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北樓狼煙
這鬼頭，不爭氣啊！大清早的，怎的膩是重疼？趕緊就近諮詢了醫生，“睡眠太壞！無大礙！無大礙！”給了兩顆什麼藥片，順手也給了半杯水，喝過，也神了，就一會兒，還不疼了；於是，這一天，雖然，都帶着極不情願的心情，終於還是不約而同，準時坐在了我的辦公室；話題顯然不能用昨晚的由頭----想想那最沒出息的一招，有時可能有點效果，於是我單刀直入，不給她退路地說：“桂花，這小熊，養不養，我管不着你；在哪兒養，你可要清楚，那可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如果在商務局系統的盤子裏，真還得我兜着，你這養殖凶性野生動物的活計，我就是閉隻眼，別人也要把我撬開呢！我確實是無法兜攬啊！”我低着頭，甚是絕情地攤了牌。
“國先哥你是說……？”桂花，其實是個明白人，我實在無力了，才要攆她的小熊出局----，這個意思，按照桂花表露出的神情，她應該是非常明白的了；“論公論私，我都應該把你當作我的親人，這個茬兒（註釋1），天理良心，有眼的都看得見；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其實，是我求你，要把我，起碼，也當人看啊！說穿了，桂花妹子，你也該把我的工作，當回事啊？”我委屈至極地嘆息道：“回到商務局來，你想想，你和葉姨，還有你家桂子哥，你們以往的事兒，現在的事兒，你們，讓我睡過，一個囫圇覺嗎？”說到心酸處，我還真的，滴下兩滴淚來。
“你是男人，你可不能，學桂子的榜樣啊！你總得給我一個，起碼的辦法啊！”我不知道，桂花是否看到，我的凄苦的表情；她呀！又是一個，想都沒有想過的話頭！真把我搡的渾身亂顫。
可惡，真的可惡！未必，你還真把我當成你的男人了！“你饒了我吧！我被你整的，只瞅什麼時候，也就是上吊的一條路了！”
正是針尖麥芒，難以迴避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我示意侯局先接：“宣傳部，找您呢！”說著遞過話筒：“車局長嗎？的記者，下午到，專題採訪你局，公養小熊的問題！”
天啦！省台啊！講不講理？誰公養了？我嚴肅的正對桂花：“桂花，我們都不要說什麼了，避過今天，怎樣商量，可以再議；但必須是在中午以前，趕緊挪走圈小熊的鐵籠。以後，你得清楚，商務局，是在天子腳下，你要再蠻，就只有摘去我的烏紗帽了！”然後，說出了我想了好久的權宜之計：動員所有班子成員，也有桂花，找個隱秘之處，把小熊暫時挪出商務局，……
當然，桂花自己，要有其它辦法，那敢情更好……
桂花低了頭，雙手在膝蓋上搓來搓去，薄薄的嘴唇吧嗒着……
我知道桂花的底細，她們一家，自葉局以下，向來居高臨下，事事不粘別人便宜，絕不為之；及至自己有事，相關的人，哪裏躲她得及？唯恐又被撕塊肉去，談什麼關顧啊？！掐指算來，也可能只有家父，還存一點，憐惜她那，未過門的兒媳婦的舊事---聽桂花的口氣，再看我的娘親，和小弟弟偶爾表現的，對桂花的熱乎，也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緊密；抓過頭皮，是了，何不順題看看娘去？與侯局，桂花簡單地商議過這個想法，侯局沒置可否，桂花生出一臉的感激！大體上應該就這條路了，吩咐桂花做些應急的準備，我們分頭行動；驅車駛向多日未回的老家，見過家母，詢問父親去向，“出診未回呢！”想想也沒有其他更為緊要的工作，索性悠然地在老家的房前屋后，信步起來；微微的春風，推傾屋后的那片竹林，撥動片片竹葉，發出輕輕的“唦唦”聲，甚是吸人心智；拾眼望去，夾雜在林中的那幾株水杉，已經高高地拔林而起----細細想來，那年我大學畢業，族人和我，都感覺出：千百年來，家族畢竟有了一個好的開端，理當紀念，然卻無餘資，更談不上隆重的形式，就取了流行的種樹----而栽下的，雖是有心，卻未指望它成林成才！如今，竟至長成參天的氣勢了；撥開幾株翠竹，走進樹身細瞧，嘖嘖！真是踏破鐵鞋，心想事來：這幾棵參天大樹，如此整齊成型，中間，削幾根蟲吃過的竹子，哈哈！哈哈！幾根好的，砍下來正好用作幫襯……就擇出了幾個平米的空間：就水杉樹做柱，上下兩層，擇要好的竹竿，攔八根縱橫樑，哈哈，簡直天然造就的，一箱絕美的熊籠！----我在鄉長任上，處理的那起養熊事件，籠兒不就是這麼架的嗎？恍然間就記起來了！加上桂花和我們老父老母老弟的情誼，桂花豈不是如魚得水？就是長成成熊了，諸多事由，譬如以後取膽什麼的，由父親出手，幫她理料，比起桂花親手，又不知恰切多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信手拈來儘是美啊！
美哉，美哉！天無絕人之路，桂花，你戀着老車，真真是你受用也！這事兒，不就這麼，成了？對！就這麼定了！
我的算盤剛才定盤，竹林突然卧伏起來，頭上竟蒙蒙地滾起了烏雲，急顯鋪天蓋地的架勢，地上的西南風，竟至也呼嘯起來；好在我也“成籠在胸”了，腳步不免更加輕鬆起來，折了幾個彎，走進老屋，剛要落座，意思歇息片刻吧！？手機突然爆響起來：“車局快回！局住宅樓失火（註釋2）了！”
我驚詫至極，倏然跳起，我衝出家門，遙望縣城，果然看見縣城中心，一股狼煙，藉著已成狂嘯之勢的無向惡風，滾滾騰起……
註釋1：茬兒：話茬兒；話題。
2：失火：失事於火的簡略方言，春季是火災的高發時段，而這次火災，卻完全是對歷史不了解，對居室結構材料不了解的昏庸誤作。
（下集故事梗概提要：面對慘烈的大火，車國先沉着應對，救出了人，迅速控制了火勢的蔓延，可是，火的根源，卻容不得忽視……）
（主要故事作者親歷，次要情節純屬虛擬，如有雷同，恭請看官禮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