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答應我，不要拒我千里之外
第十一章答應我，不要拒我千里之外
有時候，男人的柔情比女人的柔情還有殺傷力，那是因為女人的母性在作祟。
很快，一周過去了。時間總是這樣，你越希望過得慢一點，它反而飛逝而去；有時候你希望時間過得快點，它卻如同蝸牛一般過得很慢。
去還是不去，仍然是一個大問題。這一去，可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事情。而若是不去，那個心結就永遠都沒有機會打開了。源於佳欣的這份相識，曉溪真的怕會影響到他們的合作，雖然她相信他應該是一個公私分開的人。也許還有別的原因，但曉溪卻說不上來。
要不還是抓鬮吧。在預定出發的前一晚，曉溪坐立不安，更談不上入睡。元傑發短訊來問：“考慮得怎樣了？”
去就去！曉溪決定要去面對問題。她突然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彷彿是作了一個很偉大的決定。我會處理好的。和那些小孩子在一起，應該很開心才對。曉溪默默地告訴自己。她答應了，終於。
周末，天氣好得一塌糊塗，難得北方瓦藍瓦藍的天，的確是一個周末郊遊的好日子。曉溪想起了小時候和同學郊遊的快樂畫面。元傑開了一輛普通的吉普車，已經等候多時了，他身着一件天藍色的T恤，那種藍和天空的蔚藍遙遙呼應，彷彿他就要融入這片天地間。車後座和後備箱全是玩具、衣服和書籍等兒童用品。
“來，喝水，女孩子要多喝水，尤其是北方這麼乾燥的天氣。”一邊說著，元傑遞給了曉溪一瓶礦泉水。
“謝謝。”曉溪接過來。這一聲謝謝，竟然有些生分起來。不過本來就不是很熟。但曉溪依然覺得發生過被強吻事件后，自己還能來面對這個事件的主角，她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的勇氣了。
一路，美女和帥哥都不說話，還好有音樂，還有音樂可以拯救這要命的氣氛。
“哎呀，昨天沒睡好。”曉溪故意打着哈欠，假寐，以逃過和他講話。曉溪也是一個機靈蛋，想裝睡裝到目的地。可是，她的美夢馬上就要被吵醒了。高速走了一個小時后，隨後進入了崎嶇的山道，車子開始有些顛簸起來。曉溪就這麼左右搖晃着，不時觸碰到他的胳膊，然後她像碰到火苗一樣地迅速彈開，紅暈便頓時飛上臉頰。
兩小時后，終於到了目的地，這是北京與河北交界的一個孤兒院。孩子們看見了這輛車，就老遠追了上來，看來他跟他們已經很熟悉了。
“太好啦，叔叔來看我們啦！”只聽得孩子們的歡呼聲。
“我們又有新玩具了！”
“我們又有新衣服了！”
停車，元傑一下車，就被孩子團團圍住。簡直比明星還明星，快趕上了孩子們最愛的奧特曼了。元傑半蹲着身子，和孩子們講話，而身後燦爛的陽光好像把他圈了起來，鍍上了一層金光。曉溪看到這個被孩子們圍繞的元傑，竟然覺得自己不太了解他，或者說又似曾相識起來。
“最近你們有沒有聽院長的話？”
“我們都很乖！”
“元傑叔叔，我好想你！”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撲到元傑的懷裏就哭。小女孩很漂亮，眼睛水汪汪的，五官非常精緻，誰家父母這麼狠心，扔掉這麼可愛的小女孩？
“小豆豆，別哭，別哭。來，來，叔叔給你們介紹一個新的朋友，杜阿姨。”
“杜阿姨好漂亮，是叔叔的女朋友嗎？”一個小男孩一邊吃着棒棒糖一邊睜大着眼睛問。聽到這話，曉溪臉刷地紅了起來。這些小孩，簡直口無遮攔。不過現在的小孩可真早熟，這麼小就開始給大人配對了。
“小孩子不要亂講喲，一會兒杜阿姨會生氣的。叔叔的眼裏只有你們啦，哪有心思談女朋友？”元傑笑着回答，開始準備卸東西。小孩子們都爭着當搬運工。
“不行，太沉了。你們去玩，叔叔來搬。”他一邊搬一邊湊過來對曉溪說：“小孩子的話，不要放在心上。”曉溪微笑着點頭，也幫着拿東西。是呀，她怎麼會當真呢？她絕對不能當真！
