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決戰之中
當華夏國內正處於激流暗涌的時候，聯軍和華夏軍的決戰依舊在白熱化的進行着，越來越多的聯軍陸續趕到，加劇了華夏軍所面臨的嚴重形勢，也給華夏軍將士心理上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我軍是不是及早撤離為上？”
這個時候，身為參謀長的唐龍小心的向任飄零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暫時沒有必要！”
任飄零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這個謹慎的提案，轉而讓負責作戰方案的孟明遠向正在第一線的各部隊傳達自己的指示：
“命令全軍繼續猛攻！”
“是！”
孟明遠應了一聲之後，和唐龍交換了一個眼色，平心而論他和唐龍一樣對於華夏軍眼前的處境非常得不看好，不過看到任飄零依然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無法勸阻，當下只有遵循命令。
任飄零很清楚這些部下現在心中的想法，不過他卻並沒有在意，因為年輕的上將已經敏銳的發覺了聯軍的一個破綻——
斯諾夫元帥的援軍分批到達，一方面是為了在華夏軍的心理上產生震懾效應，一方面也是為了趕時間，雖然使得軍隊及時趕到戰場緩解了戰鬥部隊的負擔，但這樣一來也造成了一個惡果，那就是各個艦隊旅和艦隊師到達戰場的時間有差異，以至於兵力分批投入，這對於任飄零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減輕了不小的壓力。
當然，這僅僅是暫時的，隨着聯軍主力的到達，華夏軍的戰線所面臨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了。所以，任飄零知道自己必須充分利用這些寶貴的時光來做最後的努力。
這個時候，藍訊的第一軍團已經深入到了聯軍的陣內，帶着指揮官固有的傲慢和蠻橫，翻江倒海一般的運動着，所到之處掀起了一股破壞的浪潮。
槍林彈雨之下，金屬的碎片四處飄散，彩色的光芒點綴了單調的星空，敵我雙方的戰鬥機絞殺在了一處，戰艦更是噴射出猛烈的怒火，宣洩着死亡的激情。
第一軍團彷彿是一把利劍，深深的刺入敵人的腹腔，又彷彿是騰起的飛龍，攪得周天寒徹。這樣的進攻極大的破壞了聯軍陣形的整頓，也阻滯了聯軍作戰的協調，使得雖然已經佔據兵力優勢的聯軍，在這樣的作戰卻束手束腳，不但沒有穩佔上風，反而付出了比兵力處於劣勢的華夏軍更大的傷亡。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聯軍的分艦隊從戰場的邊緣做着不規則的運動，十分的奇怪，由於不是直線前進，讓人一時間無法揣度其中的用意。
“不好！”
當表面依舊保持着輕鬆狀的任飄零，注意到這支聯軍的分艦隊奇怪的行動之後，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很快就判斷出這支艦隊正在悄悄的向戰場的中心靠攏，逼近了正打得順手的藍訊艦隊，於是當即喝道：
“立刻命令藍訊的第一軍團向本陣靠攏！”
可惜晚了。
就在任飄零的命令及時下達到藍訊之前，這支分艦隊就已經非常精確的切斷了藍訊第一軍團和龍浩天第二軍團的聯繫，把華夏軍的前鋒迅速的合圍起來。
更為糟糕的是，整個步驟應該是經過了縝密的計算，因為就在藍訊第一軍團同本陣切斷的同時，四周密集的火力無情的昭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華夏第一軍團已經被非常有預謀的引誘到了一個火力密集的中心點，從而如同墜入陷阱的獵物，承受着四面八方致命的攻擊。
