皺，有些疑惑道。
曦月蹙眉輕展，左掌輕輕展開，右手手捏劍指將左掌手心劃破，殷紅的血液順着五指滴落地上，夕月輕步向前，將手掌放於結界之上。
“怎麼可能？莫非方式不對？”夕月見方法無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對，難道是？對，就是這樣了，一定是這樣！”
李忘塵見夕月失落，本想上前安慰，但后見夕月喜出望外的樣子，心裏忽然有些發毛，不但沒有向前，反而後退幾步。
冷月朱唇輕啟，悠悠問道：“李公子，你後退做甚，莫非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