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遠古・父神・獨佔欲
註釋:許多人都已經分不清楚兩個世界串來串去,確實,我的文跳躍性相當大,很容易就讓人弄不清楚。各位不妨這樣想一下,黃泉和水月分別存在兩個不同世界,而兩個世界就猶如鏡子裏面的世界和鏡子外面的世界。所以鏡子裏的世界中存在的東西、鏡子外的世界肯定也有它的存在。但是黃泉存在的世界,又被隔成了無數不同的空間。一個空間有着完全不同的文明(一個空間=聖儀樹上的一個琉璃球,聖儀界是超然空間的特殊存在)。黃泉和水月就是在這無數的空間中跳躍來去。區分的最好辦法是,兩個創世神一個叫父神,一個叫聖儀。至於異界篇,一共三卷,修寒的銀河一卷,魔月的月落一卷,最後是琥珀和欣的崑崙卷。然後水月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至於黃泉的下場……這個……請各位繼續自己觀看吧。
至於黃泉和水月這兩個名字,都是假名,分別取自兩個不同世界的殘所擁有的兵器。原來世界中的殘遇見白麒的時候,白麒曾把一條銀色細鏈解封(在父神創造殘時也出現過那條銀鏈)並還給了殘,那銀鏈的名字為‘水月’。而異世界中的殘所擁有的那柄劍,名為‘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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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篇·遠古的記憶)
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曾經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不知道為什麼漸漸繁榮昌盛了起來。一個接一個的生靈被創造了出來。
最高貴最偉大的那個人,神的父親,被尊稱為父神的人。
父神創造許多高貴的生靈,而他所創造出來的神靈,遺傳了他創造了力量。
春天女神妮雅創造出精靈,戰神創造出矮人,黑暗神創造出魔人。而最一無是處的,純粹只是仿造出來的試驗品……一無是處的失敗品。
光明神所創造后,馬上就被遺棄到大陸上的——人類。沒有精靈的輕靈,沒有矮人的敦厚,沒有魔人的強大,什麼也沒有的人類。
即使如此,他們也被愛上了。
那個生靈,世界上最美好的生靈。無法創造,所以不是神;沒有羽翼,所以不是天使……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是的生靈。
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人,父神唯一承認、唯一疼愛的孩子。那個有着神的高貴、有着天使的無暇的生靈——第一眼,就愛上了被諸神拋棄的失敗品;第一眼,他就愛上了什麼都沒有的人類。
於是,他的愛,拯救了即將被毀滅的人類;於是,他的愛,同時也將人類逐出了樂園,逐出父神的守護。
因為,他的愛,就是人類身上最重的罪孽。
父神最愛的孩子。父神是那麼的愛着他。父神不會允許他的心中有着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他愛上了人類,那就是人類最重的罪。生生世世銘刻上的,無法抹去的罪孽烙印。
父神是那麼的愛着他……那麼的愛着他……對他而言已經沉重到不堪忍受的愛。
(遠古的回憶·亞伯伊釋爾·蛇)
當蘭提斯大陸剛剛成型的時候,當尚未開化的人類在這片充斥着猛獸毒物的蠻野大陸苦苦掙扎求生的時候,其他的種族正在美麗的天界享受着無憂無慮的生活的時候……
因為人類是第一個被父神當作實驗品流放入大陸的種族;因為,人類是被父神所厭惡的種族;因為,人類身上背負着天生的罪。
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掙扎着繁華了起來的人類,征服了陸續驅逐入大陸的精靈、矮人、龍族……征服了這些先天就比他們強大,卻完全不如他們頑強的種族。
人類成為蘭提斯大陸的霸主。
這些,還是很久很久以後才能發生的事情。而此刻,什麼天賦都沒有的人類依然在這片處處都是危險的大陸上掙扎求生。灌木中,荊棘中,荒山上,暴河中,隨處可見他們的身影。
而突然有那麼一天,兩道光芒由天而降。金色的光輝絢麗多彩,如彩霞輝煌落下。銀月的光芒淡雅清涼,如月光柔和劃過。
兩道光芒落在大陸的地面都消失了,而光芒落點處出現了兩個少年。
稍大的少年有着一頭燦爛似陽的金髮,俊美無暇的容貌,總是微翹的嘴角顯露出他一貫的桀驁,總是不經意的眼角帶着不變的傲氣。
他身邊似乎小些的少年有一頭溫婉的銀絲,風吹來的時候,絲絲拂過他迷人的眼眸,總是微微勾勒着弧度的嘴角流露着熟悉的柔和微笑。
兩個少年出現的剎那,整個世界在瞬間黯淡了下來,或者說,他們的出現,將整個世界都比了下來。彷彿一曲金與銀的奏鳴曲…那麼和諧,那麼優美。
但是,金髮少年的臉色顯然相當陰沉——被某個討厭的傢伙糾纏了整整一天都脫不了身,最後還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亞伯伊釋爾的心情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而那個罪魁禍首此刻還毫無自覺的自顧自的發出感慨。
“這就是蘭提斯大陸嗎?”雙色的清澈眼眸眨也不眨的環視着周圍,銀髮少年的臉上流露出驚喜讚歎的神色,“五彩斑斕的色彩……生機勃勃。”
“這一堆破爛顏色有什麼好看的——你走不走!”
