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二章
聖池中的水灑得到處都是，連根拔起的世界樹枯萎的倒在地面,而他的神念則毫無反抗的化為虛無。耶和華看到大聖堂里的混亂場景,臉色發白的冷笑出聲，俊美至極的容顏上壓抑着明顯的暴怒。
“好一個梵天！”
一字一頓的話語中破天荒的帶上來殺機，耶和華這一刻是真的被踩到底線了,殿門外的路西菲爾倏然抬頭看向神,有些疑惑也有些驚訝。來不及想梵天到底是何方神聖，路西菲爾每天顰起的連忙來到世界樹旁，小心翼翼的捧起其中幾根還未乾枯的樹枝。
“神，世界樹還有救嗎？”
手中的樹枝殘存着微不可查的生機,然而這份生機卻以無法挽留的速度消失，路西菲爾竭力保護也無法取得成效。耶和華嘆了一口氣，走到了路西菲爾身邊附身捻起樹枝,他憐憫的看着靈魂都消散大半的世界樹，縱然他是創世神，也不代表可以讓逝去的靈魂恢復正常。
更何況……導致世界樹死亡的原因是梵天的神力。
“沒有辦法。”
憶起這棵世界樹陪伴他的時光，耶和華如何願意承認自己無能為力，只好用神力凝聚它的意志，讓世界樹能夠最後開口說幾句話。路西菲爾心中一涼，也明白世界樹是必死了，但他想不明白為何神念會殺死它。
“你有什麼心愿未了嗎，世界樹。”
像是聽到了神的聲音，才手指般纖細的樹枝微顫，幾片原本翠綠的葉子卻枯黃難看。它活過的歲月很長，可是在大聖堂中的清靜日子使得他的心智依然保持孩童的懵懂。唯一不同於真正孩童的，大概是世界樹對上帝的依戀，這才是它願意這麼久都沉默的原因。
“神，世界樹不想死。”
稚嫩的童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虛弱的感覺顯而易見，世界樹想要再親近一點神，卻動彈不得。耶和華沒有回答這句話，世界樹的心裏無比黯然，它努力撐起最後的清醒，用目光掃過路西菲爾，輕輕的說道。
“既然我已經無法在大聖堂陪伴您了，求您讓殿下……讓殿下替我……”
逐漸斷斷續續的話充滿着懇求的意味，立刻讓路西菲爾心頭微跳，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溫和了一絲。世界樹臨死前是要向神許什麼願，會不會和自己有關，畢竟他和世界樹的關係是除了神以外最好的。
“讓殿下替我處理信仰之力，承擔起這份信仰。”
耶和華深深的看了一眼世界樹，明明到了瀕死之際，還是那麼擔心着責任和大聖堂，都是自己以為神念待在大聖堂不會出什麼事，才被鑽了空子。若不是這個要求實在會害了路西，他又怎麼會不同意對方的請求。
“不可以，我封印了路西的信仰之力，自然不會讓他再接觸這個力量。”
“神！神，您不知道啊！在我死後，信仰之力就會……”
世界樹的聲音立刻急促起來，幾近泣音的哀求着固執的神靈，它不希望死後會給對方造成任何麻煩，更不想讓信仰之力反噬了這位尊貴的創世神，如今之計只有路西菲爾去承擔起它的責任，才不會有任何弊端出現。
它不知道是誰要殺了自己，但它知道一定有誰要對上帝不利！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耶和華制止了，他撫摸着乾枯的樹枝，眼神平靜的看着臉色蒼白的路西菲爾，金色的神瞳中無悲無喜，卻滿懷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慈悲。終究是做不到大公無私的地步，耶和華自己並非絕情之神，所以在做出選擇時毫不猶豫的保下路西菲爾。
“我知道，不用說了。”
原來梵天的目的就是這個啊，信仰之力的確是針對他的毒藥，但是身處於異界的創世神為何要這麼做，能得到什麼利益……
厭倦的垂下眼瞳，耶和華就這麼看着世界樹哀傷的化作灰燼，直到被路西菲爾握住手的時候，他才漠然的甩開對方，用意念將大聖堂的凌亂場景恢復乾淨，除了大聖池上永遠少了一顆茂密蔥翠的大樹。
站在御座前的高台上，耶和華的眉宇輕抬，語氣和表情一樣冷厲。
“路西菲爾，未得命令擅自越獄，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神，我只是想要救世界樹。”
“閉嘴，給我跪下，天堂的戒律難道全忘了！”
路西菲爾鬱悶的跪下，第一次被訓得灰頭土臉，要不是耶和華看在對方有傷在身，他還真想讓這個驕傲過分的天使跪上一年半載。心底的火氣無處可發，耶和華沉着一張臉注視着大聖池，沒好氣的封印了路西菲爾的力量。
“現在返回天使監獄去，再敢出來試試。”
“神，梵天是誰？”
剛打算註定從大聖堂逃走，一聽這話，路西菲爾瞬間倔強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盯着御座上沒有聖光的神祇，說出了對方刻意避開的名字。能夠殺死世界樹，就代表着實力不俗，但能夠以耶和華的模樣進入大聖堂而不被發現，這可就不是簡單的問題了。