“小豆豆，小林子，來帶杜阿姨去看看你們的屋子。”元傑喊着孩子們的名字，彷彿他就是這裏的大家長。
孩子們紛紛跑了過來，爭相伸出小手來牽曉溪的手。曉溪被這樣突然湧來的熱情驚住了。於是，她就在孩子們的簇擁下走到別的院落去了。她回頭看了元傑一眼，只得到元傑一個微笑擺手的姿勢。“去吧。”是呀，這才是曉溪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和單純可愛的孩子相處，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曉溪決定放下雜念，一心一意地和孩子們玩在一起。
很快，憑着聰慧熱情，曉溪儼然是孩子們的明星了。
“阿姨，我給你看我的新玩具！”
“阿姨，這是我新畫的畫！”
……
孩子們爭相跟曉溪說話，生怕她悶了，也生怕自己被忽視掉。
“阿姨，你會講童話嗎？最近院長都生病了，很久都沒有給我們講童話了。”5歲的小豆豆抬起充滿渴望的臉看着曉溪。講童話，那可是曉溪的專長！他們不知道，曉溪可是從小在童話堆里長大的。
“嗯，好，今天阿姨就給你講一個童話，叫！你們都要坐得乖乖的喲！”
“從前，有一個國王，他的女兒們個個都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個小女兒，就連什麼東西都見過的太陽每次照在她的臉上，也要對她的美麗感到驚訝。國王的宮殿附近有一片幽暗的大森林。森林中，在一株老菩提樹下，有一口水井。天氣很熱的時候，小公主常常到森林裏去，坐在清涼的井邊上，要是感到無聊了，她就取出一個金球來，把它拋到空中然後又接住。這個金球成了她最心愛的玩具……”
曉溪這一開講故事，十多個小孩子頓時安靜極了，托着小腮幫聽她講故事，這一幕，讓曉溪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也是一樣的好奇，一樣地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幻想。而這一刻的曉溪是滿足的，她覺得自己太有成就感了，從前都是別人給自己講童話，現在是自己給別人講童話，而且還是有十多個聽眾呢，比自己的老爸強。
“……公主真氣壞了，一把抓起青蛙，狠命朝牆上摔去：‘這下你該老實啦，你這討厭的傢伙！’誰知它一落在地上，已經不是青蛙，而變成了一位王子，一位長着又美麗又善良的眼睛的王子。於是，遵照國王的旨意，他做了公主親密的伴侶和丈夫。這時候，他才告訴她，他原來被一個狠毒的妖婆施了魔法，除了公主一人，誰也不能救他出那水井。”
童話講完了，可是孩子們卻還不肯離開，纏着曉溪問：“然後呢？”
“然後公主和王子就過着幸福的生活呀，可能還生了小公主、小王子呢。”曉溪發揮着想像盡量地回答着孩子們的問題，一如當年的父親對她一樣。原來，所有的小孩都是一樣的。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父親，也理解了當初的自己。這時，聽到掌聲響起來，回過頭來，元傑正倚在門口鼓掌。
“講得有模有樣，你應該去學校當老師的。”
“嗯，等我賺到一筆錢之後，當幼兒園老師倒是我的退隱之舉。”曉溪笑着說。
“阿姨，阿姨，為什麼王子一定要公主才能救他呢？”小豆豆不肯放過曉溪，或者說是餘興未了，繼續發問。她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曉溪，曉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此聰慧的曉溪竟然被難倒了。
“因為公主和王子有一個前世的約定。”元傑摸了摸小豆豆的小臉蛋說。
“那什麼是前世，什麼是約定呀？”天啦，這個小豆豆，簡直可以去當愛因斯坦或者愛迪生了。這下，可難住了這倆人。
“那下次叔叔和阿姨來告訴你，好不好？”既不能影響高大形象，也不能亂解釋，只有拖延時間了。這是好策略。曉溪和元傑不由得會心一笑。默契，這難道是可怕的默契？