對着金髮少年忿忿不平的責難,銀髮少年嘴角溫和的微笑始終沒有改變,“聖界雖然也很美,可是那裏一切都是淡淡的…不像這裏,充斥着活力洋溢出的深刻色彩。”
“怎樣都行!”金髮少年極度不耐煩的甩過頭,“是你硬要我帶你下來的,要見人類就快跟我走!真是!要是被父神發現倒霉的肯定又是我!”
(只要與殘扯上關係就不會有好結局。)
已經轉身開始走路的亞伯伊釋爾皺着眉想着,(自己果然還是很討厭他。)
正當金髮少年拚命壓抑着怒氣的時候——
“恩?這個是什麼?看起來好好玩的樣子~~~~~”
後面傳來的那個沒神經的銀髮少年的聲音讓他額頭上冒出大大的青筋。亞伯伊釋爾一轉身就打算開罵——
“你這傢伙——”
話說到一般卻被硬生生的截在喉嚨,亞伯伊釋爾只覺得眼前的場景讓全身的血液幾乎聚集在頭部。
一個巨大的眼鏡蛇王盤旋在樹枝上,哧哧的噴吐着自己的毒信,並恐嚇一般不時露出自己尖銳的牙齒。而那個超級沒神經的傢伙居然一邊感慨着‘好有趣’一邊保持着他那個蠢蛋笑容還一邊伸手去摸它。
威嚴無效,示威無效。於是惱羞成怒的眼鏡蛇王張開了血盆大口——
“白痴!不要碰那個!”
來不及多想,顧不得父神不可在大陸上動用力量的叮囑,金髮少年一個瞬間移動過去,伸出右手就將銀髮少年緊緊摟在懷中。
左手猛的舉起來擋在銀髮少年身前。
於是眼鏡蛇王尖利的毒齒一口深深的咬在金髮少年的左臂上。
“殘!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哪裏會痛嗎?”
但是這個被咬住的金髮少年似乎並不認為蛇咬到的是自己,一臉慌張的查看被自己摟在懷中的人是否有受傷。
“啊…亞伯,大陸上不能使用力量,你剛剛瞬移……”
“誰管這個!你到底有沒有問題!有沒受傷?”得不到回答的金髮少年乾脆自己慌慌張張的動手查看起來,“要是哪裏不舒服趕緊說。”
“我是沒問題啦。”銀髮少年有些迷惑的指着依然死咬着金髮少年手臂不松牙,現在還在空中晃悠着吊來吊去的眼鏡蛇,“可是你這樣沒事嗎?”
“這種小東西怎麼可能傷得到我。只不過有幾口小毒而已。”
確認殘沒有遭受任何傷害鬆了口氣的金髮少年不經意的回答,臉色也輕鬆了下來,隨意用一根手指輕輕一彈,那猶如他手臂一般粗大的眼鏡蛇王頃刻間灰飛湮滅。
“那你在擔心什麼?”銀髮少年反問道,“既然傷不了你,又怎麼可能傷得了我?即使真咬到了也不會對我有影響,不是嗎?”
金髮少年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怔住了,半晌也沒有回過話來。
確實,既然傷不到他自己,又怎麼可能傷得到殘?可是當時自己為何下意識就想去保護殘?就算殘的能力不比自己強,但同時也不比自己差多少。這片大陸上又怎麼可能有東西能傷害殘?
可是……
只是下意識就覺得,殘不應該受到任何傷害吧…
如水晶般玲瓏剔透的孩子,純真無暇的靈魂……只能放在手心呵護的珍寶。
亞伯伊釋爾嘴角不自覺泛起一絲微笑,不經意的、卻是柔和着。
金髮少年的手輕輕揉上了柔軟的銀髮,吐出責備的,卻又微帶着寵溺的話語,“誰讓你這傢伙總是這麼讓人放心不下?”