他可沒有忘記，耶和華在見到那個一模一樣的傢伙時，眼中不僅是憤怒，還有着忌憚，否則不會一動手就直接殺死。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眼底微閃，耶和華並不想讓路西知道異世界的事情，更何況創世階級的神祇縱然發生了矛盾，也不是一個熾天使長就能插手。路西菲爾臉上的笑容蒼白無力，蒼青色的眼瞳麻木一片，每一次觸及秘密時，耶和華總會不可避免的提及差距的事實。
是不是在他的眼裏，自己只是一個不自量力的造物。
“是路西多嘴了，我這就告退。”
垂下脖頸，路西菲爾以謙卑的姿態施禮退下，動作間行雲流水，就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個溫順的熾天使長。耶和華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懊惱得說不出口，他知道路西的性格和掩藏在尊敬下的叛逆，這樣的說法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看見路西菲爾是真的返回天使監獄，耶和華只好揉了揉額角，先思考着目前最關鍵的問題。
“法則，你為什麼坐視不理。”
“跟我玩沉默是金沒有用，你明明可以阻止神念去毀滅世界樹！”
一想到他離去片刻造成的後果，他心裏就堵着一口氣怒氣，如果不是想到法則隨時隨地都監視着世界，他又怎麼會放任神念在自己回來后再解決。事實證明自己信錯了對象嗎，法則的故意無視，和大聖堂遵守命令的封閉殿堂，都是造成世界樹死亡的原因。
視線落寞的看着大聖池，淡金色的池水看似平靜，其實暗藏着難以想像的波濤。耶和華輕嗅一口空氣中逸散的力量，每時每刻，信仰之力的味道就越來越濃，直至擊潰大聖池的防禦範圍。
“我的存在讓你困擾了嗎？”
你……想殺了我嗎。
苦澀的話語如哏在喉，他死死的閉上了眼睛，以防自己會對無情的法則流露出什麼不該有的信任。或許他本就不應該相信法則，否則怎麼會在突發時刻就被後方捅了一刀，雖然這一刀很疼，但打破了長久以往被蒙蔽的雙眼。
怎麼也聽不到法則的回話，耶和華多年來的好修養起了作用，硬是忍下了此時的不忿，神色寡淡的嘆道。
“信仰之力，真是把好刀。”
刀上淬着毒，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卻絕對是世上最惡毒的東西。
伸出手，大聖池中捲起一道淡金色的池水浮空，耶和華不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反感，試着用手掌去接住這一小捧池水。出乎預料，沉默的法則在看到這一刻時，卻還是出聲說了一句話。
“上帝，如果你願意聽我一句話，那就關閉融合空間。”
“憑什麼。”
“還記得嗎，混沌孕育光明和黑暗，光明與黑暗形成了這個主世界，每個主世界一般都有類似於創世神和法則的存在。”
法則其實不想提醒什麼的，因為它根本沒有義務，只是面對着耶和華的憤怒，到底是憋出了一句踩在秘密邊緣的話。
四方主位面的本源力量融合成一個空間，怎麼可能只有創世神參加了，他們永遠不知道他們創造出了什麼東西，而觸及的那個東西又多危險。此時融合空間看上去的弱小，不代表未來就依舊如此，況且……
創世神的存在本就法則為了世界培養出來的消耗品，在創世后仍然不死，便破壞了理想狀態中的秩序。希伯來世界的法則很年輕，它幾乎沒有早於耶和華多少歲數，作為親眼見證着耶和華成長的法則，它僅僅是單純的為了想讓對方永恆，掐斷任何會傷害他的苗頭。
畢竟信仰之力枯竭最多會讓耶和華沉睡，但引發了創世神的交戰，後果就不言而喻。
這裏沒有其他神祇，就代表着不會出現北歐神話中殺死伊米爾來補全世界的例子，當力量完全集中在耶和華的身上，那是任何弒神者都無法挑戰的存在。
“關閉對外通道，我保證你永遠不會隕落。”
“我不稀罕。”
耶和華冷哼一聲，眉眼中儘是無與倫比的高傲，關閉通道豈不是相當於限制自由。五指合攏，他慢慢的握住了這一捧美麗的液體，淡金色的信仰之水溫柔的融入體內，耶和華的逆骨絲毫不必路西法少，法則說的越多，只會更加堅定他的決心。
他需要力量。
需要足夠滅了梵天、找回創世之書的力量，以及洗刷這一次的侮辱。
“就算是被信仰之力牽制住了又如何，除非我已身死，否則我的名字在世間永垂不朽，我擁有的信仰超脫時空不可磨滅。”
那麼，何須懼怕區區信仰之力，他才是主宰信仰的存在，借用一二有何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欣馨扔了一個地雷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