不知不覺，已經傍晚了。兩人得返程了。
回來的路上，氣氛顯然輕鬆了很多。“這群孩子真可愛！謝謝你，我覺得今天很有意義。讓我多年的願望第一次成真。去孤兒院照看小孩這件事我一直說去卻一直沒有實現，很多人說我是假慈悲。不過這次我終於來了。”曉溪還很興奮，思緒還留在孤兒院呢。
“其實有這樣的善心就很好了。”元傑側頭給了曉溪一個勉勵的微笑。
“很讓人感慨呀，這些小孩挺可憐的，自小就沒有父母的疼愛。”曉溪感慨了起來。
“他們一生下來就是這樣的境遇和命運，未來的路不知道該有多坎坷。人跟人的命運真是不一樣呀，有人生來就是王公貴族，有人生來就是平民布衣。所以，他們走的路註定要比別人艱辛很多，所以我們給他們一些關懷那都只是彌補。”元傑說得很有道理。
不知不覺，車子就到了曉溪家門口，她正要上樓，被元傑叫住了。
“曉溪，我肚子很餓，我們去吃晚飯吧。”曉溪回過頭，微笑着，沒有拒絕，的確，她的肚子也在唱歌了。
他們去了烤翅吧，元傑破天荒地叫了好多啤酒。幾杯酒下肚之後，話就開始多了起來。
“曉溪，我覺得自己很失敗。你知道嗎？我的初戀太深刻，每次想起來我就覺得喘不過氣。”
“後來我認識了第二個女朋友，她是一個電台DJ，是在朋友聚會中認識的。最開始，我被她溫柔的聲音所吸引。我們互有好感，於是我們很快在一起了。可是我們不在一個城市，那時候，我做起了空中飛人，每周末就拎起行囊奔向她。但是好景不長，我發現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她做事太有功利性，不放過我身邊任何一個能讓她上升的機會和人。當我知道后，我決定放棄，她卻執意要和我結婚。她去我的老家說了很多傷害我母親的話。這點，讓我很傷心。”
元傑一直講，一直講，絲毫沒有倦意，曉溪聽得起勁，好像聽評書一樣。他的過往，又何嘗不是像評書一樣的精彩呢。曉溪一邊聽一邊消化，她覺得自己對元傑了解得更多了。他的身上，藏着多少故事呢？曉溪很好奇。
“你知道嗎，我有四個小孩。”元傑喝了一口啤酒，眼神有點飄移，彷彿現在已經到了喝高了的境界了。
“哦？”曉溪睜大了眼睛，心裏在打鼓。
“呵呵，是我收養的。”他笑了起來，有些醉意，像一個小孩似的憨笑。
“我在老家收養了四個小孩，資助他們上學，每年我都要回去檢查他們的考試成績呢。”
元傑一邊喝一邊說。
“你知道嗎？曉溪，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結婚後為我的老婆梳頭髮的情景，比如我用什麼樣的梳子。”聽到這兒，曉溪也不自主去想像他為一個女人梳頭的情景，很美，很動人。曉溪聽得很入神，竟然想像自己就是女主角。
“別喝了，你今天喝了很多了。”曉溪站起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
“我開心，讓我再喝一杯嘛。”他像一個孩子一般的耍賴。“那你答應我，不要拒我千里之外，好不好？”他抬起頭看着曉溪，眼睛已經佈滿了血絲，像一個調皮的小孩在和大人講條件才肯乖一點。
曉溪點了點頭。那一刻，她的心被觸動了一下。他咯咯地笑了起來。曉溪一直不清楚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喜歡上元傑的，也許正是此刻吧。很顯然，她被元傑描述的畫面迷住了。不可否認，她心動了。而那時候的曉溪，還傻傻的，什麼也不知道。換作別的女人，會心動嗎？或許也會心動吧。
“那好，你說不喝就不喝。”元傑立刻放下酒杯。買單，回家。元傑已經醉得不行，曉溪只得打計程車送他回家。他臨上樓的時候，叫住了曉溪：“曉溪！”
“幹嗎？”
“晚安！”他頓了頓，吐出了這兩個字。
“晚安！”回來的路上，曉溪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靠在出租車的後座上，閉上眼睛，白天的一幕幕情景清晰重現。這一夜，註定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