有些惡作劇的,金髮少年惡意的屈指一手重重砸向銀髮少年的額頭,只是在那一刻,他的手卻被一陣紅光彈了出去。那繚繞的紅光彷彿在保護着殘一般,在他身上流轉了一會後,在確認沒有危險才漸漸消失。
亞伯伊釋爾這才注意到殘的左耳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一個鮮紅的紅珠。
“這個是…?”
“恩?這個?”當自己左耳上的紅珠被撫摩着時,銀髮的少年這才在注意到對方問的對象,“前幾天父神給我的。”
如此說著的殘注意到對方漸漸陰沉下去的臉色,“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臉色已經變得相當差的金髮少年冷冷的回答,鬆開手,“我們快走吧。”
儘管臉色很冰冷,但是亞伯伊釋爾此刻的心情卻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的洶湧。一波又一波呼嘯而來的嫉妒幾乎要把逼他瘋了。
那是血珠,由父神的血凝結而成的寶石。
至高的父神——無上的存在——最高貴的存在!居然自殘他高貴的軀體!
為什麼是殘——為什麼只有殘——為什麼!
亞伯伊釋爾不明白,他永遠也不明白。
“亞伯?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發覺對方面色不善的銀髮少年疑惑的跟在金髮少年的身後,有些焦急的追問着。
“夠了,別煩我!不關你的事!”
金髮少年完全無視在他身後追趕的銀髮少年,下意識加快步伐,有着想把身後的人甩掉的想法,儘管他知道那並不可能。
(是的。不關你的事,不是你的錯!嫉妒的人是我!醜陋的人是我!錯的也是我!)
(可是……要是沒有你——沒有你的話——)
也許是注意到金髮少年充滿了憤怒的口氣,銀髮少年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可是他的腳步依然緊緊的跟在金髮少年身後。怯生生的猶如被遺棄的孩子,因為不知道金髮少年為何生氣,所以只能茫然無措的跟在他身後。
而那自顧自生悶氣的金髮少年一個勁埋頭向前走,一邊走還一邊使勁踢腳下的石子,彷彿在發泄着心底的怨氣,越來越快的速度,似乎這樣就可以為難到身後的人。
可是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銀髮少年居然真的漸漸跟不上他,而且速度真有越來越慢的趨勢,腳步也有些踉蹌。
(他肯定又在裝。)亞伯伊釋爾悶悶的想。(他只是想騙自己停下來而已。)
(真討厭……這傢伙一直以來都這麼令人討厭。)
儘管如此想着,金髮少年的眼角依然不自覺的偷偷向後瞄了一眼。
而只是那麼偷偷一眼,原本依然怒氣沖沖向前疾步的步伐猛然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迴旋。
金髮少年猛然向後衝到銀髮少年面前,差點和努力想跟上他的銀髮少年迎面撞到一起。
“你真是一個白痴啊!”
面對怒氣沖沖對着他咆哮的金髮少年,銀髮少年用他那雙宛如透明的異色雙眸茫然的看着對方,完全不明白亞伯伊釋爾怎麼會突然轉回來沖自己吼。
“連下人界要穿鞋都不知道嗎!”
眼睛掃過銀髮少年那雙早已經血跡斑斑的雙足,亞伯伊釋爾心底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猶如白玉精心雕琢而出的雙足,此刻已經被沿路尖銳的石塊、鋒利的枝葉等劃得佈滿血痕。
看着殘身後,蜿蜒的、彷彿是由血痕形成的小道,亞伯伊釋爾實在忍耐不住就這樣對殘咆哮起來,“其他地方都那麼精明——偏偏這一類的事情比白痴都好不了多少!你是不是故意的?”
“唉?…”面對金髮少年失控的咆哮,殘只是睜大了無辜茫然的雙眸。
“…你真不會連什麼叫鞋都不知道吧?”
金髮少年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連繼續咆哮的力氣都泄光了。
“哎……鞋?”
看着銀髮少年茫然的神色,金髮少年突然也醒悟了起來,“對了,你是第一次來下界大陸。”亞伯伊釋爾無力的嘆了口氣,“忘記告訴你,下界可完全沒有聖界的清凈和聖潔,危險和毒物處處皆是,就連這些石頭,都可以讓你的腳受傷。”
說到這裏,金髮少年突然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麼不給自己治療,這點傷勢你可以馬上就治好吧?”
“父神說人界我們不可以使用力量。”
“……就這理由?”
害怕亞伯伊釋爾再對自己怒吼,殘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於是得到回答的金髮少年額角再度冒出大大的青筋,“我以前怎麼沒看見你這麼聽父神的話!”
銀髮少年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毫不退縮的凝視着亞伯伊釋爾,嘴角微微一笑說,“若是我們在這裏使用力量,擾亂大陸元素力量,大陸一旦反映過度,會給人類造成傷害的。”
金髮少年青筋暴跳,“你管他們去死!”
