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歲月(5)

青蔥歲月(5)

我坐在他對面,抬起杯子朝他笑了笑:“田益加,你覺得哥們幾個聚聚,有必要帶些人來嘛?”

田益加摔下杯子朝我嚷嚷:“什麼意思啊易小北?嘿!哥們幾個出事是為誰啊?怎麼著,你不就仗着有個有錢的老媽嘛,你i老媽的錢哪兒來的你不清楚啊?”

我向來脾氣好,可田益加講這話戳到我脊梁骨,頓時火冒三丈,拎起瓶子就像朝他掄去。藍天趕緊過來卡住我的腰:“田益加,你有病不是?他媽的當初小北的錢你也花了不少。自家兄弟講這話,你不傷人啊?快給小北道歉?”

田益加腦袋揚得比天還高。踢開腳邊瓶子帶着他那倆小弟走了。

他走之後,我們這邊也就散了,不歡而散。回家的路上,趙芳藝一句話不吭。走到十字路口,我讓她先回去,自己朝我媽那邊去了。走到半路,不逢適宜的下起了雨,待媽媽開門見到我的時候,我渾身濕淋淋的,像只落湯雞似得杵在門外。徐家軍趕緊上樓拿毛巾遞給我,媽媽自家親自去給我熬湯,深怕我冷着了。

我暖和了身子,抬頭看眼徐家軍,我問他:“你愛我媽媽嘛?”

媽媽和徐家軍被我這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吼道:“你他媽要是愛她你給她名分啊!”

媽媽拉了我一把:“怎麼回事小北,怎麼那麼跟徐叔叔說話?”

我扭頭朝她吼道:“你明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孩子我都可以喊叔叔了。你呢?你就那麼沒尊嚴跟着他,被人戳脊梁骨你知道不?”

啪。生平,第一次被媽媽打。我抬頭看着她,眼l淚還在她眼眶裏轉,我立馬沒了氣焰。媽媽說:“小北,我和徐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樣。別人不了解,難道連你也要這麼看媽媽嘛?快給叔叔道歉。”

我沒有道歉,跌跌撞撞着衝出那間房子。怎麼回家的我記不清了,回家后開始發高燒,一病就病了一個多星期。趙芳藝很小女人的陪在我身邊,又是熬粥又是燉湯的,很是體貼。病好之後繼續上學,沒什麼想的,也沒做什麼極端的事。關於媽媽的事,很多年前在這小城裏面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只是礙於金錢關係,沒人在我面前直說罷了。我像鑽牛角尖一樣,整個心思全部放在學習上,永遠兩點一線,家和學校。過度學習導致視力下降,鼻樑間自然而然架上了眼鏡。趙芳藝提前一年參加高考,學習比我還緊張,除了上課時間,我們兩個大多穿着睡衣在房間裏像遊魂一樣飄來飄去。

趙芳藝曾經問過我那麼努力讀書做什麼。我答不上來。她問我以後想做什麼?我還是答不上來。曾經一度我懷疑我患上了學習強迫症,我考高分或是整夜整夜看書學習竟然是沒有目的的。

十二月的時候,趙芳藝去上海那別特訓二胡去了。家裏面只剩下我和照顧我的傭人,很是無聊。我的煙癮大了很多,抽太多,晚上一遇寒就會咳嗽,估摸着是傷了肺了。藍天在晚上急沖沖跑到我家,大冬天的腳上只穿着雙拖鞋,嘴唇凍得發紫,見到我劈頭就問有沒有錢。

我趕緊把他讓進屋來,倒水給他暖了會兒,他才道到:“田益加出事了,那邊要賠五千塊,不然不放人。”

我點了支煙蹲在桌子面前,自打不愛出去之後,我染上蹲着的習慣。我看着藍天:“他用的那大哥大現在買都要着萬把塊錢,他會沒有那幾千塊?”

藍天知道我還在生田益加的氣,趕緊討好的說:“我也曉得那小子不是個玩意,死不足惜,可逼近兄弟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所有家當加起來一千塊都不到,就當是我給你借的成不?”

這一年,我不出去鬼混,自然存下不少前來。我不想借是真的,可我擔心也是真的。兩者矛盾,糾結得我只能大口大口抽煙,嗆到好幾口。藍天有些等不及,催促道:“你借不借倒是說話啊。你不借我找別人去。”站起來準備走,我趕緊拉住賠笑道:“我也沒說不借啊。借借借。我和你一塊去成不。”

藍天輪了我兩拳,才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我和藍天連夜去把錢給了田益加大哥,路上藍天說起,田益加幫忙看一個舞廳,誰曉得裏面鬧事,砸了不少東西,鬧事的是市長的兒子,田益加並不知道人家身份,上去砸了人家一瓶子。老闆上前說了好些好話人家才答應私了,但是要賠五千塊。那個年代,五千塊是個大數目。交了錢之後,我和藍天又感到醫院看那小子,渾身是傷的躺在床上直哼唧。瞅着我來,道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擠出話來:“那個,你借的錢我會還你的。”

他床邊立着個女生,頭髮亂七八糟的,臉也連七八糟的。嚼着口香糖,手指里夾着煙,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我皺了皺每頭看着田益加:“你有人照顧我們就先走了,我明天還要上課。還有,錢的事別放在心上,有就還,沒有就算了,我不急的。”

出醫院我就問藍天那女的是誰。藍天說他也沒見過,自打田益加在社會折騰之後,他身邊女人奇形怪狀的什麼都有,每次都不一樣。藍天低聲給我說道:“田益加這小子不規矩很,除了給人看場子以外,還賺女人錢。”

我自然知道這賺女人錢是怎麼一回事。我曉得這小子墮落,可真沒想到墮落到這般田地去了。

原本想打算與他保持距離,能遠則遠的。誰料得到,田益加一出院就奔到我這裏來,瘸着條腿賴在家裏面就不走。說是沒地方去,要我收留他。剛好那段時間傭人家裏出了點事,請了假,趙芳藝又在上海學二胡,家裏面沒人,我讓他將就睡我那間,我睡趙芳藝房間。

在醫院看見的那女孩白天時候會來照顧田益加,晚上去舞廳上班,大多時間我是見不到的。一到晚上田益加就圍着我轉悠,讓我請他喝酒。話特別多,人也特別粘人,無賴,只得放下手中的書本陪他喝上些。只是田益加有個缺點,喝完酒之後做什麼都不知道,睡覺特別沉,呼嚕特別大。藍天說他有輕微的酒精中毒,醉了之後會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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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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