“該死！斯諾夫已經來到戰場了！”
任飄零的牙齒狠狠的咬着嘴唇，他意識到那位羅薩帝國的老將一定早就趕到，因為像這樣精巧的用兵，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他需要敏銳的洞察到轉瞬即逝的戰機，周密複雜的計算到敵我雙方所有的互動，還有就是高超的艦隊運作能力，這些因素缺一不可，否則只會弄巧成拙，徒留笑柄。
只是，這個老謀深算的傢伙在不動聲色的來到戰場之後，下一步究竟還有什麼盤算？會做出怎樣的殺招？
任飄零一邊飛速的下達命令來補救眼前的困境，一邊卻謹慎的思索着，經過這幾輪的較量，讓這位少年得志的名將也開始收起了曾經略帶輕敵的心理，對於眼前的對手，絲毫不敢有半點的鬆懈。
而在任飄零思索的同時，戰場也呈現出激烈的動蕩。
藍訊，這位任飄零昔日軒轅軍校的同窗，無疑是一員猛將，不過從很大程度上也僅限於猛將，最大的弱點就是缺乏全局的觀**，也因此很容易就被引入這樣的絕地。同時，他的進攻雖然勢不可當，但是一鼓作氣，二鼓而衰，三鼓而歇，一旦進攻出現不利的時候，就如同強弩之末，顯得非常後繼乏力，防守便成了捅破全身的罩門。
因此，整個第一軍團在遭受火力瘋狂掃射之後，立刻出現了一度的混亂，顯露出主帥不善於防守的弱點，幾乎就要從半恐慌中潰散。
“不準後退！”
按照自身習慣正在裝甲戰鬥機上進行火線指揮的藍訊，焦躁的拍打着一頭亂髮，憤怒的吼叫着，將自己殺氣騰騰的話傳到了全軍：
“打開所有戰艦的主炮，轟擊那些後退的部隊，我會用死亡來成全他們做一個戰場上的勇士，維護住軍人的榮譽！”
這道命令讓所有因為驚慌失措而起意撤退的戰士都愣了一愣，軍人的榮譽感和服從上司權威的慣性思維，讓這些能征善戰的官兵停住了後退的步伐，竟然老實的徘徊在這個死亡的請柬橫行、隨時都可能招呼到自己頭上的地帶。
而親自駕駛着裝甲戰鬥機的藍訊，不退反進，居然迎着那滿天的炮火沖向前方，絲毫不顧四周槍林彈雨的洗禮。
說來也怪，那些足以致人死命的飛彈彷彿也害怕了這位惡人似的，自動的朝兩邊閃奪，絲毫沒有擊中戰鬥機。
“子彈永遠尋找着懦夫射擊！”
傳說中古地球時代曾經有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將，每次衝鋒的時候都身先士卒，在他的軍服上有着數以百計的彈孔，然而他本人卻征戰數十年而豪發無傷，並且自豪的留下了這句充滿英雄浪漫主義色彩的名言。
這句從古地球時代就流傳至今的戰場諺語，被後來的無數軍官引用，以此激勵那些初出茅廬的菜鳥，沒想到今天眾目睽睽之下，卻神奇的在藍訊的身上體現，讓敵我雙方的將士都有些目瞪口呆。
“進攻！”
“身為軍人卻躲在指揮官的背後，乃是天大的恥辱！”
受到藍訊的激勵，第一軍團的官兵頓時產生了這樣的覺悟，紛紛擺脫了死亡的恐懼，化作了無視於一切的超脫，跟隨着指揮官，迎着密集的火力，發動了逆襲。
在戰爭史上，從中世紀之前就出現的戰鬥中的狂熱情緒對於戰爭所產生的影響，一直都是軍事研究者們難以進行全面詮釋的迷：
理論上根本無法形成戰鬥力的烏合之眾，居然可以憑藉一時的勇氣而造成巨大的殺傷力，甚至影響到戰鬥的結局；在深孚眾望的名將振臂一呼之下，眼見已經敗局一定的軍隊居然可以反敗為勝，創造令人難以置信的戰爭奇迹；應該是衣衫襤褸、硬件處於絕對劣勢的軍隊卻可以打敗裝備先進無法比肩的強國……
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甚至到了更大程度上依賴武器進行非接觸戰爭的高科技時代，依舊如此。