“不要這麼說,亞伯,不要說這樣的話,他們是你的孩子。”
看着銀髮少年難得流露出責備的神色,金髮少年不自覺的從口中重重吐出一口氣,頗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一伸手,金髮少年將銀髮少年橫抱了起來。
“唉?亞伯?”
“雖然很重,不過你真打算繼續用這雙腳走下去?”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殘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雖然嘴巴中抱怨着很重,但看起來卻相當輕鬆的抱着銀髮少年的金髮少年無所謂的邁開腳步,“又不是只有一次兩次,早就習慣你的麻煩了。”
銀髮少年溫和的臉笑了起來,“亞伯就是這樣的人。要仔細聽才聽得懂你話中的意思。”
“你是說我性格彆扭?”
“呵。”微笑的銀髮少年岔開了話題,“我很喜歡亞伯。”
金髮少年的腳步微微停滯了一下,又動了起來。
“我討厭你。”
兇險的蘭提斯大陸上,偶爾也有着寧靜的地方。如眼前一溪在青山中緩慢流暢的溪流,兀自輕快的跳躍着自己的步伐。
涓涓溪水旁,有兩個少年正坐在這清澈的溪流旁邊。
“腳伸出來。”
“唉?”殘臉上再度露出了被亞伯伊釋爾評定為白痴的茫然神色。
金髮少年俊美的臉上帶着極度不耐煩的神色一把抓住銀髮少年的一隻腿塞進清澈的溪水中。
“你又不肯回聖界,又不肯在人界使用力量……若不處理的話會很麻煩。”
擺着一張臭臉的金髮少年看似粗暴的動作和話語,但是清洗着銀髮少年腳上傷口的手卻是小心翼翼的、相當輕柔,“你又不是神,並沒有永生的力量,身體也太脆弱了,比起我們來你也更容易面向死亡。”
清洗完后,順手就從自己衣襟下擺撕下布條包紮起來。
“亞伯……”
“沒關係,這種東西回聖界后隨時都創造的出來……不要動!”
金髮少年如此說到,揮開銀髮少年捉着不讓自己繼續撕下衣襟的手,“要說起來,你才真奇怪。為什麼要對人類這麼好?”
聽見這句話的銀髮少年微微笑了起來,“很奇怪嗎?”
“奇怪!像那種什麼都不行什麼本領都沒有而且也不漂亮的種族,毫無用處的垃圾——你竟然不惜頂撞父神也要將他們護下來……這還是你第一次違背父神的意思吧?”
聽着金髮少年如此話語的殘,嘴角依然勾勒着溫和不變的笑意,不過那笑意多少帶上一絲深邃不解的涵義,“你認為人類是沒用的嗎?他們可是你創造出來的,你不能對他們有點信心嗎?”
“那只是無聊時候隨意弄出來的東西而已,我不覺得哪裏好。人類究竟有什麼吸引你?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種族。美貌,力量,純真,技術……什麼都沒有。”
“正是因為沒有——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你不覺得人類擁有無限的可能性嗎?”
“……啊?”
“就是因為你什麼都沒有給他們,不像精靈,魔人,矮人一開始就預定好的性格、力量以及技術。什麼都沒有的人類,才有可能發展出無數完全不同的性格、力量和技術,擁有着無限的潛力和未來……這樣的人類,你不覺得他們很讓人期待嗎?”銀髮少年期待的微笑,還有他眼底彷彿燃燒一般絢麗的色彩,“我很期待他們的未來。”
金髮少年沒有說話,他站了起來。
“好了。還痛嗎?”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銀髮少年抬頭,微笑依舊,“亞伯總是很溫柔哪。”
風吹了過來,撩起少年柔順的銀絲。他左耳上的一抹殷紅是如此的艷麗。那鮮艷的色彩讓亞伯伊釋爾覺得自己眼前也閃過一絲血紅。
如此絢麗鮮紅的色彩,讓亞伯伊釋爾胸口宛如窒息的痛楚……
父神最寵愛的孩子,露出他一貫柔和溫婉的微笑,輕輕說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亞伯。”
(喜歡我嗎……)
看着那張熟悉的微笑……無時無刻都讓扣緊着亞伯伊釋爾的心弦的微笑。
亞伯伊釋爾自己也不明白。
他究竟是真的覺得這個笑容很可愛…還是非常的厭惡?簡直像白痴一樣愚蠢的笑容。
可是,只要看見就會覺得心煩意亂。
總是露出這種白痴一般的笑容的殘,為何能獨佔父神的寵愛?
