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歲月(3)
我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田益加用肩頭碰了碰我的腦袋:“嗨,醒了?”我覺得臉上特別稠,想用手去摸一把,卻發現雙手被剪,腦海中剎那出現電影上面黑社會的橋段。眨了眨眼睛,只看到一面白森森的牆壁。藍天蹲在我田益加旁邊,瞅我醒來低聲說道:“小聲點,別說話。”我還沒反應怎麼回事,藍天就被扯着頭髮被人打了一頓。
那是我第一次進派出所的記憶,完全與電視上正義凜然、大公無私、英姿颯爽無關。我們是被我媽媽的秘書連夜趕來保釋的。從派出所出來直接去了醫院,包紮我腦袋上的口子。路上,藍天和田益加才把事情緣由說了一遍,眼神中充滿興奮。我才曉得,我被揍暈之後,他倆火氣算是徹底上來了,也沒考慮後果就騰上去打。二十幾個打兩個啊。藍天說道這裏特興奮:“你曉得吧!他們那麼多人打我們兩個,我們兩個就打那龍哥一個。”
“結果呢?”我總是時不時要去扣剛包紮好的紗布,裏面特別的癢。
“結果,結果值班警察過來就把我們逮了回去。”田益加特興奮的笑:“不過那龍哥夠嗆。估摸着怕是要住上一久了。”清醒過來之後,聽他們這般一說,心口確實解氣。不過,也曉得,我們確實闖禍了。
我們四個躲在我租的房子裏,連門都不敢出,更別提去上學了。吃的用的都是打電話讓樓下送上來,每天睡到自然醒,打牌喝酒,睡覺,很墮落。估摸着過了一個禮拜,李林想出去看看風頭,誰曉得,才剛到學校門口就被逮個正着,被揍得很厲害,學校有哥們過來找我們,說是讓我們出去躲躲。那個年紀的人,哪懂得考慮那麼多,特傻逼的三個人帶上錢朝火車站就跑。
到了候車廳我把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買了三張票后,只剩下一碗泡麵的錢。票是第二天早晨,我們三人倒在候車廳睡覺。剛入冬,已經微微感覺到冷來。田益加朝我這邊擠了擠,我順着朝藍天那邊擠了擠,擠在一起勉強要暖和一點。後半夜,田益加突然醒來,晃了晃我,見我睜開見趕緊把嘴巴貼在我耳邊:“我好餓。”
我瞅了瞅睡得正香的藍天,把頭靠向另一個方向,緊緊衣襟,繼續睡:“明兒再說吧。”
田益加嘆了口氣,靠在我肩頭,打了個冷噤,隨即手就摟在我腰上。我某名的一陣心律不齊,腦一熱從荷包中掏出剩下的錢來:“你自家去看看還能買什麼。”田益加開心的接過錢,立馬來了精神,蹭蹭的跑掉了。我再也睡不着了,他呼吸到我臉上的灼熱一直燒着,我第一反應是,易小北,你完了,你成變態了。
藍天醒來一直到上車都不和我們說話,在他看來我們背着他偷吃,我解釋了兩三句,他還不搭理,腦袋疼,索性懶得理他。田益加打一上車便瞅上對面的兩個女孩,嘻嘻哈哈很快便打成一片,那兩個女孩帶了不少吃的,心善的掏出來喂那兩匹狼。我特意坐在最邊上,藍天坐中間,田益加坐最外邊,我不想和田益加坐一塊,很是不自在。藍天在美色和美食的誘導下,把先前的氣打消了去,捧着零食往我嘴巴里塞,一邊塞一邊在我耳邊小聲嘀咕:“多吃點多吃點,不要錢的。”
從家到南城差不多要二十幾個小時,車上有兩個女孩相伴,時間也算過的快。藍天這丫的向來下手較快,還未下車就已經和其中一個姑娘明確了戀愛關係。編一些不着邊際的血淚史竟也惹得人家梨花帶雨,那口才,不去說書可惜了。田益加見藍天得手,很是不甘,朝另一位窮追猛打,直到下車別人也不搭理他,倒是一個勁的瞅着我看,看得我直哆嗦。用藍天的話來說,田益加和我搶女人,雞蛋碰石頭,死得多獲得少。
我一向不太記得身邊女孩的名字,不過那兩個女孩卻讓我深刻的記下了,因為後來到了南城,沒有她倆,估摸着我們三也只有睡大街的命了。
藍天泡到手的那女孩叫嚴薛,白白凈凈的,還算養眼,可惜就是個子矮了點,和她圓鼓鼓的胸脯簡直不成比例。另一個叫趙芳藝,二胡拉得特別好,家裏還算有錢,我們在南城住的就是她爸給她買的房子,三室一廳,裝修得特別漂亮。我們三個就像被包養的小白臉一樣,整天等着她們給我們送吃的、用的。用田益加的話來說:“這年頭,出來混,靠得就是色相。”
我到南城沒幾天就因水土不適開始發燒。藍天和田益加兩小子沒良心的,屁顛屁顛跟着嚴薛出去搗騰,只剩下趙芳藝照顧我。說實在的,那幾天她確實照顧我照顧得甚是入微,晚上會偷摸着摸上我的床,我對她沒興趣,自然不去招惹她,幾番下來,她倒感動得一塌糊塗,說我是個正人君子,此生非我不嫁什麼的。我在她照顧下,好得很快,也沒落下什麼後遺症。
田益加見我能蹦能跳,邀約着要喝酒,和藍天樂顛顛跑去搬弄了兩箱酒下來。幾杯下肚,藍天和嚴薛在一旁就開始膩歪,我和趙芳藝始終保持着一定距離,相敬如賓。田益加將手搭在我肩膀上,吐着酒氣朝我這邊擠:“哥們,和嫂子到那一層關係了?”
趙芳藝一聽,臉騰的紅了:“流氓!”
我身子朝趙芳藝那邊挪了挪,田益加跟着我又挪了挪,臉貼着我的臉,吐着熱氣,讓我特別難在。他說:“吹!”
我趕緊將他從我身上扒下去,那種炙熱讓人受不了。藍天在一旁趕緊搭腔:“你以為我們家小北是你啊!看見女的那眼兒跟狼似得。知道啥叫正人君子不?我們家小北就是!”
田益加眼神完全沒了焦距,他一向酒量不好,喝兩三杯就醉。壞壞笑道,朝我這邊又把了上來,我趕緊拍掉接近我的手。他嘿嘿笑着:“正人君子?我們家小北長得那麼好看,要是女的,我肯定追。小北,你不會是不喜歡女的吧。不然怎麼就沒見你身邊有女人呢。”
我臉燒得特別燙,幸好我喝酒上臉,沒被太大注意。我見他那抹笑,腦袋一陣翁,感覺像是被徹底的窺視個乾淨。伸手將趙芳藝摟在懷中,吻了吻她甜甜的唇:“我就喜歡她。不想那事代表尊重,喜歡一個人,自然是要留在結婚的時候的。”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我就後悔了。干毛要和一個喝醉了人強辯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