可能是為了信仰，可能是為了榮譽，也可能是受到統帥的激勵，或者是民族心愛國心的影響，總之一支保持着高昂士氣的軍隊可以在兵力、裝備、處境都絕對居於劣勢的情況下，發揮出理論之外的戰鬥力，就算不能反敗為勝，也會讓對方付出預算之外的代價。這種士氣的作用，完全超越了物質，卻從精神的層面爆發，不能不算是人類的一大謎案，也讓人不得不感佩人類的潛力。
不過拋開這麼複雜高深討論，套用任飄零事後的一句話，倒也未嘗不能夠簡單明了的突出本質：
“閻王也有害怕惡人的時候！”
“可惜啊！”
眼看着聯軍不得不對這些無視生死的狂熱者退避三舍，凱貝寧上校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聯軍這樣分散用兵實在是犯了兵家大忌，造成了前線很大的傷亡，也使得戰局到現在還打得難解難分，就像現在，藍訊的這次逆襲儘管其勇可嘉，然而卻根本無法持續多少時間，如果有充足兵力的話，完全可以將之盡數擊潰，整個戰局也就一錘定音了。
“你是不是認為我軍分批投入戰場，造成了兵力上的分散，這才不能夠有效的把握住眼前的機會，一舉把任飄零的這把先鋒利劍給折斷？”
一直在保持沉思老元帥，彷彿看透了年輕部屬的心，突然開口面帶微笑的問道。
“下官不敢！”
來自歐羅巴的年輕軍官急忙否認道。他心中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不過他還不至於魯莽到當面直言長官的錯誤，這可是官場的大忌，只要通曉一般常識性人情世故的人都不會做這種自找麻煩的事情的。
“如果認真翻閱了任飄零的檔案，就可以發現他實在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當年居然敢率領一百多架裝甲戰鬥機襲擊固若金湯的天獅要塞，後來又為了一個部屬而派兵保衛政府部長的官邸。這樣的人，為了取得勝利，是沒有什麼事情不敢做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敢捨棄的，所以我絕對相信如果他發覺事不可為的時候，無論是被困在印月行星的陸戰師，還是眼下這些太空作戰部隊，都可以成為他過河的卒子。再加上他高超的戰場指揮能力……”
斯諾夫元帥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下屬的內心，只是心平氣和提出了兩個問題：
“面對這樣的對手，你認為前線撐得到我軍做好了防止任飄零一舉逃脫的周密部署的時候嗎？如果我軍不做好周密部署，又有幾成把握能夠阻擋住任飄零的逃逸？”
“這個……，元帥高明！”
凱貝寧上校愣了一愣之後，由衷的說了一句。
的確，以任飄零的指揮能力，以及敢於冒險和當機立斷的性格，如果聯軍不能夠做好周密的部署，實在是沒有把握把華夏軍盡數攔下，而如果做好了周密的部署，則前線的聯軍恐怕早就被華夏軍所擊潰，無論哪一種都絕對不符合聯軍的戰略意圖。
從這方面講，分兵投入與其說是為了及時增援前線的戰士，倒不如說是給了任飄零一個無法抵擋的誘惑，把他留在了戰場之上。
這大概就是老元帥的打算吧？
對於聯軍來說，最重要的是一舉殲滅任飄零的太空作戰部隊，即便是打成了消耗戰，也是聯軍的大勝利；而對於華夏軍來說，如果不能夠乘着聯軍兵力分散的時機一舉殲滅聯軍的話，那麼無論給聯軍多大的傷亡，都無法避免必敗的結局。
所以，這應該是一場在雙方統帥互動的計算和指揮下，必然產生的大決戰。
只是，如果自己來指揮的話，會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凱貝寧的心中並不確定。
斯諾夫元帥的部署雖然顧全了戰略層的利害，但是就戰術而言，卻非常冒險，在獲得捕捉到華夏軍主力的同時，也給了任飄零各個擊破的機會。
因此，這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