為何父神,偏偏就只愛殘?
為何?
自己,究竟是哪裏比不上殘?
——‘我好喜歡亞伯伊釋爾。’
擁有着水晶一般玲瓏剔透的靈魂的殘,美麗的殘,從來都看不見任何污穢和黑暗的殘……或許就是這種地方吧。
(殘,若你知道我現在心底的想法,你還能這樣說嗎?還能對我露出微笑嗎?)
金髮少年彎腰脫下自己的靴子,“穿上吧。”
“恩?”
“反正我要回去聖界了。你不會讓我在這裏使用創造的力量吧?你穿上好了。”
“你要回去嗎?”
“對。”金髮少年隨手將靴子甩在銀髮少年面前,口氣也變得冷淡起來,“我不想和你再待在一起了。”
“亞伯,我又做錯什麼了嗎?”
看着那雙清澈透亮的無辜雙瞳,卻只會讓亞伯伊釋爾壓抑在心底火焰如毒蛇一般蜿蜒增長。
嫉妒而厭惡的火焰……越是和殘在一起,亞伯伊釋爾就越是反襯出自己的渺小。越是待在殘身邊,亞伯伊釋爾就越是看清楚自己的醜陋。
不知什麼時候滋生蔓延的醜陋感情,越是靠近,就越是無法抑制。
沒有人知道,創造出毒蛇的,就是亞伯伊釋爾。
吞噬着他心底陰暗醜陋的一面,而被他創造出來的生物。在名為‘嫉妒’的感情下誕生的醜陋生物。只懂得使用自己的毒牙去侵蝕別人的蛇。
亞伯伊釋爾不知道自己還能壓抑多久,可是他確實知道的事情只有一種。
“殘。”
如陽光燦爛的金髮在陽光下飛揚着,人如其名的光明神,俊美而耀眼的面容,閃爍着流光異彩的輝煌。
光明中的光明,輝煌中的輝煌。他是在光輝中誕生的神。
世界的寵兒。
這個耀眼的神氏,消失在殘的面前,留下了他最後的聲音。
“我最討厭你。”
(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產生這樣的感情。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得如此醜陋。若父神不愛你,我或許會喜歡你。)
(可是現在,我最討厭的,是你。)
我嫉妒你。
*****
很久很久以後,人類漸漸的都已經淡忘了。忘記了許久以前那個把他們從愚昧中帶領出來的少年。
一個總是微笑着的少年。一個溫和清澈的少年。
當人類在荒蠻的蘭提斯大陸掙扎求生的時候,一個銀髮的少年出現在他們面前。
有着絕色的美貌,帶着柔和不變的微笑,有着柔情萬種的異色雙眸。
當亞凡第一次見到這名少年的時候,是在他五歲的時候。
當那名銀髮的少年突然從森林深處出現,趕走了咬傷自己的野熊、並將因迷路在趴在地面哭泣的自己抱起來的時候,那張微笑的面容從此深深銘刻在他心底。
在當時還是孩子的他眼中,彷彿看見了一個精靈……美得不可思議的精靈。
不知道是什麼精靈。有着花的蓓蕾一般嬌嫩的美麗,也有着綠樹一般清雅的氣息,同時也似乎感覺到清晨微風的清爽,卻也少不了如太陽一般傲然的高貴。
少年給他們帶來火,使他們結束了啖生肉飲生血的荒蠻歷史。
少年教導他們如何去摘采果實,教導他們如何種植稻物。
少年教導他們如此去使用自然的力量,防備野獸的侵害。
………………
(帶給人類新生,是這個總是微笑着的少年。儘管許久以後他已經被人類遺忘。)
…………
終於,人類依靠着被教導的技能漸漸在這個大陸站住了腳跟,逐漸繁榮發展起來。
亞凡現在也已經成為了擁有兩個孩子的父親。少年同樣也時不時的出現,繼續教導了他們許多的東西。可是亞凡知道,這幾十年來,他的模樣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的容顏,一如既往精靈似的美麗;他的微笑,一如既往春風似的柔和;他的高貴,一如既往太陽似的傲然。
可是少年一直都說他不是神,不是。
“啊——大哥哥來了!”
“是殘哥哥!”
說人人到。
亞凡如此想着。
亞凡家這兩個龍鳳胎的小祖宗,只有當某個人來到的時候,就猶如嗅到肉骨頭的狗,一溜煙就會竄出去。
柔軟的銀髮如綢緞飄拂在空中,一如既往溫和的少年,柔和的微笑着摟住兩人一人一邊抱住他的大腿的小傢伙。
“你們還是很精神嘛,伊尼斯,伊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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